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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一百八十五)逼问 ...

  •   梅拉并不希望自己真是老板口中的“善良的好孩子”。
      若自己一无所长,平民百姓家庭中不会魔法与武技的普通孩子,遇上这种事,或许只能无可奈何地放过一切。可自己是死神卡尔玛的信徒,不能丢了主神的脸面,自己也咽不下那口气。

      “勋爵大人,如果你们以后有参与追捕拜血月教的行动,烦请带上我。”

      “我不反对,你可要想好哦,一旦被他们击伤,或者诅咒,一辈子可能都要承受血月之力所带来的疼痛。”面对梅拉坚定的神色和语气,瑟莉斯拉指了指自己的左肩,被守护者一斧子劈过那里,“这,曾经被伤到过,在面对有血月之力的场合,或者血月之日的天时,都会隐隐作痛。白骑士也是,他在胧月迷宫被管理者伤过,至今要在我这里拿药抑制。”

      “没关系,我会直面自己的命运。仔细想来,导师在二十多年前,估计也只是教内的低层角色,很多事他身不由己。但我并不能彻底原谅……感激是感激,罪过仍是罪过,我不想针对他来报复,拜血月教这个邪恶异端必须得到它们应有的报应和审判。”

      “这还差不多。”瑟莉斯拉赞赏地微笑到,“我也不希望自己的秘书官是什么原谅一切的大圣人。因果报应是这个世界的天理,顺应它才能推动命运之轮正常运转。”

      转眼间,冬幕节已至,临近新年,海丰堡全体会放十天的假,除了炎誓家派驻的那对法师夫妇在这里彻底安家不需要回内地探亲,可以值班之外,其他法师都可以回家探亲,瑟莉斯拉亲自将他们迅捷送回,梅拉得以轻便顺畅地回到遥远的菲瑟特城,探望院长和导师,拜会冒险者公会会长和她在城里的朋友们。

      孤儿院的孩子似乎从未减少过,一直都稳定地维持在某个区间,这也是孤儿院的接受能力所决定的,能被送到教会孤儿院的孩子们,比起其他民间孤儿院,无疑都是最幸运的。梅拉至今也未想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孩子被弃养,被送到孤儿院来。菲瑟特城已经是滨海城市最富裕的,利弗塔尔公爵虽然贪财恋权,经营城市的确是有一套,城池至今还在渐渐扩大。或许是来的人多,人们对菲瑟特城的期望一直都在,他们认为在这里生个孩子能养得起……算了,弃养的原因一定很复杂,可能,不是每一个孩子都被期望生下来吧。

      记得院长曾经说过,捡到自己的时候是在夜晚的槐树下,她在提灯巡夜的时候听到的孩子的哭声,并未见过自己的父母,身上没有任何的信物,哪怕是一张寄托于人的请求纸条。

      梅拉一度认为是父母狠心、不负责任,或者干脆就是重男轻女。等到长大了,才有人来说,自己大概是被拐的。这种被人剥夺正常人生的经历,令她心中五味杂陈。

      院长老了,差不多六十岁了,她接手的孩子们太多,以至于她不可能记得清每个人来时的情况,但她记得,“夜槐”这个稀有的姓氏,是她指着孤儿院里那颗高高大大的槐树,以及捡到自己的时候是晚上,才这样取的。

      以及,咏风者老爷子在补课的那段时间里,提到过遥远东南方大陆,熊猫人的故土上有这么个说法,槐树用它们的文字写下来,是林木之间盘绕着鬼魂,看来注定是成为死灵法师的料。

      回到孤儿院的时候,大部分的孩子们她还认得,进来了几个特别年幼的孩子,她给孩子们、院长和其他嬷嬷们带来了新年礼物,同时以自己的名义,向孤儿院赠予了一万金币。

      院长心疼地看着梅拉,问这是不是太多了,你还在还贷款呢。

      梅拉自信地拍拍胸脯,说没问题,我有在努力挣钱,您放心。

      随后,她拐弯抹角地询问,院长和导师是不是亲属关系,院长则是说了一长串更加拐弯抹角的亲属关系,她费了好长时间来捋顺,大概院长勉强算导师的姑母,因为当年赞助出钱给导师考上这里的魔法学院,因此导师对院长特别尊敬,每年常来看她。

      合着(出于亏欠)来看自己这种想法多少有点自作多情,或者就是顺带的。

      下一个,去拜访劳雷尔导师吧。

      因为回来的时候并没有事先通知,劳雷尔得知梅拉新年回乡探望且要来拜访自己的时候,心情除了复杂之外,更多的是担忧和紧张——她知道一切了吗,她是回来审判我的吗,我会被抓进监狱吗……应该不会吧,这过去了半个多月都没动静,应该不会,在教国王都的那次,一定是偶然,偶然。可是,既然是偶然,她为什么会和大公夫人一起逛街,她们怎么会认识?

      怀着忐忑的心情,他几经抉择,还是决定硬着头皮去赴宴。

      包间里没有其他人,还好,劳雷尔松了一口气。待他坐下,看清梅拉今日的神色时,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学生往日的微笑很干净很清爽,今日则不然,那微笑背后多了几分苍凉和……埋怨。仿佛是在责怪,自己往日,说过的那些谎。寒暄数句,互相交流了一些生活工作近况后,终于,进入正题。

      “导师,那天在教国王都……您是不是认识我的那位‘上司’?”

      “不认识的。我只知道你目前服务于绯红勋爵,至于谁管着你,我就不知道了。”

      “那您为何非常惊讶,您的眼神在我与她之间徘徊,满眼都写着‘难以置信’。”

      “真不认识,我只是觉得那位是位贵妇,能带你出来买东西,想必出手阔绰,心想你这么快就被傍上大款了,所以觉得惊讶,尤其还是女孩子,傍上富婆,更惊讶,还以为你计划之后要嫁去教国成家呢。”

      梅拉叹了一口气,果然,如勋爵大人所言,事关性命,没谁能轻易坦白。她放下手里的餐具,从桌子底下拎起一个袋子,不轻不重地放在桌上,甚至让袋口大大敞开,露出里面闪耀的白金币,她凝视着对方的神情,一分一毫也不放过,缓缓地吐出一句话:“是不是‘四十枚白金币’就能买您的实话?”

      劳雷尔被这句话震得心惊肉跳,她怎么会知道“风闻”组织教国负责人在那晚给自己的酬金?

      “这怎么可能,人的实话随着面对场合的不同,可以是四十枚,也可以是无价。”

      “明白了,看来这个问题,在您这里是‘无价’的那种,只带这么点恕我冒昧。我得到答案了,谢谢您。”

      一时间,劳雷尔不敢接话,看着学生收回了那袋子金币,她到底知道了多少,全部,还是一部分,来问自己究竟是只求一个答案,还是要伸张迟来的正义?

      他突然后悔自己那句抖机灵的话了。现在还不能补充辩驳,越补充,越拙劣。

      梅拉不紧不慢吃完自己餐盘里的牛排,放下刀叉,擦擦嘴,看似恭敬礼貌的动作,无形地散发着一种压力,一双明亮的瞳孔正直地凝视着对方:“您知道,我是死灵法师,同样,对生者的灵魂,无事不刻都在评判当中——虽然这样做,对您有些不尊敬。”

      “锻炼自己对灵魂的评判能力,没什么问题。我不是什么能够例外的角色。”

      “在我成为死灵法师之后,学会了嗅闻灵魂的气味,为什么每次见到您的时候,您都有一种微微悲苦的味道。”

      “每个人都有不愿提起的过去,这很正常。”

      “包括为拜血月教服务这件事吗?”

      “梅拉,这种话在这里说,很危险的哦,我可不想出门就名声扫地,还被请喝茶,外面传得纷纷扬扬,说是自己帮助过的好学生给举报(诬告)的。”

      “导师,您心里其实都清楚。我要举报您不会等半个月才动手。以及,我的老板是什么人,她想知道的情报,天底下有多少人愿意争先恐后递到她的手中。还有,您帮过我很多,您觉得,我真的想举报您吗?我若是想诬告您,在教国的时候,距离异端审问局本部不是更近?”

      劳雷尔左思右想,回忆自己那晚与“风闻”组织教国负责人的对话,似乎并不涉及她们呀?到底这孩子是从哪里知道的?大公夫人也不可能这么快知道当年的真相——难道是绯红勋爵对她们说了什么,她又是哪里知道的!就算天底下有一万人想要讨好她,对于当年那件事知情人已经不剩几个了……难不成她还能从死人和失踪的人嘴里撬东西出来……

      当时在教国的确是提心吊胆过了好几天,直到平安离开,劳雷尔都觉得恍然如梦。
      现在看来,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梅拉,你到底打算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一个遂愿的答案吗?”

      梅拉并不介意导师板着脸质问自己的目的,死灵法师们可不是吓大的:“不,我想要的是真相,不论它对我来说是否遂愿。”

      “若是如此,你从别处也能得到答案。”劳雷尔放下餐具,擦嘴,准备离开,“告辞。”

      “院长她知道吗?”

      “……她不知道。”没有反问“她知道什么”,劳雷尔只感觉一阵心慌,感觉不能再待下去,真得走了,“梅拉,以后不要来找我,你能尽早还完贷款就是最大的幸事。以及,你不该来。”

      “为什么,导师何时起这么不愿意见到自己的学生了?您在教国收下我的礼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还是说,当时,你身后的同伴只希望你快点打发我?”

      “正因为你是我的学生,我才不想某些人盯上你……你以为,我的身边没有眼线吗?这扇窗户之外,盯着你我的眼睛不止一对。你好不容易被绯红勋爵选上,远离菲瑟特,受到她的荫庇,是你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所以,赶紧走吧,别辜负她。”

      对方走后,梅拉脱力地靠在椅背上,仰头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出神。导师看似一个字都没承认,那努力回避一切的自保本能也足以说明一切——他知道,事关性命和自由,是绝对不能承认并坦白的。除非异端审问局能给他承诺,大公夫妇能给他承诺,他今后能去一个拜血月教教徒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垂头丧气地回到旅店,敲门,门内答曰没锁,开门,看见瑟莉斯拉正对着堆在桌子上一大摞的菲瑟特城特色海鲜美食大快朵颐,连她的宠物乌鸦也吃得不亦乐乎。

      “哦回来啦,咋说,果然浑身上下嘴最硬,对吧。”梅拉的神情,瑟莉斯拉瞥了一眼就知道咋回事,意料之中,拍拍桌子示意对方坐过来,比起味同嚼蜡最后浪费了的正式晚餐,倒不如本地小吃来的亲切暖胃。“快来,我刚买的,如果凉了我还能热热。”

      “您说得对,在事关自己切身利益面前,他永远谨小慎微,死不承认。”梅拉觉得自己的心好沉重、好疲惫,对导师充满了失望,“我现在把他告到白骑士那里,让异端审问局跨国请他去喝茶,还来得及么。”

      “呵呵,”绯红魔女重重地嗤笑两声,递给她一杯热果汁,“若不是此人身份是某些组织某些人在拜血月教里的线人,他早被办了。所谓痛处,只要被一个人捏住,那就有更多的人来捏,就像男人的蛋蛋一样,柔弱且致命。”

      听着主人的虎狼之词,鸦鸦不语,只是一味干饭。

      “那我还有机会从导师这里听到真相吗?”

      “如果你狠得下心,就把这人告到异端审问局去,让白骑士这样的狠人亲自来审。”

      “……以凛冬之锋的威名……还是算了吧。”刚才说的那肯定是气话,听过瑟莉斯拉给她讲过的“吃蛛魔脑子”的故事,忽然觉得死灵法师拿捏死灵的手段都可以归类为温柔的行列,“如果他不幸迅速去世并有幸落到我手里,那另当别论。”

      “你的导师要是听到这句话,可得骂你太孝了,哈哈哈~~~”绯红魔女乐得直拍大腿,笑完,脸色稍微正经了些,“如果你的导师说有人在盯着你们的话,那正好,我就看看,到底是谁那么胆大包天敢动我的人。”

      比起教皇厅直属的那些鹰犬,绯红勋爵这样的老板相处起来简直太轻松有趣,就像是多了一个姐姐,导师还是有句实话说得对,不论自己身份如何,得到这个人的庇护是最幸运的事。

      吃完饭的劳雷尔并没有立刻回家,心事重重地游走于菲瑟特的街道上,满心愧疚和悔恨参与了当年夺人亲子的行动,唯一不后悔的,是将梅拉偷了出来,拜托给自己的姑母养大。或许命运注定会修正它应有的轨迹,不论结果进行到哪一步,至少梅拉和她亲生母亲结识了,还能一起逛街,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还有什么值得忧愁的,只要自己嘴闭严点。

      这时,突然有一只手特别有分量地拍了他的肩膀,着实吓了一大跳。

      转身一看,一对不认识的男女穿得花枝招展,融入节日氛围嘛……算是恰如其分,正对着自己笑意盈盈,刚想发作,忽然闻到这女的身上飘过来的香水味,熟悉得令人心悸,不高兴的大嚷立刻憋了回去,玛德,真是说谁谁到,这两个比到底什么时候来菲瑟特的。

      “二位怎么有兴趣这个时候来菲瑟特城呀。”

      “过年过节还是大城市好,热闹快乐。”这声音,一听就是“变色龙”的,“以及,‘老板’说她想来物色一下新的‘实验目标’。”

      “那你们自己去物色呗。”劳雷尔不耐烦地说,“我早说过,还想我继续为教内服务就别老是把我扯进麻烦的事情里去,在本地魔法学院混到那个位置可不容易。你们想要教徒来学院秘密求学,我不反对,也能提供方便;但是,把干干净净的学生往火坑里推,那可不行,这种事一查一个准。”

      “有些事情,那由不得你,我才是做决定的人。”拷问女士-阿莫蕾塔搭着肩膀在他耳边低声呢喃,“今天约你晚饭的那位小姐是什么人呐?”

      正想愤怒地严词拒绝,劳雷尔忽然念头一转,看样子他们并不认识那就是梅拉:“我以前一位学习很好的学生,人家现在事业有成,别打坏主意啊。”说的大半是实话,所以没怎么感觉亏心。

      “……那你怎么好像吃到一半就仓促离席的样子?”

      方才的猜想果然不假,隐约能感觉自己被远远地监视和跟踪,幸好没有顺风耳,阅历丰富的学院导师立刻编故事不打草稿:“一些怨气不散的学院陈年往事,当年,我拆散了她和班上一位男同学的恋情。因为那个男的很渣,只想死乞白赖地拖累她,我看不惯就拆了,她至今对此耿耿于怀。年轻人脾气倔,又恋爱脑,毕业了还是想不通,说不得,我吃了就赶紧走,免得尴尬,大过年的,跟学生置气干啥,反正已经不能左右我的年终奖金了。”

      “她是一个人来到菲瑟特的吗?”

      “我不知道,你们也别打人家的主意。”已经毕业离校的,失踪起来,估计也不会有人多问。

      “多少岁你总该知道吧?”

      “应该是……二十四的样子。”

      拷问女士的眼珠子转了转,嘴角勾起邪魅的笑容,再次意味深长地拍了拍这位教内中层的肩膀:“没事了,你继续逛街,我们心里有数。”

      望着俩人离开的背影,劳雷尔扁起嘴,啧啧啧了几下,比了个中指——愿你心里有数呀。

      话是这么说,劳雷尔毕竟不放心,以及不确定梅拉是不是有同伴照应,他绝不想梅拉在菲瑟特城出事,那就太对不起辛苦将这孩子养大,替自己赎减罪孽的孤儿院院长,他的姑母。幸好饭的前半段梅拉有说过自己这次回菲瑟特来探亲过节,住的哪个酒店的几楼。

      顿时没心情逛街,快速溜回学校,简单写了个纸条,用召唤术召唤了猫头鹰,脚上绑了纸条,让它去找以前它认得的那个传送术上有些笨拙的女学生。

      梅拉正在和老板兴致勃勃地聊起菲瑟特城有趣的旧事,忽然传来敲玻璃的声音,扭头一看,一只长相挺熟悉的猫头鹰就立在窗户外面,双眼炯炯有神地看着她,还用喙敲敲玻璃,示意开窗。

      “这不是……”死灵法师赶紧起身,打开窗户,迅速将召唤物的猫头鹰逮进室内,她知道这家伙是导师的信使,立刻撩起羽毛一看,果然腿上绑有一个环,束着纸条。

      【傻缺孩子,别待在菲瑟特城贪玩了!探亲结束早点回北境去,省得被坏人惦记!当心一对妖艳贱货的“俊男美女”!别乱开门!】

      梅拉将这张纸条拿给老板看,老板看了之后,咂咂嘴,甩甩手里的纸条,品味着纸条里短短几行字所代表的一个浑身故事的中年男人:“瞧瞧,瞧瞧,这就是‘亏欠’一词的生动写照。他什么都不肯承认,却也默认所有的指控。若是你落在拜血月教手里,有个三长两短,他这二十几年来所做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只能这么解释。”

      死灵法师的拳头用力地攥紧,心中五味杂陈,再也没有去逼问导师,让他亲口承认的必要了。

      “老板,能帮我一个忙吗?”

      “看你的眼神,想试试以身入局么?”

      “嗯,我想把事情稍微闹大些。”

      “可以呀,对我来说,就是玩玩都能让那些不法分子喝一壶的。”瑟莉斯拉扭头对桌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正在干饭的宠物鸦鸦敲了敲桌子,“弗雷,过来。”

      “嘎?”鸦鸦突然有了什么不好的预感。

      当晚,梅拉特地没有戴法师帽,露出明显的面部特征,从酒店出来,招摇过市,一路买好吃的好看的,路过集市和小摊,拐进一条明显是抄近路可以到达另一条街的小巷子,这时,四个人从前后两个方向夹击过来,带着钝器,试图一击就让她躺下。

      突然,地上腾地升起冰柱,死灵法师踩着冰柱轻轻一跃,就跳上了三楼的房顶,站在屋檐边缘朝下面做了一个鄙视的手势,还得意地招招手挑衅:有本事上来抓我啊。

      正当她的注意力聚集在脚下巷子里的四个人身上时,一股奇怪的浓烈香水味从身后顺丰飘来,她嗅了嗅,是玫瑰花香味,突然,强烈地意识到不好,四肢很快陷入无力的状态,当即便站不住,跌倒在屋檐边缘,差点掉下去,勉强维持意识,颤抖地伸出手去,想强行开启传送术,却被侧方隔空伸来的鞭子将手打痛,传送术的符文立刻消失了。

      “你以为我们的人手就楼下这么点?”不远处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戏耍人也要有个限度,自作聪明的小姐。”

      眼见目标逐渐丧失能动性,女人给身后的随从打了个响指,身后的男人当即上前,将行动力暂时瘫痪的死灵法师像麻袋一样扛起来,消失在了另一个屋顶。

      另一边,猫头鹰给主人带回来的消息是它盯梢的目标遭遇危险——猫头鹰用喙在桌子上啄出有魔法痕迹的符文,代表“目标遭遇危险”,气得刚准备去睡觉的劳雷尔·晶弦脑内火冒三丈,还不得不给老婆撒谎自己要去蹲厕所你先睡,赶紧收拾法杖和法袍带上必要的道具,准备以下犯上去跟“拷问女士”掰扯掰扯。

      找到平日里接头的第一个“安全屋”,扑了个空,劳雷尔愈发着急,第二个,第三个,直到第四个的时候,他终于见到了“拷问女士”阿莫蕾塔和“变色龙”的身影。

      “我就知道你会来,‘学院教师’~”阿莫蕾塔傲慢的语调带着“你能奈我何”的居高临下,翘起二郎腿,手里的鞭子装模作样地晃动,“不辞劳苦地找了好几处‘安全屋’,对吧?”

      “女士,不要仗着你是教内高层,就可以任性胡来!”劳雷尔压抑着愠怒,尽量控制声音,“我反复强调过很多次——不准动我的学生!”

      拷问女士撇撇嘴,对别人的愤怒和底线不屑一顾:“已经毕业了还关你什么事,菲瑟特城过年期间少那么几个人又有什么关系,有些主意是你出的,我只是采纳了你的意见,实践一下而已。”

      “别的我可以不管,放了我的学生。”

      劳雷尔的坚持和态度令阿莫蕾塔感到十分不悦,她清楚对方不是自己这个派系的,并没有像“变色龙”这般接受了来自己的血月之力,是能言听计从的执行者和配合者,此类人就算有所顶撞似乎是情理之中的事,反正自己和他的上峰关系也不咋地。

      “如果我说不呢?怎么,你要单挑我在内的整个安全屋的人?”随着拷问女士的目光在屋内梭巡一圈,其他的手下们纷纷散逸出随时可以动手的杀气。群殴过来的话,劳雷尔大概率要吃亏——如果他不先下手为强的话。

      “我是不介意把这里炸得比新年烟花还要好看,届时警备官和巡城队的人会发现这边‘不小心失火’的。”

      “放肆!劳雷尔,不要以为这里是你的地盘你就能对我蹬鼻子上脸,你的上峰可不会闪现到这里来帮你,你最好认清情况!”

      “其他的人你要拿去干什么我不管,我只管带走我的学生。”劳雷尔握紧了法杖,他的左手藏在袖子里,捏好了施法材料,并悄悄搓了一个奥术爆炸的符文,确保丢出去之后能把整个屋子瞬间炸得东倒西歪,自己则提前上好了奥术护盾,伤害控制到最小,爆炸方向能确保是朝安全屋里那有人看守的四个屋子当中的走廊。

      “你这是给脸不要脸。‘变色龙’,去制住他。”阿莫蕾塔给身旁的仆从下令到。

      “变色龙”愣了愣,用手指指着自己,神色茫然地对上司说:“我?制住他?”

      俺的娘咧,俺是你的打手不错,但对面的魔法师可是能在菲瑟特城教书的哎!你确定我在一般情况下能和他五五开?靠优秀的体术互相殴打吗?人家能乖乖不用魔法就范吗?他的袖子里多少狠招估计早就预备好了吧!

      劳雷尔瞅准这个机会,第一发往地上扔了一个闪光弹符文,晃花所有人的眼睛,第二发是烟雾弹道具,发出刺鼻又腥臭的堪比粪坑的浓烈气味,顿时整个安全屋内咳嗽声与哕声混成一片,眼泪还止不住地从泪腺处涌出,胃像是被人狠狠抽了几巴掌一样开始抽搐。

      这刺激的味道简直相当于把粪坑搬到了当场,气得拷问女士再也没有丁点的优越感,放大嗓门破口大骂:“劳雷尔……你踏马反了!呕——都给我抓住他!我要听到他受刑惨叫的声音!”

      劳雷尔记住了小屋的位置,藏在左手袖子里的奥术爆炸魔法霎时间抽袖甩出,整个厅堂迸发出强烈的爆炸,人们猝不及防地被冲击波撞飞,在魔法防御措施的保护下,他侧身向那边突破而去,一法杖敲倒距离走廊房间最近的看守,冲进房间,开始翻找,出于谨慎小心,他甚至不敢大声呼喊梅拉的名字。

      烟雾还在弥漫,突然,一个人影撞破烟雾冲进门来,劳雷尔条件反射握紧法杖就是一个奥术冲击直攻正面,人影料到如此,机敏迅捷地往地上一扑,抓住了他的脚踝,使劲捏了两下,用不太大的声音说:“打穿地板,去楼下!那个女的在厨房!”

      “?!”

      “别犯傻了,这四个屋子都不是!”仔细一听,是“变色龙”的声音,但他还没打算立刻相信。

      很清楚对方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相信自己,“变色龙”二话不说,当即决定使用自己被强化后的血月之力,临时改造肢体,在这幢木质地板的屋子里纵向打个大洞,砰地一声,两人落瞬间到了楼下,多少有些狼狈,四周的确是厨房,被捆在厨房角落的椅子上、封住嘴巴的梅拉见两个人落下来,还差点把自己砸个灰头土脸,生气地皱了皱眉头,深呼吸,蓄力,低喝一声,九成九结实的绳子和魔法锁链瞬间崩断,把俩人看得目瞪口呆的。

      “来了啊,真慢。”开口却是个男声,着实把俩人吓到差点没从地上爬起来,“让我久等。”

      “你……你不是她?!”这个声音惊得劳雷尔头皮发麻,全身鸡皮疙瘩暴起,他瞬间认为这就是个陷阱。

      “卧槽你谁!”自己常年把自己搞得性别不明的“变色龙”也不知道谁把这女的突然替换了。

      “你拿那个笨猫头鹰监视的我出门的时候,就已经不是‘她’了。看在你还能全副武装跟来,和这些绑匪拼命的份上,就大发慈悲帮帮你。”“梅拉”从凳子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点了另一个人的名,“对了,你是那个‘变色龙’对吧?”

      “是。”

      “算你识相。”“梅拉”伸手毫不客气地揪过对方的领子,恶狠狠地警告了一句,一股喷出的鼻息就震得“变色龙”脑子有些懵懵的,身体好像有点不听神经的使唤,有种面对巨物的压迫感扑面而来,“给句准话,要不要劳资现在就帮你解决了楼上那个妖艳贱货的碧池?”

      “那可求之不得啊~”“变色龙”喜出望外,笑容不禁更加变态,“我忍她很久了!教内下克上又不是什么新鲜事!”

      “那个破香水的味道真是熏人,还以为什么东西都能晕得了我,我也忍她好久了!要不是为了等这个八成会回来的护犊子的‘人民教师败类’,我早拧了她脑袋!”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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