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 63 章 ...
-
桐生莲还记得那个下午。
阳光灿烂，微风吹拂过树梢，不远处的教堂传来钟声。
是个带着哀悼意味的平静下午。
他和女孩站在远处，清晰听到父亲的哀嚎和母亲的啜泣。
那时候，他本以为，黛比一家是齐心协力的。
他们同样憎恨格拉帕，憎恨这个对未成年少女施暴的畜生。
甚至在行动的时候，他们也无比配合，眼中充斥着愤怒和复仇的火焰。
桐生莲发誓，自己真的没看错。
但同样的，他也没看错，那天下午顿住脚步的少女，面色是怎样的嘲讽古怪。
他没有往深处想。
多讽刺，平日里最是多思多想的人，竟然在那一刻放弃思考少女的不对劲，而是全心全意相信那所谓的家人情感。
相信所谓的亲情。
从法比奥口中，他听到了一个和自己所见完全不同的家庭。
没有愤怒的父亲，没有哭泣的母亲，只有绝望的黛比。
“格拉帕没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法比奥的脸色也万分难看，“……他们救了他。”
“黛比没能改变父母的想法，她差点再度被送到格拉帕面前。”
“……”桐生莲尝到了口腔里血液的味道。
他能想象到当时的场景。
原本以为复仇在望、大仇得报的少女，强行摘下仇敌眼球的少女，正准备迎接自己新生的少女——
被自己的父母亲手打落深渊。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那些家伙可不是什么正常人家的好父母。
他们是组织的爪牙。
他们在格拉帕麾下平安生存这么多年。
他们默许……甚至推动了黛比被送到格拉帕面前！
畜生……
他的手下意识抬起，想要触碰少女脖颈上的伤痕，但下一秒就顿住。
潮水般的愧疚和后悔涌上心头，几乎淹没了他。
黛比抬头看看他。
“没事的，雷纳图斯，”她扯起嘴角，紧握手中的撬棍，“法比奥不了解情况，其实，我还是报仇成功了。”
桐生莲一顿：“什么？”
“我复仇成功了，”黛比很平静，“我杀了格拉帕……”
“还有他们。”
桐生莲甚至没能立刻反应过来“他们”是谁。
但很快，他就明白过来。
震惊让他瞪大双眼。
黛比歪着脑袋，似乎想要观察他震惊之下的其余反应。
“你觉得我残忍吗？”
“为了我自己的复仇，为了先我一步被送去的仙蒂，为了其他的女孩子动手，我难道做错了吗？”
“你要送我上法庭吗？还是少管所？”
她的声音颤-抖着，原本环绕着桐生莲的手松开，渐渐往后退去。
桐生莲：“……”
理智告诉他，黛比的示弱伪装实在拙劣。
但情感上……他根本无法做出理智的选择。
黛比停下脚步。
不是因为退无可退，而是她突然意识到，这里都是对方的地盘，她无处可逃。
更何况，她原本的目的就不是逃跑。
逆境总是会让人成长得尤其快，黛比的经历更是让她迅速意识到，她这个年龄的示弱最让人放松警惕。
于是她抬起头，展露自己脖颈上的伤痕，泪眼朦胧。
“我……像我的父母吗？”
桐生莲的防线顷刻坍塌。
“当然不像！”
“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独一无二的你自己……”
------------------------------------------------------
“诶，”波本捣了捣苏格兰威士忌，“什么情况，他们俩都快抱一起哭了哦，你不制止一下？”
苏格兰威士忌瞥了他一眼。
“暂时不用，”他轻声说，“收一收你的幸灾乐祸，那还是一个13岁的小女孩。”
“十三岁也是情窦初开的好年纪，”波本同样轻声细语，“你还记得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就说你喜欢的人还没接受你的告白就出国了，再一问年纪，对方不过十三岁。我当时差点想喊jing察逮捕你。”
“……我那时候也才十七岁好不好！”苏格兰威士忌差点气笑，“不要说得我好像变态一样……”
“嗯嗯，你不是，你没有，”波本看起来非常敷衍，“话说回来，你们还有联系吗？波特知道了不会吃醋吧？”
面对自家好友灼灼的看好戏目光，苏格兰威士忌似笑非笑。
“他和自己吃醋？”
“？？？？”波本威士忌大受震撼，“你是说他？啊？！你们原来？？”
“中间出了点事，我们没能认出对方来，”苏格兰威士忌的目光转向室内，“而且，我不确定他现在是否……”
心向光明。
波本不用他多说什么就明白了他隐晦的担忧。
“安心吧，”他安慰道，“我看那家伙不是什么坏人，也不会被组织这个大染缸染黑的。”
“……”苏格兰威士忌瞥了他一眼，“你好像对他印象还不错？”
“还好？”波本微笑，“对小孩抱有同理心的人不会是什么坏人，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那你可能失望了，”苏格兰威士忌平静回答，“他现在能对那个小孩抱有同理心，是因为她目前的情况和他脱不开关系。”
波本：“怎么说？”
苏格兰威士忌瞥了他一眼，刚准备开口说点什么，就发现里面的人似乎已经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正扭头冲他们招手。
“先进去吧，”苏格兰威士忌沉声说，“有些事情现在说不清楚。”
“……？”波本满脑袋问号。
但眼看他没有说下去的意思，他也不多问。
反正以他们的关系来看，苏格兰威士忌不会瞒着他的。
……
“你说什么？”苏格兰威士忌的脸色有些阴沉，“她要住我们这？”
桐生莲也知道这样不好，他讪讪低头：“只住一天，明天我就送她走。”
波本又有些想给自家好友使眼色了，就使“情窦初开”这个词打趣一下对方。
如果说他曾经还怀疑波特的“忠心”，那么此刻是一点都不担心这个。
那可是真正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幼驯染！而且还是久别重逢的那种，谁能在他们两个中间插上位置才有鬼了好吧。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陌生的小姑娘在他们这里确实不方便。
他已经在动脑筋，要不要自己把这小姑娘领走，给他们两个腾地方了。
苏格兰威士忌眯起眼睛，居高临下地打量蹲在一起的两个人，像是在权衡利弊。
好半晌，他才松口。
“可以。”
桐生莲立刻松了好大一口气。
“谢……”
“不用说谢，”苏格兰威士忌似笑非笑，“不过她得睡更衣室了。”
桐生莲眨眨眼，很想说那不是自己的房间吗，小姑娘睡像什么样子。
苏格兰威士忌自然也看出了他的疑惑。
他上下嘴皮子一碰，轻松补充。
“你和我睡就行了。”
“？？？”桐生莲下意识就想回绝，“这不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的？我们是情侣吧，还是说，”苏格兰威士忌挑眉，“你想和她睡在一起？”
“当然不是！”桐生莲噌的一下站起来，求生欲让他回答得非常果断。
回过神来他也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毕竟楼上的空间也就那么两个地方可以住人。
将就一个晚上的话，其实在那里也不是不行。
桐生莲在那个地方住了两个多月呢。
黛比张张嘴，倒是想说什么，然而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蔚蓝色眼眸也说不出话来。
最终就这样决定了。
还好他们开的是个百货店，什么都有，连女孩的衣服都有，只是外形没有那么好看。
黛比得到准许后，欢呼着跑进店里“寻宝”，将空间留给这些大人们。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货架下，几个成年人脸上的笑意才渐渐消失。
接着，三个代号成员不约而同地看向法比奥。
这个在意呆利掀起大片风云、被好事者称作“mafia教父”的男人，此刻大气不敢喘地待在旁边，被三人的目光洗礼看得满头是汗。
桐生莲率先开口。
“我记得我没有把店铺转让给你啊，法比奥。”
“你就这样私自让她住进来了？”
法比奥就差跪下了：“不不！不是的，领导，这中间有点误会……”
桐生莲微笑：“嗯，你说，我在听。”
这兴师问罪的意思太过明显，苏格兰和波本都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在法比奥断断续续的解释中，他们算是明白这几天发生的事。
当他们离开的时候，黛比很显然以为自己终于要复仇成功了。
她兴奋地踩碎取下的眼球，还想再接再厉拔掉格拉帕另外一只眼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她的父亲伸手夺过她的撬棍，反手甩了她一巴掌，并且在接下来的时间完全剥夺了她的自由空间。
他们向格拉帕卑躬屈膝道歉，给他下跪道歉，还信誓旦旦保证等他身上的麻-药-劲一过，就将黛比送来让他把玩。
听到这一切的黛比惊惧万分，拼尽全力逃了出来，向法比奥求助。
法比奥实在没办法，只能将她带到身边。
“……”桐生莲已经从刚刚的情绪里抽离出来。
听到法比奥的自述，他给出自己平日里最常有的回答——翻了个白眼。
“你听着不感觉荒谬吗，这位朋友？”
“该不会你听了她说的话之后就没有再调查过情况吧？就这么忙？需不需要我找几个人帮你干干活？”
法比奥：“不不！不用……我只是觉得她还只是个孩子……”
“呵，孩子。”桐生莲冷笑，“我喜欢你的天真，法比奥，就继续这样保持下去吧，我会提前给你备好棺材和教堂的，你很快就能用上，我说的。”
“……”波本和苏格兰威士忌对视一眼。
现在这个冷嘲热讽的家伙和刚刚那个和善可亲的青年是一个人？
直到这时候，波本才隐约明白苏格兰威士忌刚刚在顾忌的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第 63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