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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七章 ...

  •   仿佛是失了明,眼睛模糊不清,朦胧一片。董是下意识紧紧的握着瞿以的单反,紧紧的,仿佛用尽了全力,身体只觉虚脱、无力。
      小长上台领奖的时候,成昱给颁的奖。他递给小长奖杯和奖状时,他笑得柔和,尽显慈爱,情到深处时他还伸手宠溺的捏了捏小长的脸,俩人脸上都堆着笑,笑得灿烂而自然,仿佛是一部电影,导演精心设计了的场景,和谐完美的无可挑剔。
      董是看得眼睛发涩,涩得发疼,拿着单反的手也虚软起来,颤颤巍巍的摆弄,仿佛怎么也不够力气抬起手来。后来,好不容易抬起了手,她就对着台上的俩人咔咔咔咔的乱按快门,直到小长下来了她还在不停的按。等到小长走到身边了,她才知道收手。挂好相机时才发现相机的镜头盖至始至终没有取下,而她却从头到尾不知道。
      她只觉得无能为力,她所做的一切,所有的一切根本都是徒劳,她无力抗拒,无力改变。
      小长一直很高兴,颁奖会结束时,小长非拉着她往成昱那边走。
      她有些急,忙说,“小长,我们该回家了。”
      小长却不依,天真的笑,少见的撒娇说,“等下嘛,我要把我的朋友介绍给小是,他也有个儿子叫董事长哦。”
      傻子都知道,小长要介绍成昱给她认识。
      他还记得,那样一句玩笑话,她以为只有自己这个傻瓜才记得,不想,他也记得。
      是啊,他也是傻瓜,他说他不会放弃,因为他爱她,所以他不放弃,当然更不会忘记。
      本来她是该立刻带着小长离开,她也想过带着小长马上离开,可她终究没走成。脚像似缀着千斤顶,就定在了原地,怎么努力也迈不开来,无论如何都动不了半步。
      成昱本来正和组织者说笑,看到他们站着,他忙回头回了话,便径直走了过来。
      那样短的距离,不过就是十几步的路程,董是却觉得很长很长,仿佛是太空漫步,一步一步缓慢得折磨人,消磨人的心智。
      走到跟前的时候,小长挣脱了她的手,一溜烟就牵上了成昱的手,直叫,“叔叔。”指着董是回头又说,“那是我妈妈。”
      成昱扬着笑,弯手抚住小长的脸,小长顺势就拽上了他腰间的衣裳。小长比其他同年龄的孩子高大,带出去没人敢相信只有七岁。站在董是身边都险些能到肩膀,仿佛是一个小大人,现时站在成昱身边,小小的依偎,才似个孩子。
      成昱一直挂着耐人寻味的浅笑,目光由着小长的脸移向了她。那样深邃的眼睛,仿佛永远也看不透,只是流转的眼波却是看得那样真切,仿佛包含着着千言万语、万种柔情。
      很久,他才开口,仿佛是梦呓,声音都透着沙哑,他说,“小长对我说,他叫董事长。他说,他妈妈叫董是。”
      董是没敢接话,只是觉得那样的话热得像岩浆,慢慢的靠近她,直奔心脏,一点一滴的融了铁石心肠。她只是看他,眼睁得老大,就是看不清人影,仿佛找不到焦点,一切模糊不清。
      “他说他七岁,从来没有见过爸爸……我觉得心疼,因为我儿子也七岁,而我,也从来没有见过他……我老婆离开我时说,孩子没了。因为她不爱我了,所以孩子没了。我信以为真,还为此恨过她,只是到今天我才醒悟,不是因为不爱了,是因为太爱了,所以要离开,不得不离开。原来世上,在残酷的现实里还有一个值得期待的东西,那就是奇迹。人生需要奇迹,人生可以有奇迹。所以我对小长说,我可以帮他找爸爸。”
      这样的话,仿佛是闸门,滚烫滚烫的泪就那样被放了出来,火热着眼,热得火辣辣的疼。
      人生需要奇迹,人生可以有奇迹,成昱在告诉她,他们的爱情会有奇迹。
      只是,奇迹需要契机,而他们的契机能在哪里……
      董是没能忍住。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之下,甚至在成昱面前,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澎湃,大颗大颗的掉眼泪。她就望着成昱,没能说上一句话,只是流泪。
      成昱最见不得董是哭泣,董是的每一滴泪水都是他心里流淌的血,滴落的是血,便是痛。
      “妈妈……”小长有点摸不着头脑,他跑到董是的跟前,抱着她的腰,抬头看她,小小的眼睛里也都是关爱。
      而她还是只能僵持着,盯着那一个地方不动,怎么也动不了。
      成昱微纠着眉,满目的怜惜和疼爱,他也走了过来,抬手抚上了董是的脸,轻轻摩擦,拭去她的泪水。冷厉邪魅的眸子此刻尽是柔情,万般的,无止尽的填满了他的眼,甚至整个身心。
      那样的动作,他怀念了八年;那样的眼神,他盼了八年;而那个人,他思念了八年。
      他顿觉眼眶湿热,嗓子眼都充斥着腥甜,还似梦呓,“告诉我,董是,我能找到小长的父亲。告诉我,老婆,事实孩子并没有拿掉。告诉我,你,其实还一直爱着我……”
      董是还是没能说出话来,她还是无声的流泪,越流越急,越流越凶,直至哽咽,流涕,连呼吸都不顺畅。
      成昱看着,心似扭成了麻花,只有疼。他不顾一切,急不可耐,仿佛什么都能置之度外,他一个用力就把她拥入怀里。
      她呼出的热气徘徊在他的胸间,她滚烫的泪染湿了他的衣裳,而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用尽所有的力气来抱她,那么大的力道,拥得那样紧,如果可以,就此定格,那样他就可以永远留住她,永远伴着她。
      瞿以匆匆赶到会场,看到的就是这幅老情人相拥痛泣的凄美画面。她也什么都干不了,只能呆呆的站在不远处,张大了嘴,怎么也无法消化。
      可她不能什么都不干,她结巴的喊,“老,老姐……”
      她觉得她大概就注定的不该来,都请好了假竟因为那美国佬明日就回美国而不得不跟进布朗的案子。好不容易采访完了,正巧又遇上了郁行云,他才从京华开完研讨会,他和她一样为没能参加小长的颁奖礼而遗憾。
      后来,她看了看时间,约摸着能赶上结尾,便提议来会场。到了会场,她怕小长和董是走掉便迫不及待的先跑来。只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怎么也不能猜到成昱会在这里,还能上演那样一段悲情大戏。
      她承认,就那三个人站在那里绝对的引人眼球,绝对的有画面感,绝对的和谐,可那样的和谐在有些人眼里却只有刺眼。
      她猛然想起随后的郁行云,转身却未看到人,等她再转身来看的时候,董是已经挣扎出成昱的怀抱,梨花带雨的脸白一阵红一阵,看着甚是心怜。
      “小以,你也来了啊!”首先开口的还是小长,他跑了过去牵住她的手。俩个大人莫名其妙的对话并没有影响他,反倒令他更为兴奋。
      瞿以尴尬,眼睛都有些闪烁。她对着小长,难得的安静,“啊,呵呵,我想为小长拍留念照,就赶来了。”
      小长笑,扯着小以的手,示意她弯腰听他说话,瞿以瞄了眼扔站在那里的俩人,侧着头弯下腰听小长的悄悄话。
      “小以,小长找到爸爸了。”
      小长的每一字都像轻快的儿歌旋律,愉悦而带着无限的童真,仿佛能感染整个世界。只是她听了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除了尴尬,除了心闷,她大约怎么也不能拥有喜悦。
      她干着喉,干笑,“啊,呵呵,是,是吗?”
      干笑过后,她又觉得气愤,愤愤不平,老姐到底在干什么?她知道她最近一直恍恍惚惚的没个人样,她也知道她的痛在哪里,可那个已经是别人的未婚夫,而她自己又和郁行云走的那样近。她如今此举,到底要把三个人置于如何尴尬的位置!她又把郁帅哥置于何地!?
      她承认他一直对郁行云有好感,她也一直希望郁行云能成为保护董是的人,她无法忍受董是伤害郁行云,她不能苟同董是的摇摆不定。她越想越气,她想说郁行云就在后面,她想刺激眼前这俩个什么都不顾的人。
      只是她没能说出口,她刚想说就被急切的电话声打断。
      “爱在心中却说不出口,要我的痴心怎么做,如果要等到失去的时候,执着还有什么用”她所有的号码都设置了特殊的铃音,而这首铃音不常听到,却能记得牢固。
      是郁行云。他说,“公司有急事,我不进去了,帮我祝贺小长。”
      她懂的,他是怕董是尴尬,怕成昱尴尬,所以他选择默默的离开,避免那样的难堪。她明白他的用心良苦,可她急性子,她藏不住话,她忍不了气,她还是想说。
      注定的,大概世上所有的一切都是注定的。她想开口说的时候,她才挂的电话又响了,这次是妈妈。
      可说话的不是妈妈,是林诗,她口气生硬,但仍然抑制不住的急迫紧急,抑制不住的堪忧,“小以,快点回来,你爸爸进了急诊室。”
      瞿以听了电话后便没有了方向。上次回去她偷偷问过阿姨。林诗老实相告,“不容乐观。”
      她当时就傻了,她无法想象失去父亲后会怎样,她这几年一直在外,都没能尽什么孝道,为了赚钱,为了生活,她一直忽略了父母。可真知道父亲可能要离去,她才明白,她忽略的是什么,一个那样亲的人忽然要不见了,永远见不了了,那样的失落是多么悲惨和可怕。她想着都觉得无法忍受。
      后来是成昱送她们回了苏城。赶到医院的时候,瞿大方已经出了急诊室,只是不是因为获救而是因为没救。
      病房里挤满了人,双方的亲人能在的几乎都在,一起围着病床。见到瞿以她们来,让出了靠近病床的位置,大家的心思都在病人身上,并没有发现董是身后跟着的人不是郁行云。
      “爸爸……”瞿以喊得悲痛欲绝。
      “爷爷,爷爷……你醒醒……”小长似乎也感觉到了气氛的沉重,感觉到了大人们脸上无可抑制的悲痛。他拉着瞿大方的手,不停的叫他。
      仿佛是听见了亲人的呼唤,瞿大方艰难的微微撑开了眼,半眯的眼依然失去了以往的精神,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能睁个半开。
      瞿大方望着董是的方向,望着董是的身后,扯出笑,用微弱的极尽虚无的声音艰难的说,“董……是……小……长……对……”
      瞿大方终究没能说完他多年来一直想说的话就撒手人寰,留下无比悲痛的亲人们。
      只在瞬间,病房里满满的皆是痛哭流涕的声音,都是极具悲凉的啼哭声。
      林慈哭得失去了知觉,到后来直接晕了过去。
      林慈是林家嫁得最不好的一个女儿。瞿大方是外地人,在那个年代,外地人的概念就是穷,林慈那样美丽又能干的一个人嫁给一个外地打工仔,就是典型的鲜花插牛粪。
      多少人反对,多少人不看好他们,多少人出来劝她。可她还是抵死也要嫁瞿大方,因为她爱他,所以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反对他们,她都要和他在一起。
      他们婚后的日子很清苦,可都是甜蜜,有爱情滋润的生活美得不可思议,即便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都能困扰他们一家人,可他们还是甜甜蜜蜜的一路走了过来,生活不富裕却是感情最富裕的一家人,是活得最幸福的一家人。
      他们一直那么幸福美满的生活着,直到瞿大方得了尿毒症,那可怕的疾病差点摧毁了那个家。瞿大方为了那个家曾经抗拒过治疗,为了那个家他要求过离婚,为了那个家他甚至离家出走过,最终,爱情的力量挽救了那个家,那样多那样多的曲折还是没能拆散他们。他们依然活得甜蜜,活得自在幸福。
      董是扶着极尽崩溃的小阿姨,眼里淌着泪,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小阿姨做了那么多,努力了那么多,到头来依然逃不过命运的安排,要走的依然还是要走……依然还是留不住。
      到了后来,她再也忍受不了胸口膨胀的悲痛感,那样大的压迫感令人窒息,仿佛下一秒就能因为没有足够的氧气而停止呼吸。乘着林慈哭得睡去了,她才独自跑到室外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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