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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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太喜欢阴天，因为这让我感到沉闷，但是如果雨滴能够落下，就还好。
抬起手轻轻重整了一下胳膊，小心翼翼地没有吵醒臂弯里的小飞象。我闭上眼，靠着身后的小树，继续小憩——现在是午后，因为阴天的缘故，境遇里没有太阳。虽然小飞象来找我玩的时候，我有说过不如去云野，但他似乎执意要跟我一起在境遇里呆着。
我的境遇中一般没有光子，除非自己主动带入，不然就算对方拥有坐标，也无法进入。
阴天或许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光线昏暗，即使不在自己的小屋子里也很容易午睡，而不会被刺眼的阳光亮到睡不着觉，而每到阴天，我的兴致会变得比起往常更加低落，所以会选择在室外小憩来调整心情。只不过这次多了个小飞象。
因为永远孩童一般的外貌，小飞象在管理者中备受宠爱，也是光子们都十分乐意与之相处的地图守护者——这在守护者中十分罕见。
不过想想晨爷的长者气息，雨的清冷背影，霞谷双子的逼人帅气，对龙骨的敬而远之，以及禁的飘渺气场。确实，可爱的小飞象成为最能与光子们打成一片的守护者也不意外。
这么想着，也觉得十分有趣，我慢慢陷入了沉睡。
……
“唔……星愿？”身边的动静让本来窝得暖呼呼的小飞象睁开了眼，迷迷糊糊的起身，揉着眼睛。此时他旁边的女性光子已经不知何时站起了身，眼睛盯着那扇青蓝色的门，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抱歉，小飞象，吵醒你了。”他看到她回头看向自己时柔和了的眉眼，“我现在有事要去做，谢谢你陪我。”
“没事星愿，我才是，睡了个好觉。”小飞象悬浮起身体，飞到她的身旁，“怎么了吗？难道是雨又……”
话还没说完，她已经站上星盘，仰起头，下一瞬便消失在了眼前。
小飞象浮空在原地，目送她离去。
真的好可惜啊……他才和星愿待了那么一会儿一会儿的时间。
小飞象在空中蜷缩起身子，刚刚被对方纤细手臂包围着的温暖还有残留，他还能闻到淡淡的清雅香味。这是他的特权，也曾无数次感谢世界，让自己以这副身躯降临，让自己能够拥有这样一份权利，来做到其他光子无法为她做到的陪伴。
但是，她不是他一个光子的，这点也是再明确不过了的事情。因为世界给予了她这样一份能力，所以，注定让她不能为某一光子所拥有。
……
雨林的雨比起以往要更加冰冷，我确信这不是自己的错觉，掉在身上的雨滴让能量更加快速地遗失，黑暗的植物越发凝固，难以被蜡烛烧毁，鳐鲲们发出低低的悲鸣，身上的光显得有些暗淡。每个角落，所有的细节，无一不在彰显着雨林的异样。
现在已是深夜，幸好这个时间点没有很多光子还在跑图。我加快飞行，向雨林终点飞去。
……
雨林安静，只有雨滴和过路者踩上水塘的声音；雨林美丽，因为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汇集着飞向终点的白色飞鸟，纯洁、耀眼，绚烂无比。
但是，雨林惹人思绪，雨滴是光子们无法流出的泪水，雨声是他们无法倾诉的悲凉，雨林，承载他们的悲伤。
那么作为雨林的守护者，图中的一切都与他息息相关，感知所有的角角落落，清晰地听到所有光子过路的声音，感受他们的情绪，任凭他们发泄自己的伤悲。然后静静地，静静地，让雨水冲刷所有心灵，洗涤浸染心头的负面能量，让光子们能够再一次重拾对待生活与友人的热情，迈向未来——
那么，这些负面的能量都去哪儿了呢？
光子们口耳相传，雨林的雨似乎只要淋了，不管多么难过，似乎都会再次变得轻松。没有倾诉对象也好，没有光子为其撑伞也罢，不管怎么样，心情都会变好。
他们将这种神奇的事情归结到了自己的身上，认为是自己良好的心态，全力支撑着他们走出这些负面情绪。
其实不是——
神坛后，隐约露出一角斗篷的身影才是答案。
可见的斗篷是破损的一角，像是被什么东西燃烧着一般，边缘焦黑，与以往圣洁的样子相距甚远。我迈开脚步，却被对方大声地喝止。
“停下！”
我听到他的声音带着颤抖。
“谁告诉你…让你过来的？”
“没有谁，”我说道，“是我自己过来的。”
“哈……”雨的声音低喘着，好像在忍受着什么一般，语气变得更加尖锐嘲讽，“是那个吧……你的能力，总能感知到任何一个守护者的状态，是吗……简直就像是在监视，让人不快。”
“你怎么想都可以，雨，如果这能让你感到愉快。”
“我不愉快，星愿，现在不要让我看见你！”
【不…我不是……】
“你为什么总要在别人最狼狈的时候出现？用世界给予你的能力，看我们的笑话，你是不是一直都很高兴？”
【我并没有这么想，快停下……不许再伤害……】
“快走开，星愿。”
【别走】
“你明明不是这样想的，你知道的。”对面本来遥远的声音如今却是那么地贴近，“不是真心的话语，根本伤害不到我，雨。”
他们之间的距离只隔着一座说薄不薄，说厚不厚的白色墓碑，是只要想，就可以轻易跨越的障碍。
“这样我看不到你，所以看不到你的狼狈，我可以一直在这里等着，直到你愿意面对我。”
……啊啊，真讨厌。
为什么要戳穿他的谎话，为什么总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出现，为什么就算听到了这些尖锐的话语，都不选择退后……
他是雨林的守护者，承载光子们的悲伤是职责所在，他本应独自默默地消化这些情绪，自我管理，自我疏导，他本该拥有优秀的自控能力，阻止这些情绪通过自己再次溢出。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只要在她的面前，就无法抑制了呢……就好像不管多么坚固的防御，都会在她的面前瘫软、无效，就好像她能够直击心灵的最深处，轻轻一个抚摸，就可以让人溃不成军——
——他讨厌这种感觉，这会让他变得越来越离不开她。
“星愿…”
眼前一闪而过的影子，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将我扑倒，后背靠着雨林神圣的墓碑，他紧紧地抱着我，身躯颤抖。
“我讨厌你。”
雨轻声说道，我也笑着应了，拍着他的背，一下又一下。
“你让我感到自己的无能，明明我才是雨林的守护者，是要承载并且净化悲伤的光子。”
他才是守护的身份，却总是被她守护，就连自己的难过，竟然也需要她的净化……他为自己感到羞愧。
“无需羞愧，每个光子都有承受不住的时候，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一直忍耐着，忍耐着，真的辛苦了。”
【但是你呢……】
青蓝的眼瞳缓缓睁开，她的怀抱中沾染上了雨滴的味道，是一路不打伞就直接飞奔过来的缘故吗，这与他相似的味道，让人舒适……
【你的极限又在哪里呢……当它到来的时候，你是不是也会封锁一切，拒绝着我们呢？】
“星愿。”
怀抱被渐渐收紧，他凑近我的脖子，与我交颈厮磨。
“星愿……”我听到雨轻声说，“我想看你哭。”
“……什么？”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因为这样才公平。”他移动了一下位置，鼻尖触到了我的耳廓，说话时呼出的气浪让我有些痒，“你哭的时候，我就会去安慰你。”
我愣住了，不知道应该如何接话。过了一阵，我似乎听到了他的叹气。
“……我不会把你弄哭的，当然。”他小声说着，放开了我，看上去又恢复了正常，“那样谁也不会原谅我，包括我自己。”
“好吧你得逞了，满意了吗？”没错，连那阴阳怪气的腔调也又出现了，这下我确定雨又恢复了正常，“你又成功安慰到我了，多谢了，星愿，看到守护者这副样子，我那伟大的祖先一定也会感动地流下泪水吧，顺带或许她还会赐给我爱的一锤。”
“……”这阴阳怪气的水平，是不是变高了？
我愣愣地看着他站起身，对我伸出手：“别再坐地上了，真是……”他拉起我，抓了抓自己凌乱的长发，这下它们看上去更加凌乱了。
“看来就算没人去通知你，你也会感知到。要是以后我偷偷找个角落藏起来，说不定你就不会来烦我了吧，毕竟你这家伙，捉迷藏差劲地要死。”
“是啊雨……”我笑道，“但是无论我玩捉迷藏有多么差劲，我还是有那个自信，永远都可以找到你。”
“……”雨看了我一眼，青蓝色的眼瞳有些发亮，然后，便优雅地小翻了个白眼。
“我果然，很讨厌你。”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