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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报道 ...

  •   2008年的夏天,苏玄易从农村老家收拾好行李,坐上吵闹的大巴离开这片生她养她的土地,准备去市里读高中,全车的人行李似乎都没她多,她足足提了5个大大小小的编织袋,这些行李加起来怕是有60来斤,临走前她的妈妈还为她准备了一罐家里自制的泡菜,可惜实在是拿不下,苏玄易只得放弃。
      走之前的那一晚,苏妈和她躺在一张床上,那天的夜晚不知为何格外的凉爽,苏妈拿着一床毛巾被轻轻盖在母女二人的身上,苏玄易拉着苏妈的手问到:“妈,你说城里的孩子和吴恺他们一样吗”吴恺是村里最调皮的孩子,读书时经常因为打架斗殴被通报,后来早早就辍学去了南方某省打工。
      苏妈说:“不会的,城里的孩子只知道用功读书,哪里和这些乡下小毛头一样,整天不学无术。”
      苏玄易心想:其实吴恺也没有那么不好,初三时因为她学习好考试时没有给班里的大姐头抄答案。后来被堵在厕所门口,是吴恺为她解了围。
      事后,苏玄易在村子里,遇到他时想把自己的复习笔记给他。吴恺并没有接过这本笔记,他说他用不到了,他准备去外面的世界努力挣钱。然后揉了揉苏玄易的头发“你要好好读书,不要像我一样。”这句话深深印刻在了苏玄易的心中。
      苏玄易知道其实吴恺并不是不爱读书,只是他爸妈因为分家的事情和他大伯闹得不可开交,农村可耕种的土地就那么一点,这是关乎一家几口未来一辈子的生计,所以两家人对此寸步不让。
      吴爸没有精力去管他,加上贫穷似乎像是烙印一样刻在这个村子的每一个孩子身上,在爱面子的青少年时期,更是成为被霸凌的理由。
      苏妈看她半天不说话,用臂膀碰了碰她,“你明天真不要妈送吗?你东西那么多。”苏玄易转过身轻轻说;“不用啦,下了大巴我坐个三蹦子就直接到学校门口了。”
      其实她也想苏妈送,只是她想到家里的地还荒着,苏妈去来回又耽误时间。家里少了她帮忙,不知道两老在家忙到天黑几点才回家。
      苏妈说:“去了学校不要只想着省钱,该吃吃该用用,你只要用功读书就行了。”
      苏玄易小声答应,渐渐的睡着了,苏妈看着小小的女儿进入梦乡,想起她的懂事和家里的情况不禁鼻头一酸落下泪来,这一夜再也睡不着了。
      来到陵川一中的这一天,由于家离市区最快要7个小时车程,最早那趟巴士也是8点发车,苏玄易到站已经是下午3点50分,而报道时间是下午5点结束,坐公车已经来不及了,女孩从充满呕吐物味道和柴油味的大巴上下来,吭哧吭哧的提上自己的行李,准备离站。
      车站门口的出租车司机看到她拿着这么多行李,多半是个大单,便殷勤的走过来准备帮她提行李。
      “小姑娘要去哪,我送你。”
      苏玄易被刚刚的味道熏得有些难受,只默不作声握紧行李。
      司机尴尬的收回手说;“看你年纪那么小,是不是准备去学校报道,你去哪我收你便宜一点。”
      苏玄易强忍住呕吐的感觉,缓慢说到:“陵川一中。”
      “那可离这儿有点远,这样吧,我收你50吧,就当这趟我亏点。”
      50对于苏玄易可不是个小数目,他们一家三口不吃不喝一天才能挣到50元,苏玄易摆摆手说:“不了,我等人来接。”
      司机看这闺女不好骗,连忙改口:“那我收你40吧。”
      苏玄易知道要是接着杀价还能更低些,但是不想与他过多纠缠,提上行李就走。
      来到车站门口,停着许多三蹦子,苏玄易问了个慈眉善目的大爷“叔叔,去陵川一中多少钱?”
      大爷看来的是个姑娘和自己闺女差不多大,提着这么多行李,圆圆的小脸上密布细细的汗珠,就说:“20,现在就走。”苏玄易却有些为难,她知道开学要花很多钱。
      苏玄易说:“叔叔,能不能便宜一点,8块可以吗。”大爷看她个子小小的,在烈日烘烤下后背的衣服都湿了,于心不忍,说到:“行吧行吧,行李拿来。”
      苏玄易为自己成功杀价暗自窃喜,坐上了三蹦子。
      夏天的微风吹过时,将她发间的细密的汗珠慢慢吹干。苏玄易的眼里充满着对新生活的期待。
      只要好好读书就行了,她这样想。
      不一会儿,苏玄易就到了陵川一中,由于已经接近报道的尾声,学校门口来报道的学生已经没有多少了,苏玄易付了钱提上行李下了车。
      实在是太渴了,从早到现在她只喝了一瓶水,大量出汗后只觉得喉头发紧。
      学校门口的一家小书店有卖色素糖水冰棍的,那里正播放着:“五毛一根五毛一根,清凉爽口的老冰棍快来买快来尝。”吆喝声不断钻进她的耳朵里,像是不停催促她去买。于是她来到书店门口。
      “老板,买根冰棍。”
      苏玄易拉开柜门,从中选了一根白色的冰棍,书店里面有张躺椅,那里似乎睡着一个人,那个人听见有人买冰棍,起身坐了起来,苏玄易的视线被书柜挡着,没有看到他的脸,只看他细长洁白的右手挠了挠头发,开口说到:“老板有事出去了,你要买冰棍就把钱丢到那个纸盒里,老冰棍5毛一根。”
      苏玄易付了钱,嘴里含着冰棍,又像背书包一样,把其中比较大件的行李背到身上,手腕卡住另外几袋行李的提手。看起来样子十分狼狈。
      陵川市因为地处西南,地形又被群山环绕,加之纬度低,夏天人就像是在熔炉旁边烘烤似的。
      而苏玄易就像是那熔炉旁边的煤渣,皮肤黑黄干燥却穿着颜色饱和度极高的粉色卡通T恤,衬着着人更黑了,就和她的出生地一样,浑身散发着土气。可是她的眼睛却格外明亮,像是黑夜里能映照月光的清澈湖水。
      这个女孩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的样子与这所学校的其他女孩有任何不同。由于手上提着行李,刚刚吃冰棍时手上动作受限,一些融化的糖水还是粘在了手上,粘腻的感觉就像她正穿在身上的那件粉色的卡通T恤一样紧紧贴着她。
      来到报道点缴完学费和住宿费,报道的老师告诉她她被分到高一16班,宿舍在食堂背后的女生院3号楼509。
      报道的老师还有点奇怪,看她带了这么多行李也没人帮忙拿,问她:“你爸妈没来?”苏玄易笑着说;“他们有事在家来不了,我都是高中生了,我一个人可以。”
      报道的老师;“你东西那么多一个人搬到宿舍不好搬,你放一些在这儿,我帮你看着。等会儿搬第二趟。”苏玄易摇了摇头:“不用啦,谢谢老师,我一次就能搬完。”说完笑眯眯的扛着行李就沿着指示牌走去宿舍楼。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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