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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鹅毛般的雪花洋洋洒洒，抬头就能看到半空中飘落而下纯洁无瑕的小精灵，凛冽呼啸的西北风一直刮个不停，吹打在雾蒙蒙一片的薄薄玻璃上，呱啦呱啦作响。
屋内，在壁炉内灼灼火焰的长久熏染下，煞有暖暖春日乍降的错觉。不过，窝在座椅上伸着手烤火的白发女孩却包裹地牢牢实实，瞧她僵硬的表情就能猜到身体已经冻得不轻了。
“小主人，您怎么现在才回来？这么晚了还出门，老爷会责怪我没照顾好您的。”
一位管家穿着似的中年男士端着小碗热气奔涌的汤从右边的侧门礼貌地走进来，对沙发上蜷缩着的女孩恭敬地曲曲腰才轻轻递上温暖之物，“请喝点热汤。”
此刻，白发女孩才舍得抬起头来，精致的小脸上顿时软化了不少，接过碗对他露出温温的笑，七八岁的幼龄完全不损她天生的尊贵气质：“谢谢你，赫尔斯酱~”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热汤，她感觉自己的力气又回来了，血液也逐渐沸腾躁动起来。
她想了想，眯着眼问道：“父亲和母亲是不是还在等我？他们会因为我擅自外出的事生气吧……”眼前闪过不久前在废弃屋子里窥到的残酷真相，她也想好好询问她的父母亲，那到底是不是真的。
静静站立的赫尔斯和蔼回道：“是。小主人，请随我来。”
娇小背影之后，随之而来甚至席卷了整个家族的巨大阴谋，在这宁静祥和的雪夜，任何一个人的未来都不可预知且茫然未定的。
……
“沉睡吧，永远沉睡吧。”
沉重的枷锁紧紧钳制着双臂，甚至嵌进了肉里，钝钝的痛。深远无穷尽的梦魇无时无刻不在困扰着她，完全失去意识前，眼前晃过父亲因得逞而越加扭曲的邪笑，母亲嘶声力竭泪眼婆娑的拦阻……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父亲为什么要选择对她下手？
然而，在她幽幽转醒后，却发现自己身处的环境并不是先前的梦境里感受到的，身下是一样散发着霉味的软物，自己正躺在上面一直沉眠。
黑暗的密闭空间里只有她微小的呼吸，像是意识到什么，她颇为费力地推开了顶上闭合的东西，拍拍脸蛋，还敲了敲发胀的额头，犹豫不决地拱了拱无力的四肢，却顿感融尽无力的麻痹感冲击着各个细胞，虚弱的身子又直直躺了下去。
她现在在哪里，谁带她来的，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为什么她会在这架棺木里苏醒过来，可是自己不是被父亲封印了么……依旧是那天的衣服，它门牢实地套在她瘦小的身体上，她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也没有意想外的寒冷。
难道外面还是冬天？
休息了片刻，她又试着动动身体，似乎能施展双臂了，还稍稍踢了踢脚。扶着木棺的边缘起来，迷茫的眼大量着陌生的周遭环境。本能的能力未恢复几分，但嗅觉并没有蜕化，这里至距离不远的地方并没有杀气，可少不了同类的味道。
突然，门后传来了熟悉的气味，同是那种身为尊贵的纯血族散发的充满罪恶的气息。有人在门后……
思维立即紧绷起来，她睁大两眼盯着渐渐敞开的木门不动，人未到，富有淡淡哀愁的声线已先攫住了她小小的心脏。
“你醒了，凛儿。”
……
“啊！”
门后暴露的雪白衣角，加上其哀伤的喃喃低音，那是个怎样的女人……
“呵…呵……”捂住阵痛的心口，额上不断冒出的虚汗渐渐干透，刺骨的寒。苍桐眨眨眼，张惶的双眸落在了窗外。她缓缓从床上坐起来，光着脚立在窗前远眺，时不时地摩挲着食指上的戒指，烦躁的情绪随着时间的流逝微微安份了一点。
拂晓时分，薄薄的朝霞浅藏于层层群山之后，不久天就会大亮了。
这个久远的梦，是今后不好预感的前兆吗？
*****
“同学们，赶紧到位置上去，要发卷子啦！”
是前几日的测验试卷，不拿到手就已经有人笑有人愁有人欲哭无泪了。
毫不犹豫地遮起卷首的鲜红数字，黑主露出难过犯愁而完全不置信的神色：“怎么会啊……小赖，你的试卷借我看看。”
“不用了吧……”若叶不可见地挪了挪两份白花花的卷子，刚好让别人窥视不到上面的分数。虽然没出乎意料的差，但也无外乎在及格边缘徘徊的猜测……这分数真见不得人，比起右边坐着的一个似乎面部柔和称得上高兴的人，她实在是不敢献丑。向苍桐的位置努努嘴：“借小凛的卷子吧，她考得不错。”
黑主咬了咬唇，还是勇敢地与苍桐搭话了：“小凛，你的卷子借我看看，行不行……额，没事。天鸢君，你的借我看看？”
御见淡淡地瞅一眼倏的冷了脸的人，抿抿唇没给予任何的表情，他将其中一份递给黑主，接而安安静静地浏览着另一份。下一刻将剩下的卷子推给夹在中间的锥生，嘴里索然无味：“我出去一会儿，不用等我了。”
“嗯。”锥生收拾好东西，对她们点点头也离开教室了。
因着是下课，将近午休时间，教室里的学生逐渐减少，最后剩下那么几个在小声讨论、窃窃私语。然而他们的话题却很出乎人意料，在这寂寞的季节里令人更添了几分兴趣盎然。
“诶，我听说有转学生了……”
“不是听说，是事实。早上我路过理事长的办公室，我还见到了真人。”长发少女用手指弹弹桌面，似百无聊赖的懒洋洋模样。
“说说，是男是女，长得漂亮吗？”
坐在中间的短发少女捂着嘴吃吃的笑：“哈，你好八卦啊……”
“哎呀，我好奇嘛。我说这个天气，都要大冬天了还有转学生，难道你不奇怪吗？！别笑啦，我会生气的！”最旁边的棕发少女插着腰佯装愤愤，怒目圆睁地瞪着同伴。
长发少女也不卖官司了，拄着腮帮子细细回忆说道：“是一个淡紫长发的女孩子，个子有点矮，然后……”顿了顿，她又不说了。
“然后什么？说呀！”
“然后没瞧着脸，但从她的背影看上去，很纤弱瘦小的样子。就这样~”
棕发少女不甘心地摇着她的手：“就这样？真的没看到脸？好可惜啊……我以为这时候的转学生一定是有什么厉害关系或者出色的本事，不然转进来的可能性超级小的呀…就一个弱小的毫无特色的小女孩……”
“好啦，去吃饭吧，不然都被抢光了。”短发女生拉着同伴们的手臂慢吞吞地踱出教室，留下身后空荡荡的一片寂静。
正如她们所说，冬季确实不是个转学的好时节。
*****
月之寮内灯火通明，在华丽宽敞的客厅里，松软的沙发上坐着几个令人移不开眼的白影。
和架院一块坐的蓝堂一点也没感染对方的镇定沉着，反而有点喳喳呼呼的：“拓麻，你见过那个今天转来的学生吗？”
那碧色的眼投向了安静的楼上，一条回头对他柔柔笑道：“没有。”
“那莉磨呢，你看到了吗？”
远矢漠然地抬眼看着他不答话，几秒后又摆弄怀里的甜食去了。她左边坐着的支葵悄然递上几条巧克力棒，柔和的笑容深藏在淡蓝的瞳孔底部，他打了今晚的第三个哈欠，顺势靠在椅背上闭眼补眠去了。她静静收起来，撕开包装小口小口地啃着。
架院托着下巴，深红的眼睛直视前方，轻声道：“红玛丽亚和锥生一缕…应该没有关系吧。”
抚开耳际捣乱的碎发，又摸了摸浅黄的发顶，视线仍停留在蜿蜒的楼梯上：“红家和绯樱家，关系可不一般。锥生一缕和绯樱闲……”
“那不是说明……啊啊，我明白了！”
背靠在离楼梯最近的墙壁上，抱着胸的早园忽然出声打断闲聊的他们：“安静，枢大人来了。”
扶着扶栏的手纤长而漂亮，往上看去是散发无比尊贵的气息、异常俊美的他。那内敛的优雅，与生俱来的高贵，这里唯一的王。玖兰沿着阶梯徐徐走下来，半眯起狭长的瞳眸审视般地睨着他们。
刚才的话一句不漏的听完了，而且拓麻说的一字不差。但是，聪明的不是时候呢……声线平和，让人猜不出主人的心绪：“怎么了，都变得这么安静？”
蓝堂最先唯唯诺诺地站起来：“枢大人，这个是我……”
神情淡淡的玖兰向早园和架院招招手又往楼上返回，瞬间严肃的口吻很是震慑众人：“不早了，其他人都回去休息。”
“是，大人。”
在玖兰和另两人的身影离去后，蓝堂才扁扁嘴低声不甘道：“为什么不叫上我，我也想帮您的忙……”颓废垂首的神色和刚才的兴味截然不同，但也没人抽空去安抚他。
一直沉默的远矢抬起扎着两条马尾辫的橘色脑袋，手上还拉拉支葵的衣角，将怀抱里冰冷的一堆甜食挪给他，淡淡地：“千里，这些给你，我们回去休息。”
“嗯。”一向面无表情的支葵的嘴角浮出了很浅很浅的笑花，他顺从地拉着她的手慢慢地走回楼上。
蓝堂皱着一张俊脸抓住最后一个，怎么也不放手，也不管对方是不是反对。“诶诶，你们都走了啊……那，那我也回去吧，拓麻我们一起走。”
一条不介意他的拉扯，温和笑笑：“好，一起回去。”
*****
漆黑孤寂的客厅里，唯有壁炉在发出旺盛灼热的火光。
“锥生一缕和锥生零是一母同胞，如果他们遇上了彼此，将会怎么样呢？真期待呢~~”
滋滋，噼里啪啦。
用木头捣鼓着越烧越旺的炉火，细小的火星四处飞溅，落在反光的地上，点点陨落的希冀，一张猩红的笑脸偶尔一闪而过。
静幽幽的室内，炽热的气息趋于弱小直至荡然无存。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