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eshi》Sayoko小夜子

3、Chapter 3

　　果不其然，罗小萍已经等在了家门口，一脸阴云密布。
　　我叹了口气，跨过她进入到玄关，换上了家里的拖鞋。
　　或许还是赶紧道歉比较好吧。“对不起。”我低着头，用不带感情的语气吐出了这三个字，就连自己也能明显感受到它的无力。
　　但我似乎已经形成了这样的条件反射。在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道歉的话语会比思绪更快到达。已经疲于思考了吧。话说回来，思考又有什么意义呢。说到底，思考只不过是更好的寻找解释的借口，或者说服另一方接受自己的观点吧。可我和罗小萍大概是不可能互相说服的，所以解释或许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
　　不知道这样貌合神离的亲子关系，今天又会在哪个点全盘崩溃。
　　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背对着她的影子，等待着她的疾风骤雨式唠叨。可平日熟悉的那个过程今天却迟迟未来。我终于回了头，发现她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站在玄关，无力的耷拉着肩膀。灯光落在她的头发上，产生了大片银色的反射，似乎要把她所剩无几的黑发也吞噬。
　　“…妈？”最终还是我在这尴尬的沉默里率先开口。
　　罗小萍背对着我，许久没有开口。可是肩膀却开始微微颤抖。我听到了她小声而隐忍的抽噎。
　　我愣住了，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却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干什么。在原地杵了好几分钟，最终我还是走到了她面前。就在我把手放到她肩膀上的一刻，她就像放弃了最后的防线一般大哭起来。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也不肯说，心理治疗也没有效果，学校那边也弄不清情况，你也不愿意和我交流...我要怎么办，我到底应该怎么办啊。我真的好害怕，你这样突然消失，不接电话，不回信息，我...我好怕你再也不回来了...”她语无伦次地说着，好像突然变成了小孩子一样，让我束手无策了。
　　我站在那里被她抱着，不断拍着她的肩头，过了半晌，她似乎终于冷静了下来。我拉着她坐到了沙发上。她低着头。
　　令人不安的沉默。
　　“我...我下次不会这样了。”憋了半天，我也只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下次..之后...我会说的。我会配合治疗的。”
　　她没有开口。我站起身，把自己锁进了房间。

　　怎么可能说出来呢。怎么可能呢。好不容易今天稍微变好了一点点的心情已然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费了好大力气才抑制住自己去想的事情此刻又开始在记忆里不安分地窜动。消失吧，求求你了，去死吧，别靠近我，消失吧。人类，学校，目光，消失吧，求求你们全都消失吧。
　　我抱紧了头，把自己埋在了枕头和被窝里，开着灯，等待意识终于可以变得模糊。

　　“星期”这个概念，不知道是谁提出来的。为什么一个星期是七天呢？一年365天除以7并不是整数啊。又为什么会有工作日和休息日的概念呢。唉，没差，反正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都一样。
　　星期日。躺在被窝里的我百无聊赖地看着手机。打开社交软件，与预想一样的一片空白。“没有必要啊。反正也不会有人像那样找我。”昨天的她话突然浮现在脑海里。
　　其实真的会找我的人，在这个世界里恐怕也只有罗小萍了吧。我盯着空荡荡的联系人列表，反复下拉着屏幕，看着那个刷新的小圆圈转着转着然后消失。
　　半晌，我还是爬了起来，打开门来到了外面。罗小萍已经出门了，桌上留下了煎蛋与三明治，还有写着“要记得吃药”的字条。
　　没有刷牙，我就狼吞虎咽的吃完了三明治。罗小萍做的三明治里面总是会放很多青瓜和番茄酱，因为我很久以前说过喜欢这样的口味。嚼着嘴里的食物，我又看到了放在盘子边上的那张字条，估计是怕我故意装聋作哑，罗小萍用了马克笔，字写得格外大。罗小萍的字真难看啊。我一边想着一边盯着这几个大字，视线却好像突然有些模糊了。
　　犹豫了一会儿，我最终还是拿出手机，给她发了条短信。
　　“昨天我错了，对不起。三明治很好吃。吃药了。”

　　今天要怎么度过呢？不知道，反正时间总会过去的，这就是这个世界有意思的地方。就算什么也不想，反正时间也会过去。我翻了翻手机里看了一半的那些电影，又去书房找了一本看了几页的书。最终还是没有提起再往下看的兴趣。玩了几局单机游戏之后，还是决定睡觉。
　　休学后，这就是每天的全部内容，周而复始。除了星期六需要去医院，别的时间我可以没有星期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