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的玖年》川谷子

1、抚养

　　路灯的灯光照射在地面，来往的车辆都被笼罩在灯光下。弯钩似的明月悄然从云雾中探出，伴随着时不时闪烁的星星，高挂在夜空中。
　　夜空的景象透过窗户，映入一个人的眼帘。男人用中指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嘴巴微抿着。
　　“你为什么要回去？回去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女人穿着黑色吊带，搭配的是一条黑色短裙，短裙上还挂着几条银色的链子。在说话的同时，她发泄自己的情绪一般，踹翻了一旁的垃圾桶。
　　“宝贝宝贝，别发火啊！消消气，消消气！”女人身侧的男人搂住她的腰，安抚她的情绪。随后又将一旁的西装外套拿给女人披上。
　　男人抬眼，看向对面的女生，说道：“我替她跟你说声抱歉，你也知道她的脾气。”
　　女生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女生年纪看上去不大，十七八岁的模样，但脸上的表情却不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
　　男人见状，沉默许久。他抓了抓自己白金色的头发，说道：“我呢，跟灵蝶的意思差不多。我们好歹也是从小一块长大的，你的性子我们也是了解的，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是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但我还是觉得你得慎重。”
　　是啊，大家都是一块长大的，一起训练，一起做任务，不了解是不可能的。但了解到什么程度，还得看自己愿不愿向大家展露内心。
　　“你做出这个决定是不是和桑柳有关？”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突然的插话让女生愣了愣。他虽是在问，但语气却是异常坚定，就好像他只是在叙述一个事实。
　　但女生却说，“不是，是因为我自己。”
　　男人不信，他试图从女生的眼睛里找出一丝被察觉出来的慌乱，但女生的眼睛里没有任何一丝情绪，这让男人不得不放弃自己所认为的事实。
　　不说别的，单说她这个人，男人就不得不佩服，在他们这五个人当中，就属她最优秀。学东西不仅快，还能学的好。
　　但再优秀的人也会有缺点，狐狼对于生活上或者一些不重要的事，她是一律记不住。比如脸盲、路痴，这都差点导致了她任务的失败。也就这一点，大家才会觉得她还像是个普通人。
　　女生似乎是觉得有些热了，将自己的防晒衬衫脱下来，随手放在沙发扶手上。抬手间，因领口过于宽大，露出了细长的脖颈及明显的锁骨，“夜晟，别问了。”女生抿了抿嘴唇，“我有打算。”
　　“……好。”男人点头，但随及又问出几个问题，“那桑柳呢？她跟你一块？”
　　女生没有作声，算是默认了。
　　“也是，她跟你差不多大。”男人摘下金丝眼镜，从西裤的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擦了擦镜片，随之将眼镜戴上，而手帕就被攒在手里，没有被放回去，“你应该知道你的决定会带来什么吧。”夜晟还是想再劝劝。
　　像他们这种人，如果真的决定回归到了正常人的生活，不是每天担心自己，就是担心身边的人，不可能有安生日子。
　　女生拿起面前桌子上的酒，一饮而尽。
　　若是旁人，可能不会懂这个是什么意思，但从小就跟女生认识的三人心里门清。
　　女人的情绪再次发泄出来，“你TM既然知道，那为什么还要回去？！”
　　“琨珸，管好你老婆。”男人的心情并不怎么好，但他依旧的语气依旧平淡，“狐狼，我还是不知道到底有什么能让你下这么大的决心，我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
　　女生想回答，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大家对自己放心。
　　她心里知道，这屋里的三人并不是在阻碍自己的决定。他们只是想让自己做出一个不会后悔的决定，也是想让自己的生活过得好一些。
　　女生回想起今天中午，只觉得她应该回去，而且必须回去……
　　中午。
　　烈日当空，在阳光的照射下，女生压低帽檐，遮住了大部分的阳光。
　　女生走进酒店，问过前台后，来到电梯前按下按键，然后从背包里拿出耳机。
　　带上耳机，纤细的手指滑动着手机屏幕，察觉到身后多了几个人，但也没过多在意。
　　“爷，前面这女生身材不错啊！啧啧，就这种，在京城都不一定有！”一位染着银色头发的男子揽过一旁男子的肩膀，声音压低道，“要我说，就这身材，不进娱乐圈真是可惜，还有这身高，当模特都可以了！”
　　男子抬手，将银发男子的手手从自己的肩上拍开，而从始至终，他都没讲过一句话。
　　银发男子见男子不理他，揉了揉被拍开的手，识趣的走到男子的另一边，试图跟另一个男子勾肩搭背。
　　“叮——”
　　电梯门开了，女生走进去，转身按了楼层以后，便抬起了眼，这时候她才看到自己身后有人。她看着走进来的三人，觉得三人都长得不错。
　　站在最左边的，有一头非常引人注目的银色头发。酒红色的丝绸衬衫，黑色的长裤上还挂着几条链子，过于亮眼的搭配放到人群里，是最吸引人眼球的。
　　而被银发男子勾着的男子穿着与他相反。
　　被勾着脖子的男子不像银发男子那么耀眼，白色的衬衫，上面还有着用银线绣着的玫瑰花，衬衫的衣摆塞进了休闲西裤里，展现出他那纤细的腰肢。
　　女生将视线放到最后一个人身上，最后一个人不似银发男子的张扬，也不似另一位男子的低调。
　　白色衬衫，衬衫的袖子挽到了手肘处，手臂上还挂着一件西装外套，气质有些清冷，但又有些懒散的意味。
　　但女生对这些都不在乎，她在乎的是，男子的那双细长的手。男子的手很白，骨节分明。在左手的食指上带着一枚银色的戒指。
　　好漂亮的手！好喜欢！想摸！
　　女生内心里想着，但想着终归是想着，她跟别人不熟，贸然的要求不太好，甚至可能会被误认为一个变态，或者是一个借着手控而吃别人豆腐的人。
　　而女生在审视三名男子的时候，他们也在看她，但因为女生太关注那个男子的手了，所以她并没有注意到。
　　被女生盯着手看的男子，扫视了一下女生。女生的身材确实不错，但单从衣着来看，女生估计是一个平凡人家的孩子。但当男子看向女生的那张脸时，男子愣住了。
　　女生的脸有一种说不出来妖艳，甚至带了一点混血的感觉，但这都不是男子在意的点，男子看着女生那双眼睛，不自觉的有些入迷。
　　女生有这一双桃花眼，眼尾上挑，似狐狸一般，勾人魂魄，最特别的是，女生的瞳孔不是花国人的那种黑色或棕色，是那种类似于星空的蓝色。
　　是美瞳吗？男子在想出来的那一刻就觉得不可能，美瞳是戴不出这种效果的。那如果不是美瞳，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便是这真的是女生的瞳色。
　　这倒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在M国那边，很多人的瞳色都是蓝色，但是像女生的这种蓝色很少见。
　　“叮——”
　　电梯门开了，男子看了一眼显示的楼层，不是自己的那一层，那必然就是女生的。果然，下一秒，女生走出了电梯。
　　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两人的内心里都觉得可惜，在心里感叹道终是没缘分。
　　男子的那个眼神，被银发男子瞅见了，瞬间被调侃道：“呦！爷，看上了？”
　　“没。”男子摇了摇头，但神情里还是显露出一丝不悦。
　　银发男子见状，笑了笑，没再说话。
　　女生推开包厢们，走进包厢。一直到坐下来，包厢里的两人也没有停下来。
　　“我告诉你，她，我是不会抚养的！”女人一身大牌，跟个贵妇一样。但她现在的行为实属不像一个贵妇，倒像是村里不讲理的泼辣户一样。
　　“姓许的，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一点没变啊！想让我养她？你想的但是挺美的啊！老娘今天把话撂在这，老娘就是离婚我也不可能抚养她！”
　　“夏嫚！我本来就不富裕，现在还要养两个小孩子，他俩马上就要上初中了，我是真的没钱再抚养小玖了！”男人的语气比女人要好的多，是想跟女人好好聊聊。
　　“关我什么事，是你自己的问题，当初你要勤奋一点，也不至于这样！反正我不养小玖，你想养就养，不想养就寄养到别人家去！”夏嫚双手抱臂，看着男人的眼神就像看着一堆垃圾一样。
　　“夏嫚，我又不是让你养一辈子，你先养一阵子，等我有钱了，我会将小玖接回来。”男人不想再跟夏嫚吵了。但夏嫚却不如男人的意。
　　“呵！许泽啊许泽，你不会还以为我还会想当初那样傻乎乎的相信你的鬼话吗？你的性子我会不知道？”夏嫚显然不相信男人的话。
　　是的，在这个包厢里的两人是女生的父母，许泽和夏嫚。
　　两人早在女生三岁的时候离了婚，而这个离婚也是夏嫚觉得许泽不求上进，只满足现状而提出的。开始许泽并不同意，毕竟孩子都有了，离婚对孩子以后的生活不好。
　　但他始终是没有想到，夏嫚会因此一改之前的温和，变成那种不讲理的泼妇，天天吵架，一天不吵就不舒服的那种，最后许泽实在是忍不了了，才同意的离婚。
　　夏嫚和许泽离婚后，并没有选择抚养女生，而是打算抚养仅比女生小一天的妹妹，更准确的来说，是只晚了三分钟的时间。但也仅仅就是因为这三分钟，让两人成了天差地别的孪生姐妹。
　　妹妹的长相是随妈妈夏嫚的，清纯可爱，而姐姐也就是两人口中的小玖，是父母的结合，更多的是偏父亲莫泽多一些，要比妹妹好看的多。
　　且按道理来说，长得好看的必然是家里最受欢迎的，这也确实，但女生从小就是沉默寡言，每天待在房间里，哪里也不去。就是望着窗外发呆。
　　但让夏嫚感到疑惑的不是这个，是医生开的证明。夏嫚曾因为女生的行为带她去过医院，但医生却说女生没有问题，要多带到外面走走，说不定就能变好一些，但依旧没有用。所以在选抚养哪个孩子的时候，她果断选择了妹妹。
　　而许泽对此并不在意，因为都是他的孩子。
　　一直到了现在，夏嫚都还觉得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对的。
　　这时，女生开口了，她摘下一只耳机，说道：“我不用你们抚养。”
　　“不行！”
　　“那样最好！”
　　许泽和夏嫚同时开口，前者是对女生的话表示不赞同，而后者则是非常满意。两人相视看了一眼，随后气愤的别开了头。
　　许泽看向女生，语气有些急，“小玖啊，你现在还未成年，又刚刚回来，怎么可能不需要爸爸妈妈的抚养呢？”
　　“许泽，你话怎么就这么多呢？小玖都说了不需要，为什么还要干涉她的想法呢？我们啊，就应该尊重孩子的选择。”夏嫚在心底白了一眼，心道许惜玖不需要抚养最好。
　　许泽觉得夏嫚的话在理，但听着总觉得有些怪怪的。许泽沉默了，他自知自己给不了许惜玖什么。并且如果许惜玖跟着自己，铁定会受罪。但没有人抚养许惜玖是不能的，虽说她快要成年了，但她终究还是个孩子。
　　“既然小玖不想要我们抚养，那我看啊，我就没有必要再待下去了，就这样吧。这饭钱呢，我已经付了，你们要是想再吃点就请随意。”说着，夏嫚拿起手包，踩着高跟鞋走出了包厢。
　　包厢里少了一个人以后，顿时是没有任何声音。许泽也是沉默不语。
　　而女生，也就是许惜玖，摘下另一只耳机，拿起面前的筷子，夹死一块肉放在许泽的碗里。许泽回过神，看着许惜玖接着夹菜的动作，眼里含笑，“吃饭！这么贵的菜，不吃白不吃！”
　　许惜玖闷声应下了，许泽见状，夹起碗中的那块肉放进嘴里。随后，又给许惜玖夹了几道菜。许惜玖抬头跟许泽对视了几秒后，又低头吃碗里的菜。
　　不得不说，许惜玖遗传到了许泽的那双眼睛，甚至比许泽的眼睛要更好看一些，而且在许惜玖左眼下，有一颗泪痣，小小的，不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吃完饭，莫约也有一点多了，两人走在公园的小石子路上，半天都没讲一句话。
　　“小玖啊，爸知道你今天在饭桌上说的话是不想让爸为难，但抚养这回事，还是得听爸的。”许泽打破了半天的沉默，“我……”许惜玖刚想说点什么，却被许泽制止了，“先听爸说，好吗？”
　　许惜玖点点头。
　　“也怪爸，如果不是爸的疏忽，你也不会失踪这么久，这些年在外面一定受了很多苦吧！如果不是爸的无能，也不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许泽表示惋惜及遗憾。
　　许泽不是本地人，许泽二十岁的一场事故让他失去了记忆，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其他一概不记得了。也是多亏了许惜玖的外婆，也就是夏嫚的妈妈，这才让许泽活了下来，也就是这样，夏嫚因许泽的颜值对他产生了好感。
　　但这些都已是过去的事了，许泽很少提及。
　　“所以啊，这也算爸欠你的。虽然爸没有你妈那么有钱，但省省还是有钱供你上高中上大学的。你呢，就给爸一个机会，让爸补偿你，，可以吗？”许泽不像夏嫚，他对许惜玖满是愧疚。
　　“嗯。”许惜玖看着许泽，嘴角往上扬了扬，“爸，以后我养你。”
　　“好好好。”许泽不再像之前的那样认真，像是把许惜玖的话当成了一个玩笑话，但还是很欣慰。但许惜玖不在意，“爸，高中我已经找到了，过几天就去上学。”
　　“找到了？”许泽有些震惊，但很快又恢复常态，“找到就好，找到就好啊，到了高中就好好念书，但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爸爸希望你啊，能健康开心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知道了，爸。”
　　两人再次沉默，没有人再次开口。直到许泽的电话响起，打电话的人似乎是有什么急事，许泽也是没有办法了。他本想先送许惜玖去她所谓的朋友家，但许惜玖却拒绝了，表示住处可以之后再看，但事情错过了就没办法解决了。
　　最后，许泽加上了许惜玖的联系方式，在他的执意下，给许惜玖转了一千块，而后三步一回头的离开了许惜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