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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穿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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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初秋,天气微凉,院子里的海棠繁卉艳艳。房间里熏上了梨花香,甘甜沁人,梨花和梨花香有安神之效。丫鬟们忙成一团,但放轻了脚步,不断有丫鬟捧着水盆过来。
两个穿着绿烟纱长衫的丫鬟正给床上的人擦汗水,其中一个把手抵在姑娘的额头上
“好烫啊,大夫怎么还没来?”又转身对后排扎双髻的小丫鬟低声说“秋实,你去看看,大夫还有多久到?”
山栀看着床上的人脸色苍白,眉头紧蹙,急得不行“半夏,怎么办啊,你说小姐怎么就掉水里了?莫不是?”
半夏做了一个摇头的动作,示意眼前的人先别说话,“等小姐醒过来再说吧,太太回扬州祭祖半月有余信上说是明日到,老爷又同太子去京外考察了。”半夏换了一块帕子,“你说话仔细些,莫被人听到了。”绿衣丫鬟点了点头,眼睛红着,一会儿,豆大的泪珠掉了下来。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叫秋实的丫鬟还喘着粗气。
山栀用帕子拭了眼泪“快请进来。”
“大夫?什么大夫?我出车祸应该再医院,要叫医生才对吧”“夏淼淼,你运气不会这么差见阎王大人了?”这样想着,又沉沉地睡过去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夏淼淼感觉身子昏沉沉的,睁开眼,看东西却看的不真切,又努力睁了睁眼睛,映入眼帘的不是医院的天花板,而是鹅黄色的垂幔,和木兰花雕纹的雕花窗桕。
夏淼淼心想“不是吧,现在还有主题病房了吗?”
“小姐醒了!”山栀惊喜地叫了声,作势要扶起夏淼淼,“秋实,快去派人禀告夫人。”
夏淼淼揉了揉头,刚想开口说话,肺部有异物感似的,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山栀连忙拍了拍夏淼淼的背,开口满是担心“小姐,你终于醒了。再不醒来,奴婢就要以死谢罪了。”
夏淼淼满脸惊恐,看着眼前自称奴婢的人,眼睛圆溜溜的,可爱极了。
她闻到紫木檀香的味道,偏头一看,金制香炉里面烟丝缕缕。这个味道她很熟悉,夏总书房常年是点这个香,紫木檀香有价无市,市场上很难买到。
呜呜呜老爸对我太好了,这么贵的香都点上了。但她看着这古色古香的房间,低头一看,锦制被缎,雕花窗户,红木座椅,湘窑花瓶,目光又回到眼前站的一群人身上,这穿的也太.....古代了吧?
她清了清嗓子,“我爸呢?”
“爸?”叫山栀的丫鬟一脸茫然,“什么爸呀,你要找什么,小姐?”
“我爸啊,夏山朗。”
“小姐,你怎么了,府上并无此人,你找他何事?”说话间山栀,眼眶渐红。
夏淼淼一时间无语,又问“现在几点了?”
回答她的又是一脸茫然,她心下一沉“我是说现在什么时辰了?”
“此刻申时了”
“申时?大姐,我怎么知道申时是几点啊。”夏淼淼有点着急,语气不太和善。
哪知眼前的人眼泪夺眶而出“小姐,都是奴婢的错,奴婢那天不该先回府,要不然你就不会掉进湖里了。”
掉进湖里?可我不应该是出车祸了吗?
“小姐昏迷好几天了,大夫说没有大碍,可小姐总不醒,夫人回来都担心坏了。”山栀哭的嗓子发哑,拿出手帕擦拭眼泪。
夏淼淼无心听她说话,看到窗户边上有个铜镜立在梳妆台旁,她掀开被子,站到地上时脚有点发软,山栀见状扶她,她也管不了这么多,穿着软鞋走到镜子前。
铜镜里是一张完全不属于她的脸,那是一张鹅蛋脸,还有些许婴儿肥,看起来十五六岁的样子,眼睛细长,明眸皓齿,唇若点樱。虽是一身素衣,苍白的脸色给她增添了三分病态美。
夏淼淼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在做梦,快醒来。
山栀等人被吓得不轻,不知道该怎么办,夏淼淼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山栀,你不认得奴婢了吗?奴婢从小就在你身边伺候您啊。”
她莫名感到口渴,径直走到桌子面前拿起精致的瓷杯倒了水,水还没倒完,一屋子的丫鬟跪了下来,她有点莫名其妙,不是就喝个水嘛。
山栀刚哭完的眼睛红红的,跪在地上“小姐喝水差遣奴婢等人来就行,不必亲自动手”
“你..”话还没说完,房门的帘子被掀开,一个长相华贵的妇人搀着丫鬟的手走进来。
这又是谁啊????
“嘟嘟啊,你怎么了不要吓唬娘啊。”伸过手便来摸夏淼淼的额头,冰冰凉凉的还挺舒服。“大夫在外面,先让他看一下吧。”
说着大夫进来了,搭着手摸脉,脸色并不好。
山栀急着对大夫说“大夫,我们小姐醒来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这可如何是好?”
过了一会,大夫站起来弯了弯腰对穿着深蓝色绸衣的妇人说“回太太,二小姐应该是落水时撞到了头,又积了些水,才会导致暂时性的失忆,待老夫开几副药方,每日两次煎水服下即可,过段时间就能见效。”
这个庸医,不就是说我脑子进水了嘛,夏淼淼刚想开口,看着蓝衣夫人满脸忧容,又把话吞了进去。
“桑南,你下去同大夫拿药吧,仔细些,再给大夫拿些额外的银子。”
“是,太太。”叫桑南的丫鬟便领着大夫下去了。
夏淼淼看着此刻的情景有些苦笑不得,虽然她无比希望这是一场梦,但梦的感觉太真实了吧,最后她得出结论,对的,她,穿越了!
作为21世纪的新青年,并且长期接受马克思主义哲学教育的新世纪大学生,她无比信奉唯物主义,但是眼前这一切,这一切都是什么啊!
“嘟嘟,你好些了吗?”妇人坐在屋里的主座上,夏淼淼定睛看着她,这妇人,神态端庄,也是鹅蛋脸,虽因岁月长了些皱纹,但保养的极好,应该也是富贵骄养长大的。这嘟嘟,不会是叫我吧??
“额,请问您是?”
妇人楞了半晒,“我是娘啊,”妇人眼泪也见势要掉下来。
夏淼淼整个一个大无语状态,这儿的人怎么都这么爱哭啊,“诶,您别哭啊,我想起来了,您是我妈..母亲,对母亲”夏淼淼急着安慰人,慌乱间指着山栀”我真的没骗你,她叫山栀,我的婢女从小到大都在我身边,对吧。”
妇人,如今应该称作母亲的那位呆了一下“嘟嘟,母亲很担心你”又伸出手摸她的头发“你记得凡事都不要委屈了自己,你落水的事情既然不想说,母亲绝不会逼你,谁欺负了你,你只管来告诉母亲,我们乔家绝不会让你吃任何亏的,知道吗?”
她的脸色现在还非常苍白,但听了这番话以后,她默默地点点头,“嗯,额...娘,我虽然现在有一些事记不得了,但您和父亲对我的好女儿一直都记得的。”
乔夫人待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多加嘱咐,吩咐下人必定尽心尽力,半个时辰后,说是陪老夫人用晚膳去,在一帮下人的簇拥下离开了。
夏淼淼瞬间送了一口气,晚饭时拉着山栀了解了现下的情况。
原来夏淼淼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叫乔风荷,年方十四,她爹乔长云是首府大学士,门客弟子众多,饱读诗书,是天下读书人的楷模,现今朝堂上不少臣子是其学生。乔夫人也就是乔风荷的母亲,叫沈韵,是扬州盐商的女儿。她还有一个哥哥叫乔澍西 ,今年二十岁,已入仕途,听说他考科考那年才十六岁,一举夺魁,一篇《论民》让其名声大噪。
这个朝代叫李景朝,北面还有一个国家叫周南朝,西面还有明宁朝,再算上周边一些小国和游牧民族的话,构成了这个时代世界地基本版图。
原来我还穿越到了一个富贵人家的小姐身上,要不然,就凭我这智商和行动能力,没法活下去啊,我夏淼淼就是一个十足的爸宝女!!
此刻倒是有些想念夏总了,不知道在那边我怎么样了?夏总肯定急死了吧,早知道,前一天就不和他吵了,为了一个只想利用她宝贝女儿上位的男人,真的不值得啊。
夏淼淼哦不现在应该说乔风荷躺在床上,想到这些事有些心烦,半夏走进来,把床幔掀开,柔声细语地“小姐,该用晚膳了。”
乔风荷还在病中,晚饭都是一些清淡的食物,她吃着菜,又打量着站在旁边的山栀和半夏,半夏气质要稳重些,山栀对比下较为开朗些。
既然她们两个从小和乔风荷一起长大,那肯定会知道些什么吧,例如乔风荷为何会落水?找到她落水的原因可能才是我回去的关键,这样想着,乔风荷叫两个丫鬟坐下一起吃饭。
半夏推了下山栀的手,两个人齐齐跪下,“小姐,这可使不得。”
乔风荷连忙抬手去扶她们,“那就别吃,别吃,你们先起来,不要动不动就下跪,这样我很头痛的。”
山栀一个激灵,关切问道“小姐,你头痛吗?要不要请大夫来。”
“额,不是这只是一个形容词,就是,诶呀,解释不清,反正我不头痛。你们也赶起来。”
山栀和半夏两个人大眼对小眼,乔风荷放下筷子“诶,山奈,我记不太清楚了,我落水那天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给我说说。”
“那天,谢侯爷的夫人宴请各世家适龄的公子和小姐去听戏,就连太子和各位皇子们也都会来”山奈有些紧张,乔风荷拉住她的手,示意她继续说下去。“戏听到一半,小姐突然说有些闷,要去透透气”
“到后花园时,你说手帕掉在听戏的软榻边上,让我和山栀去取,我们刚离开就听说小姐掉到水里了。”半夏说话间满是心疼。
“那我是自己跳进去的,还是别人推的?”
“小姐,奴婢不太清楚。”半夏话音未落,山栀愤愤不平道“小姐,肯定是四小姐,有人听到了你们当时有过争执。”“山栀!”半夏打断她的话。
“四小姐?”这乔家从李景朝开国伊始辅佐皇帝政绩卓然,他们这一代是第四代。乔家现在一共三房,乔长云和其两个弟弟乔峰及乔其,因为乔老夫人安康顺长,还未分家。乔长云继承其父官位入仕,官运亨通。二房和三房也做了文官,但并太大建树,说难听点,这官位还是看在乔长云的面子上给的。
乔老夫人并不是乔长云的亲生母亲,乔长云的母亲是乔老首府原配,出身名门,大家闺秀,因生产第二胎时难产,留下遗腹女便撒手而去。没过几年,乔老首府便将当时的二太太扶正,成为了乔夫人,后乔老首府去世后,便成了乔老太太。
这四小姐乔雨卿是二房的女儿,虽是一家人,但两人因为年纪相仿,常被人拿出来比较。
乔雨卿饱读诗书,一身书卷气,世人评价其清雅柔顺。相比之下乔风荷相貌和才情远不如乔雨卿,提到乔风荷也只道一句“首府大学士的女儿啊。”后面还要加上一句“那个草包,真是有辱大学士家门楣。”
好似乔风荷最值得提起的是她有一个好爹,听山栀讲乔雨卿平日便和乔风荷不和,尤其二房太太王汝迦在各个世家手帕宴会上明里暗里地贬低乔风荷,加上她确实诗书礼乐都不精通,前阵子的婚事落水事件又闹得很大,她现在毫无好名声可言。
但奇怪的是二房对乔大学士和乔大夫人恭敬讨巧,平时表面功夫做的滴水不漏,在他们面前对乔风荷也很关照。
乔风荷早就为乔夫人和乔大学士对二房的偏心而有所不满,甚至为此吵闹过好几次。
乔首府平日忙于内阁事物,对内廷琐事并无关心,乔风荷的不满他以其不尊克己达仁之道进行了训斥。父女关系算不上和谐。
乔夫人出身扬州官商世家,又是幺女,再加上身体孱弱,对内府勾心斗角之事并不关心,对二房三房做的糊涂事只要不太过分的也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夜已深,倦意袭来,乔风荷也没多想,便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