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走错》那么痒

11、之分手礼

　　“好快。”
　　“好快，四年了。”
　　“真的要这样结束吗？”姜楠难掩眼神里的无助和由于过于激动发抖的双唇。
　　“恩，注定了要分开，我也要去珠海的，如果不能再在一起了，分隔两地是不是也没什么意思？”顾小海不动声色平静的说。
　　“我跟你去珠海。”
　　“你要上研究生，去什么去？再说了，你真上研究生能和我在一起？”
　　“能。”
　　“别傻了。”顾小海象征性的抱了抱姜楠，他知道面前的女孩强装出来的坚强的防线一触即破。

　　姜楠把大多数衣物打包托运，自己挥着翅膀回到半年都没回来的家。机场的出口看见的大男孩让她足以飞奔过去泪流满面，可是她静静走近他，静静牵起他的手，静静看着他，好像可以看出上辈子的恩怨情仇。
　　姜楠喜欢顾小海在她家楼下骑个破电驴等她焦虑的神情，喜欢见他踢他一脚，如同他们刚刚在一起的时候，懒散着荒废掉他们在一起的最后一个寒假，姜楠总是焦虑的催顾小海来接他，见面总是先吵架后拥抱，一抱定终生。
　　无风不起浪，也许，这个寒假的风真的太大。
　　一个普普通通的约会的夜晚，自从全球变暖冬天就一年比一年冷，顾晓海用他那冻的发紫的嘴唇说出了让姜楠一辈子都记住的话，仿佛把她埋在冰里。
　　“我们分手吧。”就在他们手牵手在姜楠家附近晃悠，姜楠觉得甜蜜随处流动的时候，顾小海这无情的五个字冷不丁地冒出来，显得那么不合时宜。
　　“你喝三鹿了？”姜楠顺势打了顾小海一拳没理会他。
　　“我说真的。”每次顾小海忽然深沉起来的样子总然姜楠害怕，他们松开了手。
　　“为什么？”姜楠笑笑的酒窝收了起来，觉得彷佛置身在北极，受不了的寒冷。
　　“我们以后不会在一起的。”
　　“谁说的？”
　　“你上研究生，我也要有我自己的生活。”
　　“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了么？”
　　“理想和现实能一样吗？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呀。听话吧，我们也许缘分到这里了。”
　　“我不同意。”姜楠忽然拉着顾小海的手斩钉截铁说道。
　　“不同意不行。”
　　“我不同意。”说着就梗咽起来，月光下的泪光闪动得很剔透。顾小海看着她摇了摇头说，最后不忍心看把头别像远方。
　　“我下了很久决心，你听我一回吧。每次都是我必须听你的，你听我一次吧。”
　　“我不接受。”姜楠开始泣不成声，顾小海忽然无动于衷，冷眼旁观着。
　　虽然不是北方，冬天的夜里也确实够寒冷，他们就那么一言不发面面相觑，路人时不时飘来的诧异目光。顾小海实在觉得冷忍不住哆嗦了下，姜楠忽然笑出声来。
　　顾小海上前搂着姜楠，拍拍她的头，说：“我的底线，这个寒假，我们把这个寒假过完。就结束可以嘛？真的不会在一起的。你要现实一点，好吗？”
　　这样的温柔足以让姜楠火冒三丈 ，可她忽然乖巧的点头，这个时候，多么有力的狡辩都会变得无力，她觉得自己在万丈深渊，只要有人愿意拉她一把，说什么都可以答应。一样回家的路，一样的两个人，一样的寒冷的天气，姜楠却觉得身边的男人陌生的很，竟忽然想不起他的样子，分手的时候也忘了回头再看他一眼。
　　姜楠瘫倒在床，她还没有理清思绪，没有想清楚前言后语的逻辑联系，没有找到关于分手的关键词。她蒙头不知所措，就像爱那个很爱的人，爱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之后的每一天，他们都像最后一天一样度过，尽量忍让着彼此，顾小海尽其所能忍让着姜楠不知何时迸发出来的火山，这种若即若离美轮美奂的他们不敢过分的触碰。
　　“你要付我工钱的。”顾小海骑车接姜楠出门，笑笑的抱怨。
　　“凭什么呀？”
　　“我每天接你出门诶，小姐。坐公交也得给钱哪。就收你公交的价钱吧，一天两块。”
　　“我还搂着你的腰呢，我坐公交能搂人家么，德行的你？”
　　“那就更得给钱了，不仅出劳动力，我还要出卖色相啊。一天十块。”
　　“好。成交。过夜么？”
　　“过夜一百。”
　　“你好便宜哦，从今以后，你是我的人了。”姜楠掐了一把顾小海的腰，顺势甜蜜靠在他背上，他的背不宽，还都是骨头，可姜楠感觉到的是温暖。
　　生活就每天按部就班的进行，诸如此类的对话和吵闹。滴答滴答滴到了离别的那天。

　　在四年前就总是去的大坝，2010年的冬天冗长而寒冷，姜楠和顾小海就像普通的小情侣，牵手着乱逛斗嘴。那天的阳光很稚嫩，像冬眠了一个季的小动物红着脸庞伸出头来。
　　大坝上有老人带着孩子放风筝，都像沉睡了很久忽然鲜活起来的灵魂，一个个膨胀在冬末春初的时候，恨不得挤破在地球表面的束缚，飞奔到外界。从正午的太阳到红扑扑的夕阳，这样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几个钟头，却在我们主角的心里争分夺秒，内心戏丰富，只是别人看不到罢了。
　　“自由这种东西，你不用，它就会死。”姜楠看着远处的风筝忽然说道。
　　“美女，回家吧。”
　　“美女不要走。”姜楠忽然娇滴滴拉着顾小海的手停下脚步。
　　“不是说好了嘛？你又这样？”顾小海直勾勾盯着姜楠，埋怨又爱怜地说。
　　“美女不走。”姜楠死死搂住顾小海，顾小海看见她眼角微微闪动的光芒。
　　“美女不走，那野兽走了。听话嘛。”顾小海把他的父爱发挥到了极致。
　　“我不。”姜楠一贯的赖皮和娇气崩裂。
　　“我还要回家收拾东西呢，听话，走吧。长痛不如短痛。”
　　姜楠不语，抬头用泪光凝视他。
　　“不许哭，你说不会哭的。”顾小海一把拉住姜楠，自顾自的走下楼梯。

　　姜楠家楼下的石板路，顾小海最后一次送她回来，回来的路静悄悄，两个人都不忍心打破那份平静。车停在离姜楠家一百米的楼梯口，姜楠忽然扬起笑脸。
　　“吻别吧，可是太阳底下，又这么多人。”
　　“你不是从来都不怕么？”顾小海再次温存看着眼前的女孩，想起自己眼睁睁看着那个十七岁的女孩一点点长大，却终于要离开自己了。
　　“我是不怕那个，但是我怕分别。”姜楠无语轮次又有点笨拙的表情让本来的笑意忽然凝结在空气里。
　　最后一个吻干净利落迅速却感人。姜楠转身离去，泪水飞奔出来。她无力却嘶声力竭的哭出来，她想飞奔回去他身边，却固执走进了楼道。回头看了他三次，他看她的眼神让她心碎。她躺在木地板上，躺在沙发上，不住的哭，忘记了理由忘记了动机，却不敢去窗口再看一眼那个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