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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往而深 ...

  •   就在今天,你背叛了自己的上司。
      说是背叛可能不太准确,毕竟你原来就是被安排到他身边的卧底,今天过后,也只是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
      “真是辛苦了……明天你就可以回来加茂家了。”你对面的人皮笑肉不笑地说着:“真好啊,有这么一件大功在,这次回去肯定能再再往上升吧。”
      你眨了眨眼,面前的人在你的眼里只显示出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不可能升职的。你心里明白。
      早在十数年前,你的这双眼就几乎毁了,日后即使回去了大概也做不了什么。
      但这个人像是明知故犯般,一脸天真的继续说着:“同事一场,等你发达后,可要记得提携提携我们啊。”
      上次见到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呢?七岁、八岁?真正与她日日相处的同事们,大概皆已被在这次行动中出手的多方势力一网打尽。
      因为你主导的这场漂亮的里应外合,和过去十数年的卧底,加上在过程中救出了正在咒术高专就读的禅院真希和禅院真依,以后的生活在加茂家和高专的帮衬下应该能过得不错。
      可是你却开心不起来。
      “听说禅院家的嫡子还是逃掉了,不过瞎了一只眼又重伤,没人治疗的话,现在不知道死在哪个角落了吧。啊,真可怜。”
      他语中难掩讽意。
      眼前的人还不识时务的在自己面前嗡嗡振翅,叭叭地吵得人心烦。
      “不过他也是活该,弱成这样还有心思跟人抢家主。结果连守都守不住,还被自家的人害得无家可归……真是惹人发笑。”说着,他像是才注意到眼前人的身分:“啊啊,我不是说你啦,是说那对双生子。”
      “没事,我不在意。”你摇了摇头。
      你在意的人不在这里。
      没必要为了这无关紧要的……生物而感到不悦。这些怎么样都好,与你无关。
      “我还有些私人物品在里头,我先回去取。更多的事,我会亲自到加茂家说明。”
      你低声说完,不理会对方的反应,径直抬步走入了残破不堪的禅院家。在几息间就消失在了对方眼前。
      因为自己敏锐的听力,你隐约还能听见对方的咒骂声。
      听起来是真的很不喜欢你啊。
      不过就他这样的速度,最高应该也就准二级术师吧?那位逃亡中的少爷可是一级术师。你忍不住想。
      跨入自己的房中,大概是因为备受看重,不知不觉间,你也住到了禅院家内宅中心。
      只跟你侍奉的那位少爷隔着一扇门。
      这里的损伤不大,跟往日几乎没有差别,以至于让你感到有些恍惚,彷佛只要拉开那扇门,就能再看见自己熟悉的那位少爷。
      不过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拉开门后,只能看见一张没来得及收起的小桌,原本该在桌后的人已不见踪影。
      你没有再多看他的房间,而是转头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虽然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将近要二十年了,你房间里的东西却屈指可数。
      因为有某人总担心眼睛不方便的你会自家房间里摔了,把东西都“收”了起来。
      虽然对某位十指不染阳春水的少爷来说,所谓的收就是把东西都关到看不见的地方。
      你房间的橱柜中放了不少书册,据说是《禅院家规》、族谱、之前的帐本什么的。
      实际是什么你不清楚,只是听他这么说,毕竟即使看不清上头的图文,你也不喜欢把他给的东西拿给其他人看。
      他给了就是她的。
      他每个月都会拿来新的,不知不觉就累积了一大箱的量。
      将柜子几乎挖空后,露出了被郑重收在柜子最里头的文件袋。
      这是在你眼睛受伤那年,由那位少爷亲自交给你的文件袋。
      由于历时已久,白色的文件袋已经有些泛黄。
      这还是他在你搬入这间房的第一天拿来的。
      你将文件袋中装着的纸张抽出,上头白底黑字,尽在你眼中糊成一团。
      看上去不太像合约文件,倒像是什么申请书。你有一份,他也有一份。
      但他说这是主从契约。
      你小心的将其放回文件袋内,放入了装着那些书册的箱子内,将箱子抱起,走了出去。
      .
      七岁时,你那对身为咒术师的父母在一次任务中遭设计殉职。他们的上司告诉你,有证据指向禅院家跟此事有关,但他们需要有人能从内部获取更多消息。
      事到如今,你仍然不能确定早慧究竟是不是件好事。
      如果当年没听懂对方的意思,你大概就不会成为这个卧底人选,仔细一想,你竟有一瞬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得是失。
      总之八岁那年,你第一次踏入禅院家。
      因为“跟在本少爷身边的,自然不能是些丢人显眼的歪瓜劣枣”这样随便的理由被选到了禅院家嫡子的身边。
      从此开始了侍奉这位嫡子,禅院直哉的生活。
      你第一眼看到他时是很中意对方的。
      他有着一头禅院家标志性的黑发,容貌精致,漂亮得像幅画。
      明明年纪跟她差不了多少,却喜欢学大人说话,而且无论怎么看,禅院家的长辈都不像是合适的学习对象。
      “下位者就该乖乖跟在主人身后的三步内,你已经越界了!”
      “但我们已经在这里绕了半个小时了。”
      已经是少年模样的禅院直哉惊讶地睁大了眼,表达自己的不满之情:“你还敢反驳我!”
      “……我的小少爷,我有背地图。”
      禅院直哉一时语塞,气鼓鼓的咬着下唇,好半晌才憋出一句:“……才不是……你的。怎么想都该说你是我的才对吧!”
      后半句又理直气壮起来了。
      你不管他,心知只要自己转身走了,对方就会像是开了自动跟随般亦步亦趋地走来。
      有些人的行为比话语可爱多了。
      但你不说是谁。
      类似的事不胜枚举,这位早早就被告知会成为禅院家家主继任者的小少爷随着年龄增长,说的话开始变本加厉。
      “啊?用这种下三滥的眼神盯着我身边的女人,是想女人想疯了吗?”
      “真是让人不悦……居然说想要我的人?你算什么东西!”
      “哈,对你而言,做到这样也已经是拼尽全力了吧?真可惜~妄想染指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不秤秤自己几斤几两。”
      ……嗯,不过不是对你变本加厉就是了。
      他是个将内外分得很清的人,谁是自己人、谁只是棋子、谁是敌人都是。
      可是你与他恰恰相反,在禅院家待得越久,你就对自己的处境越是迷茫。
      即使后来查清了自己父母之死只是场意外,你也没有被召回加茂家。
      加茂家其实没给过你什么,你也不觉得自己能从他们那获得什么。
      在你人生中,陪伴你渡过大半时光的都是这位禅院家精致的小少爷。
      从小学起,你就习惯跟在他的身后,见证了他不断的成长变化。
      你跟他的关系变化大概可以总结为三句话。
      “身为下人就该。好好跟在主人的身后三步外……不准靠本少爷那么近!”
      “我说过多少次了,老实待在我三步内!”
      “跟好我,你离得太远了。”
      可是“卧底”的这个身分,你从来没想过要舍弃。应该说,与禅院直哉的关系越亲近,你就越害怕跟加茂家翻脸。
      即使只是多一天也好。
      别让身分暴露。
      别毁了这段关系。
      .
      你的眼睛受伤是在十一年前左右,同他一起就读咒术高专时。
      那时禅院直哉还是二级术师,不能独自出任务。
      而你已经领先他不少,升上了一级术师。
      因为咒术师的升级任务不能与推荐升级之人同行,禅院直哉禁止你推荐他升级,并另外找了位只要有钱就好沟通的前辈帮忙。
      意外便是发生在你和他同行的升级任务中……或者说任务回程中。
      和他们同年,不过是在东京姐妹校就读的两位二级术师,灰原雄和七海健人正在执行任务。
      原本的任务内容只是祓除一只二级咒灵,但情报有误,现场才发现该咒灵成了一级咒灵。
      不过情况不算太糟,因为在帐完全落下前,你就注意到了哪里有只一级咒灵。
      咒灵的速度很快,你和禅院直哉到场时两人身上都受了不轻的伤。
      只是一只刚脱离二级的一级咒灵,你来对付肯定是绰绰有余的。
      如果只有你的话。
      现场有两个受伤的同事,一个自家没那么强的的小少爷。
      一级咒灵虽然还没有什么思考能力,但专挑软柿子捏大概是生物的本能吧。
      你其实记不太清楚了,但那只咒灵的术式应该是一把火。
      它飞得太快,你其实只看见了一道刺眼的蓝光,再然后,记忆里就只剩下双目被灼烧的痛苦。
      那团火并没有蔓延,只是摧毁了你一部分的视觉后就消失了,甚至没在你眼皮留下什么痕迹。
      因为那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的痛苦。
      你甚至没能确认被你从原来位置推开的禅院直哉是不是有受伤。
      最后的你是闭着眼铲除了那只咒灵的。
      但回来后,你就因为失去正常视物能力而被降级,成了准一级术师,这还是在你力证自己还能打之后才有的。
      而禅院直哉因为那件事之前你们完成的任务升上了一级咒术师。
      你做为他直属心腹的位置岌岌可危。
      每天每天,在长廊,在道场,在庭院,你都能注意到有人在偷偷猜着你什么时候会让位给底下的人。
      就连其他加茂家在禅院家的暗桩都她
      就是在这种时候,禅院直哉拿着那个文件袋来了。
      “这是契约书……确定主从关系的!”他拉过你的手,把东西塞到了你的手上。“只要有这个在,你就不会随便被赶走了……”
      “这种契约不能被随便毁弃!即使是我也不行!你也是!”
      那天他说的话要比往常少很多。
      你还以为他会说什么“听到这个还不赶紧感恩谢戴的来讨好我吗?”这样的话。
      但没有。
      或许你还是不够了解他。
      眼睛刚刚受伤时,所有人在你眼里都是差不多的。
      都是一大团色块。
      在禅院家,大概就是黑色,一大团黑色,一小团黑色这样的感觉。
      如果跟着禅院直哉出去倒是能看到一点别的颜色,比如冥冥学姐的蓝色,或者东京校五条悟的白色。
      大概是因为他们后辈的缘故,东京校的咒术师们只要来这附近就会来京都校绕一圈。
      而出门时,有五条悟在是再方便不过的事了。因为他长得高,白色的头发又足够显眼,是很好的标的物。
      嗯,他旁边的夏油杰也很高,但是因为黑发,只要看不见那条别致的浏海,你就认不出来他是谁了。
      但是禅院直哉不喜欢五条悟,因为他不只打不过这个人,吵架也吵不过。
      你也不喜欢五条悟,因为他知道你会盯着他头发走后就会故意走走停停,而且你也吵不过他。
      经过几次这样的事后,禅院直哉才终于忍受不了,拉着你去理发厅挑颜色把头发染了。
      “要什么颜色?看起来区别最大的。”
      “……这个金色?”
      其实在你眼中最显眼的还是白色,但你觉得金色更适合他。
      即时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看清身边的人事物,他的模样在你的心中依然清晰。
      那是一张你曾偷偷在心中描摹上百数千次也不厌烦的漂亮脸蛋。
      黑发看上去规矩乖巧,还是禅院家的代表色。但金色这样耀眼又带着叛逆的灿烂颜色更贴近他在你心里的模样。
      .
      从高专毕业后,你在他的房间找到了一只眼线笔……你原本以为是普通的笔,不过来京都高专就职的歌姬前辈说是眼线笔。
      当时你还感叹他也到了那种想好好打扮的年纪了呢。虽然他的女人缘一直不如五条悟和夏油杰等人,但只要好好打扮,少说几句话,肯定也有一小批受众的。
      世界上人那么多,总有一两个瞎了眼……不,如果看不清他的模样,大概也不会有人看上他。
      你是个别例外就是了。
      于是那年生日,你给他准备了不少生日礼物。
      “……你说,这些是什么?”
      “小少爷,是十六色眼线笔。”
      “我要这么多颜色的眼线笔做什么?”
      你低头一声不吭。
      当时专柜的导购说好看的人涂什么颜色都会好看,你旁边的客人就买了一只橘色的。
      但是你家少爷怎么可以只有一种颜色的眼线笔!他绝对要比其他人好看十倍百倍不只!
      当然,有些话不太方便说,主要是你不太好意思。
      “我给你的工资你就拿去买这些?”
      禅院直哉不理解。
      小小的为这些眼线笔争辩一句大概是你最后的倔强了:“可是,他们说红色的不单卖……黑色我又看不清……”
      后来你还是没怎么看到禅院直哉用上那只红色的眼线笔,他在外人面前仍然用自己习惯的黑色。
      只有在他们独处时,你才能偶尔注意到他眼角的一抹飞红。
      .
      走到禅院家的前院,这里已经一个人都不剩。
      大部分的禅院家人应该没死,最多是被带回去关起来什么的。
      只有少部分跟人有私仇的大概没气了。
      讨厌禅院直哉的人不少,讨厌整个禅院家的更多。
      这次事件的起因是五条悟在一次特级咒灵发起的攻击中被俘,目前遭困于特级咒物狱门疆内。
      夏油杰带着乙骨忧太去营救五条悟,目前日本没有可以以一力镇压咒术界乱象的特级在。
      原禅院家主禅院直毘人战死后,根据遗嘱,由于最强术师五条悟遭困,剥夺原来嫡子禅院直哉的禅院家继承权,改由五条悟的学生,也是禅院直哉堂侄的伏黑惠继承禅院家。
      原本板上钉钉的继承权没了,你的小少爷一直很不悦。但你真正的上司却很高兴能看见禅院家乱成一团。
      禅院直哉没了原本名正言顺的继承权,伏黑惠对禅院家没有兴趣,禅院家内还有不少对这个位置虎视眈眈的人逐渐暴露出自己心中的野望。
      禅院直哉仍想争夺这个位置,但你却不希望他继续待在这摊浑水中。
      原本有五条悟在,其他的人再有野心,也不敢闹出什么大事。加上他们学生时代跟五条悟的一点交情,虽然禅院直哉不是家主人选的最优解,但禅院家应该也至少能维持现状,延续下去。
      但少了五条悟,咒术界能不能再次安定下来都是问题,在此时即时当上了御三家之一的家主相当于站在风尖浪口,把自己暴露在了有心之人的视线中,得不偿失。
      而在这种时候,加茂家的人又找上了她。
      她其实以自己双眼不便,接触不到多少内部消息为由,推拖了许多消息外传。
      “家主想要从禅院家挖一笔钱出来,据其他我们的人所说,现在禅院家的帐务皆得由禅院直哉过目审查。你要做的就是把近两个月的帐本递出来。”
      “……你说笑了。我现在也只是空有一个名头罢了。看这双眼,他怎么会让我接触到帐本呢?”
      少开玩笑了,他给的东西你怎么可能再交给别人。
      次数多了,他们大概也察觉到了你的不配合。
      加上你多年和禅院直哉形影不离之事名声在外,你想他们大概察觉到了什么。
      只是他们一直等到了五条悟失踪后才发难。
      “只要你好好配合,你的新主人就还有机会能留一条命。”
      “你应该也不想让他跟你一块死的吧?”
      ……曾经是想过的。
      哪怕只有一瞬间。
      你曾想过,如果可以跟他一起死在身分被发现前就好了。
      在地狱共同沉沦。
      可是很快你就后悔了。
      刚开始相处时,你觉得他不说话时是最好看的,精致的不似在人间。
      但不是的。
      他的喜笑嗔怒,他的悲欢起伏,都会为他那张漂亮的脸染上不同的色彩。
      艳丽夺目,美得不可方物。
      这样生动鲜活的他是你舍不得的。
      加茂家已经联手了变成无头苍蝇的五条家,加上收揽了一些咒联会的人,轻易地就能将禅院家击溃。
      就在这种时候,禅院真希她们姐妹的父亲禅院扇还闹出要诛杀他们一事,若不是你赶到即时,禅院真依差点就自杀成功了。
      来电铃声响起。
      是禅院真希的电话。
      “……真希?怎么了吗?”
      “他醒过来了。”电话那头音乐还能听见一阵哐啷的响声,“现在闹着要出去,硝子老师让你赶快来接人。”
      “我事先给过冥冥姐钱了,她应该很快会到,把人交给她就行。”你把箱子放在禅院家门口,就这样坐在门槛上。
      “你自己不过来吗?”禅院真希似乎走远了一点,背景音没有那么噪杂了。“他说你有胆子做没胆子面对。”
      “他说的没错,所以我暂时不会去见他。”你笑了下,“我听说五条前辈已经有下落了,但可以解开他术式的那个人不太配合。我现在去应该还用得上我。”
      你的术式很特别,可以一次性的复制对视之人的某种能力并放大使用。
      可以是术式也可以是身体素质,只是每次复制只是一次性,想要用第二次还得再次复制,她的咒力也禁不住大量消耗,复制的能力也不能超出自己身体素质。
      “你再说一次!你要去哪里!”
      电话另一头传来了禅院直哉精神十足的怒吼。
      这样听起来,他大概恢复的不错,大概跑没多久就被她拜托的硝子姐捡到了。
      “喂,随便抢走别人手机不太好吧?”真希的声音模糊地传来:“真依,你是怎么看住他的?”
      “诶——我也是病人喔,拦不住很正常吧。”
      “这段时间你就待在冥冥姐那里吧,我已经跟她就待好了。等我把五条带回来,我就去见你。”
      “你居然宁愿去找五条悟也不见我!”他声音中满是不可置信。“他有哪里好?你要他不要我?”
      你一下觉得有些好笑。每次这位小少爷都能搞错重点。
      明明是正在跟叛徒说话,还这么温和真的好吗?
      平时是个那么容易生气的人……不要在这种时候表现得这么温和啊,说两句重话也好。
      “嗯,除了性格,他哪里都好。”比他强也比他高,女人缘虽然因为性格原因也比学生时期差了很多,但人气也比他高。你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但我喜欢你。”
      那边良久才传来回覆声。
      “……我是真希。”
      没听到啊。
      你眨了眨眼,已经能看到加茂家派来接你的车驶来。
      没听到就好。
      明明喜欢他,还做出了这种背叛的事,听起来应该更糟糕了吧。
      听到这种话,他说不定会噁心到反胃的吧。
      你把电话挂掉,发了几条语音信息回覆夏油杰,过没多久手机就自动拨放起了夏油杰回覆的语音。
      “下午三点伊地知先生会到加茂家接你,你要上飞机前先跟我说一声。”
      “你出了机场后就待在大门口,我会让忧太去接你。”
      剩下的事就等回来后再说吧。
      现在加茂家的人大概很开心吧,从这次禅院家被毁应该收获了不少。
      你承认,现在在京都校就读的那位加茂家继承人是个不错的后辈,但他父亲可不怎么样。
      五条悟刚不在就按耐不住了。
      回去加茂家?还是算了。
      禅院家得罪的人不少,今晚大概是半个咒术界的狂欢夜。
      因为“除害”了。
      或许大部分人没有自觉,都觉得是其他人才拖累咒术界。
      但今天后,咒术界的“禅院家”就会撤底消失吗?
      不会的。
      没了一个,也还会出现下一个。
      “令她反感的,远不是世界的丑陋,而是这个世界所戴的漂亮面具。”
      你兀地想起这句话。
      .
      你带着墨镜,跟着伊地知走入了机场。
      伊地知将准备好的机票护照和都放入了一个小袋子,准备交给你。
      “到那里出了机场后,乙骨先生会放里香出来,到时候您应该可以一眼看见。”伊地知知道你眼睛不方便,贴心地双手将东西递过来。
      你这次去没带上太多东西,有什么需要的到当地再置办就好了。
      你真正带着的随身行李只有一个泛黄的文件袋。
      等你再次踏上日本,你就要将这个文件袋还给禅院直哉。
      你一手拿著文件袋,另一手准备接过那个小袋子。
      但指尖还未触及其,小袋子就先被另外一只手夺过。
      伊地知连忙阻止:“诶——噫!禅、禅院先生!”
      禅院直哉二指夹着袋中的机票抽出,咬着牙忿忿不平的质问:“你真的要去找他?”
      “……一定要的。要是让他在里面关太久,发霉可就不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他后,你的心情意外地轻松。
      他看上去很精神,应该是没打绷带什么的,眼睛的部分……应该跟往常没两样,大概是前脚刚脱离那些人的视线,后脚就遇到硝子姐了。
      真好啊。
      “你要自己去?把我留在那个守财奴那里?”他克制着没让自己的表情变得太难看,斜睨了一旁的伊地知一眼。
      通过丰富的与这种喜怒不定,脾气怪异的咒术师相处经验,伊地知领会了他的意思,暂时退开。
      “冥冥学姐收了钱的,她会把你照顾得很好。”你笑得有些无奈,“等我带五条悟回来再去接你。”
      “你敢!”禅院直哉气急:“我跟你说过什么?”
      “……我敢做不敢面对?”
      “是不准离开我三步内!”
      “这不太合适。”你拨了下头发,退后了一步:“你也知道了,你不是我原本的主子。所以,这个也该还给你了……”
      虽然比预期的要早。
      你从文件袋内抽出那纸契约。
      禅院直哉盯着那文件袋出了会神,才猛然意识到那是什么。
      “塞回去!”
      他手忙脚乱的推着那薄薄的纸张,却又顾忌着她,没有太大力的出手。
      你一下觉得有些莫名奇妙又好笑,在他的拉扯下松了手。
      纸张飘落在地,被拿着咒术师专用的临时护照回来的伊地知蹲下捡起。
      “……婚姻届?”
      听清他的呢喃声,你呆住了,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还拉着自己的禅院直哉。
      你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却能从他的话语中听出明显的羞窘:“怎么,你敢不接受?”
      还带着一种恼羞成怒的张牙舞爪。
      他绷着脸,又羞又恼地从伊地知手中抽回婚姻届,几乎破罐子摔罐的说着:“啧……那种事情,你不会真的觉得本少爷发觉不了吧!”
      你咬着唇,心里清楚,他在装腔作势时最喜欢自称少爷了。
      但应该不是谎话吧。
      他们相处了那么多个日夜。
      整整十九年的同进同出啊。
      视线越过禅院直哉,你看到了似乎是在看好戏的硝子和冥冥。
      硝子的手上拿着立着的手机……在搞现场转播吗?
      看到你在这种时候还能走神,他不满得气急反笑,说话的语气也越发理直气壮:“我就直接说了,今天这张不送出去,你就别想去找那个六眼混蛋。走不走?”
      对于禅院直哉来说,一个人与他必须保持的距离,取决于关系的亲近。
      三步外是外人,三步上是下人,而踩在三步内的,自然只能是……
      “怎么?这个问题对你来说那么难回答吗?”
      明明在电话中可以轻易的说出“我喜欢你”这种话。
      为什么见到后你反而退后了呢?
      你伸手拉住了他衣服的一角。
      “……婚姻届中间改版过,高专的这一版应该已经不能用了。”你尽力的抿直自己的唇线,嘴角却压抑不住地上扬。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没有事前准备,我的小少爷。”
      可是即使如此,你也喜欢他。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第一眼看见那个精致的男孩时?
      第一次看见他的笑容时?
      他拿来那所谓“主从契约”,让她安心时?
      已经分不清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往而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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