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八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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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光秃秃的枝头上，偶尔歇着一只两只疲累的鸟儿，噗哧噗哧拍着翅膀，不觉间飘下几缕朦朦羽毛，随着凛冽北风一道离去。看来，冬天真的来了，在这硬邦邦而冰冷的窗棂上，在那绿意荡然无存的枝桠间，在遥远天际那人字形大雁南飞的匿迹里。
闹哄哄的教室里，连绵的嘈杂声里似乎还掺着不少的惴惴不安、蛰伏不动的叹息。那么在这笑语一堂嬉闹玩笑的一刻，沉沉的失落落在眼底似是很突兀。
谁又能告诉我，朝朝夕夕的变换不是正如开始一样，亘古不变并将永存的记忆。
推搡几分搁在桌角的胳膊，眼角浅浅掠过白皙脖颈处的胶布，似漫不经心的神色：“优姬，告诉我。这几个晚上你是不是都和零在一起？”
“啊，噢……”
低落萎靡的情绪感染了她身旁的人，但仍驱散不去忧心焦虑的眼神。若叶抚抚黑主的手臂，源源不断的温暖缓缓传入她的身体，暂时安抚了她不安闪躲的表情。若叶轻声开口：“优姬，有什么心事和我们说说吧，憋在心里会不舒服的。”
黑主顿了顿，微弱垂首：“没什么，谢谢你们。”
若叶四目向周围探了探，无果才转向了一同托腮思索状的苍桐，却瞬间小小地皱了皱眉：“对了，小凛。看到零君和御见君了吗？怎么一大早就不见人影啊……”
“噢，他们去找理事长了。”苍桐换了只手继续托着腮帮子，视线落在了阳光普照的窗外。很久的安静，几乎让人以为她不会再说下去的时候她又淡淡地补充了一句，“估计要换新老师了。”
“换新老师？谁要来？难道……咳咳，没什么，你们继续继续~”若叶被四周大放绿光兴味暴增的眼睛吓得缩回了身子，唯唯诺诺地解释后又微微靠近事件知情者裂开嘴讨笑道，“凛，你就告诉我吧~谁要来教我们啊~”
“零的师父。”
突然蹦出来的一句话让若叶一时间愣了，不过惊讶的不是谁开口，而是这其中包含的信息。零的师父是谁？从来没听说过呢……摸摸下巴想了老半天还是没头绪，推推苍桐的手继续讨教：“小凛，你认识零君的师父？也对，你们都是理事长收养的孩子，而零君来的时候你早就在了，知道也不奇怪。那你告诉我吧~~”
“见过一面，似乎……上课了。”刚落下话音，苍桐就瞥见了教室门口出现的两道身影。猜想事情应该解决完毕了，那么那个新老师会立即来上课还是以后来都不是自己关心的，理理书本准备听课。
“诶诶，怎么不说了…上课……”嘟了嘟嘴，原本浓厚的兴趣被突然进来的两人和他们身后的任课老师打散得忿忿不平。算了，下次再问。若叶将视线移向了还在趴着的棕发脑袋，无力叹息，撞撞她也没什么反应，只能先往前方看去。
数学老师大振威严：“好啦，上课了，都把课本拿出来！”
*****
强烈的金橘色光芒悄悄溜到了窗栅上，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扩张着领地，执拗着想要爬上搁在那里的臂弯，最终也达成了心愿，丝丝暖意不断地传达着它的热忱拂拭。
青葱缠绕的樟叶间，有一窝枯黄的稻草，半敞的暖窝里探出了几个头，细细碎碎的脆音，还有嫩嫩的肉色，原来是刚出生的雏鸟儿，只是觅食的大鸟不在，小不点们就蠢蠢欲动想要出来玩啦。
扶正歪歪斜斜的草窝，再蹭蹭那几个弱小不安分的小脑袋，苍桐随手摘下几片叶子塞进去，成功地阻止了它们的骚动。接着坐下来甩甩小腿，无所事是的闲适样子。
“小凛，下来吧。我们去看新老师的庐山真面目好不好？”若叶高高扬起脑袋，对树间隐现的身影喊道。
苍桐没有立即答应，只是想着昨日早晨她仿佛无心陈述的那些话，却重重击在了她长久以来一直迷茫的心头，将内心一直不想碰触的东西狠狠拉了出来。
那时候，在遍洒金灿的阳光下，若叶的笑容似乎很落寞，但也很释怀的淡然。
“小凛，其实御见君是个很温柔的人，一直都是……就算他真的做得不好，也请你不要无视他，好吗？多想想他的感受，他一直对你的关怀……我想再次看到你的笑容，真心的笑。”
在那一刻，她几乎眩晕了，到底是她错了还是一切都错了。不想触摸的那份情感呼之欲出，一直在逃避的习惯也在刹那间轰然破碎，伪装的面具被好友轻易摘下，那是什么感觉？无助的，孤伶伶地像呆在一个渺无人烟的荒岛上一样，但下一刻就有另一个人拍上你的肩膀，微笑着和你说“我一直在呢”。
原来，从那时起，她就一直在逃避在躲藏那份纯真的关怀和爱恋，其实是害怕自己承担不起，不能做到回复同等的情感，所以就选择了视而不见。
刺眼的光辉激得她闭上了眼，晕乎乎的白光一直环绕在眼底，久久不去。轻巧的身子带着低沉的话音一同落地：“沙赖，谢谢你。我们去找优姬他们，直接去问问就知道了。”
“好。”
而在另一个方向，他们留恋不去的处所，是个可以一望无垠、尽情远眺的展望台。在这里侃侃而谈、交换彼此的心事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但是在他们之间，好像只有时常爆发的沉默，很冷场的气氛。
“零，你和优姬怎么了？优姬近来看起来似乎很不对劲，你们……”
锥生冷冷地飞去一刀：“不关你的事，吃饭。”
御见抿抿唇，等不及的样子：“可是……”
“你和凛不一样吗。闭嘴，吃饭！”锥生没好气地继续打岔，不过这次真的打住了话题，御见张张嘴还是默默地吃着自己的饭，顿时又冷场了。
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和自己说过话了，她肯定听到了。可是他又不确定了，为什么那时没有推开他，而是待他松手后匆匆离开？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没有立马拒绝，可也没同意啊。真是模棱两可的答复呢，啊！御见烦躁地抓抓头发，柔顺的黑色乱成一团，结搭在耳畔，时不时骚着痒。
“吃完了，我走了。”锥生无视他的自虐，收起东西拍拍裤子离开，而同伴完全没拦阻的意思。
“嗙！”
忽忽北风叫嚣着来过，带不走分毫的千丝烦恼。远远的黛青色山峦，在偏西的霞光勾勒下形成一抹韵味十足的淡妆，为这一幅寂寥的冬日风景画添了一分暖色彩。
*****
郁郁寡言的林子里悄悄流淌着一股浓重的浮华，清丽月色的映衬下，一派光与影紧紧交缠的景象。
在离林子不远处，静籁的喷水池子边似乎多出了一道黑影，黑黑的什么也看不清，只有那高大的背影，和恍惚间飘起的长发。
很快就要接近了，近了……
“你说这么晚了谁还会去那里晃荡啊？晚上可不像白天，到处走可不安全……诶，你看你看，那是谁？”不知名少女用胳膊撞撞同伴的，三个人都停下了脚步，而她的脑袋在尽可能地往前探，想看清楚到底谁在那里默不作声的无聊吓人。
但是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只有清晰的叮咚流水淙淙淌过声。
其中一位少女埋埋头弱弱出声：“喂，谁在那里？”
声音荡着荡着又回来了“谁在那里……”。
“……我们走吧，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明天再去拿吧。走啦，走啦~”一位少女惊惶地四处看看，突然感觉冷气沿着背传到了脊椎骨，嗖嗖的寒颤。
“好吧，我们走吧，走。”
静悄悄的，水池边的那个身影还在，忽然匆匆之间多了一个人。
“你来晚了，黑主灰阎。”
“啊嘞啊嘞，不要这么计较嘛~”黑主灰阎看看四周，又看看眼前的人，还是黑色长发，脸上露出一只眼，而另一只仍是用皮套遮着，一如六年前的狰狞模样。“哎呀，你怎么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啊！”
“你也是。”
黑主灰阎见不好调笑只好咳了几声正色道：“十牙，零知道你来了。你难道就不能…唉~”
夜刈十牙点了点头：“他迟早会知道。而且他现在已经不是猎人了，而是真正的吸血鬼。我想我来的算是迟了，那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空隙的。”
“可是，这也是最近才出的状况，以前从来都没有发生过，难道就不能再等等吗？”
“当然不可以。”锥生从树后的阴影里走出来，灰色的瞳里漾出了森冷的意味，他的手没入了口袋，帅气冷酷的模样更似往常。
“师父，好久不见。”
黑主灰阎呆呆地伸了伸手，却没有抓到锥生的衣服，让他径直走到了夜刈的面前，两人直直对视，寒冷的空气中只有单方面的冷电在悄然放射。“诶诶，零你怎么来了？”
“看来这几年你过的挺好，只是你现在必须跟我走。”夜刈恍然笑了笑转而射出凌厉的眼光。
“不可能。”
噼里啪啦，火花狂爆一通。
黑主灰阎扶扶宽大的眼镜，无奈地劝道：“哎哎，放轻松放轻松！不能坐下来好好说嘛，不着急这一刻。”
是不着急这一秒，但是下一秒微妙的形势就会背道而驰一去不返，甚至不可挽回，但是又有谁会去真正关心呢？时间不可待啊~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八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