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明月松间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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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过年，慕容金波是在水宛如老家过的。
放假前，水宛如就和慕容金波说好了，今年一定要和她一起回去过年，慕容金波欣然答应了。他自己也很想去她家过年。
现在对于慕容金波来说，水宛如在哪里，家就在哪里。所以，水宛如在哪里过年，他就在哪里过年。
他现在一想起回他自己的老家，心情就特别不好。
上次国庆节，慕容金波得知他爸爸不小心扭伤了脚，当天便赶回老家去看望他爸爸。
好在不算很严重，他爸爸只是走路不太方便，不用住院，在家休养就可以了。
慕容金波已经好久没到那套大别墅了。这次如果不是他爸爸扭伤了脚在家休养，他是不会上门去的。
以前他们父子见面都是到他姑姑家。
因为他的继母为人太过霸道，不讲理，脾气很不好，动不动就与他爸爸吵架，他爸爸真是怕了她了。
有时慕容金波的姑姑会挖苦慕容德，说他真是活该，以前好好的家庭是被他自己折腾散的，为了自己的自尊心，他竟容不得自己的老婆比他强，别人一夸朱丹玲是女强人，很会赚钱养家，他就会找茬与朱丹玲吵架。
现在倒反过来了，慕容德娶的这个老婆没什么本事，脾气却大得吓人，动不动就找茬与慕容德吵架，每次一吵，就吵得鸡飞狗跳的。简直是报应啊！
而且慕容德这个老婆还十分排斥慕容金波。
她排斥慕容金波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慕容德重男轻女的思想造成的。
她生怕慕容德以后会将那套大别墅继承给慕容金波。
慕容德再婚后没多久，现任老婆就给他生了个女儿，但他更想要儿子，便要求他老婆继续生，可他老婆不同意，她说有女儿就够了，不想再生了。
慕容德唯一的安慰就是，他还有慕容金波这个儿子，遗憾的是，当初因为他的一念之差，慕容金波判给了他的前妻。
不过，他还是懂得自我安慰的，不管怎样，慕容金波是他的亲骨肉，这是不争的事实。
他知道，慕容金波虽然曾经怨恨过他这个父亲当初为了房子和车子，而放弃他的抚养权，但当他这个父亲需要他时，慕容金波还是会顾念父子亲情，不会丢下他不管的。
就像上一次，他中风住院了，慕容金波立马从花城赶回老家，之后还一直留在医院照顾他，直到他出院。
现在，他扭伤了脚，慕容金波又赶回来了。他真的很欣慰，他觉得自己是越来越依赖这个儿子了。
慕容金波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家里只有爸爸和妹妹两个人在。继母在酒店上班，这几天刚好轮到她值夜班，所以今晚没在家。
小女孩今年才上初二，还不是很会做饭。慕容德便留慕容金波下来给他们做晚饭。
慕容金波当然答应了。
吃完晚饭，慕容德又留慕容金波今晚在这里住。
慕容金波考虑到爸爸走路不太方便，上厕所需要人扶着才行，而妹妹还小，而且是女孩子，不方便扶，为了照顾爸爸，他只好留下来过夜。
直到第二天早上，继母下班回来，他才离开。
当时继母一见到他，脸色马上就黑了，慕容金波与她打招呼，她都不肯回应。
离开后，慕容金波去了姑姑家。他打算等继母去上夜班了，再过去照顾爸爸。
谁知，他还没过去，就先接到了妹妹的电话。
电话中，妹妹带着哭腔告诉他，他早上走了后，她妈妈就找爸爸吵架，责怪爸爸昨晚留他在家里住，吵得特别凶，气得爸爸血压飙升，幸亏他及时吃了降压药，才没发生什么意外。
妹妹哭着求慕容金波今晚不要再过去了，她说她今晚会叫她表哥过来帮忙照顾爸爸的，让慕容金波放心。她说她也是为了爸爸着想……
慕容金波很能理解妹妹的心情，既然这样，那他就不过去了。
之后，他就订了第二天回花城的机票……
那个他从小住过的家，真的再也不属于他了。
*
这次回老家，水宛如终于不用去清河客运站坐班车了，她和妹妹都是坐慕容金波的车回去的。
年底是客运高峰期，高速公路一直都在塞车，他们几乎一整天都在路上。
终于到浴龙谷了。
水宛如让慕容金波将车子停到不远处的祠堂前旷埕上，然后，他们三人提着大包小包步行回家里。
这次慕容金波买了很多见面礼，加上三人的行李，他们一次还提不完，待会儿还得再来提一次。
水宛如的家与周围的房子都是统一的风格，很有传统民居特色。
水宛如见慕容金波对这里的民居很感兴趣，东看看，西看看，便与他介绍着，她们村前不久被评为了中国传统古村落。等有空，再带他去周围转一转，让他欣赏个够。
慕容金波很高兴，点头应好。
走进门楼肚，踏进大门口，便是天井，水爸爸和水妈妈正在天井里拔鸡毛。
“爸，妈！”
“爸，妈，我们回来啦！”
“叔叔阿姨好！”
“哦，太好了！你们终于回来了！”水爸爸和水妈妈一见到他们三人回来了，高兴得很，水妈妈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此时，水宛如的弟弟水浩然也从房间里笑迎了出来。
“哥哥好！”
听惯了妹妹叫慕容金波“姐夫”，乍然听到弟弟叫慕容金波“哥哥”，水宛如竟然觉得怪怪的。
不过，她和慕容金波还没结婚，严格来说，弟弟妹妹是应该称呼他“哥哥”。
水浩然听到他们说车里还有些东西没拿，还要再去拿一次，便跟着过去帮忙。
今晚的晚餐，是水爸爸主厨，水妈妈打下手，慕容金波要去帮忙，水爸爸和水妈妈都不同意，他第一次上门来，他们怎么好意思让他干活。
他们让水宛如陪慕容金波去客厅喝茶，说他开了一天的车已经很累了，先去歇息，等一下就可以吃饭了。
水爸爸的厨艺也是很不错的，是浴龙谷里的乡厨，邻里平时如要办什么宴席，一般都会邀请水爸爸去掌勺。
虽然过年还未正式到来，但今晚的菜式非常丰盛，简直就像在过年。
水妈妈还搬出了她自酿的糯米酒。
水爸爸和水妈妈知道北方人酒量都很好，因此今晚都很尽兴地陪着慕容金波喝酒。
慕容金波想起之前水宛如为了要去跟进富鑫家具厂的工程单，说她为了应酬可以学喝酒，说她爸妈都很爱喝酒，酒量都很好，她一定也遗传了爸妈的好酒量。
今日与两老对饮，果然见识到了两老的酒量，真的很不错，喝了很多都不上头。
期间，慕容金波还见到水宛如偷偷给他使眼色，似乎在说，见识到我爸妈的酒量了吧，我之前没撒谎吧？
或许是她今晚心情特别好，她也说要喝酒，水妈妈便顺了她的意，也给她倒了一杯。
这种自酿的糯米酒，清甜醇美，香气浓郁，水宛如越喝越觉得好喝，喝完一杯，说还要再喝，水妈妈又宠溺地给她再倒了一杯。
结果，水宛如连喝了三杯。
如果不是水爸爸担心水宛如喝太多会醉，不让水妈妈再给她倒了，慕容金波估计水宛如还会再喝。
今晚，除了水洁如没喝酒，在座的每个人都喝了。水浩然也连敬了慕容金波好几杯。
一顿饭，大家吃得很开心，很尽兴。
慕容金波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家人，有说有笑，他觉得这样的家庭氛围真的很温馨，很温暖。
这是他所向往的。
以前，还没来水宛如家，他就通过水宛如平时的只言片语，还有她每一次与爸妈打电话聊天的亲密语气，他就感觉到，水宛如的家庭氛围一定非常好，那一定是个很温馨，很和睦的家庭，他一直就很期待来见水宛如的家人。
今天，他终于来了，他太高兴了，因此，今晚他也喝得很尽兴。
对于水宛如来说，她更是高兴。如今爸妈都戒赌六.合彩了，他们的关系又和以前一样恩爱和睦了。
上次，因为六.合彩庄家上门来讨债，身在花城的她急急忙忙赶了回来，回家前她还去银行将她存的十万块钱取了出来，她也不知道够不够，但她只有这么多，不够她也没办法了。
当她将那十万块钱往茶几上一摆时，爸妈都沉默了……
过后，那帮人并没有再上门来讨债。后来，才听人说，那帮人走后又去别家催债，由于双方过于冲动，从一开始的言语冲突，发展到大打出手，最后竟闹出了人命，惊动了警方！最终，经过警方的进一步调查，那帮人经营的地下庄家也一并被查处。
随着警方的严打严查，很多非法经营六.合彩的地下庄家不断被查处，如今，已经没以前那么猖獗了。
自此之后，水宛如的爸爸终于醒悟了过来，彻底戒了赌。
*
今晚，水浩然到他好朋友家去住，把房间让给了慕容金波。
应该说，不止今晚，慕容金波在这里住的这几天，水浩然都准备去他朋友家住。
因为水宛如和慕容金波还没结婚，在老家这边，按照习俗，她自然还不能和慕容金波同睡在一起，所以她今晚自然还是要和她妹妹一起睡的。
而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水浩然便主动让出他的房间，说他可以去他朋友家住。
水宛如让慕容金波先去洗澡，等他洗完，她才去洗。
她洗完澡后，并没有马上去睡，虽然她因为今晚喝了酒，整个人已经晕乎乎的，困得都想去睡觉了，但她还是准备先到慕容金波房间陪他聊一会儿天。
水宛如看着室内简陋的摆设，蛮不好意思的，真怕慕容金波住不习惯。
“老家条件比较简陋，不知你能不能适应，将就一下哈。”
“没事，我能适应。”唯一不能适应的就是不能与你一起睡，慕容金波心想。
虽然很困了，但水宛如怕慕容金波太无聊，还是强撑着困意与慕容金波坐在床沿聊着天。
水宛如今晚喝的糯米酒度数其实并不高，可是后劲却很大，水宛如聊着聊着，便开始说胡话。
看来这是醉了，慕容金波笑着催她回房间去睡觉。
“什么回房间去睡？这就是我们的房间呀，我们不是早就在一起睡了吗？”
水宛如抱住他的腰，烫热的脸颊在他怀里蹭了蹭。
看来这是醉得不轻呀！
慕容金波摇头笑着轻抚她酡红烫热的小脸蛋：“如儿，现在是在你老家，这间房是弟弟的，你的房间在隔壁。”
“我还没开始放假，怎么就回老家了，你别哄我开心了。”
“不是哄你，是真的。”
“我们明明还在闻香阁。”
“你仔细看看……”
“我不看……”水宛如伸手攀住他的脖子，往下勾，柔软滚烫的唇瓣贴上他的……
慕容金波喉头一紧，一句“乖，听话”被硬生生堵了回去。
两人躺倒在床上拥吻着……
慕容金波被水宛如撩拨得差点失去了自控力，但理智告诉他，这是在她老家，这间房是她弟弟的房，千万要克制住，不可在这里造次。
最最主要是，他没带T来。
水宛如终于困得睡了过去。
慕容金波看着怀抱里熟睡了的她，心想，这迷人的小猫咪如果不是太困了，还不知道要怎样继续撩拨他。
看她睡得这样沉，一时半会是叫不醒她的了，抱她回隔壁去睡？好像不合适，感觉很暧昧。而且她妹妹这会儿应该也睡着了，不方便打扰她妹妹。
看来她今晚只能在这边睡了。
*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水宛如发现她竟然不在自己房间睡。仔细一看，这是隔壁房，弟弟让给慕容金波睡的房间。
她怎么会在这边睡？
看向另一侧，慕容金波已经不在床上了，伸手一摸，床褥是凉的，说明他起床很久了。
他起床了怎么也不叫她呢。
再看看房间里的光线，已经不早了。
她越想越觉得奇怪，她怎么会在这边睡呢？
她回想了一下，昨晚她洗完澡后就来这边陪慕容金波聊天，聊着聊着，她好像就……
依稀还有点印象，她越想越害臊！
没想到那糯米酒喝着感觉甜甜的，原来还能喝醉人，她一醉就那么主动的吗？
那她主动亲吻他后，接下来还进行到哪一步呢？
她只知道她困得睡了过去。
此时，她感觉除了有点头晕，身体其他部位好像没什么不适。
那他们昨晚应该没有在她弟弟房间做什么出格的事。
还好，还好。
要不她今天绝对没脸走出房间去。
水宛如穿好外套，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希望此时爸妈都不在客厅里。
希望落空！
她一走出去，就见到爸妈正陪着慕容金波在厅里喝茶聊天。
“宛如，睡醒啦？”水妈妈的这句话霎时让水宛如羞得无地自容，太尴尬了！被爸妈当场抓包。
虽然她昨晚与慕容金波其实并没有发生什么，但她现在就在爸妈的眼皮底下，从他昨晚睡的房间走出来，很难不让爸妈误会些什么。
“听金波说你后来醉酒了，现在感觉怎样？头疼不疼？”妈妈关切地问。
“那糯米酒后劲那么大，如果我昨晚不阻止你再给她倒酒喝，保证她醉得更厉害。”水爸爸也开口说话了。
“有点。”水宛如扶额，她此时是很头疼，但不是因为喝醉酒头疼，而是因为被爸妈知道她昨晚是和慕容金波一起睡的。
慕容金波听到水宛如说有点头疼，也跟着心疼起来，恨不得现在就去替她按摩一下。
但此时，是不可能的。
“饿了吧，先去吃点早餐。”他此时只能让她先去吃早餐，等一下回房间再替她按摩。
“好，我先去洗漱。”水宛如借机飞快地溜了。
水爸爸和水妈妈继续陪着慕容金波喝茶聊天。
吃完早餐，水宛如说要去大姨家坐坐，让慕容金波陪她一起去。
在去大姨家的路上，慕容金波还记挂着她头疼的事，他关心地问：“头还疼吗？”
“不疼。”水宛如摇头说，“我刚才是被爸妈看到我从你房间出来，觉得太尴尬了！他们会不会认为我……”
慕容金波笑着揉了揉她的头说：“没事的，我看得出叔叔阿姨是很开明的。”
水宛如的家离大姨家很近，不一会儿就到了。
大姨见水宛如这次带男朋友回老家来过年，很是高兴。
慕容金波也给大姨准备了见面礼，全都是保健品。
大姨一看包装，就知道这些保健品一定不便宜，连说让他破费了，下次来坐就好，不用这么客气。
这次见到大姨，水宛如明显感觉她气色比以前差多了，蛮令人心疼的。她知道后来大姨还是与大姨丈离婚了，经常被村里人指指点点，承受了不少心理压力。
这种事，她一个晚辈，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她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大姨说，水燕玲后来去D城服装市场替人卖衣服，年底生意很忙，要到大年三十才放假。而她两个儿子已经打电话来说，今年不准备回家过年。
水宛如和慕容金波陪大姨闲聊了很久才回去。
慕容金波这次陪水宛如来见她的大姨，看得出水宛如和她大姨感情很好，真是情同母女。难怪水宛如之前一听到她大姨要离婚，伤心成那样。
*
下午，水宛如和弟弟妹妹三人充当向导带着慕容金波在浴龙谷里到处逛。
慕容金波对浴龙谷这个古村落非常感兴趣，所以他们便先带着他走街串巷，向他介绍着他们村里的特色民居。这里的民居最常见的装饰风格就是木雕、石雕和嵌瓷。朴实之中又处处彰显着民间的独特艺术手法。
接着，他们又带慕容金波来到一条两岸都种着桃树的清溪。
慕容金波看着眼前的溪光山色，不禁夸赞了起来：“这里的景色真好！”
水宛如说：“可惜此时还不是桃花盛开的季节。如果桃花开了，这里的景色更美。”
水洁如也说：“是呀，如果此时桃花开了，那就更美了。姐，你记不记得去年清明节，我们来这里游玩，你给我们念了一篇《桃溪文》，太应景了！”
水宛如当然记得。
“是的，很应景，而且这篇《桃溪文》文采斐然，值得学习，强烈要求姐姐再给我们念一遍。”水浩然非常喜欢这篇《桃溪文》。
“是呀，姐，你再念一遍吧，我保证姐夫也会喜欢这篇文。”
“桃溪文？愿闻其详！”慕容金波还蛮有兴趣的。
水宛如见他们都很感兴趣，便同意再念一遍：“盖有泉焉，其流清以长，潺湲可爱，足供幽人之玩也。又有桃焉，其华秾而郁，艳冶堪怜，足悦士女之目也。溪而有桃，则波光愈增其媚，临流潋滟，如逢仙府于武陵；桃而俯溪，则芳华更饶其韵，幽香芬郁，如遇仙子于天台。花染流纹摇锦浪，泄天地之文章；水流花片弄清华，绘古今之图画。乡之士，日饮其水，故锦心绣口，代不乏人；乡之女，日食其实，故宜室宜家，也多其誉。”
“妙哉！妙哉！”
“姐夫，下次桃花开了，你一定要来看，真的很美。”
慕容金波欣然答道：“好，到时一定来看。”
水浩然想起去年听了姐姐念完这篇《桃溪文》，他还赞叹着其中的两句“好一句‘乡之士，日饮其水，故锦心绣口，代不乏人；乡之女，日食其实，故宜室宜家，也多其誉。’”
当时姐姐夸他“‘乡之士，日饮其水，故锦心绣口’，你这‘乡之士’，果真‘锦心绣口’！”
然后他回了姐姐一句“‘乡之女，日食其实，故宜室宜家’，将来不知谁娶了你这‘乡之女’，那才是有福呢。”
如今，听到慕容金波答应着“好，到时一定来看”，水浩然真替他们感到高兴。
真是有福之人啊。
游玩了一会儿，水宛如说要带慕容金波去看浴龙瀑布。
水洁如欢欣雀跃着，她当然也想去，但她却见哥哥一直给她使眼色，暗示她不要再跟去当电灯泡了。
水洁如秒懂了。
于是，兄妹两人找了个借口说有事要先回家去了。
水宛如不疑有他，只好让他们先回去，随后便和慕容金波一起去看浴龙瀑布。
浴龙瀑布，是山谷顶端的流水沿着山里的岩石飞泻而下，远观，好似神龙吐水洒下山谷。因此，该山谷也被称为浴龙谷。
水宛如和慕容金波在瀑布前的大石头坐下歇息。
听着美妙动听的瀑布声，慕容金波想起了花城的水景瀑布。水宛如曾经告诉他，她每次坐在瀑布前的石块听着哗哗的水流声，感觉就像是坐在老家的瀑布前。
她答应成为他女朋友时，他们就坐在水景瀑布前的石块上。
他们在一起已经有一年半多了，如今，他终于也有机会来到她家乡的瀑布前，与她一同聆听水流声。
这种感觉，真好。
慕容金波与水宛如在浴龙谷一起住到正月初七才返回花城。
*
时光飞逝，转眼间，水宛如进入L公司已经两年多了。
经过这两三年的销售推广，L石英石的知名度是越来越高了，市场占有率自然也是越来越高，销售势头已经远远超过原来市场上的那些人造石，大有要将其淘汰之势。
一种产品一旦成为了热销产品，市场上很快便会涌现大量的仿造品。石英石也不例外。
最近，厨柜市场上开始冒出了很多国产石英石。这些国产石英石供货价超低，不少厨柜公司为了追求利润最大化，纷纷选择国产石英石。
这对L石英石的市场冲击不可谓不小。
偏偏在竞争如此激烈的时候，L石英石的售后问题特别多。最严重的问题就是有部分客户开始反映家里的厨柜台面出现了开裂的现象。
起初，胡建业还挺重视售后服务的，头几位反映台面开裂的客户，都得到了妥善的处理，就是免费给他们更换新的台面。
哪知，反映台面开裂的客户越来越多，他们的诉求都是给他们重做一套。
前面免费更换了几套，胡建业已经够心疼的了，现在又有这么多客户要求重做，这简直是在割他的肉。他不舍得再给客户更换台面了。
他提出的处理方案就是给台面开裂部位进行修补。
这个处理方案没有哪个客户是同意的，那些客户都认为他们花了那么高的价钱买的进口高档台面，才用了一两年就开裂了，不是说有十年品质保证的吗？
现在出现这样的问题，本来已经够失望够生气的了，却得不到妥善的处理，那就更生气了。
但气归气，问题还是得指望厂家解决。他们就希望厂家能够免费重做一套，可厂家现在的解决方案却是修补，太敷衍了事了，他们不能接受。
这天，意隆厨柜有个客户就是因为不能接受修补台面的方案而打电话到公司来找领导理论。
刘小华一听要找领导，便按了李艳君的分机号码，直接将那客户的电话转给她去处理。
处处维护公司利益的李艳君当然是站在公司的角度处理问题。她知道老板是不会再答应给客户更换台面的了，因此便很强硬地与客户理论着，无论客户如何要求，她都告诉客户只能修补，不能更换台面。修补了，台面就不会漏水了，一样也可以用的。
那客户觉得好好的高档台面修补了那多难看啊，无论如何一定要更换。最后他实在懒得与李艳君理论了，他大方地提出，他可以出一部分费用，这样总可以给他更换了吧。
李艳君说她可以帮他向公司申请。
刚好胡建业今天在花城分公司，李艳君来到他的办公室，直接向他申请。
结果一申请，胡建业同意了。
李艳君走回厅里打电话回复那客户。
胡建业见其他业务员都还在公司，便让他们到他办公室开会，说要重点讨论一下台面开裂的问题。
会议期间，胡建业特别夸奖了李艳君，说她刚才做得对，他说作为公司的员工就应该坚持公司的立场，这样才不会被客户牵着鼻子走。
他要求其他业务员都要向李艳君学习。
开完会，水宛如和甄美丽、林玲三人又结伴出去跑业务。
一下到公司楼下，甄美丽就忍不住嗤之以鼻：“向她学习？学她与客户吵架？真是可笑！”
水宛如和林玲都摇头叹气！
这样的做法她们学不来啊！
还有，现在最令她们头疼的是，公司的台面不是有十年品质保证的吗，怎么这么容易就开裂？那些客户到现在也才用了一两年啊！
*
下午，刚好工厂那边的安装师傅过来花城安装台面，她们三人特意去了工地，她们想找师傅探讨一下这个令她们头疼的问题。
其中有个姓郝的师傅告诉他们，以他自己的判定，台面开裂是因为台面厚度只有1.2厘米，太薄了。
水宛如：“我们的台面厚度的确是1.2厘米，这样算很薄吗？”
林玲：“对了，好像那些国产的石英石厚度是1.5厘米的，比我们还厚耶，可他们的价格却比我们低那么多。”
甄美丽：“好像是。”
郝师傅：“有些还不止1.5厘米，2厘米也陆续生产出来了。”
水宛如：“那我们的台面有1.5厘米和2厘米的吗？”
郝师傅：“有。”
“郝师傅，你不说我们都不知道，原来我们也有1.5厘米和2厘米这么厚的。”
“当然有啦，只不过老板不进而已。”
“我们老板为什么不进？”
“1.2厘米的进货价便宜啊。”
“可是我们的台面价格定得那么高，不是应该提供更高品质的产品给客户吗？”
“以老板那种唯利是图的本性，如果让他进1.5厘米或2厘米的，他定价肯定会定得更高，可是定得太高，万一超出客户的接受能力，那肯定会影响销量。”
“问题是现在1.2厘米的台面老是出现开裂，如果客户都要求更换，那他岂不是得不偿失？赔都赔死他！”
“你看他今天开会说的那些话，他是愿意赔的态度？今天意隆那个客户还不是得自掏腰包更换台面？”
“好在今天那个客户素质高，也够大方，问题是其他客户呢，谁愿意都当冤大头呀！”
“接下来有我们烦的了。”
“唉，走一步算一步吧。”
*
晚上吃完饭，水宛如和慕容金波出去散步时，也和他提起了台面开裂的问题。
“我们师傅说是台面厚度太薄了。你说，真是厚度的问题吗？1.2厘米真的很薄吗？”
“人造石的标准厚度是1.27厘米，如果按照这个标准也不算很薄。不过，两种石材是不同的材料，性质不一样，人造石的硬度虽然没有石英石高，比起石英石来容易刮花，但是韧性好，不易碎裂。石英石硬度虽然高，但硬度高的东西也有个弱点，就是韧性不够好，比较脆，容易碎。这么对比，石英石如果要避免碎裂的问题，就只有通过厚度来弥补，也就是增加台面的厚度，提高台面的承受力。现在那么多台面出现开裂，可见1.2厘米是有点薄了。”
“任何事物都有其两面性，还真的是。没想到仅凭‘刮不花’这一点就迅速打入市场的L石英石，也会遭遇滑铁卢。”
“这是一种新型的材料，有些问题是需要通过市场的检验才能发现的，通过这次事件，石材厂那边应该会考虑增加台面的厚度吧。”
“我们师傅说，石材厂那边也有1.5厘米和2厘米厚的哦。”
“真的？”
“可我们老板不进啊。”
那真是无语了。
*
这段时间，L公司的业务员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一方面要应付客户的投诉，另一方面又要面对老板的施压。
施压？施什么压？
如今市场上不断涌现出各种品牌的国产石英石，价格低，利润还高，越来越多的厨柜公司开始主推国产石英石。
因此，胡建业弄了一份让厨柜公司“二选一”的协议，要求上了样板的厨柜公司店里只能摆L石英石，不能出现其他品牌的石英石，否则就撤样，并停止供货。
总之就是有我无他，有他无我，非常霸道的做法。
胡建业还重点点名，说众多厨柜公司中，最可恶的就是爱丁堡厨柜，明晃晃的挂羊头卖狗肉，卖其他品牌的石英石也就算了，居然向客户介绍说这也是L公司的石英石，是另一个较经济实惠的系列。引起众多不知情而又贪图便宜的客户争相下单。
以前爱丁堡下给L 公司的单不但多，还相当大，自从她们挂羊头卖狗肉之后，就极少下单给L公司了。
胡建业要求水宛如第一个就去找爱丁堡签这份协议，以儆效尤。
水宛如也觉得像爱丁堡这样的做法确实过分，是应该给点警告了。
结果去找爱丁堡的老板娘慕容兰英，她看了一眼协议后就轻蔑地丢到一边，然后冷笑一声说，我早就想撤你们的样板了，要撤就快点去撤！省得她看着闹心！
就这样，L公司与爱丁堡厨柜的合作不欢而散。
个中缘由太复杂，水宛如心中真是五味杂陈。不过后来想想，以后终于不用再接触慕容兰英了，水宛如觉得这样也好，眼不见为净。
让爱丁堡这样挂羊头卖狗肉的客户，签这份“二选一”的协议，水宛如倒认为无可厚非。
但老板却要求全部上样的客户都要签，就连从没卖过其他品牌石英石的兴华厨柜公司也一样要签这份“二选一”的协议。
慕容金波自然是无权利签的，这样的协议必须找许总签才行。
水宛如只能硬着头皮去找许总。
许总一看协议，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是什么狗屁协议？你们老板居然搞这种‘二选一’式的垄断？你们的产品在厨柜市场上的脚跟都还没站稳，他就敢这么霸道、狂妄？当初如果不是我们率先上你们的样板，带头推广你们的产品，你们公司能有今天的市场份额？现在居然敢叫我们签这份霸道的协议？”
水宛如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当初我对你们的产品还是比较认可的，但就是看你们老板这个人不顺眼，他这个人讲话自信是自信，就是自信过头了，在客户面前显得特别自大狂妄。没想到今天已经狂妄到这种程度了，居然敢跟我叫板，搞这种‘二选一’的把戏。把协议拿回去吧，告诉你们老板，我们公司是不会签这种狗屁协议的！他不想合作，就叫他快点把样板撤回去！现在大把生产石英石的厂家找我们合作，你们老板以为市场上已经离不开你们的产品了吗？”
水宛如灰溜溜地拿着协议回公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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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宛如回到公司，胡建业一听她说协议没签成，便非常不满，激动地批评起水宛如来：“什么？协议没签成？水宛如，你要好好反思一下你自己的心态和能力了。一向以来，你一遇到与客户有关的问题，你总是优先考虑客户的感受，很少站在公司的角度考虑问题的。叫你多向李主管学习，你总是一副很不屑的样子。别忘了你的身份，你可是公司的员工。”
水宛如心情本来就不爽，突然被老板这样批评，心情更加不好了。但她也只能默默忍受着老板的严厉指责。
“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和客户沟通的，客户不肯签协议，肯定是你的沟通出了问题。你进入公司这么久，口才还是不行。”
“口才？”水宛如一听老板又拿她的口才说事了，就很生气！
作为一个业务员，直白点说，主要就是靠嘴吃饭。她天生就拥有一副“公鸭嗓”，这已经对她是一种困扰了，但这是天生的，她已经认命了。她进公司这么久，老板好几次都拿她的口才说事，直到今天，他还是否定她的口才，否定她的沟通能力，那她岂不是显得一无是处？这真是太打击人了！
“总之，没能说服客户接受公司的规定，就是沟通能力有问题。”
这是什么歪理呀？！这跟她的沟通能力有什么关系啊？！
明明是他制定的协议太过无理，惹得客户都动怒了，她都还没将客户的抱怨和不满转述给他听，他就先噼里啪啦批评她一顿。
水宛如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噌地就发起火来：“拜托别老是拿我的口才说事了！这跟口才有什么关系呀？没将你那套歪理强行灌输给客户就是口才不行？简直可笑！你对我不满？我对你更不满呢！不止我对你不满，就连客户也对你很不满！你觉得我能力不行？好，那我不干了！”
“你！放肆！不干就滚！”
“滚就滚！谁怕谁！”
就这样，水宛如气愤地炒了老板的鱿鱼，辞职不干了。
*
晚上，水宛如告诉慕容金波她辞职了。
慕容金波开始很意外，怎么突然就辞职了，水宛如将白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他。
“金波，你会不会怪我太冲动了？”
“怎么会，我能理解你当时的心情。”
“从今天开始，我又失业了。你会不会嫌弃我没有工作了？”
“怎么又说这种嫌弃不嫌弃的话，之前不是说好以后谁也不要嫌弃谁了吗？”
慕容金波伸手去捏水宛如的脸颊以示惩罚。
“对不起，我错了！”
“错哪里了？”
“不该说你嫌弃我的话。”
“我生气了。”
“我已经道歉了嘛。”
“道歉也没用。”
“那要怎么办？”
“自己动脑筋。”
“哦。”
“别贴这么近，我刚吃完饭，流了一身汗，身上都是臭汗味……”
“没事，我就给你按按摩……”
“想给我按摩？那还是先去洗个澡吧……”
慕容金波将水宛如打横抱起……
雾气缭绕的洗手间里，
“害羞什么？不是说要给我按摩吗？”
“……”
水宛如真是服了他了，她说的按摩就是单纯的按摩，他怎么就……就这么得寸“进”尺了……
“哗哗”的流水声也掩盖不住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许久之后，水宛如才被慕容金波抱回到房间。
一躺到床上，她就秒睡了。
*
周末，水宛如和慕容金波去了清浦区郊区。
黄建新和黄佩璇去年年底在那边某个大型新楼盘附近开了一家厨柜店，生意挺火爆的。
他们刚开业时，水宛如和慕容金波去当嘉宾捧了一次场，过后由于工作忙，便没有再去过。
这次，水宛如说想去找他们拜师，她准备也开一间厨柜店。她现在觉得打工一点都没劲，她真不想再替别人打工了，她觉得替别人打工，付出与收获一点都不成正比。
慕容金波见水宛如这么有兴趣开店，他也非常支持她。
在开店之前，慕容金波周末一有空就会开车带水宛如到处去游玩，他说她之前的工作太辛苦了，几乎一天到晚都在外面跑业务，现在刚好可以趁机放松一下，等玩够了再去开店也不迟。
又一个周末到了，慕容金波说要带水宛如到青云温泉风景区泡温泉，放松身心。
此时已进入深秋，听说这个季节很适合泡温泉。水宛如从来没泡过温泉，一听还挺感兴趣的，便答应了。
青云温泉风景区是闻名遐迩的风景区和疗养胜地。这里除了温泉，还有其他人文景观，有清心亭、观瀑亭、荷花池、石拱桥等。
从清河区开车过去，需要一个多小时。前往目的地的路上，水宛如都在睡觉。一到目的地，车刚停下来，她就醒了。
“醒啦？”
“嗯。”
慕容金波伸手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柔声说：“那我们下车吧？”
“嗯。”
一下车，水宛如便被这里的景色吸引住了。四面山峦叠翠，云雾弥漫，一阵阵松风扑面而来。
慕容金波订的房间是与温泉连在一起的。
慕容金波刚刷上房卡，灯光随即亮起。瞬间，房间内像笼罩上一袭梦幻的粉紫色轻纱。
水宛如走进房间，便见到一张很醒目的圆形大床，床上还用红色玫瑰花拼了个爱心造型。
再看看房间内的其他摆设，秋千，S型躺椅，还有很多像健身器材的设备，造型奇异！
好熟悉的摆设！
“你怎么订这样的房间？”惊奇万分的水宛如扭头望着慕容金波。
慕容金波笑着问：“不好吗？”
“……”
被他这么一问，水宛如鬼使神差觉得挺好的。
可以弥补上次没用上那间有同样摆设的房间的遗憾。
房间后面有一扇隔断门，水宛如推开隔断门走出去观看，后院里正是温泉。似有若无的药香味随着温泉的水蒸气氤氲开来，白色烟雾飘飘渺渺，给人一种正身处仙境之感。
“喜欢吗？”慕容金波走到水宛如身后，拥住了她。
水宛如点点头：“喜欢，这里的环境真好！”
接着，慕容金波带水宛如先去周围游玩了一圈，清心亭、观瀑亭、荷花池、石拱桥几个有名的景点都去看过了，风景区的景色真的很不错，他们玩得很尽兴。
之后，两人去餐厅吃晚餐。吃完晚餐，又散步了一会儿才回房间。
回房间后，两人先去浴室淋浴。
因为待会儿还要去后院泡温泉，慕容金波直接穿上了泳裤，上身什么都没穿，露出了好看的腹肌和人鱼线，这样穿，真是性感惑人。
水宛如也拿过泳衣直接穿上。
这是她第一次穿泳衣，有点难为情。
“是不是太暴露了？”这件泳衣是慕容金波替她选的，从前面看非常斯文淑女，后面却是大露背绑带式的。
慕容金波笑眯眯说：“是穿给我看的，怕什么？”
水宛如一看他那笑眯眯的眼神，就读懂了他的弦外之音：你身上有哪个部位是我没看过的？
也是，穿件泳衣有什么好害羞的。
水宛如内敛的心思渐渐放开来，便笑着问他：“那好看吗？”
“好看。”慕容金波轻抚她曲线优美、滑如凝脂的后背悄声说，“不穿更好看！”
“流氓！”水宛如笑骂了他一声。
“还有更流氓的！”
猝不及防，水宛如被他打横抱起……
她被慕容金波抱着放进了温泉里，霎时，一股暖融融的热流将她包围着。
浸泡在温泉里，闻着沁人的药香气，周身的疲累渐渐得到了舒缓，水宛如顿觉神清气爽。
“金波，月亮升上来了，看到了吗？”
慕容金波仰头望向上方：“看到了。”
“今天是农历十五了，月亮又圆又亮，从这个角度看，月亮刚好遥挂在松树枝头，好美啊！”坐靠在慕容金波胸前的水宛如微仰着头，伸手指向上空那轮明月。
慕容金波却低下头望着水宛如被温泉的热气熏得微微泛红的脸颊，迷恋地说：“嗯，好美！”说着，便吻了下去，极尽缠绵……
白雾袅袅，水波阵阵，波心荡月。
两人在雾气缭绕的温泉里相拥激吻。
女人滑嫩的后背被抵贴在温泉池旁的山石上，男人宽大的手掌开始不安分起来……
迷离恍惚中，她感觉到后背的绑带松开了……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这样的秋景真是令人迷醉！
作者有话说
第94章 明月松间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