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黄昏长》孟昶梦长

31、求婚

　　在报社上班除了工资少一点，林奈现在真的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想想在邺城这几年没日没夜的加班，老板恨不得你二十四小时粘在工位上，燃烧尽你的最后一丝灯芯。

　　自从来了金城日报，林奈几乎没有加过班，除非特殊情况偶尔下班时间会延迟一点。

　　今天，林奈照常下班。金城的天气在经历的好几日的放晴之后，这会有点阴郁。深浅不一的灰色云朵铺呈在天上，像是某个学国画的孩子不小心做的晕染。

　　老小区里的大门口坐着打扑克的老人，院子里的丁香被一阵骤起的风吹的散落了一些花瓣和香气下来。

　　林奈慢悠悠的边赏景边往家里走，今天也是一样在走进单元楼之后那种被人盯着的紧迫感又侵袭而来。往日里盘踞在门口闲聊的两位老奶奶今天也不在，往单元门口走的小道也没有玩耍的小孩，显得异常空旷和安静。

　　应该是天色看着不太好，所以今天大家都早早的回家待着了。那种压迫感在这种安静的加持下更加明显了，林奈脚底下的步子也不由自主的放快了许多。

　　一口气爬上三楼，她把房门重重的关上，心里的不安感才消失了一点点。在沙发上坐了一会，林奈给樊超然打了个电话，跟她闲扯了一会，心里放松了不少。

　　晚饭她简单的煮了一碗面解决了，洗漱完，换上睡衣。她坐在沙发上看自己最近一直再读的一本中国作家写的关于西伯利亚大铁路的旅行游记。

　　读了几页，听着外面的风又吹得更猛了一些，窗户的支撑杆被弄得来回摆动，窗帘也跟着鼓起了一个大包。

　　林奈放下手里的书，起身到窗前，拉开帘子。她的手停留在窗户的把手上，瞳孔瞬间被恐惧占满，全身血液倒流，整个人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对面窗户上伸出来的照相机后露出一个面容干瘦又可怖的脸，他好像是等待猎物多时的猎手，朝林奈露出一个猥琐至极的笑容。

　　林奈伸出左手，两手并用。花光全部的力气才迫使自己已经完全僵硬的手臂弯了个弧度，关上窗户。瘫坐在沙发上，林奈脑子里面空白一片，高度紧张的神经让她行动都慢了很多。

　　抓起茶几上的手机，手指不受控制的颤抖，林奈把手机甩在沙发上，用闲着的左手把刚才颤动的手指狠狠捏了两把。

　　重新拿起手机，她翻开联系人列表想都没想就拨通那个已经烂熟于心的电话。

　　很快那边接起：“这么晚，还没睡吗？”声音是极致的温柔。

　　林奈攒在眼眶的里的泪水在听到南陈阳的声音后喷涌而出，听到林奈的啜泣声，电话那边的人有点慌神道：“怎么了？”

　　在接到电话后南陈阳就感觉有点不对劲，林奈是那种比较被动的人，这一次她那么小心翼翼的跟自己保持距离。现在给主动给自己打电话，有点太反常了。

　　所以在接到电话后他就从床上起来了，这会听到电话里带着哭腔的声音抽咽着说道：“南陈阳，我想你了。你过来看我好不好？”的时候，他心里已经蔓延起了一丝的害怕，只觉告诉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电话一直没有挂断，他手里抓起鞋柜上面挂着的钥匙，飞奔出去。手指在电梯上狂按了几下，今天这个电梯都感觉比平常慢了一些。电话里还能清晰的听到林奈哭着的声音，南陈阳尽量舒缓她的情绪：“林奈，我现在已经出小区了，你要是很害怕就钻到被子里。电话别挂断，听话。”

　　出了小区，南陈阳一阵狂奔，平常两个人一起走的时候这条路有多短，今天这条路对他来说就有多漫长。

　　额头上的冷汗已经打湿额前的头发，为了跑起来方便他脚上穿着运动鞋，被胡乱塞进鞋里的鞋带，这会已经散开。终于到林奈房子门口，他用力敲门：“是我，林奈。”

　　趴在被子里的林奈听到敲门声吓了一跳，但是很快又听到的熟悉声音。让她刚哭累的眼睛又不受控制流下两条泪痕。

　　门打开，南陈阳进去，顺势关上门。他一把将林奈揽进自己的怀里，紧紧的抱着她有些颤抖的身体。

　　屋子里面的白炽灯是晃眼的亮，等了几分钟。林奈的哭声变弱，她抬头看着抱着自己的南陈阳，恐惧消退，变得安心许多。

　　南陈阳见林奈情绪安稳下来了，他捧着林奈的脸，柔声道：“发生了什么事？”

　　林奈低下头，捏紧抓着他的腰的手：“对面楼上有个变态，我今天发现他在偷拍我。我特别害怕，就给你打了电话。”

　　听完林奈的话，南陈阳眸光里跃上一抹狠厉，为了不吓到林奈，他尽量不让自己现在发作，控制住自己马上就想手刃那人的冲动，伸手揉了揉林奈顺滑的头发：“变乖了，知道有事情给我打电话了。”

　　林奈被南陈阳这么一说，不好意思的将脸埋在他的怀里。想起林奈刚才情绪失控的样子，南陈阳已经等不到周末再实行自己的计划了。他双手看着握真林奈的肩，眼神里满是心疼和爱以及至死不渝的坚定。

　　“林奈，我们结婚吧！”

　　看着林奈震惊的眼神，他感到有点惶恐，赶紧又解释道：“戒指我已经在珠宝店定做了，要周五才能拿到。”感觉还是不放心，他又补充道：‘我不是乘人之危，原本是想等到周末约你出去再说的。可是现在我等不了了，现在就想带你走。’

　　林奈刚才平复下去的心情，在听到南陈阳的这番话后，眼泪又开始啪嗒啪嗒的往外掉，她今天也真的是很不林奈。南陈阳看着更是慌了神，他伸出自己的袖子让林奈抓着抹眼泪。想着肯定是自己太着急，吓着她了。

　　南陈阳又怯怯道：“我太着急了，你别放在心上，不要哭了好不好...”他低下头看着林奈红肿的眼睛，伸手抹掉她眼角的泪水：“嗯...是我不好，不要再哭了。”

　　看着南陈阳像哄小孩一样哄自己，林奈哭得跟小花猫似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嗯，你刚才说的话还作数不？”

　　“作数，不管什么时候都作数。”南陈阳刚才绷紧的神经突然放松下来，他想自己现在的表情比范进中举的时候还要癫狂。

　　南陈阳把林奈再一次拥进怀里，紧紧的抱着，生怕这是自己做的一场梦，等到梦醒了这一切又都不存在了。林奈也伸手环住南陈阳精壮的腰身，手掌隔着睡衣薄薄的布料，感受着从他身上传来的温度。

　　南陈阳把他的脑袋搁在林奈的肩上，凑近她的耳畔呢喃：“林奈，搬过去跟我一起住，好不好？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待在这儿。”

　　见林奈没有及时回答，南陈阳从林奈肩上抬起头，对上她的视线：“你只有两个选择，一个就是搬过去跟我住，一个就是我搬过来跟你住。你自己选择。”

　　他现在是真的害怕了，她遇到的危险，一定是他要给排除的。不然要是林奈自己装在心里，久病成疾，下一次不知道她又会逃走几年。

　　可是，南陈阳不知道林奈以前离开是因为她太没有安全感了，不管是家庭、工作，甚至是他都没能给她修筑起抵御外界恐惧的堡垒，当然她自己也没有。但是现在，二十七岁的林奈已经不是二十二三岁时的林奈。人都会成长，在经历的够多之后会变得更坚强更温和。

　　现在，不管是家庭还是南陈阳于她来说都是锦上添花。若彼此之间还是会出现不可调和的分歧，那么心平气和的说再见她也是可以做到的。她不想再去浪费人生中可以幸福的年月，在有条件的时候，放弃一些无畏的规划，追求自己心中所想。

　　林奈微微抬头，对上南陈阳的眼里带着一眸子秋水：“嗯，我搬过去跟你住。”

　　南陈阳被她的这句话打通了任督二脉，整个人像是了了一件心头大事，想起说不定还在那栋楼上盯着林奈的变态，他眼里又是一股狠绝：“今晚发生的事情你想怎么解决？”他伸手将林奈散落下来的头发捋了捋，用最温柔的动作，说着寒气逼人的话：“明天我报警吧？”

　　报警？他不想让林奈再担惊受怕，报警也太便宜那狗怂了。警察局顶多关上几天完事，要是不让他受点皮肉之苦，自己心里面的这口恶气也出不了。

　　林奈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但是也不想就这么放过那个变态，她对于南陈阳提出的解决办法很认可看，点头道：“嗯，听你的。”

　　南陈阳放开被自己圈在怀里的林奈，把她安顿在床上坐着。自己听着林奈的指挥给她收拾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些衣服、日用品。他带着林奈出门，可是一出门林奈的害怕的神情又浮现出来。

　　南陈阳知道要她彻底消除对这件事的恐惧，还需要一段时间。他便把手上的包递给林奈，弯腰一把将她抱起：“头靠着我，眼睛闭上，这样就不会害怕了。”

　　其实说起来，两人真正交往的时间也就不到一年。现在再接触，她还是为他身上的这些魅力颠倒。林奈一直认为是自己先动心的，先喜欢上南陈阳的。可是她不知道的是，早在那个阴着脸的清晨，在榜单下纠结自己成绩的女孩就已经走进了少年的心里。

　　她待在南陈阳的怀里，他的呼吸声能听的一清二楚，他呼吸时胸膛的起伏也很明显。林奈伸手攀着他的脖子，用力的吸吮着他的气息。

　　出了小区，到了大道上，想着南陈阳一直这么抱着自己也很累，林奈抬眸：“你把我放下来，我现在不害怕了。”

　　南陈阳顿了顿：“还是抱着吧！我害怕。”

　　林奈不解：“你害怕什么？变态又没有偷看你？”

　　“我害怕到手的媳妇又跑了。”南陈阳看着她笑得一脸明媚。

　　林奈：“......”

　　他一向都是主动攻击型的，但是林奈惊叹自己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这么不要脸，撩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南陈阳，你怎么这么会了，是不是用这招哄了好多女孩。”林奈在他腰上抓了一把。

　　南陈阳被林奈那么一抓，身子倾斜了一下，吓得林奈赶紧把作怪的手又紧紧攀在他的脖子上。南陈阳笑得一脸得意：“再乱给我扣帽子不？”

　　林奈瞪了他一下，两人没再说话，不过星河湾很快就到了。要进电梯的时候，南陈阳把林奈放下来。她脸上也已经彻底恢复平静，电梯上行，数字不断跳动。在第16层的时候停下，一直站在林奈后面的南陈阳突然伸手抓住林奈的手。

　　“你想好了，现在进去，我就不可能让你再离开我。”

　　林奈心想，一直以来她都觉得是自己没有安全感，在这段感情里逃避，原来他也没有。

　　她转过身，反握住南陈阳的手，眼神澄澈：“嗯，我知道了。”

　　南陈阳似是对林奈的这个回答不满，一把将人拉到自己跟前，胁迫道：“不要敷衍我，我要你准确的回答。”

　　“南陈阳，你讲点理行不行，那要是以后你对我不好，我还不能甩了你？”林奈反问。

　　“我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南陈阳抓着林奈的手依然绷得紧紧的：“今天我就饶过你，你要是以后敢自作主张的离开我，我就......”

　　南陈阳把林奈推出电梯，自己也出来，走到家门口，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

　　林奈打趣着问道：“我要是再不辞而别，你要怎样？”

　　“我不知道，我还没想好。”南陈阳像霜打过的茄子，语气怏怏的。他不想对她说狠话，也一点不希望她过得不好。

　　林奈看着他的心情因为刚才的话题低沉下来了，也没再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