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我对西风犹整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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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就像一个重磅炸弹，陈霁微愣地看着她，似乎没想到余鲤能疯的这样厉害。
“你在……说什么胡话？”
而余鲤却只是目光平静地回望他。
她知道古代是很迷信的，不论哪个国家都将神鬼之论看得很重，她觉得，只要她抛出的疑点够多，兴许陈霁便有几率信服她。
但陈霁会是那么好说服的吗？
“其实你也怀疑过吧？”余鲤沉默片刻，决定用点脏的，“你心里知道你弟弟只是纨绔了些，但没有那么歹毒，他放的那把火是奔着杀人去的。”
她循循善诱，对陈霁心理暗示道，一字一句，非常有耐心。
这些话就像水浸入沙子一样腐蚀进陈霁的内心，陈霁没有言语，那张病态的脸更加惨白了，不知是不是被余鲤的说法惊到，扶着轮椅的手指微微颤抖。
“你应该有几分相信我吧，不然你早就命人把我从这里扔出去了，但现在我还好好地站在这里。”
余鲤声音透露着蛊惑的味道，已经有些接近于洗脑，她笑道：“好好想想吧陈公子，是谁给了我说话的底气？”
“……不丢你，仅仅是出于本公子的修养。”陈霁说道，他缓了许久，似乎被余鲤创得不轻，“我为什么要因为你那区区几句话怀疑自己的家弟？”
他敛目，呼吸慢慢地恢复平稳，目光死死地盯着余鲤，一字一顿道：“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为救范无咎，步下的骗局？”
“范无咎本来就是无辜的，你心里清楚，他只是一个用来平息你父亲怒火的替罪羊。”
余鲤神色冷静，凝视着陈霁若有所思的脸，忽然笑起来：“陈公子，我们可以打个赌。”
“哦？”
余鲤语气沉稳，十分笃定地说：“只要你愿意作证范无咎的清白，我便能够让你的弟弟回来。”
若有陈霁相助，让高官不再追究范无咎的责任，她便从根源上躲过了宿伞背景故事里的剧情杀。
照这个逻辑下去，对面玩家则会被他的系统判定为任务失败，离开陈歇的身体，去到下一个世界位面。
余鲤肯定的表情让陈霁有点惊讶，问道：“赌什么？”
“赌我的命。”余鲤声音干脆地回答，“若经此之后你真正的弟弟没能回来，我便任由你杀了我。”
其实她也不确定当玩家离开陈歇的身体后，真正的陈歇还能不能回来。
不过这是说服陈霁的关键期。纵然心里没底，她表面上也绝不能露怯。
陈霁果真被唬住，眼底透露着恍惚，犹豫片刻道：“好，我和你赌。”
听到这里的余鲤，终于松了口气。
“我愿意为范无咎澄清。”陈霁说，他的手敲了敲身侧木质轮椅的扶手，“告诉我范无咎现在藏在何处？”
余鲤心中油然升起警惕，目光怀疑地看向陈霁。
“……你问这个做什么？”
有那么几秒，她觉得自己猜想的方向是不是错了？
可陈霁若是玩家，之前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救下她？
“自然是为了保下范无咎。”陈霁回答。
余鲤谨慎地打量着陈霁，他无动于衷，表情没有任何的破绽和私心。他说：“范无咎被认定成畏罪潜逃，而谢必安因为包庇罪入狱，我爹已经向衙门施压，若是但凡有人找到了范无咎，将就地杀之。”
他将手肘撑着头，漫不经心道：“整个福州都是官府的，范无咎能逃到哪里去？”
余鲤脸色发白，她没想到如今的形式会有这么严峻。
可是，陈霁真的是能够信任的人吗？
“即使我说服了爹爹，但在我爹收回成命之前，若有人将范无咎找到杀死，一切便没有意义了，不是吗？”
陈霁转动轮椅，慢慢朝余鲤靠近，他似乎非常懂得余鲤内心深处的担忧和顾虑。
“我与你只有几面之缘，你来找我，就证明你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陈霁说道。
“把范无咎藏身的位置告诉我，我会保护他，将他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尽管陈霁说的这些，对余鲤诱惑力很大，但她总觉得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我不能信赖你，陈公子。”余鲤神情只动摇了几秒，就立刻恢复成坚定，“在我看来，你并没有帮我至此的理由。”
“你怎么会觉得本公子是在帮你？”陈霁冷淡地瞥了她一眼，讥讽地笑出声来，“在你的心里，本公子是这么热心肠的人？”
“……”
“别自作多情了，我只是想要确保和你的赌约万无一失罢了。”陈霁说道。
他看着她，目光中透露着让人悚然的偏执：“我一定，要我原来的弟弟回来。”
余鲤表情复杂，皱眉思索了很久。
正如陈霁所说，她的时间不多了，范无咎每在外面多待一秒便会多一分的风险，与此同时，谢必安正在狱里受刑。
她尝试着和陈霁角色对调，觉得陈霁是玩家的概率似乎很小，早在之前，陈霁就有过更加轻松稳健的获胜方式。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能活到现在是因为陈霁给了她第二次生命。
可陈霁又并非什么善人，他所做的好事都是带有目的性的。
就是这种自私，反而更能让余鲤放心。
再三犹豫后，她将范无咎的行踪告诉给了陈霁。
陈霁听闻，像是抑制不住一般勾唇笑起来，笑声由小变大，透露着几分诡异和疯狂。
“原来竟在这儿。”
无端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余鲤心脏怦怦直跳。她看见坐在轮椅上的陈霁，抹掉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对手下道：“按这个地址，去找范无咎，找到后不用带过来见我，把他蒙着麻袋丢到南台桥下，让他做个水鬼就好。”
余鲤脑中轰然传来一阵莫名的声响，这使她耳边几乎听不清任何话，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覆盖在陈霁的脖子上。
“啊……啊？竟然真的是你……？”
陈霁没能抵抗住这股冲劲，连人带轮椅摔在了地上。
见此，陈霁身边的家奴想要上前制止，却被陈霁甩过去一个冰冷的眼神。
“都出去。”陈霁呵斥道。
“可是公子……”
“出去。”
家奴们觉得此时陈霁陌生得可怕。
终于，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余鲤脸色发白，就像是缺血。
“你才是那个玩家？”她无力地收回手，发问道，“可是为什么？如果你是玩家……早就有机会杀死我，为什么要兜这么大个圈子？”
看着余鲤迷惘的神情，陈霁仿佛听到了极为讽刺的话语。
“你居然管我叫玩家……？”
他嘲讽地勾起唇：“你真当我所经历的一切是一场游戏吗？”
“什么？”
陈霁忽略自己震痛的后背，眼睛死死盯着余鲤，仿佛要将这张脸镌刻进下辈子的记忆里。
但其实记住她的容貌也没有意义，反正到了下个世界，她总会改变。
他笑着说：“酒馆失火那日，你晕倒在我的脚边，我本可以命人直接把你丢到火里去，这样一切就轻松结束了。”
说到这里，陈霁深深地注视她。
“——但我偏偏要救你。”
他的眼神很阴冷，余鲤被这目光惊了一跳，蹲在陈霁身边，揉着发痛的头。
陈霁依旧如同一滩烂泥般，滑稽地倒在地上，他的腿因为瘫痪一动也不能动，寻常被遮挡住的肌肉便这样露了出来，她看见他皮包着骨、瘦得像竹竿一样的脚踝。
“你不是爱那些角色吗？好啊，那我就让你亲手害死宿伞。”
陈霁勾起一个怨毒的笑容。他以最恶劣的口吻，盯着余鲤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记住，范无咎是因你而死，而你，辜负了谢必安的信任。”
“范无咎因我而死……我辜负了谢必安的信任……？”余鲤表情失落，喃喃重复着陈霁的话语。
她觉得她有些被带偏了。
“不……不是，我只是信错了人……始作俑者明明是你。”余鲤抬起眼，再次将手掐上了陈霁的脖子，眼神麻木道，“是你啊……你利用了我对范无咎担忧的心理……你怎么能够这么坏？”
“那你便当我是个坏人吧。”陈霁冷漠地说。
他伸手，想要掰开余鲤掐在自己脖颈上的指头，冷笑道：“佣兵的世界里，我本意只是和你说几句话，但是你却一枪打死了我。我们两个，到底谁更恶呢？”
钳制在他颈部的力度倏然松开，余鲤脸色不太好看，摇头道：“我不是故意的……那一枪只是……”
“好啊，你让我现在捅你一刀。”陈霁打断她，笑道，“然后我再跟你道歉，对你说我不是故意的。”
余鲤沉默，虽然在这件事上她有些理亏，但其实，她内心并不想和陈霁道歉。
对方明明也做过那么多过分的行为，凭什么她就要成为认错方？
“你现在要掐死我吗？”陈霁忽然问道，“我已经帮你屏退了左右，这是你唯一复仇的机会了。”
余鲤缓缓地低下头。
陈霁眼神蛊惑，唇角微勾，脖子微微向后仰着，那上面的红痕仿佛在诱使她继续用力地掐下去。
“范无咎不会再回来，游戏已经结束了。”他露出挑衅的神情道。
余鲤蹲在地上，手摸着陈霁温热的脖子。她能感受到他的颈动脉在她手底下脆弱地跳动。
可是她最终却没有掐下手。
“你到底是谁？”余鲤问道，“经历了那么多世界，我总该知道你的名字。”
陈霁一愣，仿佛听到了极为好笑的事情。
他扬眉，倒在地上旁若无人地笑了半天，终于说道：“你不需要知道啊，毕竟我不足挂齿。”
陈霁平复了一下呼吸。
他的笑虽然止住了，可是上扬的尾音还是暴露了他此时愉悦的状态。
仔细听，还有一丝阴狠夹杂在其中。
“你只用记得，我会让你以后的每个世界里都过得很惨。”
陈霁慢慢地、郑重地说，好像不知对谁发誓似的，“非常，非常惨。”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我对西风犹整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