《我见青山》夺月

2、青山隐隐

　　回到家中的第一个晚上，林青霭一夜好眠，睡到自然醒。棉被上有阳光的气息，是外婆在她回来之前，日日拿到外面去晒而留存下来的。

　　推开窗子，远处森林里传来悠然鸟鸣，楼下的小花园里，外公正用一把长柄壶给花草浇水，看到她就笑着摆摆手，“阿青，快起来，我们去逛公园。”

　　外婆的声音从楼下客厅中飘出来，“你自己去，叫阿青多睡一会儿，她以前总熬夜的。”

　　林青霭笑了笑，洗漱完下楼去，楼下满室生香，外婆站在厨房里，正用小木勺搅着砂锅里的鸽子汤，里面放了好些滋补的药材，浓浓的香香的，小馋猫儿一样嗅了一口气，外婆说话了，“等中午才能好呢，先用汤煮碗清汤粉当早餐吃吧。”

　　“我自己来，外婆你不要动！”

　　林青霭眉眼带笑，飞快洗了手，拿起了菜篮子里的小青菜，小葱苗和香菜，在这温暖如春的三月，许多绿油油的蔬菜都已经很茂盛了。

　　外婆坐在外面的岛台上，手里拿着几只花修剪枝叶。

　　“公园旁边那个酒店开业了，阿青你要不要去玩几天，那边的温泉蛮有意思的，还有面包房，面包也好吃的。”

　　林青霭有些无奈的表情看着外婆，内心小嘀咕：她才回来一个晚上，外公外婆已经把她未来半个月的修养计划都安排好了。

　　细细的红薯粉放进小锅里煮，撒上一把小青菜，林青霭喜欢软一点的要多煮两分钟，碗底放上生抽、葱花和香菜末，再舀上一勺过滤掉残渣的鸽子汤倒进碗底，等待煮软的粉进入。

　　锅中水开了，咕噜咕噜冒着绵密的小泡，灰色的粉条与绿色蔬菜在锅中心上下沉浮。林青霭的表情很平静，她好像在看着锅，又像是透过蒸腾的水雾看到了那个在北城漂泊的女孩儿。繁冗工作带来的疲惫，出租屋的漆黑与寂静，都顺着这些水汽，混杂着鸽子汤的清香散入锅中，成了这碗清汤粉。

　　她坐在岛台上吃早饭，听着外婆的念叨，对未来的憧憬和彷徨，一点一点消散，只觉得心情美妙的像是飞起来。

　　下午，走出保和堂，林青霭买了一辆小巧又漂亮的电瓶车骑回家。骑电车去森林公园只要七八分钟就到了，去山下市区也就半个小时左右。

　　过去的三年非常忙碌，突然清闲下来，林青霭觉得有些不对劲，对着别墅转了三圈，心里的想法记录了两页纸，她被外公赶回了屋里，“先去午睡，睡醒再想。”

　　林青霭扁扁嘴，偷偷瞄了一眼同样不赞同的外婆脸色，老实上楼午睡。

　　……

　　春日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洒落，照耀的湖面波光粼粼，林青霭随意将鱼竿甩进湖里，放在地上用石块压住，随后在草地上躺下来，遮阳帽扣在脸上，享受着阳光浴。

　　镜湖就在森林边缘位置，距离林青霭家中不远，走路十来分钟也就到了，一个小山丘的距离，山丘下面就是森林公园了。

　　石蕴玉远远看到一个人倒在湖边，皱了眉头，快速地跑过去，跪在地上把人揽在怀里，一边伸手去探鼻息，一边喊道：“醒醒。”

　　林青霭睡得正香，忽地被人一把掀起来，迷蒙间，面前一位英俊的男士板着脸伸手要去掐她人中 。

　　“啊！”

　　林青霭小小惊呼一声，在地上翻滚一圈，才坐起来。一双小鹿眼扑闪扑闪地看过去。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

　　石蕴玉见她不像有事的样子，皱起的眉头松散下来，打量四周，一杆鱼竿落在地上，被石块压住，有个小桶在旁边放着，散落了一地的林间不知名小花。

　　“钓鱼？”这女人应该是在钓鱼，钓着钓着睡着了。

　　林青霭也反应过来，小脸微红，“嗯……我没事的……谢谢？”

　　石蕴玉愣了一下，认出了她正是半个月前在酒店自助餐厅碰到的那位挑食的姑娘。

　　石蕴玉没说话，站起身来，拍打着腿上的碎草，是刚才跪在地上粘上的，笔挺顺滑的西装裤膝盖往下脏兮兮，甚至还勾了两条丝。

　　是他。在酒店电梯里遇到的人。想到这一点，再想到当时盯着人家看入了迷，林青霭就更加尴尬了，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

　　“不好意思啊，阳光太暖，一不小心就睡着了……我给你买条新的？”

　　“不必，这边已经不属于公园的范围了，要钓鱼不用走这么深入。”

　　林青霭愣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个小小弧度，“我不是从公园过来的，我家就在上面的村子里。”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绵延的山坡上散落着几幢小洋房，疏疏落落，很有远意。石蕴玉眼睛眯了一下，他当然知道这个村子，他家酒店就是承包了这个村子里的山建成的。

　　石蕴玉点点头，就要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回头一看，林青霭提着小水桶，手里拿着钓鱼竿，还攥着一把野花跟在他身后。

　　“我不是跟着你，我也打算回去了。”林青霭解释。

　　石蕴玉一挑眉，望向她空空的水桶，嘴角带了一丝笑意，“鱼都没有钓到就要回去？”

　　提起鱼就更尴尬了，她只顾着睡觉，哪里会钓到鱼。

　　“拿来。”石蕴玉伸手。

　　“？”林青霭满头雾水，表情有点懵懂。

　　“鱼竿，我帮你钓。”

　　半个小时后，林青霭看着水桶里的三尾鱼，陷入了思考，她完全不知道事情是如何发展成这样的。身着笔挺黑色西装的男人，坐在湖边一方巨石上，手中拿着一杆鱼竿，怎么看怎么不和谐。

　　可是他的动作好潇洒，就那么随意一甩，鱼儿就被他拽了上来。

　　林青霭看着就走了神，直到眼前晃过一只骨节修长得手，才醒过神来。又一次直勾勾盯着人家看入了迷！林青霭此时尴尬的恨不得跳进湖里去。

　　“呵。”石蕴玉喉间溢出一丝微不可及的轻笑，没有拆穿眼前姑娘的囧意，只是把手中的水桶往前送了送，又俯身将鱼竿整理好，看一眼天色，已是近黄昏。

　　“走吧。”

　　湖边一条小路，顺着湖水走的，蔓延到远处的小山坡，坡上就是林青霭家。夕阳的余晖满满地洒在森林里，连带着湖边的青草也朦胧着一片金色。

　　低沉磁性的声音顺着风送到林青霭耳边，“石蕴玉。”

　　石蕴玉而山晖，水怀珠而川媚。

　　“好名字。”

　　林青霭赞道。

　　抬头看过去，清凌凌的眼神一片澄净，她回：“林青霭。”

　　说完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嘴角边小梨涡若隐若现，她道：“今天谢谢你，这鱼你拿回去两条吧。”

　　石蕴玉盯着她看了两秒钟，垂下眼眸，“不会做。”

　　林青霭：“……”

　　这什么意思啊，难道是要我做给他吃？

　　可是我们俩才刚认识吧。

　　她看向石蕴玉。

　　石蕴玉也看向她，低沉的声音响起，“过来出差，不方便。况且，你的鱼竿你的鱼饵，钓上来的鱼自然也归你。”

　　“那……要不去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