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言无迹》亦瞑

1、交个朋友吧

　　又一年秋，风里不再有夏的燥热，海边吹来的一阵阵海风肆意的往余桐身体里钻。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一刻，离大自然最近的那一刻，她心里此刻没有凄凉，她是满足的，犹如对她的一生那样满足。
　　余桐睁开眼，刺骨的凉风刺的她眼睛生疼，余桐缓缓的往水里走去，水没到了脚踝，心底寒意加深，她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对着手机打出了一行字
　　“小鲤鱼 要回海里咯。”
　　点击发送
　　水没的越来越深，到了大腿根。
　　她好像看到了沈言。
　　那个1中桀骜不驯的沈言。
　　那个言出必行的沈言。
　　看到了和蔼的林爸爸，看到了那年秋，那棵梧桐树……
　　时间一转，来到2017年9月1日。亦市1中又开始招生了，余桐跨进学校的大门，她望着眼前陌生的环境，她觉得此刻的空气都是新鲜的，这是她梦想的高中。
　　余桐想先把行李放进宿舍，四处走走，然后，她就发现。
　　她迷路了。
　　余桐走着走着，来到了教学楼前，刚想转身离开，随后听到了一声斥责。
　　“沈言！你有种把学校炸了，你觉得自己翅膀硬了？”
　　她重新转过头来，抬眸望去，正正好好与少年四目相对，沈言犀利的目光似乎想要杀人灭口一样，浑身充溢着一个字“狂”
　　余桐呆呆的站在原地，她不知道该走该留，于是她做了一个让她后悔的决定……
　　她佯装镇定，径直走向了厕所。
　　路过少年时她听见少年说
　　“老康，我沈言言出必行。”
　　沈言桀骜的语气和狂妄的话一时间让余桐摸不到头脑
　　后知后觉的她反应过来两件事：
　　1.她拿着行李箱上厕所
　　2.还是男厕所（正在维修）
　　余桐咬紧后槽牙，正在为她的行为而后悔，但是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下一秒，少年似阴雨的脸便出现在了眼前。
　　沈言当然知道眼前这个屌毛是个女的，但还是打趣到“兄弟，你这打扮？”
　　余桐本就很尴尬，听到沈言把自己当男的更是脚趾扣地。脸红的不成样子。
　　沈言看到面前的小女生红了脸，但是并没有打算放过他，“还是说你是个女的”余桐心里祈求别说了。下一秒她听到。
　　“来男厕寻宝来了？”
　　余桐脚趾的大工程已经结束了，她抬头瞄了一眼，一口气向外跑去。
　　留沈言在原地愣神。
　　康国杰看到本该挨批的沈言不管不顾向厕所走去，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沈言，你什么态度！”
　　“老康，要我说，这事您老别管了。”
　　康国杰终于是爆发了：“所以你带头打群仗，如果不是老师看见了，你还想把人打成什么样？”
　　这次轮到沈言沉默，他垂在两边的拳头慢慢的握紧，青筋尽显。
　　康国杰摆摆手，“懒得跟你置气，滚，给我滚！”
　　……
　　沈言走漫无目的地在操场上，从食堂那边走出一行人，为首的陈辉屁颠地跑过来：“让我听听，康师傅怎么整你来。”
　　沈言不在意的说：“反省呗，还能咋。”
　　秦奇睿打趣到：“不亏是我言哥，你到真是想的开，你这脸都丢到银河系了吧，咱这一届新来的，是一个比一个正啊，
　　下手晚点就都被抢喽，言哥你即将丧失择偶权，还是不要想了。”
　　沈言听到新生，脑海里不禁浮现了余桐的样子，清澈的眼睛，高高的鼻梁，眼睫毛又长又翘，脸真的好小。
　　厕所遇佳人，听着很奇怪。
　　……
　　沈言一行人回到班级，立马就成为了班里人目光的聚集点，讨论声响起“他就是沈言？打架把厕所砸了的那个？”
　　“听说脾气出了名的臭，跟这种人在一班，以后得小心点了。”
　　陈辉秦奇睿等人尴尬的站在那，唯独沈言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径直的走到座位上，趴下睡觉。
　　陈辉小声嘀咕：“言哥还知道给好人腾地方，自己做赏景的最佳地点，6啊。”
　　他刚走进座位，就听到一个软软的声音传来，“接下来，点到名字的同学，按我说的排座，沈言和韩归坐中行最后一排，陈辉和莉娜坐南行第一排，秦奇睿和马子晴，张泽和林乐，……吴浩楠和我。”
　　班里顿时传来哭天喊地的声音，“不要啊…你同桌这个位置我还没做热乎呢。”
　　其中陈辉的声音是最大的：“啊！言言，我不要离开你啊！”
　　“赶紧滚，听人家小妹妹安排。”
　　余桐自顾自的拿起书走到吴浩楠身边坐下。后面做的就是沈言和韩归睡觉二人组。
　　余桐清了清嗓说：“现在不知道坐哪里的可以去讲台上看自己的具体位置，大家不要坐混了。”
　　沈言被韩归硬生生的拉了上来，用韩归的话来说就是：“脱裤子放屁也有意思。”
　　沈言看着自己名字的前排，他默默念着。
　　“余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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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课了，康国杰来到班里。
　　“上课”
　　“起立”
　　班里同学纷纷站起来“老师好”
　　只有沈言还趴在桌子上，察觉到同学们的目光，他才缓缓站起身来“老康，你好。”
　　康国杰懒得理他，接着说“同学们，新学期新气象，中考是你人生中的一大转折点，现在我们已经度过了一个拐弯，来到了下一个赛道，
　　我希望大家能在接下来的三年里，友好相处，你们学的开心，我也乐得清闲，最主要的还是学习昂。
　　好，为了让同学们对彼此有进一步的认识，我们接下来自我介绍。”
　　第一个是曲栀。
　　“大家好，我叫曲栀，为什么叫曲栀呢，因为我爸爸姓曲，我妈妈叫许栀，懂得都懂了吧。”
　　一阵鼓掌声。
　　还有人起哄，
　　“芜湖，娶栀。”
　　接着陈辉站起来向大家鞠了一躬。
　　“想必大家都听过我的名号吧，我叫陈辉，耳东陈，辉煌永驻的辉，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call我，我是一个帅气且真诚的boy。”
　　吴浩楠小声跟余桐说“数他花里胡哨，见个漂亮妹妹恨不得把自己上辈子的光荣事迹拿出来说。”
　　余桐听后，弯弯眼睛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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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好，我叫余桐，梧桐的桐。”
　　“吴浩楠，数学好，参加过许多竞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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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静了好久，同学们纷纷转过头来看是谁还没有起来。余桐也转过身看了看沈言。
　　然后一惊，居然是他？
　　然后表情极其丰富。
　　沈言这才不紧不慢的站起来。
　　“大家都认识，沈言。”
　　接着用口型对余桐说“看什么。”
　　余桐莫名被凶，只好转过来。
　　看来他不记得自己。
　　彼时，下一位同学接着自我介绍。
　　随着最后一名同学的自我介绍结束，下课铃声响起。
　　康国杰迷糊中醒来，“这节课就到这，下课。”
　　下了课，余桐就趴在桌子上休息，期间有好多女生叫她上厕所，她都以累了为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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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节课是英语课。
　　“喂，内谁你低着点头，看不着黑板了。”沈言拿笔戳戳前面的女生，其实他根本都不听课，
　　他理科很好的，随便答的卷子就考上了重高，只是对英语，有点棘手，
　　这时看见黑板上有一串符号。
　　“invite sb. to
　　我操这英语带劲。”
　　“沈大少爷你快好好上课吧，你出去问问谁愿意嫁给一个somebody读sb的。”
　　韩归捅咕捅咕沈言，实在不是他装b，是他英语成绩确实还不错，
　　嗯，可以装。
　　“闭嘴，话真多。”
　　说完觉得还不够，拽拽余桐的辫子。
　　“是吧，小前桌。”
　　余桐被拽，有些生气的转过头，猛地对上一张沈言那张脸。
　　“嗯…”余桐磕磕巴巴的说。
　　然后不等沈言回话，急忙转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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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归闭嘴了，看着沈言锋利的眉眼，漂亮的丹凤眼，下颚骨流畅似一笔勾画。
　　想嫁给言哥了怎么回事啊喂。
　　沈言才没空理韩归。
　　忙着注视这前面的背影。
　　这节课过得好快，至少对沈言来说，很快。
　　“那谁，你说你叫什么？”
　　余桐转过头来眨巴眼“你在跟我说话？”
　　沈言一幅不然呢我自娱自乐的表情。
　　“我叫余桐”
　　“行吧，余桐，下节体育课。”
　　“知道了。”
　　正好陈辉他们从外面回来招呼沈言去打球，他也就出去了。
　　体育课上，余桐一个人做在篮球场旁发呆，突然她听到了林昕格在叫她。
　　“年年，你怎么在这里啊。”从小到大，林昕格都是余桐最好的朋友。
　　“格格，在外面就不要叫我的小名了。”
　　“刚见面你就要挑我理，小年年你长本事了啊。”
　　“没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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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新生晚会你要表演一下不？”
　　“还不确定，怕我对比别人来说就是小巫见大巫。”
　　林昕格无语。
　　“谁敢不鼓掌我踹死谁。”
　　闻言，余桐噗的笑出声来，“要不要这么霸道的啊，那如果我表演的确实很差劲。”
　　“没有这种可能，我相信你。”
　　“好啦，别打趣我了，聊聊你……”
　　“小年年！快看，7号球衣，帅呆了好吗？”
　　林昕格打断她。
　　余桐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她也看到了。
　　是沈言。
　　此时沈言一个抬手抛，三分球，稳中。
　　旁边的小迷妹们炸了锅。
　　余桐承认，沈言长的出挑，眉眼间皆是不服，
　　完全可以用目中无人来形容。
　　“他啊，是沈言。”
　　“小年年，老实交代，你是怎么认识这么帅的朋友的。”
　　朋友…余桐听到这个词，愣了一瞬，算朋友吗。
　　“不熟，是我后桌。”
　　“真的帅啊我的天，凭什么我的后桌长的吓人。”
　　“你后桌谁啊。”
　　“这人你认识，白梣。”
　　“只不过他休学了……”
　　后半句余桐没有听见，她陷入了自己的回忆。
　　这个名字曾经被余桐视为信仰的承载体，小时候每次提到他，余桐都春风得意的说：“白梣哥哥最喜欢跟我玩了。”
　　两家是世交，所以从小他们两个如影随形。
　　可是……
　　13岁那年，余桐的爸爸最后一次出任务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她和妈妈苦苦等待一周后回来的却是爸爸的死讯。
　　余桐跟着妈妈回到了亦市，跟林昕格一家生活在一起，林昕格的母亲跟余桐的母亲是亲姐妹。
　　大概是血脉相连，林昕格从小就对余桐特别好。
　　好到超过自己。
　　等余桐在大一点，外婆突然生了病。
　　母亲回到小县城去照顾外婆了，临走前委托林昕格父母照顾好余桐。
　　……他也来这里上高中了吗。
　　……
　　时间过了很久，林昕格没有听到余桐的回复，挥了挥手。
　　“年年，你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没事啦，我们快走吧，要下课了。”
　　余桐心里落寞说不出，那些心事让我一人独吞吧，别怪我吝啬。
　　……
　　走廊里，余桐看见了班上几个嚣张跋扈的女生围着一个女孩扇嘴巴子，余桐冲上去走上前去，“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要打她？”
　　带头的女生高声道“你是哪根葱，还需要跟你报备一下？不想惹事就滚。”
　　余桐没说话，牵起那个被欺负的女生就要走。
　　“让你走了吗？看来你很想她受罚”
　　面对女生的咄咄逼人，余桐并不想多花时间跟她废话。
　　这时，沈言一行人从外面打球回来。
　　一进门就看到余桐和女生在争执，小姑娘表情难得严肃。
　　“起开。”
　　沈言的存在感太大了，可以说，想忽视这么个人都难，他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带头的女生，
　　“老子不打女生，再说一次，起开。”
　　女生不乐意了“言哥没这么爱管闲事吧，今天怎么？”
　　沈言没有理她，转身就走。
　　三步后回头，“余桐，跟上。”
　　余桐屁颠的跟上来，心想，虽然这人拽的和二五八万似的，但是人并不坏嘛。
　　再一回头，那个被余桐护着的小女生早就跑得没影了。
　　沈言嗤笑一声，“这么努力的护着人家，结果人家转头走，忘了你。”
　　“怎么有勇气站出来跟她们硬碰硬的。”
　　没有回应。
　　“我说余桐啊，我帮了你，不感谢感谢？”
　　韩归马上就懂了同桌这点小心思。
　　自家同桌这是春心萌动了？
　　沈言怎么可能多管闲事，除非不是闲事。
　　余桐抬起头，郑重的说“沈言同学，谢谢你帮我，交个朋友吧。”
　　交朋友，沈言扪心自问，他这样的人值得有朋友吗。结果是，他不是个好朋友，甚至不是个好人。
　　“行啊，小姑娘，从今天起，我就是你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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