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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替你报仇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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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乌黑的云遮住天空,随着天边劈下一道闪电,暗紫的闪电划破夜空,照亮天地,只留下经久不息的轰鸣声。
豆粒大的雨水倾盆而下,哪怕是七月盛夏却也可以感受到刺骨的冰冷。
暴雨打湿了谢徊烬的衣服。
浑身狼狈不堪,呼吸局促,在不知名的山上奔跑着,树林里的枝叶总是挡住他的去路。
树枝的尖划破了他的皮肤,殷红的血液同雨水一起落下,
在哪?他在哪?
谢徊烬一边疯狂地向前奔跑,手用力拨开身边的植物。
他不敢停下,尽管鞋子上沾满了泥土,尽管眼里已经被雨水融入。
他不敢回头看,只是这样漫无目的、踉踉跄跄跑着,像森林里被野兽追赶的猎物。
泪水不自觉的溢出眼眶,但很快被抹去——会模糊视线。
他身后不远处,一个男人穿着雨衣和胶靴不紧不慢地追着他,眼角一道丑陋的疤痕让他的脸更显得面目狰狞。
你跑不掉的。
他握紧手里的刀,有些疯狂地加快了步伐。
“啊!”谢徊烬忽然被什么东西绊倒,整个人摔在林子里的泥地上,湿润的泥土沾满了他的手和衣服。
暴雨的声音掩盖了周边的危险,他捂住自己的嘴,看着自己的后方,惊恐的向前退去,却突然撞上了什么东西。
他抬头…
“小朋友。”
那个男人笑的很狰狞,雷电的暗光下缓缓举起了手里的刀。
……
所有的声音都在这盛夏的暴雨中被埋葬,只有植物和泥土见证这其中的一切,冰冷的雨水为那些孤苦的灵魂哀怅。
谢徊烬尚且遗留着余温的身体倒在地上,液体从脖颈处流出,滋润着身下的土地。
别墅内的少年有所感似的,停下了弹奏钢琴的手指,看向窗外乌黑朦胧的天空,忽然难受地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嗯……”他蹙眉,攥手狠狠敲了一下钢琴,沉重的琴音在黑暗的房间内传开。
“徊烬…你怎么了?”他低头喃喃低语,心头一阵阵绞痛。
之后的三天林怅都没有见到谢徊烬。
不得已走来谢家,却只见警察在门口进进出出。
少年在远处静静地注视着,漆黑的眸子盯着那个正在和谢母说话的警察的口型,抓紧了书包的肩带。
谢母的余光看到人群中的少年,忽然表情滞了一瞬,随后失控般的冲向他,连一旁的警察都没反应过来。
林怅看见了却没有退后。
“——啪”
巴掌打在少年秀气的脸庞上,清脆的声响让一旁的人都停下脚步观望。
“是不是你!”
谢母一把揪住林怅的衣领,眼睛里布满了鲜红的血丝,眼下的乌青让她看起来无比憔悴。
“是不是你带走了小烬?!”
她比林怅矮了快一个头,却死死的抓着他的衣服不肯放手。
林怅低头看着谢母,面无表情。
谢母见林怅一脸迷茫不说话,只觉得一阵晕眩。
“我求求你,求求你放过他。”她哭喊着看着林怅,仿佛林怅是她最后寻回谢徊烬的希望。
林怅不动,可脸色发白,指尖冰凉的,还有些微颤。
谢徊烬…失踪了…
他的大脑在得知这个消息的瞬间停止了运动,周围的一切,谢母的哭喊都被虚化了。
谢徊烬…失踪了!
“我就小烬这么一个孩子,我不能没有他!我求求你!求你送他回来吧!”
谢母哭的几乎快脱力地跌坐在地上,警察们赶紧上前把她从林怅身边拉了回来。
林怅这才回过神一般看向谢母。
“徊烬他…失踪了?”
明明已经知道答案了,可他却还是抱有一丝侥幸心理。
“对!”谢母终于冷静下来一些,一边抽噎一边恶狠狠地看着林怅。
这个一直对自己儿子纠缠不休的少年极有可能带走了她的儿子,现在居然还在这里装糊涂!
林怅张口,试图先安慰一下谢母,可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他连自己都安慰不了。
林怅只觉得有些呼吸困难,心口好像压着千金重的巨石。
他纤长的睫毛垂下来。
“阿姨。”
他轻声叫了一句
“我没有带走徊烬。”
“我凭什么信你!你个纠缠我儿子的变态!现在我儿子不见了都是你害的!”谢母气的浑身发抖,已经有些口不择言了,这样说着,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林怅没有反驳,四周的人都看向这个被谢母称为“纠缠他儿子的变态”的俊美少年。
“我会带他回来的。”他声音很轻,但谢母还是听到了。
竟是不知为什么,直接哭出了声。
少年转身穿过人群离开,所有人都自觉的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
三天后。
“嘭——”
一个男人被踹在仓库的工具架上,架子上摆着的斧头、扳手、钳子,随着这个冲撞掉落了一地,自然也砸在了男人身上,男人的手已经被麻绳绑了起来,无力的倒在地上。
“是你吧?”少年走向被踹摔在地上的男人,目光阴鸷,明明是一句疑问句,但语气却是毋庸置疑的肯定。
“是你,”他顿了顿,收起心头的一片阵痛,继续把话接了下去。
“你杀了他。”
他语气几乎如常的说着,可没有人会知道他心里有多疼,疼的让他连呼吸都快停止了。
这是连谢母都体会不到的,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像他这般爱谢徊烬,恐怕谢母对谢徊烬的爱都不及他的千分之一。
哪怕是剥皮刮骨、万箭穿心大概也不过如此了,不会再痛了。
他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把刀,也许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了这一切。
这正是当初被这个男人用来杀害谢徊烬的那把。
地上的男人脸上被鼻血糊满,嘴里也是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又被林怅一脚踹倒在地上。
他认出来了,那把刀。
他也感受到了,林怅身上的绝望和杀戮。
“你想干什么?!”
男人惊恐地看着那把被向林怅拿在手上的刀子,连滚带爬地向后躲去。
但他的身后是墙角。
“你怎么能杀他呢?”
林怅眼中是无尽的痛楚。
他看着地上如同濒死挣扎的畜生一样的男人说。
“你本来可以好好的在这个世界上苟活。”
他握着那把杀死谢徊烬的凶器,走向吓得浑身颤抖的男人。
“为什么要伤害他呢?为什么…偏偏是他呢?”林怅轻轻歪了歪头,一句句的轻声呢喃竟是真的有一种不明白的少年迷茫感。
“你别过来!别过来!”
男人被林怅以一种看死物一般的眼神注视着,慌张地拼命试图向后退却。
当初,徊烬是不是也曾这样害怕的逃跑过?林怅看着面前男人的样子想着。
“他在哪?”林怅问。
“什么?什么他在哪?”男人到了这时还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惹到了林怅。
“我最后问你一遍,他在哪?”林怅语气冰冷,目光移到了男人的脖子上。
男人被他看得脖子发凉,迟钝的大脑终于反应过来。
“在,在车后备箱。”他一脸讨好,希望林怅能放过自己。
后备箱…?
林怅简直连拿刀的手都因为这句话而在颤抖。
他怎么敢?这个男人怎么敢?
灭顶的愤怒排山倒海的涌来,他的瞳孔一瞬间涣散。
可怒火攻心之后,是异常的清醒和冷静。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林怅琥珀般清澈透亮的眼睛忽然带着笑意,慢悠悠走近他然后蹲在他面前。
男人紧张地摇头,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手上的刀。
“你现在,就像阴沟里的蛆虫。”笑意盈盈的话悠悠传到男人耳朵里。
只是话音刚落,下一瞬林怅猛的伸手用上了迷药的手帕捂住男人的嘴,然后刀也随之落下。
“唔…唔!”
男人的一只耳朵掉落在地上,血液喷涌而出,眼泪鼻涕弄得满脸都是。
那对眼睛睁大,油腻的脸上因为疼痛而扭曲,他早被林怅绑起来的双手也握成了拳,绳子勒进他手腕上的皮肉之中。
但没过多久,男人肥胖的身躯就因为麻药的作用倒在仓库的水泥地面上。
倒下的前一刻,他的瞳孔里映着的是林怅怪异的笑容。
林怅看着车子后备箱里装在塑料袋中的人。
是一具早已没了气息的尸体。
林怅眼神柔和,动作堪称轻柔的把他搬下来,放在男人的床上。
毛巾沾上水,他耐心的一点一点把谢徊烬身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又把他满是泥土的衣服换下。
男人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间去掩埋这具身体,只好把他放进冰柜中,本来今天就可以处理好的,却被林怅的到来打乱了计划。
虽然已经僵硬无比,但没有腐臭,面容依旧是生前的模样。
他除了脖颈处的伤口和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外,就像睡着了一般。
林怅靠在他身边,纤长白皙的手抚过谢徊烬的头发,在黑色的发丝中,他的手几乎白的病态。
“你等一等,”林怅目光眷恋的说:“再等我一下,我马上来陪你了。”
他像对待熟睡中的恋人一般轻轻俯身亲吻着谢徊烬的额头。
感受那冰凉的皮肤。
“你好冷啊,”林怅将自己的手覆在谢徊烬的额头上。
“也是,”他笑了笑,垂下纤长的睫毛。
“你对我,一直都说这么冷啊。”
林怅自顾自地诉说着这些天的事情,诉说自己对他的思念,谢母对他失踪的急切。
最后,林怅说着说着,一串泪珠滚落。
“别怕,”他握着谢徊烬的手。
“别怕,我来陪你了。”
“等等我。”他抹去自己的泪水,虔诚地吻了一下谢徊烬的手背。
然后走出房间。
两个小时后,
林怅回来了。
他的手腕、手上和衣服上都沾满了血液。
粘稠的液体甚至有些溅在了他的头发上。
白暂的指尖上,血液已经凝固,褐红色的。
他手里还拿着那把刀,刀上面还有几滴血珠坠落。
他放下手里的刀,坐在床边,温柔的看着床上的人。
“我替你复仇啦。”他的指尖轻轻划过谢徊烬的脸颊。
“下辈子,可以稍微喜欢我一点吗?”他轻声问谢徊烬,但再也不会有回应了。
林怅叹息一声,拿起那把染血的刀来到徊烬身边,他的目光贪婪又不舍的看着他的脸,像是临别前最后的宣言。
“呃…”液体喷溅而出。
林怅手里的刀无力的掉落在地上,他缓缓倒在谢徊烬身旁,用尽最后的力气握住他的手。
林怅嘴唇轻轻动了动。
“我爱你。”
隐隐约约,似渺小的飞蛾般拥抱温暖、热烈的火焰,在与火焰交融、共舞的一刹那,它的躯体被粉碎,灰飞烟灭,灵魂也在坠落,随着一瞬间的温暖,伴它坠入地狱,这一刻,它获得了永生。
一小时后,谢母带着警察来的这个偏远的仓库。
警察拿着防护盾一进门就看到黑暗中一个人站在里面,他们瞬间警惕的掏出枪。
其中一人打开手电筒照向那边。
霎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一个中年男子被一根绳子吊着,他的两只耳朵已经没了,右手被削的只剩骨架,而他的一旁则是一个盘子,盘子里是摆盘十分好看的,还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的肉片。
一位心里承受能力不够的小警察直接吐了出来,被人搀扶了出去,剩下的人继续对这间仓库展开调查。
“快来!”忽然一位进了卧室的警察喊了一声,所有人都走进房间。
“什么情…”队长话堵在喉头,直直咽了下去。
其余人慢他一步进来,好奇的看向房内。
在看清房间情况的那个瞬间,再没有人说话。
寂静中,每个人都看到了一床被鲜血浸染的床单和床上两个躺在一起的少年。
一个躺在正中央,好似童话故事中睡着的公主那般美好,而另一个倒在床上的少年则在他身旁双眼紧闭握着他的手,哪怕心口的血液已经流尽、干涸,唇角仍旧带着一丝笑。
这些警察中有一位女警,在这反常的沉默中,忽然感觉脸上一热。
她愣愣地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是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