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选秀节目当导师》静待佳期

24、第 24 章

　　顾云期回到演播大厅的时候，现场的人已经走了大半。楚风正带着D组的人在舞台上排练，顾云期站在台下等了一会儿，等他们一首歌结束，才把人招呼过来。

　　“这位是摄像老师，这位灯光老师......”楚风等人一过来，顾云期就向他们介绍了接下来的几位“搭档”，末了道：“这几位老师都是牺牲了自己休息的时间，来帮助我们的。”

　　D组的选手闻言脸上一肃，齐齐弯下腰：“老师好！”

　　摄像几人看着学员们毫不掺水的九十度鞠躬，吓了一跳，赶紧道：“快起来快起来！”有人扭头看向顾云期，苦笑，“顾老师，您太客气了！我们几个，哪里值得学员们这么大礼啊！”

　　他们这些人，大多是资深的技术老师身边的学徒，平时都被人“小王”“小李”式的称呼，在节目组里属于没人在意的那群人，从来没想过还能有被人称为“老师”的一天。

　　顾云期愿意称呼他们一声“老师”，是在学员面前给他们几个工作人员的面子，但他们可不能飘，得清楚自己的几斤几两。

　　负责摄像的有两个，其中一人是个长相憨厚的汉子，叫李启铭，此时止不住的摆手道：“这可使不得使不得，你们以后可都是大明星......”

　　陆云扬笑嘻嘻的揽过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李大哥你可别谦虚了，我们这次比赛可全靠你们啦！”

　　陆云扬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碰见李启铭的时候，身高一米八几的高壮男人坐在花坛边，黝黑的肌肤几乎跟夜色融为一体，他莫名的能从那张黑乎乎的几乎看不出表情的脸上看出几分落寞。

　　陆云扬那时刚参加录制不久，正因为一些琐事emo,想自己一个人静静，正巧碰上李启铭。

　　李启铭是典型的老实人，嘴笨，不会说漂亮话，也不会聊天，但心情苦闷，此时难得满腔的倾诉欲，陆云扬则是个自来熟，最擅长交朋友。

　　两人一拍即合，一聊陆云扬才知道，李启铭是节目组摄影之一，只是入行时间短，现在还是跟着老摄像打杂，有点类似于学徒，不怎么跟学员接触，所以他们才没怎么注意到过。

　　这次是因为无意间踩了一个坑，替别人背了锅，这坑还是他自以为的好朋友设的，他又笨嘴拙舌解释不清，一时郁闷才大半夜出来吹冷风。

　　陆云扬瞬间想到了自己，同样是被朋友摆了一道，现在估计已经被网友骂翻了，他自嘲一笑，从兜里掏出两瓶肥宅快乐水。

　　两人吹着西北风，干了一瓶冰可乐，这朋友算是交上了。

　　李启铭人认真又努力，就是少个证明自己的机会，所以看到顾云期选择了李启铭，陆云扬高兴极了，有种自己的朋友被人认可的感觉。

　　李启铭脸微红，憨厚的脸上露出一丝腼腆的笑：“我跟组里其他摄像老师比差远了......”

　　“李大哥你别太谦虚了......”陆云扬用力捏了捏李启铭的肩膀，鼓励他。

　　但话虽如此，要直接面对一个大明星，看起来要求还很高，李启铭他们还是有些紧张，生怕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他们之中，很多人都在等一个机会。

　　之前也有师父，在活动中试图让他们主导，但很多明星团队一听是个新手摄影，就不干了，他们怕新手没经验，不能找到最好的角度，拍不出艺人的美。

　　李启铭之前还听到过一个业务的八卦，某个新手摄像师负责红毯拍照，结果被一个明星投诉到离职。

　　原因是这个明星的红毯照片被网友嘲笑，还上了一个黑热搜，明星团队认为是这个摄像师故意的。

　　后来，是以摄像师公开道歉并退出节目组结尾的。

　　从那之后，李启铭对于“明星”这种生物的认知又深了一层。

　　不只李启铭，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

　　他们见了太多人前人后两张皮的明星，眼前这位顾老师目前来看是挺好的，但谁知道后面会不会翻脸不认人呢，所有人都提着心。

　　顾云期自然注意到了他们的局促不安，没再多说什么，一句苍白的“别紧张”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会增加别人的心理负担，还不如让他们赶紧回归到自己的领域。

　　经过简短的沟通，D组的选手再次回到舞台上，这次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彩排。

　　彩排一开始，难度最大的配合问题就暴露无遗，灯光、镜头的时间卡的不准，就连选手都因为顾虑这些出现了手忙脚乱的情况。

　　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时间缓缓流过，夜越来越深。在场的人心中不约而同的出现了烦躁焦虑的情绪。

　　又一次失误，陆云扬用力揉了一把脸，低咒了一声，就听到楚风低沉的声音：“云扬，稳一点。”

　　跟其他人相比，楚风是这里面最舒服的人，因为脚伤的原因，他只需要坐在椅子上唱歌，体力保留的不错，心态也比其他人要好，更有余力关注其他队友看不到的细节。

　　他感觉到陆云扬的状态不对劲儿，立马出声提醒。

　　陆云扬点点头，深深呼出一口气。他这次临时拿C位，压力很大，但他天性乐观，觉得在练习室里跳的也还不错，对公演挺有把握的。

　　但彩排的时候才发现舞台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站在中心位上，无数聚光灯下，周围的兄弟都隐在黑暗里，只有他一个人被光芒笼罩着，这个舞台，将由他开场，由他结尾，出现一丁点的失误，就全完了！

　　在聚光灯照射下来的那一刻，陆云扬后背瞬间浮上一层冷汗。

　　他发现他没有想象中的喜悦，而是恐惧，手脚不自觉的颤抖。

　　他想起之前看到别人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时候，难免想到如果是自己，一定会比他做得更好，而真正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之前想法的浅薄。

　　他怂了。

　　心态不稳的直接结果，就是频繁的出错。

　　没有一个人说话，舞台上的气压却越来越低。

　　再一次因为自己的过错导致所有人重来一遍，陆云扬忍不住朝顾云期的方向看去，他突然有些害怕，怕看到顾老师失望或者不耐烦的眼神......但是，什么都没有。

　　顾云期平静的望着他，平静的叫停，又平静的让楚风继续组织彩排，同时拎走陆云扬。

　　顾云期带着陆云扬走后，苏木等人面露担忧，忍不住问楚风。

　　“楚哥，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没事。”楚风摇摇头，回想起刚才顾云期嘱咐他时的表情，不是装出来的平和，而是真的没有生气，“别担心太多了，相信顾老师。”

　　他看下时间，招呼道：“时间有限，都把自己的部分练好。”

　　陆云扬跟着顾云期往外走，心情忐忑。

　　两人也没走多远，将近凌晨的顶楼因为彩排的原因，还时不时有人走动，顾云期找了个没人打扰的角落停下，转过身。

　　“来吧，说说怎么回事。”

　　很轻松的语气，让陆云扬一愣。他以为得到的会是斥责、教训，或者是一顿臭骂。他甚至还抽出一点时间想着顾老师真是个好人，特意把他带出来，给他在队友面前留了面子。

　　他跟着顾老师出来的时候已经想好了，不管顾老师说了什么，他都虚心接受，如果顾老师说的话难听了点，那他也要忍住不哭，不给顾老师添堵。

　　他挨骂也是应该的，是他太不争气了，浪费了大家的时间，把他们的表演搞得一团糟。

　　陆云扬在心里设想了一切，自认情况有多坏都能安然接受，却没想到，顾云期的开场白，只那么轻飘飘的一句话。

　　他有些懵，下意识道：“顾老师，您不骂我么......”

　　顾云期莞尔：“我骂你做什么？”

　　他看着眼前人忐忑不安的脸，抬手，“过来。”

　　陆云扬犹豫着往前走了两步，然后被人狠狠揉了一把头发。

　　“怎么啦？是我的期待让你压力太大......”

　　“不是！”

　　陆云扬因为顾云期的短短两句话突然破防，一直以来积蓄的不安、焦虑，各类情绪喷涌而出，他的眼眶泛酸，里面有液体不听话的想往外涌，又被死死压住。

　　他哽咽道：“顾老师，您把我换了吧，我当不好这个c位。”

　　陆云扬牙关咬的死紧，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低着头，视线落到地面上，不敢抬头看顾云期失望的眼神。

　　只听他说完之后，对面突然传来一声轻叹。

　　“理由呢？”

　　“能力不够，”第一句说出口，后面的话仿佛也不那么难说了，“苏木、冯哲远他们都比我强，我这人不行，担不住事儿，面对着镜头特别紧张，一紧张就忘动作......”

　　陆云扬自嘲的想，他可能就适合呆在人群中间，做一个不起眼的小配角，一颗小螺丝钉，而光鲜亮丽、万众瞩目这些词，注定不属于他。

　　最后，他几乎是自暴自弃的后退，深深鞠了一躬：“顾老师，对不起，辜负了您对我的期待了。”

　　陆云扬一口气说完，忐忑的等着顾云期的回应，他在等一个宣判，一个已经知道结果的判决，让他的心落回地上。

　　沉默着听完陆云扬的自白，顾云期这才搞清楚他情绪崩溃的原因。他没着急回复他，而是突然问道：“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么？”

　　“......”陆云扬一时没搞懂顾云期的意思，他试探道，“丧家之犬？落汤鸡？”

　　“？？”

　　顾云期扶额，一脸你怎么会这么想的表情看了陆云扬一眼，“是小学生，像常年考倒数第一的小朋友突然被安排国旗下讲话，哭着说不敢去的那种。”

　　陆云扬：“......”

　　“不至于倒数第一吧？”

　　顾云期偏头看了一他一眼：“你觉得你比小朋友们勇敢多少？”

　　陆云扬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

　　“第一次，紧张，很正常。紧张代表重视，这不是一件坏事，重要的是你有没有这个勇气，走出舒适区。”

　　“陆云扬，你在顾虑什么？”

　　“网友的评价、比赛的胜负、队友的去留？当你顾虑太多，就会变得瞻前顾后。我希望你能静下心来想一想，你当初来参加比赛，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我......我当初来参加比赛，就是单纯喜欢跳舞......”陆云扬的眼神迷茫，后来呢，评级、排名、吸粉的数量、业内的评价......太多的外界因素，他开始每天训练、焦虑，为的是每次排名之后不被淘汰，他好像好久没有感受过单纯的因为热爱而跳舞了。

　　陆云扬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顾云期唇角微翘：“想明白了？想明白了就走。”

　　“啊？”陆云扬还没反应过来。

　　顾云期看了他一眼：“回去教你怎么看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