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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十章(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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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陈书俊的车里,车在夜色中的四环高架上飞驰。
微妙地,我们后来谁也没说话,我侧头看车窗外的灯光流影,一遍遍地深呼吸想让自己平静,可脑中偏偏是他拥抱我的那一刻,那一刻的窒息感在记忆中反复播放,如安静空旷的室内瞬间盈满光芒,那种温暖,充实,带着喜悦的感觉,让我如何都无法忘却。
可这一个拥抱就在短暂的几秒钟后过去了,我的情感表达能力还不足以应付这样的场面,最后只能在他的邀请下心照不宣地吃了晚饭回家。
这个钻石王老五,不会真是想潜规则我吧?还是说他们那类人表达热情的方式都有些特别?我从车窗的反光里,盯着他方向盘上的手发愣,他拇指上那枚翠绿的扳指,总让我觉得有些眼熟。
车到楼下,我于是也热情地邀请他进屋坐会,喝喝茶看看电视什么的,这是我表达热情的方式,当然,他意料中的拒绝了。
他说:“洛洛,很抱歉我今天没法陪你了,分公司刚落脚,晚上还有一些事情要忙。”
我“哦”了一声,我说那我先回家了,今天真是谢谢你。
他笑了,走下车,又给我一个拥抱,他说:“你回家也早点休息,不要累着了,感情这东西,是看缘分的。”
我:……
感情他是猜到我失恋了?
妈呀,这下丢人丢大了,我一想到我那副又哭又笑的傻逼样子,老脸噔的一下就红了,我趴在陈书俊的肩头,分开也不是,不分开也不是,窘的真想找个坑埋了自己。
陈书俊慢条斯理地回到车里,与我挥挥手,算是告别,我也正要离去,他又摇下车窗,朝我招手,我走过去,路灯下,他正朝我淡淡地笑。
他说:“洛洛,你相信缘分吗?”
他的车已绝尘而去,我依然站在路灯下傻楞着,脑中全是他那抹玩味的笑。
他说,感情这东西靠缘分,他说,你相信缘分吗洛洛。
我至今还记得我和他第一次见面时,他说,洛洛,我记得在哪儿见过你。
所以这就是缘分吗?所有的爱与不爱,所有的努力和辛苦,爱不了,得不到,归根结底,只能说是没有缘分?
我心中又痛又好笑,摸着黑上楼,还没到家的时候,就发现我家那层楼亮着光。
我正奇怪呢,哪个好心的独独给这一层装了路灯,就听到一个女人抱怨的声音:“景深,你为什么不住好一点的房子?大晚上的连个楼灯都没有,你何苦呢。”
景深家的屋门大开着,隔了半层楼梯,我抬头就看到一个亭亭玉立的女人站在他门口,女人高挽着头发,提着精致手袋,那款式好像还在哪见过。
我听到一个沉美好听的男声从屋子里传出来,那是景深的,他说:“弄到这么晚真是不好意思,白洁,还是我送你回家吧。”
哦?白洁?再看那款精致的刺绣手袋,我想起来了,这就是他那天发半条短信的女人,也是那天和他一起撑伞回来又推推攘攘老半天的女人。
我正往楼梯上走,一边掏钥匙,嗓子还是有点干,估计是烧没退完,我急着回家喝水,恰好听到那白洁说:“你呀你,还是这么老实,我才不用你送,走啦,白白。”
说着,这女人往里一凑,搂着景深脖子,还调皮地用手指刮了刮他的鼻子。
景深抬头,不巧与我对视个正着。
他的表情很难看。
我的表情很难堪。
真的,我不是故意偷看你们夜深人静调情的。
“没事没事,你们继续啊。”我笑。
景深和白洁都脸色很难看地看着我。
我靠,我这不是让你们继续了么?我都回屋了表示不打扰你们了还不行?
白洁看了看景深,又看了看我,头也不回走下楼了。
……呃?
这算是生气了?我又不是故意破坏他们好事的。
我捅捅他说:“你眼光不赖啊,还不去追?”
谁料景深无动于衷,只是直勾勾地望着我,他的目光不再温柔不再慈悲,那幽深如黑夜一样的眸子,深深地让我心悸。
他说:“夏洛,这一天一夜,你上哪里去了。”
这一天一夜不见,连称呼都改了,我冷笑:“我上哪里去,碍你什么事?”
他说:“我找了你一天。”
我继续冷笑:“你找我又干什么?你又不缺我一个女人,你找我讨债还是查户口?你都明明白白拒绝我了,难不成还要我给你衬布景么?”
景深垂了目光,估计是我说得他愧疚了,他沉默半晌,说:“你生活有困难尽管和我说,我作为朋友我不会吝啬,可你不要丢失自己的青春和尊严。”
我当时并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我不鸟他,关门进屋睡觉,床头手机亮着,我一看,好家伙,不就忘了带出门么,四十多个未接来电。
一半是老任的,一半是陌生号码,大概是姓景的。
我一直没有问他的号码,原本还琢磨着忐忑着怎么去问他的号码可以显得我又合理又淑女,现在这号码送我手上,我反而不想看一眼。
老任电话又过来,我接起,才知道景深真的找了我一天。
“哎呀,洛洛啊,你跑哪去了,景先生找不到你,就跑来杂志社问我,我和他又去北海你写生的地方,还去问了你弟,还是找不到你,我们差点都要报警了,最后蓝雅的服务生告诉我们说你……”
说我被一个男人搂上车。
靠,我这才明白景深说的是什么,他竟然认为我是做小姐赚钱去了。
妈的,老子还没作践到这种程度吧,老子就算穷到要去做鸡,也不会要他的施舍和同情!
我又一个电话摔给祝欢,我吼:“你那有重型武器么?老子要揍人!不能把人揍死但要把人揍掉半条命还不会误伤老子自己也不会被警察抓了的玩意!”
死小孩在电话那头嚼啊嚼的半天,末了犹犹豫豫来一句:“姐,你说的是甘蔗么?我正吃呢。”
我:……
算了,不指望他,我挂断电话,瘫坐的床上,房间里漆黑一片,从进屋到现在,我都没有开灯,也不想开,我望着空空的黑暗发呆,直到手机的震动把我惊醒。
一条短信,陈书俊发来的。
“洛洛,这个月月底有流星雨,你愿意赏光陪我去看么?我刚在你杂志的专栏上看到,你说你喜欢仰望星空,其实我也喜欢,呵呵。”
“好啊。”
我鬼使神差地打字,发送。
那天以后,我重新开始深居浅出的生活,不是躺在床单上做白日梦就是宅在小电前醉生梦死,小电的桌面上依然是风流潇洒的“长生大师”,他不会随着季节老去,更不会随着报纸上诸如「风云一时的长生信息咨询公司因涉嫌团伙诈骗被告上法院」、「昔日京城神算今日官司缠身,今良义被指控诈骗金额超过八千万元」、「现场追踪诈骗团伙首领今良义将何去何从」等等一天比一天杯具的新闻、一天比一天忧愁的长生大师近照所影响,他卓然俊朗的眉目永远定格在照片里。
我常常想,如果他算是我的初恋,那景深又算什么?擦肩而过的第二春么?
我不想再见到景深,也几乎没有再见过他,除了偶尔几次深夜,门外传来脚步声与谈话声的时候,我忽然就很想见他,可我明知道和他谈话的,就是那个叫白洁的女人,在这隔音贼差的破楼里,他们愉快聊天的清晰声音像一根根针刺在我心里,白洁常常和他深夜归来,两人聊着进门又隔了许久,在更深的夜里他送白洁离开,在这样的许多个夜里,我翻来覆去地失眠。
失眠直接导致了我精神的萎靡,间接导致了工作质量严重下降,在老任吼了我几次后,我直接把手机关了,时间一久我就忘记了开,这种与世隔绝的生活一直持续到月底,屋子门被祝欢敲开。
死小孩劈头盖脸就来一句:“姐,你手机是不是又掉马桶了?明天有大流星雨啊姐,你不是一直想看吗,我找辆车,一块去吧。”
这时我才想起当初答应陈书俊的事情,慌忙把手机插电打开,电话就飞了过来。
陈书俊说:“你终于舍得理我啦?”
我支支吾吾:“手机坏了,今天才修好……”
他说:“我每天这时候都给你打一个电话,你关机,我很想你。”依旧是那种慢条斯理的干净的声线。
我“啊?”了一声,这家伙还真直白,我差点就下意识地说“我也很想你”了。
祝欢这时凑过来,贼兮兮地把耳朵伏在我手机边上,压低声音说:“老姐谁给你打电话啊,姓景的?你们约会?那我不做电灯泡了啊。”
我扇开他,陈书俊估计是听到了,他清晰的笑声从手机里传出来,他说:“洛洛,还记得今天看流星雨吧?我车子就停在你小区外面,不知你还想去么?我已经托人在怀柔租了山顶别墅。”
我再一次泪流满面,这家伙,还真够热情的,和闷骚的某人完全是两个极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