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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四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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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是的回应让他失去常性,他一直掉在找回儿子和寻回真爱的喜悦中,他几乎忘记了还要继续解决“奉子成婚”这档子事。
闻忆的出现,不仅给董是当头一棒,也是给成昱的当头棒喝。他都没有解决好自己的问题,又何谈给董是幸福?!
董是心软且善,看着闻忆可怜的摸样,定是又痛又觉愧疚。他知道,他看得出来,他是看在眼里疼在心口,所以她让他去找闻忆,他就去。
只是他去不是为了安慰,而是要让闻忆明白,他不会娶她。说他冷血也罢,说他无情也好,他都不能娶闻忆。他爱的只有董是,他能娶的也只有董是。
和闻忆发展到此,他自己都觉得懵。
脚伤那会,其实他后来辗转去了美国疗养。一来是给自己不见董是的理由,而来是为了解决自身的问题。他不放弃董是,他要娶董是,首先自己必须要有自由,而他和闻忆的婚约是最大的阻碍。
他回了美国就和闻忆摊牌,说要解除婚约。闻忆自当不依,瞪圆了眼说,“爷爷不会答应,我更不会答应。”
他坚持,说,“我会让长辈答应。你明知道我不爱你,何苦为难自己。”
她有些激动,泪眼迷蒙,嚷,“你明知道我爱你,何苦又为难我?我能容忍你在外做的任何事,难道你就不能容忍我留在你身边?!”
他绝情,直接回绝,“不能。我突然发现忍受不了一个不爱的人睡在身边。”
她苦笑,讽刺,反问,“睡在你身边的又不是你爱的人,还少么?”而后又泪眼汪汪的哀求,“为什么,我不行?为什么,就我不行?”
她抓住他的手,又乞求,“怎样才能让我留下?我怎么做才能留在你身边?”
他甩开她的手,回答得更加绝情,“没有可能。”
可闻忆却如吐惊天大雷,她说,“即便有了你的孩子,也不可能么?你要抛弃你的孩子么?”
他和闻忆有过亲密,他在这八年里面做过无数荒唐的事,女人一个接一个的换,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有过多少女人。他对闻忆也不是一点感觉也没有,至少那么多的女人里面,闻忆最了解他,最明白他要的是什么。所以后来家长们非要撮合他们,他也没有反对。
只是,孩子是他的软肋,他曾经那样渴望当父亲,那样期盼那个孩子的到来,可他终究失去了那个他最想要的孩子,所以他不会让任何女人有孩子。他的措施做的那么好,他想不出来怎么可以让闻忆有孩子。
可闻忆还是把不可能变成了可能,医院的证明、黑白色的超声波超片,甚至是微微隆起的小腹,每一件每一样都是激起双方家长情绪的催化剂。
而他不但没有解了婚约反倒提前了婚期。
可那还是不能左右他,不论闻忆的孩子是否是他的,他都没有打算娶他,即便有再大再强的阻碍,都不能难倒他。
只是他还是怕,怕董是会和八年前一样,一样不信任他,一样逃离他,他没有把握能让董是明白,他不会娶闻忆,他今生今世只想要她,他的妻子只能是她。
回来时,看到她惶惶不安仿佛掉了魂,看到她恍惚的用手去揭滚烫的盖子,他就不由心痛,他其实和她一样惶恐不安。那种恐慌的心理那样折磨着他,那样的惧怕,怕她就此离开,怕她放弃,所以他不顾一切的吻她,不停的提醒她。
她的回应,她的热情,激发了他对她封存已久的回忆,他几乎疯狂,对于她,他一向毫无自制可言。他是那样渴望要她。
只是,即便那样的亲密,即便爱得那样的深,他还是觉得空落落的不踏实,那样美的温存,仿佛是离别前夕的温柔,甜蜜,却是美的致命。
即使那样累,他睡得还是不安稳,是她紧贴着他而带来的满足感才使得他安然入睡,是她枕在他臂膀所带来的熟悉感才让他安心入睡,那样熟悉的重量,他整整盼了八年。
后来,成昱是饿醒的,空气里弥漫的粥香清醒了他。他是饿了,极度的饥饿。可他终究没有吃成晚餐。
董是不在了!他睁开眼时,董是已不在怀里,空落落的手臂上头还留有她淡淡的芬芳,可她还是不在了。
他顿觉心一紧,脑袋嗡嗡作响,无比的恐慌感缠上心头,心绪异常的复杂骚乱。
他蓦地起身,随手抓了衣物,冲出房……
他终究未能找到,能去的该去的地方,他一个都没有放过,可终究没有找到人。
手机永远是关机状态,家里始终没有人,他处在她家门口站到清晨,还是未见人归来。
他便想到了公司,去了她的公司才知道,事态已经恶劣到不可收拾。
简约广告的保安忙得不可开交,门口挤满了记者。看到他来,矛头又指向了他,几乎是一哄而上,直接追问,“demon先生,请问你和闻忆小姐婚约亮红灯是真的吗?”
“董是是你八年前的初恋情人,可有此事?”
“可否请您谈谈有关您就是八年前苏城最大师生恋丑闻的男主角之事……”
“董是就是您和闻忆小姐关系破裂的第三者,是否属实,……”
一个个针对过往,一个个针对董是,一个个针对他们最最柔软之处的尖锐问题,接连二三,有如连环炮击般接踵而至,砸得他心绪更加不宁,慌恐到极致。
他一直冷着脸,嗜血的眼里都是怒意,他吼,“无可奉告!”
可他知道,即便他无可奉告,可怕的记者还能似蚂蝗一样盯着食物,一直依附一直吸取血液,直至主体流尽最后一滴血。
他无法想象事态能发展到这步,他无可想象外公及家人看到这样的新闻会作何感想,他无法想象表哥看到如今的情况会有什么反应,他更无法想象董是该如何面对,他到底要走得多少艰难,才能紧紧握住她的手,永远握住她的手……
秋夜的大街透着无限的苍凉。习习秋风卷带着片片残黄的落叶,飘散,凋零,直至溃散成孤寂的独片残叶,在瑟瑟的冷风中苟延残喘。
从成昱的公寓出来后,董是没有回家,她就一个人独自走在那样的街道上,紧抱着胸,还是觉得冷,冷得只剩下孤寂。后来她又去了江边……
她坐在江边的长椅上,呆呆的望着江上的灯火发出的点点冷光,耀眼却不刺眼,可她看着还是觉得眼疼,涩涩的干疼。
往昔的点点似投影,一幕接着一幕,一遍接着一遍的回放。
甜的、酸的、苦的、辣的、甚至是五味俱全的,她一一品味,只是以往那样清楚,那样明朗,而今却成了模糊。仿佛是倒在水中的影,看得见却是睁大了眼都看不清楚,怎么努力也看不清楚。
秋风瑟瑟,寒意入骨,即便这样,也平息不了她狂躁而纷乱的心。
也许不是有人踉跄的走来破坏了景致,也许不是那人倒在一旁干呕个不停,她可能就这样一直坐下去,一直坐到天亮。
她本不该管闲事,她也没有管闲事的嗜好和心情,可她也说不清楚,看着那西装笔挺的人倒在栏杆上吐个不停的时候,她怎会生起一丝怜悯之心。
她从包里抽出了纸巾,走过去,递给他,关心的问,“先生,你没事吧?”
他一直弯腰低着头,像是挂在栏杆上的人偶,散乱的头发盖住了他的脸,他艰难的抬手摆了又摆,而后就垂着没了动静。像是入了睡,有时会发出含糊的呜呜声,仿佛是哭闹过后的孩童,在睡梦里发出是咽呜声。
“先生,这里不能睡觉,你这样会着凉的。”董是不知道哪来那么多的爱心,她推了推他,提醒。
她愣了愣,也许这个人的背影太像太像郁行云。
董是心惊,她又想到了郁行云。每每在迷茫的时候,每每在危难的时候郁行云就会出现,拯救她,帮助她。她大约都养成了习惯,所以在这么难受的时候又想到了他。
“谢,谢……”男人没有睡,低声艰难回谢。
低沉的嗓音也像极了他。他吃力的撑起身子,却不着力瘫倒了下来,下巴因为失重而磕到了栏杆,发出阵阵的刺痛。
“嗷……”他闷哼出声。
董是回神,看到的就是他一手扒着栏杆一手捂着下巴的狼狈样。
他晃了晃头,微弱的光线射在他脸上,照出他不似真人的俊脸。
“行云……”董是大惊,急忙扶他。
可他醉着,身材又如此的高大,她扶了好几次都是徒劳。她急了,去捧他的脸,才一碰触又缩了回来。好烫,他身上很烫,那样的温度极不寻常,他在发烧。
董是内心百感交集,心口处仿佛压了无数块大石,压得她几乎喘不过起来。她急忙捧起他的脸,轻轻的唤他,“行云,行云,醒醒,行云……”
仿佛是听到了爱人的呼唤,仿佛还在睡梦间,他微微的颤动着睫毛,微微的眯了眯眼。仿佛是僵化了,他盯着董是不动,好半响,才笑,那样苦涩,含糊不清的说,“怎么办,董,是,我又梦到你……怎么办……我似乎做不到……不,想,你……”说着,他的眼中就溢出晶莹点滴来,那么无助,那么可悲,那么的凄冷。豆大的泪,就那样一颗接一颗的掉在他名贵的西装上,染下一个又一个暗色的印迹,令人心疼。
董是头一次看到他这个样子,头一次看到男人流泪。原来男人脆弱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一样的无助而悲凉,一样的令人心痛。原来见到男人的泪,是这样的,仿佛是硬生生被充满了气,而那些气又都堵在心口上方,胀痛了心,胀痛了喉,胀痛了眼……仿佛那泪滴在的不是他的衣服上而是滴在了她的心上,那处最最脆弱的地方。
后来董是从郁行云的口袋里翻出了电话,找到了郁行云的司机。也是司机帮着她一起把郁行云送到了医院,一起帮他换了衣物,待到一切收拾妥当,司机才回了家。
董是几乎没有睡,郁行云高烧40度,必须打点滴,而他又醉了,偶尔还要吐,她必须时时刻刻的看着他。折腾了一宿,到后来他稳定了,她也卷极了,就趴在病床边也睡了起来。
初秋,医院还没有打暖气,空旷的病房透着丝丝的冷风,她睡着只觉得脊背发冷,她挪了挪,向温暖靠去,暖暖的像傍在火炉旁。因为暖和了,她就睡得沉了起来,朦朦胧胧间,她梦到了成昱叫她起床,在西山那会,他老爱叫她起床。
早上她一向嗜睡,老起不来,成昱又有早起晨运的习惯,他老嚷,“一日之计在于晨,你老浪费一日中最最宝贵的时刻。”说着就变着法的叫她起来,又说又叫,又推又拉的,有时候还用急招,捏她的鼻子,挠她痒痒,再不起来就直接吻她,手不安分的到处游走,边做边在她耳际磨蹭,轻吟,“不起来晨运,要不,咱们就做些其他更有益身心的运动……”
她脑袋一热,猛地来了精神,眼一睁,才发现是梦,这里还是医院,而她睡在陪护床铺上。她纳闷,看了看边上的郁行云,还好好的躺着,仿佛从没有醒过。
她起身,探手抚了抚他的额,烧已退了些许,不再那样烫手。
她又看了看窗外,太阳已经升了起来,时间已过八点半,她拉开一丝窗户,让空气稍微流通,又用郁行云的手机给小秦打了电话。
她的手机昨天下午就没了电,一直没有回家也没能续上电磁。
小秦听到是董是,没等开口就压着嗓音低声告诫,“小是姐,出大事了,公司外面来了好多记者,都是来采访你的,说你是第三者,说你破坏demon和闻忆的婚姻,还说你以前是色魔老师。你还是先别回来了,我帮你向老总请假。”
她大约是愣了,傻傻的听着,都不能消化小秦的话。
后来她又补充,“C&D的老总,就demon一早就来找你,脸色可差了,现在还被记者追着不放呢……”
她挂了电话呆傻了好半响都没有出声,没有动弹半步。
八年前的痛楚仿佛又一点一滴的回到了身体,那种不堪忍受的鄙夷和谩骂消磨人的意志,那种比死更难受的折磨仿佛又要来临。
成昱被人追着不放!她仿佛有看到了在九华的那幕,他一个人呆木的站着,独自承受着非人的待遇,独自承受着因为她而带来的痛苦。
最惧怕的,最痛苦的,最不想来的,时间到了就要来临。那是她人生里不能根除的毒瘤,一到时间就要爆发,一次比一次严重,仿佛是急症,复发一次生命微弱一次,直至没有力气再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