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第五章,第一至三节 ...
-
邵林领了平生第一笔工资,大摇大摆的回家,把崭新的15张人民币甩在床上,嚷嚷着大搓一顿。
乐北很开心,高兴的说:“这顿饭必须吃!而且咱还得请一个人!”
“请谁啊?我挣的钱,干嘛还要跟别人分享?”邵林一脸疑惑的问。
“你这工作,不是我同事帮忙找的吗,发了工资,咱们怎么着也得请吃一顿饭吧,别让人家觉得我们没礼儿没面儿。”
“恩,这倒是,行,那就明天,正好我早班。”邵林迎合着。
第二天来到公司,乐北就直奔云涛的座位,急匆匆的。
“干嘛啊?又没迟到,跑什么?”云涛不解。
“专门找你,晚上一起吃饭吧!”
“哎哟!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云涛满脸洋溢。
“嘿!这话说的。晚上簋街晓林见啊,我男朋友请客。”
“啊?……他……”云涛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他在星巴克干的不错,发工资了,说必须谢谢你!”
“行!去!我下午外出,然后直接去那里占地儿。”他知道没有拒绝的理由。
晚上,乐北和邵林赶到簋街,云涛已经占好了座位。她拉着邵林,直奔云涛走来。
乐北抬起和邵林牵着的那只手,介绍说:“这是我男朋友邵林。”
“你好!”云涛面无表情的打着招呼,顺势伸出自己的右手。
邵林赶忙上前一步,松开乐北,双手握住云涛:“你好,你好,这次的事多亏你了!”
“没事。”云涛简单回答。
这顿饭的气氛莫名尴尬,除了邵林端着酒杯向云涛再表谢意外,剩下的大部分时间里,他们再无更多交谈。乐北像是说着单口相声,活跃气氛。火锅升起的热气,犹如屏风般,模糊着彼此的视线。席间,话不多的云涛,透过朦胧的蒸汽,肆无忌惮地观察坐在对面的男人。紧贴头皮的寸头,有点像从大牢刚放出来;吸烟的时候,会把眼睛眯成一道缝;翘起的二郎腿,在吃饭的过程中抖动了无数次;别张口,否则每句话中必带着脏字。和旁边的乐北对比,简直就不是一路数的人。
结了帐,云涛礼貌道别,随手招呼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这男人,太你妈娘们儿。不抽不喝,跟丫吃饭,一点都不带劲!”邵林看着他的背影,又点上了一根烟。
“人家这才叫新好男人呢。谁像你,整天烟酒不离手。”乐北瞪了他一眼。
“不就是帮着找个工作吗?你至于胳膊肘就往外拐吗?!我还跟你说,凭男人的直觉,丫一定是喜欢你,以后少他妈跟他联系啊!”
“嘿!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卸磨杀驴!要不是云涛,你现在还在家混呢!”乐北支棱着两个胳膊,动了肝火。
“别他妈整天把云涛挂在嘴边,你要觉得他好,跟去啊,跟我特委屈吧?告诉你,活该,我就这cao性,要是烦,赶紧滚蛋!”邵林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热闹的簋街上,已经有人驻足观看。
乐北能感觉到有一团火窜到头顶,此刻,她的懦弱,她的面子,全都抛在了脑后,使出全身的力气大声说:“好!我滚!以后你别来找我!”说着拽开一辆出租车的门,离开。
当初,她背弃所有朋友的忠告,跟着他过苦日子,甚至拉下脸和他去碰瓷儿,帮他找工作,而他呢,不领情也罢,还在大街上当众羞辱,她真切的感觉到委屈,坐在出租车里肆无忌惮地大哭,声音弥漫着整个车厢。
天气逐渐转暖,乐北和邵林的冷战终于结束。
这些日子,她很纠结,想着要不要和邵林提出分手,但最终,还是被邵林亲手调制的一杯咖啡打乱。白色的纸杯上,歪七扭八的写满“对不起”。乐北的那些决心,在看到杯子的一霎那,就功亏一篑了。
次日,乐北到公司有点晚。有别从前,总感觉有很多双眼睛盯着她,还不时有人冲她友好的打着招呼,微笑。她很疑惑。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赶紧拨通了云涛的电话,探个究竟。
那次吃饭后,两人都变得拘谨起来,除了工作,已经很少有过多的交流。
“我,乐北。”声音很小,言语间带着几分紧张。
“干嘛啊?跟小偷似的。”
“我怎么觉得今天公司里的人都不太对劲啊,特别是看我的眼神。”
“你还不知道?你们那个行政经理要离职了,论资历,论工作,这个职位应该非你莫属。大家肯定是听到这个消息,拍你马屁呗。你就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努力啊。”
乐北心里乐开了花,这是好事啊。她坐在那里,开始憧憬着工资翻倍后的生活,盘算着要和邵林一起出去旅游,还想打越洋电话给班步,让她别在地球那端受罪了,其实在北京,一个职高生也可以过得挺好。她甚至有冲动,想站在清华、北大的门口高喊,上大学不是唯一的出路。
这段时间,乐北可谓春风得意。走到哪里,都带着灿烂的笑容,部门的小助理在私下,已经开始偷偷叫她经理了。虽然她嘴上一个劲儿的喊着别瞎叫,但心里却美滋滋的。
中午正巧碰到云涛,大老远就打起招呼,走近的时候,云涛笑道:“是不是现在的感觉特爽啊?”
“哈哈,那是,我都快乐疯了。不过也就跟你说说,在别人面前,我还是很收敛的。”乐北嬉皮笑脸的,两个人的关系也因乐北的即将升职而有所缓和。
“小心,乐极生悲。”
“别咒我!”乐北翻了他一个白眼。“你跟马总那么好,赶紧帮我打探打探呗。”
“乐北,其实……我马上也要离职了,想自己做个旅游公司,我觉得我有这个实力,趁着年轻多挣点钱。”
“啊?!你也要走了,这里不是挺好吗?马总对你也不薄,挣得也多,自己创业,多难啊?”
“男人和女人不一样,现在不努力还等什么时候啊,再说了,我还得多挣钱,娶媳妇呢。”
“看出来了,你和班步一样,都那么有理想,我只有羡慕的份儿了。”乐北嘟着小嘴。
“你不也有理想吗?还想当主持人,那就赶紧努力呀。这里不是长久之计,我觉得有机会你也跳槽吧。”云涛有条不紊地说着。
乐北没再说话,点着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她不明白,为什么班步和云涛都那么优秀,她刚想为自己的小成绩欢呼雀跃一下,却发现他们早已站在了更高一层的台阶上了,每次都想拼命追赶,但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近日,所有的美好,都寄托在即将升职的幻想中,接到马总电话的那一刻,她的心跳有些加速。这个职位即将属于自己,于是,大步流星地朝马总的办公室奔去。
办公室大门敞开,马总正对而坐,旁边的沙发上,还端坐着一位陌生人,大概30岁,穿着得体,眼神中带出的自信,有种班步的感觉。
“马总,您找我!”乐北面带微笑地问着。
“是啊。”说话间,示意了下沙发上的女子。“介绍一下,这是咱们新来的行政经理,以前在知名的大企业干过,相当有经验。一会儿,你带她熟悉一下公司的情况,以后就要多多配合了。”
听到行政经理这四个字,乐北顿时感到眼前一片漆黑,至于马总后面说的,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刚刚灿烂的笑脸,瞬时消失,仿佛一切静止。她感觉到自己的失态,努力调整着情绪,僵硬地笑着:“好!我去安排!”转身离去的时候,自己眼前已是一片模糊。
那天,对于乐北来说,是黑暗的。曾经那么多美好的憧憬,在这一刻全部成为美丽的泡影,她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头,喘不上气来。
整个下午,乐北带着这位经理大人,走访各个部门。她的心情已跌入谷底,在空调的作用下,手脚越发冰冷。她最怕别人异样的目光,就连部门的小助理也不再和她开玩笑。前几日还春风得意的她,如今一败涂地。
下班,乐北第一个离开办公室,她不想在这里久留。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刚入职的时候,公司只有四个人,她那么努力,一直到现在,不管多忙,加班多晚,她从来没有过怨言。可在所有人都认为该她升职的时候,却无情的被别人顶了。她不服气,她委屈,她难过。
手机响起,云涛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听说了,你没事吧?”
“我……我就是觉得挺没面子的,你说,我工作做的挺好啊,怎么……”乐北的话语中带着委屈。
“乐北,我也是才知道的,来的这个人很有背景,马总之所以选她,是因为有人承诺过,只要这人做了公司的行政经理,他就马上融资过来,而且不是小数目。你说这好事谁不愿意啊。”云涛一点点解释着。
上学的时候听说过,有钱人家的孩子,交几万的赞助费,就可以去重点学校读书,而如今,钱也可以买官。乐北冷笑,说:“哼,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没事,你放心吧。”
“我这周就离职了,你工作的时候小心点,别耍小孩脾气,工作就是这样,你得想开,记得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语气中带有对她的牵挂。
“好的。”乐北不再多说,只想安静一会儿。
步入社会后,这是她第一次备受打击,她以为只要工作努力、任劳任怨,就一定会有回报。而现在,她懂得了竞争的残酷,看清了现实的复杂,明白了付出不一定有收获,相信了金钱的重要。
进家门,看见邵林正拿着遥控器,漫无目的地对着电视换台,地上倒着几个空啤酒瓶。乐北没有说话,直径躺在床上。邵林见状说:“病了?”接着用手去摸她的额头。
“没事,就是有点累。”
“哦,那你睡会儿吧,正好我跟哥们儿出去喝点酒,这大热天的,在家憋着难受。”
乐北没有应答。她本想和邵林说说今天在公司的经历,但进门的一瞬,把所有的话都埋在了肚子里。眼前的这个男人,除了喝酒、逗贫,关键时刻,什么也帮不上!
甚至辞职的念头涌上心来,可离开公司,再找一份工作有多难,她深有体会。她害怕再过那种没钱的日子,她必须要面对现实。整个晚上,辗转反侧,看着天色渐渐泛白。什么面子不面子的,谁跟钱过意不去,只是以后不再那么认真,混日子就得了。
从那天开始,乐北最后一个进公司,下班第一个离开,面对每个人,她依旧微笑,只是笑容不再那般真诚。她开始学着,每天早晨带上隐形的面具,她开始学着,人情世故。
不知不觉中,这样的日子,一晃半年。班步除了上次打来了那个电话,就再也没有消息。乐北猜想着,她在那边的生活,是不是也正经历着此般的磨练?
半年里,班步一边上学一边在KTV打工,沈悦过了语言课,也经班步介绍做了服务员,一周上4、5天,每晚8点到凌晨2点。两人与同事和老客人的关系混的很熟,犹如一家,每次下班都是临场找朋友送。班步本设想,她在新西兰的关系网会以学校为落点,呈扩散状展开,不曾预料,这点最终还是落在了夜间娱乐场所。
和在北京卖雪茄相比,这里打工是绝对的体力活儿,但完全可以抛开现实的鬼脸,忽略不计,没有欺生,没有高低贵贱,他们全部是用稚嫩翅膀飞到国外的小鸟,无论家财万贯,还是饔飧不饱。
整个学期以来,看似一切都在正确的轨道上,有条不紊地行驶着。每周班步都会给父母打电话告之她的近况,只是每天平均睡眠只有4、5个小时的事,却只字未提。前几个月大款也经常给她打电话,告诉她会给她汇钱,让她吃饭别省着,打工也悠着点。还说现在中国车价下来了,等她回来就买给她。而近日,联系却日渐减少,是不是时间真的可以拉远两个人的距离?周围朋友告诉她,两地恋是很难走到最后的,感情淡了,总会分开。
班步每天拖着疲惫的身躯,一会儿飘到学校,一会儿飘到打工的地方。这两样皆不可放弃,它们必须共存,这需要用坚定的信心和坚强的意志去坚持,难道留学真的是那么难乎为续的事吗?更雪上加霜的是,大款近日很少给她打电话了,班步打过去,他不是困得滴沥当啷想睡觉,就是忙碌在各种应酬中,嘈杂的环境中也根本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如果失去大款之后的学费支援,她的留学将如何继续?她已身心疲惫,再次拨通大款的电话。
“喂。”电话那端传来乱哄哄的声音,说话、划拳、干杯声混成一片。
“又应酬呢?”
“是啊……”停顿了下,背景声音变得安静,估计已走出包房:“最近在追款呢,欠款太多,不应酬,款回不来啊。”
大款并不关心班步近况,她也只能不问自答。
“我这两天累死了,每天还是睡几个小时,有的时候客人3点才走,我和沈悦到家都4点了。”
“你悠着点儿吧。”
“我怎么悠着啊?还为下学期的学费发愁呢。”
“那也别累坏身体啊。”大款应付着。
“那也没办法啊,横不能上完一年就辍学归国吧?”
“……他们又叫我回去呢。”大款和平时一样,并没接着学费的问题说下去,匆匆收线。
班步的压力有增无已,她预感到,一波巨浪朝她袭来。她继续努力地复习,使劲儿把自己从种种忧虑中迁回到书本上,希望能像上学期一样,打工、学习、心无杂念,拿到3个A的成绩。然而,她却心思复杂,各种担心悄然爬上心头,双眼直视书本,而焦距却是错误的,忧忆与愁绪占据整个大脑。如果下个学期交不上学费,今天的努力又有什么意义?难道再傍一个大款?绝不可能,自从来新西兰就了解到,同学、朋友之间,吃喝玩乐,全部Share,和北京可不一样,别说傍个大款,就连找个请客吃饭的人都难。至少在她的身边,这种人并不存在!
心烦意乱中,班步打开电脑,连上网。习惯性地打开MSN,然后才点开□□,久久没有登录,甚至都快遗忘了密码。
□□连续发出它独特的提示声,博士头像再次闪动。这一幕,生生把班步的记忆拉回到两年前,当她第一次在□□上搜索“海外”这个关键词,从王萧冉给自己的鼓励,到与他在机场的擦肩而过。没有他,也许她就没有勇气踏出国门;没有他,就没有人能给她出国的指导,不出国,她无需为钱而栖栖遑遑,也不必非要事与愿违地傍个大款。
“步步,最近怎么样啊?怎么也不见你上□□?看到留言回信哦。”……“又一个月过去了,怎么还是没有你的消息?你看到我的留言了吗?”……“步步,我最近在申请英国的博士呢,已经初见端倪了。你好吗?”……
最后一条留言的时间显示是昨天。
“步步,你还在新西兰吗?还是□□被盗了?打过你中国的手机号码,已经停机了。我想,我们不会就此断了联络吧?很是担心你的近况,看到信息回一个好吗?”
班步看到这里,眼泪突然噼里啪啦地掉下来,大概是被这一串留言所感动,至少还有人惦记着她,关心她的近况,也可能是因近日压抑的情绪,而就此宣泄。看到王萧冉的头像是彩色的,她抹了两把眼泪,开始打字。
“我来了……”她的眼睛再次模糊。
“天啊,我以为你的□□被盗了呢。”王萧冉回得很快。
“没有,只是十分忙碌,打工、上学,平时也只用MSN。”
“我以为你把我给忘了呢?难道网友就可以轻易地被遗忘吗?我太伤心了,太不公平了,呜呜。”字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哭脸的图案。
班步一下又笑了,脸上还挂着泪。“网友就是会被轻易遗忘,尤其是路过机场都不汇一面的那种。尤其是,有女朋友都没提前通报一下的那种。你这属于故意隐瞒重要情报!!!”
“原来是生了我半年的气啊。”
“谁生你气了?我是那么小心眼儿的人吗?”
“那你有没有什么情报啊?”王萧冉反问她。
“什么情报?”班步明知故问,不想作答。
“那你说什么情报?”
“什么什么情报?”
总之,两个人都不想对各自的感情透露半点风声。
“别聊情报了,都乱了。给我说说你的工作、学习!是不是考了个倒数第一啊?”
“半年没见,你就这么打击我啊?”
两个人边开玩笑,班步边把半年上学和打工的近况叙述给他,而大款男朋友的事情绕行未提。
“听着还挺不错的。你觉得新西兰怎么样啊?喜欢吗?”
“太喜欢了,我准备努力学习,然后移民。”看着自己敲出的文字,班步心知肚明,这个愿望离她有好几光年之远,索性避开,没再提。“对了,学会了‘三不’。”
“什么三不?”
“求求我啊,求求我,就告诉你。”班步边打字,边抿着嘴对着电脑,扭着脖子坏笑。刚要继续打,就看到对话框中的回复。
“求求你了,告诉我吧。”
人就是这样,微乎其微的满足,却可以使心情愉悦,暂时忘记烦恼。
“真求了?跪下了吗?”
“你要求也太高了吧,哈哈,快说!”然后跟了一个笑脸。
“第一,护照不要丢失,第二,不要去赌场,第三,不要轻易借给别人钱。”
“我白求了啊?”
“为什么?”班步本以为沈悦告诉她的“三不”很经典。
“早就听过了,我们一直这么说。”
“那你不早告诉我?”一张小小发怒的图案紧跟其后。
“你半年都没理我,我哪有机会和您说啊,大小姐步步!”
“呵呵,那大小姐现在给你一个机会,给我禀奏一下你近半年的情况。”
“遵命!小的一切都挺顺利,上学,打工,研究生已毕业,最近在申请曼彻斯特大学的博士。”
“我好像一直都没问过你,你是读什么专业的?”
“电子工程啊,我以前和你说过。”
“嘿嘿,我忘了,不好意思,听着挺高深的。”
“有什么高深的,就是一电工。”
“得了吧,你老糊弄我。”班步还打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我哪敢糊弄您啊,您不是大小姐吗?”
“行了吧,我才不是什么大小姐呢,你越这么开玩笑,我心里就越难受。”
“怎么了?有什么不顺利吗?”
“最近新西兰的汇率一直在涨,早知道一开始就应该把所有钱汇过来。本来就不太够明年的学费。我现在打工能挣个房租和伙食费,但还有很多其他开销啊,比如买书,国外的书太贵了,还要交手机月费、网费、交通费等等,更别提挣学费了。”
“这个问题很关键啊!我能帮你点什么吗?”
“我觉得不能。”
“恩,我能明白,你这个问题很棘手,下学期什么时候开学?”
“2月底。”只要谈到这个问题,班步就话很少。
“那还有半年呢,我觉得这个问题先放放,你着急也没用,只能看有没有什么挣钱的机会。记住,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你这么上进、正直、努力,上帝都会眷顾你。”
“希望如此~”班步加了一个小拐弯,很无奈。她上进、她努力,但她正直吗?她有所图的傍了一个大款,现在还藕断丝连。
“你那个小拐弯儿的符合很可爱,很跳跃,很充满希望。”
“啊?”一个小符号而已,也能被王萧冉发挥一番。“那我以后多用^^”又打了两个眯眯眼的符号,更显调皮。
“你今天好不容易不用打工,早点睡吧。”
班步早有困意,但投入地攀谈,键盘与屏幕地对话,让她暂时忘却疲倦与烦乱,投入其中。
用各种形象小图标道别后,班步倒了杯水,靠在床头细细回味,回味一些简单的文字,回味一种淡淡的感觉。
几个月来,班步和王萧冉经常在线,他们会像以前那样,忙里偷闲地聊上两句,他也许只是她心灵空虚时的慰籍。大款男朋友,已经很少打电话、发短息了,越是这样,班步就越发惦念,不只是担心学费,毕竟那个男人也算曾经爱过,想过结婚。
奥克兰的12月,有了一丝暖意,夏天的圣诞即将来临。KTV的生意却不是太好,年底留学生们纷纷回国,与亲朋好友团聚。班步和沈悦商量后决定,不回国!不但省下路费还能疯狂打工,趁着放假,还可以读两门Summer School的课,争取提前毕业。
大厅只有一桌客人唱歌,班步和沈悦站在一角嘀嘀咕咕地聊天。
“你发现没有?咱俩聊天都是在上班时间。”班步随着歌曲小摆动着身体说。
“发现了!”沈悦双手捂着嘴,指尖朝天,偷笑着,手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主要咱俩一到家,不是睡觉,就是复习,连饭都没空做,上次你说教我炖排骨,我还没学着呢。”
“是啊,等考完这两门课再说吧。反正,咱天天上班都有的吃,我觉得这厨师做得挺好吃的。”
“那当然啦,他是北京人。”
“北京人真幸福,我从来没去过北京。”
“啊?不会吧?你真没去过啊?”
“以前在西安的时候,认识一个哥哥,后来他就去北京发展了。”
“叫什么啊?干什么的?说不定我还认识呢。”班步听到北京就激动。
“怎么可能?北京那么大,他一个外地人。做什么我也不清楚,早没联系了。”
“我在北京认识的都是外地人,我喜欢外地人。来到新西兰,更喜欢外地人了。他们无视困难重重,对自己所追求的生活永不放弃,他们像勤劳的小蜜蜂,早出晚归。”班步满脸充满崇敬,将头望向天花板,脑里闪过王萧冉。
“三里屯酒吧有很多外地人吗?”沈悦性感的厚嘴唇,慢悠悠地上下张动。
“恩,夜总会大部分也是其他城市的人,我不太喜欢用‘外地人’这个词。”
“在酒吧和夜总会上班有什么好玩的吗?”沈悦对北京心怀好奇。
“最喜欢听‘男孩女孩’酒吧的歌手唱歌,里面有两个歌星。”
“真的?谁?”
“辛欣和张林,知道吗?”
“唱‘放一百二十个心’那个?”沈悦指着放歌的电脑,说:“咱这儿有。”
“咱这儿有啊?哇塞,太帅了。还有张林,你知道吗?演《重案六组》那个,唱过‘我送你的花你会接受吗?’。”班步面向沈悦,兴致淋漓。
“演年轻警察的那个?”
“对,就是他!我特喜欢,从小就崇拜他,太迷人了,我爱死他了!”班步很是花痴的模样。
“呵呵,我不喜欢,我喜欢带痣的。”
“带痣的?”班步没明白她的话。
“张智霖!张林,不带‘智’。”
“啊?沈悦你太可爱了。”
“班步,你最近心情怎么这么好啊?说,是不是红杏出墙了?”沈悦依旧不紧不慢。
“得了,没有啊,说来复杂……”
一个晚上,班步把为什么要出国,怎么出的国,谁是乐北、邵林,怎么认识的王萧冉、大款,像讲故事一样给沈悦灌输着。她认为沈悦是个懂得倾听的女孩。与乐北不同,她可以清晰地算清KTV当晚的账目。她无需班步随身的小本本,也可以清晰地记住今天安排好的事情,然后按部就班地完成。她并不聪明绝顶,但踏踏实实。你不需要她说话的时候,她会静静聆听,该说话的时候,就会滔滔不绝。
整个晚上,大厅就一桌客人在唱歌,包房也只开了一间,客人喝了很多酒,红的、白的、啤的,一样没少。快2点钟,班步还如痴如醉地给沈悦讲着自己的故事。包房服务灯亮起,班步赶忙跑过去,敲开门一看,完了,又是一个晚归之夜。有个客人吐了一地,打扫完也得1个小时。结帐后,关上大门,两个人忙和着收拾。
“沈悦,你收拾大厅,我去扫包房吐的那些东西。”班步习惯性地分配着。
“我去打扫包房吧。”沈悦抢着班步手里的吸水器。
“没事我来吧。”
两个人差点没把吸水器抢烂了,班步的手被沈悦抓了两道儿,对视大笑起来。
“咱俩太逗了,沈悦,你知道吗?在北京,量贩式KTV都有专人给打扫房间。”
“行了,忘了你的北京吧。还是让我来吧。”沈悦又抢着。
“哎呀,行了,别抢了,我还没干活儿呢,就受伤了,你手也太厉害了。”说着拖着抽水机去了包房。
一进门,异味便扑鼻而来,满是红酒、白酒、掺杂胃液的味道,地毯上的残渣还混合着昨日的晚餐,看形状似面条,红红的一大摊,这让班步几乎吐出来,她屏住呼吸,用笤帚和簸箕扫着。一口气用完,就出门换气,再继续。最后把清洁水洒在地毯上,拿来吸水机抽水,收拾酒瓶、杯子,打扫干净后,关上了灯。看沈悦不在大厅,便直奔男洗手间,正看见她脸对着茅坑卖力地擦呢。
“这人真是到处留情啊?”
“班步,你别恶心人,包房都吐成那样了,厕所就更不用说了。”沈悦边说,边吭哧吭哧地擦着。
“啊!你怎么不带手套啊?”班步大叫。
“好像没有了。”
“你就这样用你赤裸裸的双手与他吐出的残余剩饭接触啊?”
“班步你可真够讨厌的,别再添油加醋的恶心我了!诶?我就不怕,就不怕。”
班步龇牙咧嘴,在男厕所帮这样一位吃苦耐劳的干瘦女孩,做着最后的收尾工作。
“大功告成!明天,我们又有一个良好的聊天环境了!”班步得意洋洋。
“班步,我严重地发现,你的王萧冉确实可以成为你情绪的催化剂,这和你自己估计的没有偏差!”
“现在是夜里3点25分,少废话,回家!”班步看着表,对刚才的话不置可否。
“他们都走了,今天怎么回?”
“去网吧部看看。”
情况不乐观,没有熟识的客人,要是等网管下班,那得早上了。两人正发愁,有个男孩从网吧部进来。
“KTV怎么关了?”男孩风风火火。
“我们2点就关门了。”班步回。
“哦,我是刚才来唱歌的,我手机好像落包房里了。”
“手机?我刚收拾的包房啊,没看到有手机。”班步使劲地回想。
“我刚把醉了的那哥们儿送回去,就找不到了,应该就在包房里。回来的路上一直打,没人接。”
“我刚才确实没听见有手机响啊。”
“要不然去看一下吧。”沈悦插话。
三个人来到包房,一开门,刺鼻的气味汹涌而来。
男孩一下捂上鼻子说:“太恶心了,这哥们儿,不能喝还逞能。”嘟嘟囔囔地到处找,没有找到。
“你是开的震吗?”班步问。
“好像是。”
班步命令大家,别动,别出声,然后打通他的号码。仔细听,有‘嗡嗡’的声音。班步随之捕捉着,一下伸进沙发缝儿,掏出了手机。
“太谢谢了。”男孩道谢。
边说边溜达回网吧部。
“你们俩哪儿人啊?”男孩问。
“猜!”班步毫无困意。
“你东北?”他指着班步,然后又指向沈悦:“你……四川?”
“我说话有大碴子味吗?”班步说笑着。
“我有四川美女的娇艳可爱吗?”沈悦也问。
“沈悦,你肯定有!”班步力挺自己好友。
“那是哪儿的啊?”
“你北京的吧,一进来没说话,我就觉得你是北京人。”班步肯定。
“你怎么知道啊?”男孩惊讶。
“走路,穿着,到最后说话。”
“不会你也是北京的吧?”男孩恍然大悟。
“怎么不会?”
“哎呦喂,真是啊?我觉得北京女孩很少打工,刚才看你在包房给我们端酒,手脚麻利也不太像北京的。”
“你是夸北京人,还是骂北京人呢?”沈悦和他们一起说笑。
“你们都怎么回家啊?”男孩想争取个当司机的机会。
“我们俩住一起,今天就是为了打扫你们那间破包房,才回不去了。”
“行,那我来送,就当感谢了。”
两个女孩为有人愿意当车夫‘嘻嘻’地笑着。
走到车边,班步和沈悦都呆住了,一辆设计成蜘蛛人形象的塞利卡2000在路灯下,光彩溢目、别具一格。整个车身为红色,与钻石蓝相间,突起的车灯被设计为蜘蛛人的眼睛。自动开启后,白光灯把马路照得很亮。男孩拉开车门,很绅士地让两位上车,沈悦自行钻进后面,班步坐在前座。
“你的车?”班步问。
“是啊,我的大老婆。”
“你的大老婆?”班步笑回,然后把头转向沈悦:“车是所有男人的大老婆。”
“我在菜林南门口见过。”沈悦抱着班步的座椅靠背,头向前探。
“是啊,我住Blockhouse Bay。”
“那离我们很近啊!”班步这半年多,终于弄明白了西区的几块地方。
随着跑车双排气管震耳欲聋的‘嘟嘟’声,两人享受着贵宾级礼遇,被运回家。下车前男孩儿与两人互留了电话,表示有机会一起吃饭。
气派大跑车轰轰作响地开走,为这本宁静的夜,谱写了一道美妙的旋律。
“我第一次坐这么好的车。”班步口气敬若神明地说。
“我也是!”沈悦看着远方俩眼发直。
“行了,别花痴了,都4点多了,看来明天的第一节课是上不成了。”班步打断沈悦的陶醉。
“我还好,明天上午没课。”沈悦庆幸。
两个人洗漱过后,分别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都没有睡着。
“这车也太拉风了。”班步给沈悦手机发来一条短信,能听到她手机“滴滴”响了。
“我也觉得。你觉得那蜘蛛人长的帅吗?”沈悦回短信。
“忘了看了,哈哈,我睡了,晚安。”
侧过身,睡去。
上午一睁眼,看到手机有条未读短信。
“你有□□吗?”显示是蜘蛛人发来的。
“有。”然后打上了她的□□号。
当天晚上,蜘蛛人发短信过来,让班步上□□。
“刚才我去KTV了,你没上班?”对话框里蜘蛛人问。
“啊?你去唱歌了?
没有,本想找你们玩去,看你们不在就走了。”
“我们上班不能玩,呵呵。”班步应付着。
“我就坐你们大厅唱歌,你们忙你们的呗。”
班步没有回复,扭头去了沈悦那屋,告之蜘蛛人加了她□□。
“明显想追你,为了他拉风的车,你就从了吧。”沈悦抱着课本,咬着笔笑说。
“算了吧,一看就是个小孩儿,我发给你吧,估计和你差不多,82、83的。”
“你自己留着吧……你□□又响了,赶紧回去吧。”沈悦眯着眼睛坏笑。
沈悦又何尝不想有段唯美的爱情呢,但自从那次感情严重受挫,她始终没能把自己从痛苦中解救出来,她依然寄存着那一点点的希望。以前的男朋友也是个西安人,高中就开始和沈悦谈恋爱,去年留学新西兰。沈悦放弃做空姐的机会,跟随而来,然而,面对她的却是一片惨景,他已怀拥她人,物是人非。
班步回到屋里,看到蜘蛛人的留言。
“认识第一个属乌龟的。”对话框显示。
“什么意思?”
“打字太慢。”
“嘿嘿,我去和沈悦说话了。”
“你还没告诉我你多大?叫你妹妹,还是姐姐呢?”
“你肯定得叫我姐姐。”
“是吗?那么肯定?我是83的。”
“来,叫姐姐吧。”
“年龄不是问题。”蜘蛛人字里行间透着北京男孩的贫。
班步实在不想和小男孩瞎逗,应付着说:“我要去复习了,明天有考试,88”没等男孩回话便直接下线,反正王萧冉不在,□□也就不存在意义。
次日晚上,班步和沈悦又在KTV的一个角落聊天,蜘蛛人和几个朋友踱步进来。
“哎哟,你们俩今天上班?”
“你可真闲啊?”班步说。
“我们就坐大厅吧,大厅唱歌效果好。”蜘蛛人回头和另几个人商量着。
安排几个人落座,点了酒水,大家纷纷开始点歌,大厅就他们一桌,约等于包场。几个男孩儿玩得痛快,蜘蛛人也唱了几首,音色还算不错。
加饮料的时候,班步注意到桌上有个单反相机,她看着眼睛发直,是她挚爱的佳能,拍人像最好。
“你好像和我的相机触电了?”蜘蛛人把手在她眼前晃动了两下。
“你的相机?”班步回神儿。
“是啊,我是摄影爱好者。”
班步也如此,在北京酒吧上班的时候认识一位摄影师,给她免费拍了几套外景,洗出后,爱不释手,出国前还扫描了一些放在电脑里。看着眼前这部相机,她有些跃跃欲试。
“哪天一起出去拍照啊?”蜘蛛人接着说。
“好啊,好啊!”班步兴奋地回应。
“诶,你们这平时放的歌都挺新的,给我拷点吧。”
“你喜欢听歌?”班步再次发现两人所好相投。
“我特喜欢,这些歌儿是你下载的吗?”
“是啊,你怎么知道?”
“直觉。”
“呵呵,那我哪天给你拷几首,你有U盘吗?我那个是32兆的。”
“我有128的。”
聊完,班步远远站在吧台。这男孩他个子不算高,皮肤很白净,穿着利落,一条牛仔裤配一件淡粉的Polo衫,刚才近距离观察发现,他眼睛不小,是内双,总体来说,很阳光。
沈悦刚从包房回来,在班步背后喊了一句:“花痴!”吓得班步一哆嗦。
“沈悦,我发现了第二个不带‘痣’的。”
“啊?”沈悦没反应过来。
“不带‘智’的张智霖,简言之,我发现了第二个张林,这蜘蛛人太像他了。”
“那你准备从了?”
“一个小弟弟,我从什么啊?”
“现在不是流行姐弟恋吗?”
“算了吧,我可不想给弟弟们找母爱的机会。”说着竖起食指,眯着眼睛,说:“不过,今天我们有望再次坐把拉风的好车。”
沈悦又摆出老动作,双手捂嘴,指尖朝上,眯起双眼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