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雨声姨姨

1、消息传来

　　起初姨丈托人来说让我入后宫做女官的时候我是犹豫的，即便当时我没有合适的营生。
　　大松朝和别的地方有些不一样，这里的女子都有自己的谋生手段，甚至有些个姑娘婆姨，头脑灵光的，买卖能做的风生水起，日进斗金。我叫常玲，今年正是双十年华，学堂也念了几年，识得些粗鄙文字，勉强能写几笔小账。15那年就在镇子上做学徒，陆续跟几个师傅学着打理铺面，收租做账，再给大户人家的奶奶们放钱收钱，谋得一些中间的利钱。我家里不过的普通小户，爹娘老实本分之人，娘亲一生要强，偏只得了我这么一个女娃，也常有抱怨说女子立足太难，母家将来要受制于婆家等等说辞。不过我也不大上心，毕竟见过外面的世界，谁还愿蹲在家里想着如意郎君能从天而降呢。
　　女官在大松是很常见的。男子拼仕途，入朝为官，而女子是入后宫，管理后宫诸多琐事的。皇帝没有大家想象的昏庸和闲适，至少我没听说过随便哪个女官被皇帝染指的事情。要知道，能做妃嫔，哪怕只是做储秀官的秀人，也是要有玩贯家产，滔天权势的，皇帝不会浪费感情和位置，就连相看女子的时间都不能随意，这都讲究一个利字。
　　姨丈姓闫，已逾花甲的年纪，在朝堂上当过几年小官，和当年还是世子的皇帝有些交情。所以即便归隐，还偶尔会被皇帝召见，闲话家常，伴君侍读。故也就有个闫老这么个尊称。
　　闫老给我带来的口信是在旧历十月二十。那天我正和前街铺子的红姐说下个月要请辞的事。没办法，红姐做的是零食铺子，今年的年成不太好，镇子上买卖不景气，红姐自己经营也艰难，凭着这两年的默契，即便她不说，我也明白她的难处。反正我就是学习，也不真的要在她这挣得个金山银山回家娶媳妇，请辞的话说出来，大家都轻松不少。我真心想在家呆上一呆，学学女红和下厨，总在外跑，家里的活计倒是拿不起来了。
　　闫老的小斯叫小雨，不太精明的小孩子，平日里就贪玩，这会倒是跑着来的，一路玲姐玲姐的喊着。我急忙拦下，问道，这是怎么了。火急火燎的，莫不成是相中的姑娘要嫁人了吗。小雨瞪着眼气的跺脚说道，小静才没嫁人，就等我呢。倒是你，收拾收拾细软，闫老说了，要把你接进宫去！红姐在一旁听了唬了一跳，啥？进宫？去做妃子啊。咱可不能去，那地方我听人说，没八百个心眼都活不了几年。咱可不去。玲玲可不能去啊。
　　我听着小雨传的话心下也是打鼓。以自己的资质，入宫做妃嫔那是不可能的，做奴婢嘛，卖身当奴才的活，只有揭不开锅的人家才走那步，姨丈应该不会给自己举荐。定了定心神，我开口道，小雨休要胡说，姨丈现下在哪？可是回来了？我自己好好问问去。
　　小雨猛关了一口茶水道，回来了回来了，不过后日就回了。就是闫老派我来找你去府里叙话的。真的是要把你带走送进宫，你家老爷夫人都知晓了的。
　　不听这混小子瞎说，也不理会红姐高声质疑，既然爹娘都首肯了的。那就必不是什么苦差事。心下已经有几分了然，有几分猜测，这一遭没成想竟这样巧合，我刚辞了营生，交了文书，这边就有了口信。世间事还真是应了那一句，无巧不成书。
　　提了裙摆，辞别红姐，带上小雨，我坐上马车来到姨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