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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四节 疑影重重 ...

  •   刺眼的白光进入雪钰的眼睛的时候,她不自然的皱皱眉头,缓了好久,才微微睁开疲惫的双眼。
      “醒了?”坐在床边的竟然是卫夫人?!不,应该是凌霄,她怎么会在这里?!雪钰又皱了一下眉头,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凌霄愣神。

      “是陛下要我来看看公主的,以后我们就都是一家人了,公主务必要当心自己的身子才是。”凌霄缓缓的说道,那声音韵味,竟与死去的卫夫人如出一辙。雪钰不自然的笑笑,看来她,果真做到了。

      雪钰听不惯这样的熟悉又陌生的装腔作势,便状似无意的扫了一眼屋子,道:“水。”眼睛却瞟了随侍的侍女,果然没有了洛樱。她是害怕相认?害怕承认自己不是真正的卫夫人?!还是不想兑现那剩下的两个承诺?!

      凌霄原本还在担心雪钰看出什么了,没想到她竟然什么也没有说。当日初来芭蕉夜,她的手段自己是见过的,原本以为她死了,自己的秘密便再也没有人发现,也不用兑现她剩下的两个诺言了,可如今看来……她身份变成了公主,这般到底是认还是不认,凌霄的心一时间也有些没了底。

      侍女连忙捧过来一碗温热的燕窝,凌霄亲自解了过来,要亲手喂雪钰。雪钰便也就这凌霄的手吃了两口,便又摆摆手,示意不要了。而后闭上了眼睛,也不不再理会凌霄。

      凌霄坐了半晌,心里颇有些尴尬,便说道:“公主好好养着,我晚些再来看你。”说罢,手握住雪钰的手,良久才缓缓松开,转身离去。

      直到确定屋里没有人了,雪钰方才睁开眼睛,摊开手心,望着掌心那小小的一团纸,嘴角不自在的扯了扯。凌霄,比起从前,不知聪明了多少倍。她展开那团纸,原本毫无生气的眼眸瞬间隐含了别样的光芒。抓着纸团的手隐隐有些发白。

      脚步声传来,雪钰仍旧将那纸团捏在手中,继续装睡。她却没有想到,进来的居然是卫载人。还真是意外。雪钰心中冷哼,从前在芭蕉夜住了半个月也没有见到的人,如今自己莫名奇妙的躺在床上了,他反倒来了。

      “春雪,你果然是春雪。”卫载人端详了雪钰好一阵,方才惊呼道:“没想到你真的没事,这下子美终于可以放心了。”心中却也在补充道,我也放心了。

      而后卫裁人又坐在雪钰床边说了很多话,从他的断断续续的倾诉中,雪钰也大概了解了子美现今的状况,只是他话中一旦涉及卫地以外的地方便都会绕过去,听的雪钰实在焦心。却也是无可奈何。

      自从半年前跟着楚云枫去了仲孙,墨阳城变化颇多。卫夫人渐渐的开始虔诚向佛,对府内大小事务也有些倦怠,倒是子美挺着大肚子劳碌。那日听到春雪殁了的消息,才七个多月身孕的子美即时便昏迷不醒,三日后产下一子,取名南郭,至今仍是卫祺风唯一的儿子。只是这孩子先天不足,后天又受了寒,身体一向羸弱不堪。子美再也没有心思打理卫府诸事,卫府大权渐渐的又被卫夫人揽在手中。大约是春雪侍女落水那事对她打击甚大,便在日后料理家事的时候颇为细心,卫祺风便也常常夸赞她,这一来二去,原本十分不喜欢卫夫人的卫祺风渐渐的也对卫夫人好起来了。甚至有传闻陛下与其原配卫夫人相敬如宾,府内上下对子美便也懈怠了。

      “我虽然高兴姐姐终于能得到陛下的青睐,可是,看着子美日渐消瘦,我又……春雪,以后我们见面,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喝酒弹琴快意江湖了,我们,唉……我知道,你其实对我一直怀有戒心,此番我特意过来,是想告诉你,当心姐姐,她……”卫载人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道:“有人来了,我先走了。”说罢便悄无声息的走了,不过片刻,屋内重归于平静。

      “公主醒了没有?”卫祺风的声音传来。

      “醒来了,这阵子吃了药,又歇下了。”大约是李婆婆的声音。

      “恩。好生伺候着,若有闪失,你当知道后果的。缺什么就直接去府上通报一声,自然有人送过来。”

      “老奴遵命。方才夫人过来也是这般交代的。”

      “恩。”卫祺风应了一声,声音听不出喜怒。“你们下去吧。”说罢便推门进来,直接走到了雪钰的床前,见雪钰仍旧紧闭着双眼,便就着床边做了下来。

      “我知道你醒了。”良久,卫祺风忽然说道:“昨晚是我太莽撞了,伤了你。”

      雪钰闻言,眼皮轻轻的抖动了一下,却仍旧没有睁开眼睛。

      卫祺风仍旧絮絮叨叨的说着一些话,大意也不过是请求雪钰谅解,雪钰不耐的翻了个身,背对着卫祺风。

      卫祺风的声音戛然而止,一把将雪钰从床上拉起来,指着床榻边遗落的一块雪白绣金线的帕子问道:“说,还有谁来找过你?”

      雪钰懒懒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卫祺风,又看了一眼那帕子,只是一块最平常不过的纯白冰蚕丝,上绣了金线凤凰,端得是高贵典雅,当是皇室之物,雪钰摇摇头:“谁来了你不是比我还要清楚?!”

      “我问你,还有谁来过?”卫祺风发狠的说道,手钳这雪钰的肩膀,雪钰只觉得肩膀发麻,奈何却是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便也只得低了眼眉说道:“卫夫人。”心中却在暗暗的想着,好女不吃眼前亏。

      “除了她还有谁?”卫祺风仍旧怒火中烧的质问着雪钰,手上拿着那帕子,恶狠狠的问道,似乎,他看到那帕子,神情就颇为激动。

      “不知道。”雪钰冷冷的说完,而后抬眸,看进卫祺风的眼底深处。

      良久,卫祺风忽然轻声一笑。又恢复了从前的如沐春风,改而半搂着雪钰道:“妹妹,你不要生气啊,我也是担心你。这帕子是先王送给二娘的贴身之物,普天之下,只有二娘才会用着金线帕子。我方才不过是惊讶,二娘的帕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毕竟,二娘已经仙逝二十五年了。”

      雪钰身体一颤,他口中的“二娘”是楚云枫的生母!只是不知他口中的“先王”到底是去王还是卫景明。方才进来这屋子的便只有卫夫人和卫载人,卫夫人给了自己一张纸条,卫载人要自己小心防备卫夫人,这金线帕子,她确实不知道是谁掉的,想来,也可能是另有其人故弄玄虚。

      卫祺风见雪钰神色恍惚,眼中利芒闪过,面上却是笑的云淡风轻:“妹妹也不必理会这些,我自然会派人查个清楚。”说罢,他思索片刻又说道:“明日我安排你住到府中吧。”

      “我觉得这里就很不错。”雪钰皱眉,打心眼里不喜欢卫府,怎么说,哪里是她的伤心地。她现在忽然不想见到子美,或许,是害怕见到子美吧。毕竟,一直都是子美照拂自己,因为自己,子美也……雪钰叹息,道:“我还是比较喜欢住在芭蕉夜。”至少,她曾经在这里住过一年,虽然身份与从前不同,可是,要她住进卫府却是有些尴尬。

      “唉!”卫祺风叹息:“既然你喜欢这里,我多派人保护你便是。”顿了顿又说道:“你安心休息吧。”

      雪钰点点头,别过头不再去看卫祺风,毕竟昨晚的不堪仍旧历历在目。

      这会子,卫祺风倒也颇为理解雪钰,只淡淡的说道:“你歇着我,我还有事。”说罢端详了雪钰半晌,想要拉雪钰的手,雪钰一缩身子,他尴尬的收回手,只得转身走了出去。

      雪钰怔然,方才,她确然看到了一抹痛楚从卫祺风眼中流露而出。记忆中,卫祺风一直都是笑的云淡风轻,却是满肚子阴谋诡计从不示人的,喜怒哀乐也基本不显在脸上,私下里,也有人叫他笑面郎君的。那么刚才那神情……雪钰立刻打消自己想法,喃喃说道:“关我何事,哼!”

      第二天夜里,雪钰被一人叫醒,睁开眼睛,便看到一个女子站在自己床前,果真是洛樱。雪钰无奈的笑笑。

      “主人。”洛樱见雪钰睁开眼睛了,连忙俯下身来凑到雪钰耳边说道:“凌霄并无异心,只是她此刻心系卫皇,只怕会对主人不利。请主人务必小心。”

      雪钰点点头说道:“这个我知道。我只问你,火焰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千机阁所为?”
      洛樱无声的点头,张了张嘴,却也没有说什么。那日星云的惨死仍旧历历在目。

      雪钰叹息一声说道:“如此,我知道了,前些日子辛苦你了。”

      洛樱一听这话,顿时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眼中竟是不忍,低声道:“主人,您这是何苦?”

      雪钰叹息一声说道:“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只是恐怕会带着你一同受累。”

      “主人!您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洛樱小声呢喃着:“主人待属下恩比天高,我岂能同那凌霄一般做了忘恩负义的小人?!”顿了顿有嘀咕道:“这不知道这世上男子有什么好,她为了卫皇,已然完全变了一个人。”

      雪钰笑笑说道:“这世上,不管是男人女人,总有一个要放在心里的人。我只是怪我当初太过武断,绝了你的情爱,现在想来也是悔之晚矣。在说那人之情谊,比如你之与星云。虽不是男女情爱,却多少……咳咳……”雪钰话未说完,一口气没喘上来,连咳了几声,竟是吐了几口鲜血,只把洛樱吓得七魂走了六魄。

      雪钰却是无所谓的摆摆手说道:“没什么。我歇息片刻便好。你去吧。”

      洛樱沉吟良久,望着雪钰,最终还是不忍心问道:“主人确定真要这要?您的身体会受不住啊!”
      雪钰点点头道:“拿来吧。”我若不牺牲他,怎能保全钟离一族?!须知,卫祺风并不是那么好骗的。

      洛樱颤抖的将一小包药混在雪钰喝的茶水中,而后服侍雪钰喝了,将那茶水收拾干净,不落一丝痕迹,方才走到雪钰床边,见雪钰脸色已然开始发白,不由得又觉得怜惜起来。虽说她一手将她从那特殊的情意重拉出来有些粗暴,可到底,她的这个主子从没有害过她。

      雪钰挣开眼睛,看了洛樱一眼道:“你马上走,以后你也不必来找我。”顿了顿又说到:“洛樱,我放你自由。”

      洛樱身体一震,不明白雪钰话中的意思,只道雪钰是一心想着钟离,要孤注一掷,舍弃了自己,心中不免有些感怀,只站在那里,不肯离去。

      雪钰此时已经捂着肚子,脸上冷汗啧啧,脸色更是白的透明,却只是咬着牙,看了一眼洛樱,晚起嘴角艰难的笑道:“我这副样子,只怕你见了会嫌弃。你去吧。”雪钰说完,再不看洛樱一眼,拧着眉头望着虚空,似乎陷入了什么思绪中一般。她的身子痛的难以自已,脸上却仍旧一副淡定冰冷的神色。

      洛樱终究是不忍,陪了雪钰一夜,并将被雪钰出血而染红的衣服被子全部收走,又换了同样的一套新的,直到第二天鸡鸣,方才收拾妥当。静静离去。

      中午的时候卫祺风又待了宫中的医师过来给雪钰看病,那白胡子老头望摸了半天脉,最终之说了句“偶感风寒,旧疾缠身,歇息数日便好。”

      卫祺风皱着眉头,昨天那大夫分明说雪钰的脉象似乎是有了身子,所以才会有出血之症状,怎么今日便只是旧疾。他一时间心中故意或便又冷冷的追问道:“你可看仔细了?”

      那老医师原本摇头晃脑说着一些什么,乍一听卫祺风的问话,抬头望去,只见这年轻的帝王仍旧是和往常一样一脸笑意盈盈的望着自己,只是那笑,却莫名其妙的让他凉了脊背。便低声咳了声,恭敬的说道:“老臣自以项上人头保证,公主的确只是旧疾复发。”

      卫祺风道:“下去吧。”如沐春风般的面容终究让人猜不出息怒。

      那老头颤巍巍的走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第四节 疑影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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