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故事》否定姬

5、渡海（下）

　　我完全吓傻了。发生什么事了？是在做梦吧？哪里出来的两个王皓！谁来告诉我这是做梦！

　　我被逼得背靠在黑板上，身上瞬间就涌出来大量的汗，几乎是本能的逃生反应，我跳起来推开左边的王皓夺路而逃，朝着门口狂奔过去。

　　没有任何辨别路径的能力，我只要看到有路就跑，拼命的跑，一直跑到有人在的地方，而后面也似乎没有谁追过来。

　　终于可以停下，倚着栏杆大口大口的呼吸，大脑一片空白，只是单纯的希望，能够看到人就好了！

　　那仿佛是从死神门口爬了一圈的感觉，明明没有谁想要杀死我，可是那莫名其妙、有违常理同时出现的三个王皓，实在诡异到了极点。

　　旁边稍远的地方站着的两三个人，似乎在打量我，然而终究没有走过来。

　　谢天谢地，这时候，知道世界上不是只有我自己，真的太好了。

　　天已经完全黑了，走廊上的灯昏昏暗暗，这哪里是气派辉煌的豪华游轮，简直像在海上遇难的破船。来往的人稀疏零落，之前的熙熙攘攘好像蒸发了一样。

　　吹了一阵海风，我终于缓解了已经绷得紧紧的神经，开始无目的的一个一个房间走过去，寻找清明。不管怎么样，清明是我唯一的稻草，即使正是他把我推落下水。

　　走了很久很久，疲惫不堪的时候，按照我不知对错的方向观，应该是走在了最西面，第一层的最后一个房间。

　　我累的不行，正好那房门也开着，我就走了进去。

　　这个房间倒是灯火通明，但就是面积小的很，大概只能容下一张床的大小，而里面刚巧就放着一张床，只剩下两侧窄窄的空隙可以走进去。

　　床的右侧坐着一个长头发的女人，侧对着我，穿着一身黑衣，手肘下面隐隐露出一点红色花纹，正在给孩子喂奶，她低着头，头发散下来，挡住了脸，看不见面容。大床上还躺着着两个小孩，一个大点的3岁左右的样子，躺着抓自己的脚玩，一个稍小一点，在乱爬。

　　女人对面的墙上贴了满满当当的很多画，奇怪的是画的内容一团模糊，任凭我视力再好，也看不出画的什么，更奇怪的是那些画中，居然还有几张只是贴了黑纸，不见内容。

　　打量了一番，对各种不寻常的现象已经见怪不怪的我，只是想着，既然是同性的话，那就比较好说话吧。我问她：“我可以进来休息一下吗？”

　　女人头也不抬的说：“行，坐吧。”

　　平平的音调，没有特色的女人声音，听过去差不多27、28的年纪。

　　我稍微有点放松的感觉，走到女人的背面，坐在床上，脑子里一片混乱。

　　正一片安静的时候，身后的女人突然说：“我要去厕所，你帮我看一下孩子行吗？”

　　我回头说：“啊，好啊。”

　　女人站起来，把怀里的孩子放在床上，走出去了，我仍然只看到一个黑色背影，还有她衣服上神秘的红色花纹。

　　我对孩子其实没什么好感，总觉得他们都是只会惹麻烦的小滑头，任性、道理讲不通、喜欢打滚撒泼、动不动就哭。

　　可是现如今在人家的房间里休息，替人照顾一下孩子也不为过吧。这么想着，我就伸手去抱最小的孩子。

　　眼睛很大、皮肤黑黑的小婴儿，一看到我靠近，就张口欲哭，我赶快把手伸到他腋下，抱起来——小孩子都喜欢举高高的吧。

　　可这孩子很异常，非常异常！我撑着他的腋窝，让他脚丫放在我的腿上，准备举起来逗他的时候，他立刻把眼睛瞪的很大——简直要把眼球瞪出来的样子，眼珠子灵活得不像话，骨碌骨碌的转着。

　　完全像一个被吓坏了的小狗、小兔子那样的小兽。然后突然的，这个婴儿伸长了脖子低下头，努着嘴，准备去咬我的手。

　　“妈呀！”我叫起来，尽量把手挪到他的背部，让他咬不到，正常婴儿会有这样的举动么？

　　被这个孩子闹的不可开交的时候，旁边两个稍大的孩子也开始躁动不安，连滚带爬的来到我身边，拼命搂住我，然后惊恐的大哭。

　　这是在搞什么啊！我简直被这三个孩子折腾的要发火了。努力从婴儿身上腾出一只手来，我拉起最大的孩子，几乎是吼着问他：“你哭什么？你到底在哭什么？”

　　使劲眨巴着大眼睛的小孩尖叫着说：“狼！狼在画里！头出来！咬你！”

　　几乎是一瞬间，我知道这孩子说的是真的，因为顷刻就感觉到呼哧呼哧的热气一直吹到我颈子里，不用回头，我似乎可以看到有个大型犬科食肉动物在努力从画中挣脱出来，它的吻部在拼命向我伸出来，獠牙上滴着口水，那一阵一阵的热腥的臭味快要叫我窒息。

　　怎么办！！！

　　现在我必须立刻做出选择：是抱起这三个孩子逃跑，还是扔掉它们自己快逃？没错，是“它们”！而不是“他们”！这三个小孩根本不是人类！

　　不带走它们，它们会死掉！

　　不能再犹豫，我把小婴儿紧紧搂在怀里，用胳膊夹住，两只手一只一个抓住另外两个，跳下床飞快的逃出门去，顺着来时的走廊，拼命往前跑，简直要把自己跑飞出去。

　　婴儿果然没辜负我的期望，一缓过神就狠狠的咬住了我的肩膀！四只小臼齿虽然没什么大威力，但足以穿透衣服给我咬出血来。

　　玛勒格碧的！到底是什么怪物，这么小就长牙！

　　我一边哇哇的叫痛，又叫救命，一边疯狂的跑着，我必须跑，必须跑！每个房间里都伸出无数的手来，想要抓住我。无数的声音聚拢来喊我。

　　这个世界疯了吧？？

　　到底要跑到哪里去啊？？

　　我快要跑的口吐白沫了，手里抓着两个孩子，怀里的孩子还咬在我肩膀上津津有味的吸血。

　　我胃里好难受，好想吐，耳朵里还嗡嗡作响。

　　是不是就在这里放弃了？我大约就死在这里了吗？我还这么年轻啊！我不要啊！！谁来救救我！

　　我聚起最后的力气大喊：“清明！！！！！”

　　“这里！”熟悉的声音突然出现了，随后清明的身影穿过黑暗堵在我眼前，他一伸手先用力把婴儿扯下来，然后往身后扔去，接着混乱的声音里响起一声“我的孩子！”

　　“扔了！扔了！！”清明暴怒着拼命打我的手，我根本举不起手来，虽然很想把它们扔给妈妈，但是没办法，手一松，两个孩子摔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已经没有力气的身体，因为清明的出现而重新注入了力量，清明拉着我的手一起跑，东一拐、西一拐，转来转去，然后两个人顺着楼梯往下跑，等到终于踏上平地的时候，我立刻觉察出，这里是草地！而那些凌空乱舞的手臂和鬼哭狼嚎，突然就消失了。

　　突如其来的巨大的惊喜，死里逃生的冲击，肩膀上火烧火燎的痛感，头晕恶心，让我承受不住，一下子瘫在地上站不起来了。

　　“喂喂！”清明的焦急一点都没减少，他用力拉我的胳膊想让我起来。

　　我只能虚弱的摆手，“不行了清明，我没力了！”

　　于是清明扯着我的手腕把我拉到他的背上，再度跑起来。

　　清明身上汗津津的，也可能是我流汗太多的缘故，我们两个的身体都湿漉漉的，但是还好都是热的。

　　我们还活着。

　　怎么上了车，怎么回到学校的，记忆已经模糊掉了，我隐约记得我在车上一直发抖，抱着清明脖子的手始终不肯松开，就这么昏昏沉沉的，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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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来的时候我睁眼看见雪白的天花板，转头觉得脑袋格外沉重，忍不住叫了一声“哎哟”，哑的简直不是我的声音，接着就看见长满了碧绿色植物的窗户前面，转过身来的清明。

　　他走近过来，面无表情，慢慢俯下身子用手摸我的额头。然后平静的说，“嗯，烧退了。”边说，边拉过椅子，坐了下来。他的这些行为，让我有种，之前所有都是梦的感觉。

　　转头的时候仍然有点头痛，但是不要紧，我等他说话。

　　清明穿着很干净的白衬衣，一幅清清爽爽的样子。我们对视了漫长的1分钟左右，我发现清明的眼睛很像他爸爸，稍微凹陷，睫毛很长，眼珠是淡褐色的，盯人的时候让对方会有压迫感。

　　“你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了，一直高烧。”清明讲话的语速不快，声音带点鼻音，是我喜欢的声音。但是这次他说话格外慢，似乎在斟酌要怎么说。“等你出院我们再说。”

　　我稍微点头，然后闭上眼睛。

　　我并不是困，只是不太像看到他。因为突然觉得，清明那张清秀的脸，让我有点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