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不知夏》木灰海

5、无情

　　*
　　昨天失眠了，孟黎却很难得的早起了，他看着外面有些黑黢黢的天色，看了看手机，才五点半。
　　是秋天，外面亮的晚了些。
　　孟黎没拉窗帘，外面的月光柔和洒在他脸上。
　　他想回去睡个回笼觉，但躺下去却睡意全无。
　　他就躺着翻了翻手机。
　　孟黎微信里没几个好友，初中时期的同学和班级群删的差不多了，而他现在高中，却只是有一个三班班级群而已。
　　孟黎母亲还发消息过。
　　是昨天晚上的了。
　　李月英：儿子，还要多就回来？

　　昨天他没怎么看手机，没收到消息，李月英也不是那种管的宽的人，她只是发了个消息问了问，也没有一直催着孟黎回去。
　　昨天晚上回去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虽然不算晚，但孟黎回到家的时候，就看见李月英在家里干坐着等他回去。
　　李月英只有孟黎这一个孩子，关心孟黎很正常。
　　孟黎不是完美的，李月英却格外疼惜他。
　　李月英经常说——
　　“你不需要跟别人比较，不管你怎样，你在妈心里，就是最优秀的，你是妈唯一的精神寄托了。”
　　李月英说，他是她唯一的精神寄托。这一点也不夸张。
　　李月英和孟凡也就是孟黎的父亲，第一次见面，是在一个小工厂。
　　他们都是平平无常，没什么亮点的人，一样为三餐奔波，一样从乡下来城市打拼。
　　唯一不同的，孟凡有父有母有兄弟姐妹，而李月英却孤身一人，她早年双亲双亡，她成了孤儿。
　　李月英早些时候是有抱负的，她来到城市，想挣大钱，却发现自己没知识，笨手笨脚，正经公司哪会收她？让她扫地都不错了，她只好在工厂里做些杂活。
　　她正好认识了孟凡，那时候，孟凡算是长得不错的帅小伙了。
　　李月英谈不上漂亮，却也清秀。
　　当时他们都想找一个伴侣，能互相照顾些，结果互相就看顺眼了。
　　孟凡不爱李月英，也许李月英曾经也喜欢过孟凡，但这些喜欢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孟凡平平淡淡的态度，随之消失了。
　　后来孟凡做了生意，成了一个‘小老板’，生活逐渐好过了起来，李月英还被工人们叫做‘老板娘’。
　　她最辉煌的，无过于那段日子。
　　她只想做好一个‘老板娘’。
　　她不爱孟凡。
　　她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自己儿子。
　　她最亲近的，只有孟黎。
　　孟黎看着李月英的白色头像默默着。最后退出了界面。
　　他神使鬼差地点进了三班的班级群，他记得沈钟也在这个群里的。
　　他很快找到了沈钟的微信。
　　老师在群里要求过，进群都要改成自己的名字。
　　所以孟黎一眼就看到了在角落里的沈钟。
　　那是两个滚烫的文字。
　　他点进沈钟的头像。
　　他还没有沈钟的微信好友呢。
　　他一直想要的，但是沈钟似乎一直很讨厌他。
　　他没有勇气问他要了。
　　他看着沈钟的头像，沈钟的头像很简单。
　　一只黑白素描的狐狸，眯着眼，看起来就一肚子坏水，有些耐人寻味的味道，但看久了却也觉得顺眼。
　　沈钟的名字也很简单，就叫沈，不用改名字都可以看出他是沈钟了。
　　孟黎手一直踌躇在“添加到通讯录”那个地方。
　　他几次点进去，却又在发送申请的时候退了出来。
　　他把信息改了又改。
　　“我是高三班的孟黎”
　　一格一格的退掉。
　　“我是你的同桌孟黎。”
　　又一格一格退掉。
　　后来孟黎不知道想了多久，始终把发送申请按不下去。
　　最后他还是默默地退出了界面，关掉了手机。
　　*
　　周一
　　收假回来，班上似乎没什么改变。
　　只是孟黎觉得郑濂对自己的关注有些多了。
　　“孟黎，下节体育课，走啦。”
　　“孟黎，错改了吗？不会的问我好啦。”
　　“孟黎……”
　　……
　　总之，这一切让孟黎有些不舒服，他不知道这意味什么，沈钟却在旁边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郑濂是一个很活泼的女生，人缘也好，笑起来很好看，永远扎着马尾，成绩也不差，正是青春应有的模样。
　　孟黎不会往其他方面想，但是沈钟让他有些无语了。
　　“……”
　　孟黎隐隐约约知道些什么，却不愿意去想那个答案。
　　他自认为自己很普通的。
　　沈钟比他优秀更多的。
　　到是沈钟，那天沈钟从郑濂生日会上回来之后，就愈发有些心不在焉。
　　孟黎很快就看清了沈钟想着什么。
　　看呀，这还是我们的沈钟吗？
　　啧啧，怎么被一个小女生迷的魂都没了？
　　不会是个假的吧？
　　当然，孟黎只是在心里想了想，盯着心不在焉的沈钟看。
　　他在心里猜测着沈钟的所想。
　　——
　　唉，她此刻在做什么呢？
　　她有在像我一样想对方吗？
　　啊！我们何时才能再见。
　　(以上皆为孟黎所想)
　　——
　　等等，我为什么要这样在意沈钟，沈钟喜欢别人又关他什么事？我为什么那么八卦他的事情？
　　孟黎在心里默默想着。
　　他实在不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情绪。
　　他对自己感情方面是个白痴。
　　他不知道，有一颗种子的萌芽已经在他心里发芽了。
　　“看什么？”沈钟乜了他一眼。
　　孟黎默默把头转了回去。
　　然后又转向了沈钟，他眼睛里面亮晶晶的，包含着些许期待：“沈钟，我们加个微信吧。”
　　沈钟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拒绝了他，虽然孟黎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是，他还是非常不甘心。
　　如果，是那个女生的话，他一定不会拒绝的吧？
　　如果，我更优秀，他就会注意到我了吧？
　　孟黎盯着沈钟默默着。
　　沈钟却没再陪着孟黎废话了，回过头就开始刷题了。
　　“诶诶诶，沈钟，沈学霸，我有题不会，讲讲呗？”一个声音从前桌传来。
　　是他们的前桌李连，正拿着一张卷子愁眉苦脸。
　　“太难了，我都解不出来，沈学霸求求了。”
　　孟黎瞟了一眼那道题，是一道超纲的竞赛题，他一时也解不出来。
　　但孟黎摸着沈钟的性子了，一定会拒绝，于是，他等着沈钟回答。
　　“好啊，过来点。”沈钟不咸不淡道。

　　孟黎差点没坐稳。
　　怎么和想象中有些不一样？
　　于是，孟黎面上静静的看着沈钟给李连讲题，内心却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李连在沈钟的三言两语下想通了了这题，脸上堆着殷勤的笑，连忙道谢。
　　可是。
　　沈钟不是“高冷”学霸么？
　　沈钟不是惜字如金么？
　　沈钟怎么对别人就和对自己不一样呢？
　　孟黎做错了什么吗？
　　在他印象里，他没有吧？
　　那为什么？他哪里惹到沈钟了？
　　孟黎觉得是要找沈钟问清楚了。
　　尽管沈钟最后可能不会回答，或者给不出一个明确答案，孟黎还是要问问。
　　一个人是不会无故的讨厌另一个人的。
　　孟黎要是哪里做的不好，他可以改的。
　　只要，只要……
　　只要什么？他也不知道了。
　　孟黎有些怪了，为什么要去为了别人改变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