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四节 卿本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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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雪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只看到了坐在床边的男子默默的为自己掩好被角，心下恍惚了好一阵才淡淡的问道：“大公子走了？”
听见问话，那男子心里一阵辛酸，面上却没有表情的说道：“一早就走了。”
春雪听罢点点头，神思却还沉浸在刚才梦中的千机阁，心下苦笑，那哪里是梦，根本就是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那该死的阴阳人，那该死的铆合虫子！春雪眉头不由得皱了一下，坐在榻边的男子连忙安慰道：“又做噩梦了？不要乱想了。”
春雪胡乱的点了点头，便要起身来，却不防盖在身上单薄的丝被滑落，玉白肌肤瞬间春光乍现。白晃晃的身体刺得那男子眼睛半眯起来，脸色瞬间涨通红，那男子愣了片刻慌忙将丝被裹在春雪白嫩水润的身上，嘴上诺诺的说道：“你，你快穿好衣服，我去给你拿玫瑰粥。”
春雪反倒是不甚在意，只是望着那一脸通红窘色的血性方钢的汉子，巧笑嫣然的说道：“云哥哥，你流鼻血了。”原来，这个一直跟在春雪身边的男子竟然是春雪小时候的玩伴雷云。那日在卫临风房中挡下春雪匕首的也正是他。
“啊！”雷云一声闷叫，一手摸着鼻血，一手胡乱挥舞着，急急的说道：“不，不，不要紧。”
春雪望着窘迫的雷云，一时笑弯了腰，过了半响，方才止住笑，再想到自己周围，除了火焰不同心机，大约就只有他这么一个人是真心为了自己好的吧，笑够了，心中又是一阵感激和愧疚，想到此，心意已定，便就那么赤身裸体的走到了雷云的眼前，定定的望着雷云，叫道：“云哥哥！”
雷云原本就窘得不像样子，一手擦鼻血，一手捂着眼睛，忽然听到那声“云哥哥”近在眼前，一时间惊讶的放下了捂着眼睛的手，却彻底呆愣在春雪异常美好雪白的胴体中难以自拔。甚至忘记了呼吸。
春雪抬起双臂，轻轻巧巧的躲进雷云的怀中，玉臂轻轻环着雷云的腰，头枕在雷云的胸前，身体微微的战栗着，口中却是无限娇柔的说道：“云哥哥，你该不会是嫌弃春雪吧。”
“春，春雪，你，你，你快回去穿好衣服！我，我，”雷云手忙脚乱的想推开春雪，却又不知道将手放在哪里，整个人彷佛石化了一般。
“云哥哥，你果然还是嫌弃春雪了。”说着也不管雷云脸上一阵懊恼。仍旧软软的趴在雷云的怀中。
雷云连忙否认，“怎，怎么会，春雪乖，先穿上衣服。”
“既然云哥哥不嫌弃春雪，”春雪欢悦的抬头，期待的望着眼前一向心思细腻，谋略深沉，此刻却惊慌失措的雷云，娇声道：“那便要了春雪吧。”
雷云顿时傻了！
不是自己心里从来没有想过要了春雪这种心思，也不是自己是正人君子，坐怀不乱。看着眼前如此美好的人儿，此刻的自己心里早已经百般难耐，正想立时便要了怀中的人儿，可是，雷云颤抖的手盖在春雪肩上，轻轻的摩挲着春雪肩膀，那滑嫩的肌肤如水锻一样细滑精致。可是这样的曼妙身子的心，却不是自己的，就算她百般待自己好，口中说着云哥哥你要了我，可是她的心，那一晚在卫临风的房中，他便彻底看清了。看清了，春雪竟然会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公子哥动心，就算她表面上已经是大公子的人了，可是她看卫临风的眼神，那一闪而逝的恍然和爱慕，彻底的击垮了自己。原本，还想着这样日日在一起，总有一日，她能明白自己的心，可是如今在悲哀的发现，不是她不明白，而是她不爱！自己此刻将春雪占为己有，终究只不过是个皮囊而已！想到这里，雷云清醒了一丝，一伸手，一件暗红色绒披风便拿在手中。
雷云将那披风小心翼翼的披在春雪的身上，将春雪严严实实的裹好了，又细心的为春雪理了理栗色长发，方才对上了春雪期待的眸子，咽了咽口水说道：“春雪，不是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快先穿好衣服。”
春雪的脸色顿时僵了僵，也不知是内心凄凉或者是自弃，只是那神情变换之间，看得对面的雷云心中一阵心慌意乱。于是便连忙改口道：“小雪，你是知道我的心思，不管你是从前的司空春雪还是现在的钟离春雪，更或者，是，”雷云顿了片刻，那句“大公子的春雪”被卡在喉咙里，就算是春雪的身体，大公子也还是拥有的，可是自己……终究还是没有说，只轻轻的说道：“不管是从前在雷家村还是当年的千机阁，直至如今，小雪永远是雷云的，好妹妹！”说着抓起春雪的手，在说那句“好妹妹”的时候，心里不停的滴血。
如今的自己，什么也不能给春雪，连着自己的命，说不定哪日就没有了，如今怎么能对她表明心意？！妹妹！就这样吧，云哥哥定会一生守在你身边，保护你，只要你幸福，就好了。这样想着，抬起头，不再逃避春雪的眼神，定定的望着春雪说道：“我要的是小雪，永远健康，快乐就可以了！”
可这话听在春雪的耳里，却又是另一番光景了。对于雷云的心思，自己何尝不明白？！如今除了这具身体，便什么也没有了，可是，云哥哥不要，自己心里也是明白的，这身体是残缺不全的！云哥哥若是要了，她才更加惭愧。只是多少，此刻的心有些无端的落寞。
回想起小时候在雷家村自己就经常被人欺负，后来家没了，雷云待自己倒是越发的好了。可是，自从七岁那年在马车外一别，再见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这么多年来物是人非！如今再相遇，雷云还能这般掏心挖肺的善待自己，自己真是……唉！想到两年前，在千机阁终于熬出头，得以和主事公公一同出外办事，刚巧遇到了要从兵的雷家兄弟。心思转到此处，春雪不由得喃喃的说道：“云哥哥，你还记得我们那日再会的情景么？”
雷云一听春雪不再纠缠那个问题了，再回想起再遇的场景，脸上难掩一阵恍惚，良久才笑着应道：“怎么不记得？！”想着那日再见的情景，雷云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面上柔和的笑道：“那日乍一看到你，我整个人都惊呆了，只当是自己认错人了，连哥哥也在旁边笑我痴。可是，当你转头看我的时候，我就确定，那人一定是你了。”雷云心里还在补充着，你那黑亮的会说话的大眼睛，就是隔一辈子我都记得，更何况只是短短的七八年光景呢！
“可是，我看到你二人便认出来了呢！”春雪娇声说道，虽是撒娇的语气，可那浓的化不开的寂寞却深深的刻进雷云的心中。雷云揽着春雪的手又紧了紧，脱口问道：“你可还恨大哥？”
春雪抿嘴一笑说道：“小时候的事，我怎么还会计较。”
雷云一阵窝心，陷入春雪离开后的那段时光中。
却春雪离开后一年，父亲病重去世，第二年，母亲改嫁，还没有安安稳稳过完一年，整个雷家村就糟了乱军的侵占，继父被乱军所杀，娘亲趁夜带着两兄弟逃了出去。本想着去大齐都城投靠亲戚的，可随着流亡的百姓到了那里，守军一见是灾民，便关了城门，责令他们离开。离开？！那么多逃难的灾民，吃不饱穿不暖的逃难逃到大齐都城，本想是借着大齐君王的庇佑呢，如今却要他们离开，离开到哪里去？！灾民们在城门守了三日，守军不但恶言相向，甚至还会明目张胆的抢掠，一个老伯与他们理论，竟然被那些人活活烧死。灾民再也不敢待了，连夜向卫地逃去。等到了卫地，娘亲也因难以忍受逃灾之苦，去了。留了兄弟二人，年纪轻些，便靠着做散工活了下来。却也常常受人欺凌。那日，听说守军哪里招人，自己原本是和哥哥想去碰碰运气的，却没有想到，见到了春雪。
曾经设想过千百种相遇的情景，却从来没有想到，再见到春雪，他的心不但激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连毕生的情爱也在那一刻土崩瓦解。他望着人群中怡然独立的她，是那样的清雅脱俗，高贵蜀绣，二人的目光穿过茫茫人海，就那么遥遥相望。
当雷云回过神来的时候，春雪已经走了，自己和哥哥顺利的进了守军军营，哥哥自小便喜好舞刀弄棒的，在军营里反倒是如鱼得水，连连被提拔，如今已经做了中元统领了，手下少说也有千百来号人。
自己却连连碰壁，好不容易得了铜面人的相助，学成了世上少有的风过无声，到后来才发现是拿着自己的命和哥哥的命换来的。这一切，只是为了监视一个人而已。可当看到了那个铜面人让自己监视的人的时候，雷云的心狂跳不止。因为，铜面人要他监视的人正是春雪，铜面人的要求就是在春雪对卫临风不利的时候，出手杀了春雪。
那个时候的春雪已经是芭蕉夜的主事人了。
雷云隐约知道芭蕉夜是卫祺风的，铜面人虽然教自己功夫，买通自己，让自己潜伏在春雪身边，大约是卫祺风是对头了。可到底是谁，却是至今不知。自己倘若不答应，他也会找别人，到时候万一春雪要对卫临风不利，必然会遭不测，反倒不如自己去了，阻止春雪更好了。再过来自己便以卫祺风派给春雪的暗人的身份进了芭蕉夜，自然没有人知道背后的种种。
春雪和雷云的往事更是无人知道，二人也很有默契的没有说。春雪只道是雷云是卫祺风派来的，又是自己的发小，因而俱事也不防着雷云。雷云却是连自己的上家都不知道，只是待在春雪身边，为的却不过是保护春雪而已。
二人在一起时间久了，便更加珍惜彼此。雷云待春雪是真的爱惜，春雪待雷云亦如此，只是，这爱只是兄长之爱而已。
“云哥哥”春雪的的叫声唤回了雷云的心思，雷云低头，看着娇美的春雪，如水的眸子流光溢彩。不觉间，俯下身子，唇印上了春雪的额头，一时间，两人均呆愣住了。这可是二人第一次有这样亲密的举动，即使雷云爱慕春雪，即使春雪想一生倚靠在雷云身边。也只是即使而已。恍然间，雷云的唇离开春雪，二人相视而笑。这样，也好！
“春雪呀！”
一声轻呼惊醒了相顾无言中的二人，春雪迅速逃回榻上，躲进被子里，脸上一阵又一阵的发红；这厢里，雷云局促的站在房间中央，脸更是红得能滴出血来了。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一个红色的身子探进来，看到站在中央的雷云先是一惊，而后脸色有些尴尬，正要说话，雷云抢先说道：“火焰姑娘来的正是时候，在下要给春雪姑娘那药去了。”说完逃也似的出去了。
火焰歪着脑袋看着消失在门外的背影，心中一丝奇异的情绪莫名升了上来，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默默跟在春雪身后的“影子”雷云一样。
“火焰！”春雪定了定神问道：“这么早过来，什么事情？！”
火焰磨磨蹭蹭的走到榻边，看着赖在床上神情慵懒的春雪，这女人，真的美得有些不真实！倘若自己有她一半美就好了！十四夫人也是美的不可方物，那个什么千机阁走出来的都是这样的美人么？不如自己也去那里学学好了。
春雪见火焰难得露出一副小女儿姿态来，便也没说什么，拉了一下床边的铃铛，吩咐几个走进来的仕女服侍自己穿衣洗漱。
待一切收拾妥当了，春雪这才挥了挥手，待仕女退下了，方才说道：“火焰，你这一大早找我，莫不就是在我房里发愣？”
火焰诺诺的不说话。
“想要什么好吃的好玩了，衣服物什，不管什么，找李婆婆拿便是。”春雪说着起身拉着火焰坐在床榻上，轻拍着火焰的手。这几年下来，火焰全身上下的肌肤早已养的细白水嫩，人也越发的娇俏可人。
火焰这才抬头，望着春雪，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一字一顿的说到：“我想进千机阁。”
春雪心中一颤，手握着火焰的手捏紧了几分。
火焰连忙说道：“春雪，你就让我去吧！千机阁出来的都是武功高强的女侠！火焰也要做女侠，我先去千机阁学艺好不好？”见春雪抿着嘴不说话。脸上也没有表情，火焰一阵心慌，可是想去千机阁的心思却更是强烈了，再想到常来的大公子，听说千机阁是大公子的，连着春雪也要听大公子的呢！可是大公子待所有人都十分的客气谦和，如果自己去千机阁，大公子一定不会难为自己的吧？！这么想着，火焰连忙抬出了卫祺风，说道：“春雪，火焰求你了！火焰保证好好学艺，再说了，大公子也会很高兴的，上次大公子还说要带火焰去千机阁玩呢！大公子还说……”
春雪蓦地抬起头，眼神冷的吓人，火焰张着嘴，却是再也不敢说话。
“大公子还说什么？”春雪问道，声音异常轻，可不知怎么，火焰忽然就不会说话了，大公子的那些话，就在自己的耳边不住的盘桓，那句“春雪人都是我的了，我说什么，她自然会做的，我说让你去千机阁，春雪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原本以为，春雪只是大公子的部下，可是今早看到大公子从春雪房中出去的时候，自己的心，忽然有一种被践踏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好像，大公子不是大公子，春雪也不是春雪了！他们两个都变得很陌生！此刻看到这样子的春雪，火焰的心，更是有些不知所措。
“火焰，你说！”春雪抬起头，盯着火焰的眼睛，冷声问道。
火焰心里一阵委屈，自从和春雪在一起，春雪待自己百般的好，如今不过是去千机阁而已，她便这样凶自己，会不会不要自己了？！听到大公子教唆自己去千机阁，更是脸色难看，看来这千机阁多半是去不成了！于是只是沉默着不说话。
“火焰，你真的想去千机阁？”春雪轻问道，声音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淡。见火焰忙不迭的点头称是，笑笑说道：“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是学武艺，还是学艺？”不等火焰答话，又说道：“做女侠，单凭武艺便足够了。可是千机阁，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那个地反不仅是学艺的，而是，”春雪望着火焰的眼睛，又好像，穿过火焰的眼睛望向别处，轻轻的说道：“千机阁，是学习杀人的！”
火焰脸色一顿，却仍旧茫然的望着春雪。
“你也看到我，看到十四夫人了，你认为我二人如今过的如何？！面上光鲜亮丽，呼风唤雨，内里如何你不知道，总是有所耳闻的吧？！”春雪看着火焰的脸色一阵发白，继续说道：“远的不说，就说那位大公子，如今是墨阳当家人，千机阁是卫家的杀人工具，连着我和十四夫人便也是，如今老主人去了齐都，千机阁自然就成了大公子的了。火焰，我原想着你还小，不懂事，可是，你如今也十三了，该明白的，你若此时还不能明白，他日若犯了什么大错，我也难救你！”
“可是！”火焰想要反抗，张着嘴说道。
春雪叹息一声说道：“春雪冷心冷面，你也是知道的。你若只是想学习武艺，我便让雷云教你，雷云的功夫，你也是知道的。”
火焰还想说什么，听到雷云的名字，先是一愣，便听到春雪叹息一声说道：“你若执意听了大公子的话，去那千机阁，从此以后，你我便形同陌路。”
“春雪，我。”火焰望着春雪绝色而冰冷的脸，真后悔自己一时的冲动，说了要去千机阁这样的话，自己什么没有都可以却不能没有春雪，如果没有春雪，恐怕自己早已死了千次万次了，一时间泪在眼眶中打转。眼看着火焰快要哭出来了，春雪笑了一下，说道：“好了好了，火焰的心思春雪怎么会不知道，春雪会保护好火焰的，火焰想做女侠，就去做吧。”
火焰含泪扑进春雪的怀中。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四节 卿本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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