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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   一夜甜梦不知东方之既白。

      第二日清晨,萧意决是被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声吵醒的。朦胧转醒,却看见齐光霁衣衫整齐,对窗而坐,伏案疾书。分不清她到底是一夜没睡,还是只是起床起的早。不管是那种可能,这个人也太拼命了。萧意决在心里暗暗咋舌。

      她一边在心里想着一边起床穿衣,收拾妥帖之后到窗前一看,原来那一树暗夜盛放的梅花已经零落满地,风吹雨折碾作尘。梅花在暗夜绽放,狂风骤雨也在无人处降临,最后只余一声轻叹。现下雨声渐弱,已成缠绵之势,只是天际一片阴云密布,远山雾气缭绕,看来还有一场大雨将要来临。

      “今岁气象怪异,不过三月暮,竟然出现了夏雨如瀑的迹象。”齐光霁放下手中的书起身也来到了窗前,自言自语道。

      “确有异象,前些时候盛京还下了好大一场雪,连道路都封了好几天。”萧意决顺口接话道,却没想到暴露了自己。只听见齐光霁幽幽的问道:

      “萧小姐不是从扶风来的吗?”

      “哈哈·······”萧意决只能尴尬一笑,摸摸鼻尖倔强的解释道:

      “听说听说而已,家有亲眷在盛京罢了。”

      “喔~原来如此。”齐光霁本就无意打听别人的私事。方才已是多管闲事了,现下有个台阶她也就顺着下了。

      萧意决自认为把这茬揭了过去,探头再看看窗外,一股凉意瞬间袭来,冷彻骨髓。实在没忍住呲牙抱臂。不过片刻窗外已是风雨如晦,鸡犬狼狈。

      “现下恐还要下雨,齐小姐,可否容在下再借宿一日?”萧意决已看出来这雨还要在下一段时间。为今之计只能厚着脸皮继续在这里住几日了。

      齐光霁看了萧意决一眼,心里一瞬间冒出来一个想法——这人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随即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自己就是一介平民有什么值得算计的呢。她想明白之后收回了探究的目光。只语气淡淡的开口:

      “每日一百钱,管吃管住。”

      “成交!”萧意决爽快的答应了这个条件,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拿错了包袱。不过现在她还不知道这个噩耗就是了。

      既然今日不急着走,那么就要解决吃饭问题。早饭是素包子配酸稀饭,外加一叠小菜。萧意决不是在乎口腹之欲的人,故也能忍受。

      只是饭桌上不见了昨晚的男人。

      “人又去陈家了?”齐光霁顾忌有外人在,没有直接说是去寡妇家了。

      “嗯。”母亲明显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低低的嗯了一声,手里的筷子微微顿了一下。继而又做出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样子,招呼萧意决吃饭。

      齐光霁心想果然如此,内心毫无波澜,她再也不会像小时候一样莽撞了,不会拼着脸面挣个鱼死网破。她已经学会了忍耐,忍耐那个男人对她们母女的欺压,忍耐他的荒唐跟可笑,忍耐他的猥琐与下流。总有一天她会带着母亲脱离那个像蛀虫一样寄居于他们的家,做尽了让他们丢脸的事的男人——她名义上的父亲。

      萧意决左看看右看看,一个两个的,脸色都不好啊。随即拂袖给母亲递了一个包子,又给齐光霁夹了一筷子腌黄瓜。嘴里热拢道:“大家都快吃啊,这包子跟扶风的做法都不一样呢,扶风是······”

      在萧意决的努力下气氛总算有所回暖了,母亲接了她的话跟她讨论起包子的做法。

      到了午间,男人匆匆回来了一趟,衣衫凌乱,进屋直奔卧室一通翻找咚咚作响,然后又什么都没拿甚至连伞都没带就神色慌张的跑出去了。

      齐光霁站在窗前看着男人进进出出,嗤笑一声,无非又是些男盗女娼的事,浪费她的时间,她转身回到了座位上,复又拿起了书卷,不再施舍半分注意给他。

      雨丝突然稠密,一阵冷风裹挟着花香雨丝袭面而来,冻的齐光霁一个激灵。

      “不对!他有问题。”齐光霁一时间面沉如水,心也提了起来,但还隐隐抱有一丝希望。她从桌案的抽屉里拿出萧意决今天给的伙食费,往母亲的卧室里走去,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样。

      午间十分雨下的还是很大,没有停的征兆。连一丝太阳的影子都看不见。墨色侵染了整个天空,往山间倾倒,看起来摇摇欲坠。

      雨声淋淋漓漓,模糊了时间,距离男人仓皇离开大概过了两个时辰。

      萧意决帮萧母挑完了豆子,溜溜达达到屋外,百无聊赖蹲在屋檐下盯着雨滴从天而降啪嗒一声砸在地面上溅出一片水花。

      心里突然起了一丝怅然,她还不知道林晏到底在青州什么地方呢,也不知道盛京是不是也下雨了,娘和妹妹又在干什么呢。

      思绪纷杂,心绪微动。

      萧意决透过雨幕看向远处的群山万里,思乡之情慢慢的涌上了心头。虽不至于柔肠百结,却也软人心肠。

      萧意决看着看着眼帘中就出现了一个穿着粗布长衫的人,高高瘦瘦的撑一把油纸伞,似春日里一场春雨过后拔地而起的翠竹。风吹雨打浑不怕,肆意生长,充满了生命力。

      原来是齐光霁。

      “你什么时候出去的?你不是一直在屋里吗。”萧意决震惊的问道。说话时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窗户,她还以为她一直就在屋里看书没出来过呢。

      “我去看了一眼后山的地,怕水淹了春苗。”从说第一个字开始,齐光霁的脸上就洋溢着一股收不住的笑容,不是平日里的皮笑肉不笑,而是从眼角眉梢晕染开的笑意。

      “齐妹,是有什么喜事吗?”萧意决好奇的问道,她大齐光霁一岁,就堂而皇之的叫人家妹妹。也不管人家答不答应。

      “地没事,所以开心。”齐光霁还是笑着说道。然后也没管她,擦身而过就进了屋,继续开始看书。

      她身上有一股怪怪的味道,萧意决心想。但是是什么呢,她也说不出来。算了,还是回屋吧。

      一夜雨下的天气一下子凉了起来,她虽是练武之身不怕冻,但是外面雨丝裹挟着冷风到处乱溅,衣服很容易被弄脏。

      出门在外换洗起来很麻烦,她虽然做事不拘小节,衣服脏了破了还能将就着穿,但问题是她出门图方便就带了那么几件衣服。还是爱惜着穿吧。

      对,这个时候,萧意决已经知道自己没带多少钱了。

      吃完早饭后萧意决惦记着答应要给齐光霁的住宿费,就去翻了包裹,结果发现里面除了几件衣服,就只有一挂铜钱,刚好一百钱,她还能住一天。

      袅袅啊,袅袅啊。我虽然说要便捷上路,但也不用便捷到这种地步吧!

      当萧意决打开那个包袱翻来覆去检查了好几遍确认没有多余的钱之后无奈扶额长叹。

      其实这个可不能怪人家袅袅,小丫鬟明明准备了好几个包袱,是她自己听话不专心只拿了一个。还偏偏拿的是其中没有多少银钱的那一个。

      往好了说,两袖清风一刀一骑闯荡江湖也算是实现了她当初跟顾莲舟说的历练了。这一遭走下来或许她就能明白江湖最险恶的不是刀剑无眼,而是衣食难安。

      话说回来,她看着这连绵不绝且没有要停征兆的雨可能心头泛起的不仅是思乡之情,还有隐隐的焦虑。万万没想到闯荡江湖第一步就败在了银钱上。

      母亲在唤她进屋,说外面很冷,不要冻着了,进来烤火。她是个很好的人,对人很热情。

      “好!”萧意决也热情的应答着,她总是对别人的善意小心的回应着。

      萧意决进屋之前看了一眼遮天的雨幕,这雨怕是停不了了。看来到时候得拿出传统艺能了,现在先去跟房主套套近乎。萧意决进屋后就陪母亲聊起了天。

      在这期间齐光霁一直没出房门一步,一直在寒冷彻骨的屋里抱卷苦读。

      母亲对此颇有微词,她觉得女儿弄这个也是白弄,是浪费时间,这些年有几个登榜的女状元呢,别女状元了,就是上榜的都少。

      她就希望女儿学门手艺,找个上门女婿安稳的过日子。

      最好住的离他们近一些,以后有个什么事也方便。

      母亲对这件事的不支持就体现在不管齐光霁这方面的任何开支,一切费用都要自己承担。买书也好,还是去学堂,都自己想办法,自己去弄钱。

      就这样齐光霁也不愿意退缩,上学堂的钱自己上山捡柴拿去买。没有书本就跟同学堂的一起看。

      后来母亲还是心软了,暗地里帮着出了上学堂的钱。

      但是在齐光霁十四岁那年被那个男人发现了,那段时间家里闹的不可开交,从那以后,母亲就没在给齐光霁上学堂的钱了。

      庆幸的是,那个时候齐光霁已经长大了一些,能干的活多了很多,虽然辛苦了一些上学堂却也没有问题。

      雲国的科考制度是凡年满十八周岁不论男女皆可参加科举考试,榜上有名者即可就任官职,前三甲则直接入朝堂为官。

      但有一个特别的规定,是为了控制每年入京科考人员的数量的,即就是——考卷答题质量过差的需要交付考试费,最高时达到一人一百两之多。

      故每年参加科举的人数其实并不多,除了达官显贵,富家子弟钱多的没处花,普通人家没有十成把握的都不敢轻易去参加科举。

      齐光霁这么刻苦这就是因为她打算去参加今年的科举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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