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四节 毁容乞丐 ...
-
雪钰傍晚时分带着一个又脏又臭，还是个毁了容的小乞丐回到行馆时，惊诧了所有人。唯有雷云盯着那小乞丐半晌，面上忽然露出惊痛不忍之色。
“雪钰，你怎么捡回来一个小乞丐？”钟离王不满的问道。
“她受伤了。”雪钰不理会钟离王，径直抱着火焰向自己的屋子走去。
废话，可他受伤与你何干，你一个钟离堂堂郡主，抱着一个又脏又臭的小乞丐成何体统？钟离王心中不满的嘀咕着，嘴上却是不忍责备雪钰。
“可这小乞丐受伤与钰没有什么关系，钰怎么……？”宁若辰疑惑的问雪钰，眼神里分明就是：你可不是好管闲事的主啊！
雪钰回头，盯着宁若辰的眼睛，认真的说道：“因为啊，她身上的伤是我害的！”
“啊？”钟离王和宁若辰均是一愣。
“我去找大夫。”雷云闷声说道，转头走了出去。走之前不忘记拉上宁若辰：“宁公子，这里你最熟，你同我一起去吧。”
“啊？哦。”宁若辰皱着精致的眉毛，心不甘情不愿的被雷云拖走了。
“这个小乞丐是谁？”钟离王咳了一声，边跟着春雪走向屋里，边疑惑的问道。
“小乞丐啊！”雪钰一本正经的说道。
“那你怎么说他身上的伤是因你而成的？更何况，你还抱着他，男女授受不亲，你还要把他抱到你房间！依我看，扔出去得了。”钟离王的话连珠炮弹一般咂向雪钰，雪钰不耐烦的回答道：“王爷爷爷，谁告诉你她是男的了。”
“啊？女的？！”钟离王楞了一下：“那也总得找个客房吧。”
“整个行馆不都是客房么，哪里还不都是一样的。”雪钰说完这些，绕过钟离王，进了房间，将火焰轻轻放在床上。
婧灵听到响动连忙跑过来，咋一见那小乞丐的脸，吓得惊呼出声，后忙掩着嘴巴低下头，道：“王爷，公主……”
雪钰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低着头，不敢再将视线转回来的婧灵身上，道：“去打盆水来。”
“是。”婧灵应了一声连忙去了。
不过片刻，雷云和宁若辰便带着行馆的几个大夫过来，那一个个大夫见到火焰，纷纷面露惊惧之色。
雪钰一个瞪眼过去，那几个老大夫连忙低下头，颤巍巍的给火焰把了脉，见钟离王也并不是十分在意那个小乞丐，写了个方子便拔腿逃难似地跑了。
雪钰不屑的看了一眼那大夫逃走的方向，鄙夷道：“真有这般恐怖么？倘若是他们的亲人如此，他们还会面露此态么？！
”
“雪钰”钟离王叹息一声。总觉今日的雪钰有些不同，难道她没有按时吃药？还是药效还未达到？诀禾那老头子走前可是说过只要三剂药下去，说有关于卫地仲孙的记忆便会统统忘掉，怎么她无缘无故的捡回来一个小乞丐，还说这些个听不懂的话？
“钰！”宁若辰也摇头叹息一声，见雪钰并不理会其他人，只专心为那小乞丐洗去满头满脸的污渍。便只得悻悻的转头道：“王爷，折腾了大半夜，您也早点歇着吧，这里有雷公子在，您大可放心。”
“明天进城的事准备好了吗？”钟离王不放心的问道。
“都安排好了，王爷要相信若辰的办事能力啊！”宁若辰眨着蓝眸无限委屈的望着钟离王。
钟离王摆摆手说道：“我是在问雪钰，雪钰，你倒是准备好了没有？”
“恩。”雪钰头也不抬说到：“王爷爷爷早点歇着吧，您年纪大了。”
钟离王无奈叹息一声，只得和宁若辰走了出去。
“婧灵，去把药熬好端过来。”雪钰吩咐道。
“是。”婧灵再次退了出去。
不等雪钰说话，雷云便说道：“我在外间等你们。”说罢抬脚走了出去。
雪钰不置可否，低头仔仔细细的将火焰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除去脸上可怖的伤疤和身上多处青紫外，再没有别的伤口，雪钰的心放下不少，又将火焰身上脏衣服换掉，全身仔细擦洗了一遍，可她的视线触及到火焰的背部的时候，人蓦地怔住了，久久无法回神，眼眶里，满满的仇恨竟然是她这一生从未有过的深刻！
很久之后，雪钰方才缓缓的为火焰换了干净的衣服。尔后颤抖着手捧起火焰的脸，仔仔细细端详起。
原来，除了眼睛处青黑的一大片，其他地方的伤竟然是货真价实！那一条条丑陋的伤疤就这样，烙在这个十三岁女孩的脸上，原本完美的脸颊，就这样被毁的一寸完肤都不见，一个才十三岁的女孩子啊！到底是谁，这样丧心病狂，伤她如此？！
雪钰的心在滴血。
“火焰醒了吗？”雷云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雪钰抬头望了一眼雷云，无奈的摇头叹气。
“春……雪……”这时，昏迷中的火焰喃喃开口。
“火焰，你醒了吗？”雪钰轻声问道
。
“春雪……春……雪……”良久，火焰睁开眼睛，盯着坐在床边的雪钰好久，才泪眼涟涟的哭道：
“春雪，我……好想……你啊……呜呜……”
雪钰的眼睛瞬间肿胀的难受，她轻“恩”了一声，没有说话。
“春雪……你怎么哭了……原来……你这么担心我……我……我脸上好疼……好疼……”
“火焰乖，把药喝了就不疼了，来，我喂你。”雪钰说着自雷云手中接过药碗。
火焰缓缓顺着雪钰的手看过去，便看到了雷云。
她乍一见到雷云，现实愣了一瞬，却猛然“啊——”的一声尖叫，人瞬间缩到了床尾，将脸蒙在被子里。呜呜的哭了起来。
她这一连串动作突然，将雪钰手中的药碗打翻，黑色的药汁浇在床上，明明是黑色药汁却刺的雪钰双眼酸疼。
雪钰见火焰这般，连忙使了个眼色让雷云先出去，然后自己也爬上床，把盖在火焰头上的被子扯掉，紧紧的将火焰搂在怀中安慰道：“火焰乖，不怕，有春雪陪着你，不要怕！”
“呜呜呜……我被毁容了……我现在那么丑……不要他看到……呜呜……春雪……我不想活了……呜呜……”她哭的伤心，泪珠滚在脸上，那张原本被毁了的脸更显得可怖。
雪钰爱怜的将火焰抱在怀中，喃喃道：“火焰乖，我在这里陪着你，我找人给你医脸，我们火焰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一定会……”她这么说着，轻声安慰着火焰，也似乎是在安慰自己，可是眼泪却也不由自主的流了满脸。
火焰哭了许久，口中断断续续的说着脸毁了，没人要了一类的话，雪钰心痛难当，却也只是轻声安慰着。
“春雪，都是我不好……我不懂事，不然星云也不会死，星云是我害死的，我该死……呜呜……春雪……你不要离开火焰啊……火焰知道错了……火焰不能没有春雪……呜呜呜……春雪……春雪……”
“春雪一辈子都不会离开火焰的，难道火焰忘记了吗？”雪钰轻声说道。“火焰乖，睡一会儿吧，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放心吧。”
“春雪，你不要走……呜呜……”
“恩，不走。”
火焰还是死死的抓住雪钰的衣袖，口中呢喃着：“不要走……呜呜……不要……离开火焰……呜呜……”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呜呜……真的么……”
雪钰轻轻的拍着火焰的肩膀，泪流满面，口中艰涩的说道：“不会，永远都不会了。”
雪钰抱着火焰，直到火焰沉入梦乡了，却还是不舍得松开，她此刻内心异常内疚，如果自己在火焰身边，火焰何以会沦落至此，都是自己的错啊！
不知何时，雷云已经站在屋中，他微微的叹息一声说道：“小雪，把火焰放下来吧，你这样抱着她，恐怕她也睡不好。”
“恩。”良久，春雪才“恩”了一声，将火焰重新放置好，并代火焰掩好被子，方才疲惫的看了一眼雷云。两人走了出去。站在屋外。
“小雪放心，我会照顾好火焰的。”雷云轻声说道。
“唉！她现今恐怕是不愿你看到。”雪钰欲言又止，虽然自己一直把火焰当小孩子，可那詹园练剑，今日的举动……唉！火焰的心，雷云可是明白？
雷云沉默了，方才火焰激动的场景他也见到了。他只是无奈叹息一声，心中暗暗思索，火焰到底还是小孩子啊！
“我自己照顾她。”雪钰淡然说着，心却下了决定。只是面带忧色的问道：“哥！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
雷云一怔，笑着摇头道：“小雪是我见到最坚强的女子！从小到大都是如此。怎么会忽然问这个。”
“呵！”雪钰一笑：“那还不是被雷霆欺负的！”
她说完这话，和雷云两人四目一望，不约而同的笑了。这一笑，尽是释然。
“雷霆，还好吗？”雪钰问道。“听说做了将军呢！真了不起。”
“恩，是啊！性子收敛了很多，现在替帝上驻守西南。”雷云笑道，想到自家兄长的成就，难免打心眼里为雷霆高兴。
“哥！很晚了，你回去吧。”
“没关系的。”雷云笑道：“我再待一会儿。”
“那我进去陪火焰了，你可要一个人待在这里了。”雪钰说着，人已经向屋中走去。
“好。”
望着雪钰进了屋，屋门合上，雷云却不由自主的抬头看了看挂在天上一轮上弦月，嘴角含笑，小雪，就这样等着你，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呢。即使这样，我也心甘情愿。
第二日天还未亮，侍女便送来盛装，要替雪钰装扮。
雪钰看了一眼那鲜艳华美的盛装，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火焰，叹惜一声，吩咐婧灵照看好火焰。
婧灵低低诺了一声。心里着实有些害怕那个满脸伤疤的女孩子，可此时却又无可奈何。
雪钰叹息一声，走到隔壁房间，退了衣衫，进入早已准备好的浴桶中，那散发着玫瑰香气的热水洗去了雪钰一夜的疲惫。
她合上眼睛，任由侍女服侍，心中思绪却开始回放。
好像一切，都是在卫临风出现之后变的脱离了原本的轨道。他的出现，似乎是一个契机，又彷佛是命中注定一般。小时候他们相遇之后，她便家毁人流离；长大了，见到他，她便沦为用色艺蛊惑君心的棋子，卷入封地争夺战中，也卷入了，她始终不愿承认的情惑局中，甚至深陷的不可自拔。他说带她去齐都，她不肯，他便将她丢给她所谓的亲人，送回钟离，远离卫地，甚至不惜联合她的亲人，给她服用迷心花，让她忘掉过往，重新顶着钟离雪钰的身份，做个逍遥自在的公主。
可是，她可以么？
雪钰苦笑，她虽然已经更名为雪钰，可那过往的种种，却是无论如何也忘不掉的啊！她曾经是谁，也许别人可以忘记，可她自己却是万万不能。尤其是，遇到火焰之后，她更加不能忘。
曾经年少轻狂也好，曾经不知轻重也罢，曾经为人所用也行，曾经的曾经，都只是曾经，她早说过，她什么都可以送出去，唯有自己的一颗心，永远是留给自己的，身体可以被那个人占有，可是心，却不能再迷茫不知所措！
卫祺风，我欠你的栽培之恩，在你给我离魂散的那一刻，已经烟消云散了。
可是遇见卫临风，一切都变了，她丢了她仅有的一颗真心！多少次午夜梦回，她回想着卫临风那双深情的眼眸，都会不由自主的问自己，值得么？
卫临风，亦或者是楚云枫，欠你的那些恩情，要到底怎样才能还给你？
每个人都希望我变成钟离雪钰好好的活下去，活下去，既然你也那么想我变成钟离雪钰，那么，我便做钟离雪钰又如何？！临风，只要能还清欠你的债，要怎么样都可以。
那就这样吧。只要能还清你的情，一切都可以。这样，你满意了吗？
恍惚之间，雪钰好像又开始神游太虚，鼻尖似乎还有卫临风身上好闻的檀木芳香，她浅浅的笑了，彷佛临风身上的清香，萦绕在自己身边，真的是梦幻成真么？可惜了……这也只是一场梦境而已！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四节 毁容乞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