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商晚

1、Part 1.

　　/无论在什么场合下，利益总是我们所追求的共同目标。/

　　如果你想要寻找赌博的快感，□□倒是个不错的好去处。世界上最挑剔最精明的赌徒在这里聚集，参加赌博的人只有两个后果，一是你赢光别人的钱，二是别人赢光你的钱，赌圈里最高明的高手完全可以让你体验到，什么是倾家荡产。□□也是上流社会的纸醉金迷之地——尤其在现在，一年一度的最盛大的赌局之宴开始前夕——女人男人在这里寻找情爱，激情，以及SEX；还有政治之间无声无息的勾心斗角硝烟弥漫。

　　塞洛娅却依然是这里最耀眼最张狂最迷人的星。
　　东方人的面孔，东方人的智慧。——舆论报如此评价这位少女，不，女孩。
　　对于旁人而言，塞洛娅那张继承了来自古老东方的母亲的脸，以及所拥有的东方人惯有的心机和手段，的确危险得不得了。
　　政治婚姻下的两个牺牲品，底蕴富裕的东西两个家族以及基因里的理财才能——铸就了这位绑匪的头号目标，高明的赌徒，刁钻的美食家，挑剔苛刻的时尚评论家，敏锐的投资者，毫无上进心的叛逆学生，技术高超的打架高手，管教所的常客，精通电脑却品行不正的黑客，伟大的航海家，因而也成就了这次□□一年一度的赌徒大赛上一颗明星——即使她现在跟随在母亲身边，看上去像个无害的十八九岁的豪门名媛——也绝不可以忽视的一颗明星。

　　“塞洛娅，——塞洛娅.圣.菲斯卡。不，单独给我一个房间，我不想被打扰了心情。”她把手中的箱子向后拉了拉，“箱子？不用了，箱子我自己拿，我想要到处看看。”
　　塞洛娅悠闲地拉着箱子，一步一摇地在宴会大厅里闲逛——作为已经被学校开除以及有一位离婚后完全对她不管不顾要么赚钱要么调情的母亲的她，时间对她而言就是用之不尽的白纸，实在没有节约的必要。
　　黑色的过肩发柔顺的帖在她的脸颊边，略长的刘海遮住了那双闪烁着冷光的黑色眸子，瘦削的脸颊，黄种人的肌肤，淡色却显得有些薄情的唇微微上挑，永远似笑非笑略带嘲弄，这张美丽却很是傲气的脸和高挑的身材——虽然外表成熟得像是十八九岁的少女，但是塞洛娅的确是在上周刚过完自己的十六岁生日。扯了扯系得有些紧的灰白色风衣领子，塞洛娅瞥见向自己走来的身影，低低地叹息一声。

　　J.K.狄尔克，二十岁左右的俊美青年，世袭伯爵，家境殷实，亚麻色的发，琥珀色的眸子，一副银框眼镜，一身黑色的休闲装——同样高明的赌徒，自己最大的对手。外表的温文儒雅和绅士气质完全掩盖了本性的凶残。——比起塞洛娅的毫不掩饰的狂妄和骄傲如同猎豹般危险的魅力，这位隐忍的绅士更像是一条蛇，一条毒蛇，也许是南部棘蛇，或者是眼镜蛇。但从他们效忠的对象来说，狄尔克和塞洛娅也算是同一种人，——他们只忠于利益。

　　“狄尔克伯爵，我不认为我可以在你手下赢到什么，不需要向我示威吧。”塞洛娅接受了狄尔克礼仪性的吻，呻吟一声，“我只是来找找乐趣而已。”
　　“塞洛娅.圣.菲斯卡。”年轻的伯爵勾起唇笑了笑，随手拿起旁边侍者端着的盘子中的香槟：“年龄最小的赌徒，您可是我这次最大的对手。——香槟？”
　　“不，谢了，我更想要点度数低的。”塞洛娅懒洋洋地摆摆手，拒绝了狄尔克递来的酒杯：“您知道，我不胜酒力。”
　　“是吗？”狄尔克收回手，“在这里的人中，可以喝上一整天的香槟却不会醉的，可是只有菲斯卡您了。”
　　“伯爵大人，恕我直言——我不认为您只是来和我这个见识短浅的无知少女谈天的。”
　　“您没有必要如此开门见山，美丽的小姐。事实上，我来的目的只有一个……我只是想要和您联手——在这次的赌局中。我相信，金钱将会成为联系我们的纽带。”

　　“哦？对，金钱是我们共同的目标。可是您知道，人类对利益的理解，正如对爱情一般，他们为这种情感充满猜忌，失去理智，时而发怒时而嫉妒。而利益，人们因它反目或结盟，那是人性的贪婪和羞耻——所以他们喜爱着金钱。虽然我贪恋着金钱所带来的奢侈，但我追求的是胜利者的态度和心境，……因此于我而言，在任何场合下，除非有绝对的把握，否则我更相信自己，抱歉。”塞洛娅微眯起眼，慵懒地微笑。

　　“爱情不过是廉价的奢侈品。”狄尔克摊开手，习惯性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这里的每个人都来寻找爱情，但他们都不在乎爱情。——生活过于平淡，需要激情调剂——我的一位朋友，对，那位哈兰德侯爵，这是他的口头禅。您看，爱情是多么的为人所需要着，但爱情对他们而言又是如此的一文不值。但是金钱，或者说更长远的利益，他不需要人们的渴望，他本身就是来自人类的贪欲，他让世界疯狂而痴迷……您作为一名赌徒，应该明白，赌桌上需要的是勇气和机遇，以及果决的判断力，难道您如此优柔寡断吗？”

　　“啊哈，我亲爱的狄尔克伯爵，难道您是想要激怒我吗？”塞洛娅提高了声调，语气保持着平静，“我对爱情一无所知，但是人人都追颂她，赞美她，女子因她而如鲜花娇艳，男人因她而失去理智……而金钱，伯爵，金钱，我同样热爱着他，贪恋着他的奢侈繁华——但是您知道，我对自己充满信心——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哦，菲斯卡，请不要这么快就拒绝我。我大概是忘了告诉您我的目的了……小姐，我可以自称为最高明的赌徒——我从不认为我会败给您——但是我知道，在利益面前，敌对是最愚昧的做法，我坚信，合作带来最大的利益。您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我也不打没有把握的仗……”伯爵绅士地弯了弯腰，“请让我们边走边聊吧。——箱子可以交给他们。”

　　“不，我自己来就行了。”塞洛娅迈开步子，和狄尔克并肩向花园走去，“伯爵，我明白您的意思……我想要知道详细的计划，我对您的把握确实毫无把握，双方只有互相坦率才能获得最佳利益，我并不避讳我的内心，我跟随它的指示——那么您呢？您的心是否愿意坦白给我？”

　　“我的荣幸，小姐。——您大概还不知道吧，在这次的赌局中，预谋着一个本世纪最邪恶的阴谋……这要从五个月前谈起了。女王得到了那枚令所有人都会疯狂的戒指，您猜的不错，正是那枚由德尔杰大师制作的戒指，Sorrow。世人会为之失去理智，您知道，女王也明白这一点，因此她请求我，帮助她将这枚戒指带到拿薇娜公主那里，她是她哥哥的孩子……但事实上，她是她的亲生女儿，——这可是王室秘闻了——公主知道如何保管这枚戒指。但是很不幸的，那位隐藏在黑色之中的背叛者——我并不知道他的名字——他痛恨世间的所有奢侈的愚昧……他以拿薇娜公主的生命威胁女王，要求女王将这枚戒指作为这次赌局的抵押……女王要求我获得胜利，以正义者的身份拿回那枚本就属于她的戒指，坦白说我认为这很可笑。”伯爵停下脚步看着塞洛娅，眸子里闪动着光芒，“但是我依然要请求您和我联手，我不确定那位背叛者是否有必胜的把握，但是我却有必胜的理由。”

　　“虚荣和对利益的渴望与追求是背叛的前提。——伯爵，原谅我不能立刻答复您，这实在是太过疯狂和危险。”塞洛娅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开口，“我明白我的使命……圣.菲斯卡家族是为女王服务的，可是在我的母亲和父亲分离后，我便属于了宫氏家族……”

　　“菲斯卡，我能理解您的犹豫。但是在任何场合下，利益都是我们所追求的共同目标，不是吗？女王的意思是，无论是谁，只要能为她获胜，那么现在我们正在竞争的港口就会属于那个人。那可是能带给我们无穷利益的港口，菲斯卡，请认真考虑一下吧。”伯爵静静地看着塞洛娅，想要透过被前额的发遮挡了的眼睛，看进这个少女的内心，虽然他又一次失败了。

　　“伯爵，我说过，我热爱着金钱——”五六分钟后，塞洛娅看向伯爵，嘴角微微上翘，依然是那副似笑非笑略带嘲弄的表情——虽然不得不说有些欠扁——“那么利润是多少？
　　“三七。”伯爵回答。
　　“很好……你三我七，成交。”塞洛娅手插到风衣口袋里，“看您的表情，难道您不愿意吗？”
　　“菲斯卡，我想你理解错了，我是指，你三我七。”伯爵云清风淡地笑。

　　“伯爵，难道您是这样想的？”塞洛娅睁大了眼，黑色的瞳孔折射出绚丽的光芒，“您知道，作为一个未成年人，又是这样一件危险的事情，难道您不认为我应该多得一点吗？您的话语实在太伤害我了。”她侧过头去，仿佛用手擦去泪水一般用手遮住眼睛。
　　“菲斯卡，你知道。”伯爵抿起唇微笑，“在利益上，我们都不是会让步的人。”
　　“没错……伯爵，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塞洛娅转过头，眼神似乎澄澈，“不如，您让一步，我让一步吧。”
　　“您是指……”
　　“我七你三好了。”塞洛娅嬉笑，气质直接变成狐狸。
　　“菲斯卡，您不能严肃一点吗？”伯爵的神色没有太大变化，只是眼中多了几分不耐，“您四，这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好吧，伯爵，我也不愿意伤了您的面子。您的提议我接受，但是您在东南部的赌博市场三年内要让我的朋友插一手。”塞洛娅收敛了眼，优雅地浅笑着，“不需要太多，您赚大头，我们抽小利。”她打开箱子，从中取出一份文件和一枝钢笔，“您若是同意就签字吧，我们也可以不合作，您知道的，我不介意。”她看着那份文件，不得不佩服“她”的预见性。——“圣.菲斯卡殿下，您最好带一份关于我插手狄尔克伯爵赌博市场的待签文件。”
　　我介意。
　　伯爵在心里叹气，脑子里快速计算着所得的利益，最后咬咬牙，接过了塞洛娅手中的笔。
　　“希望一个星期后的赌局中，你我合作愉快。”塞洛娅再次接受了伯爵的离别吻，转身离开。
　　伯爵注视着她的背影，你那么确定能成功吗？宫洛娅。

　　“你和狄尔克伯爵谈了什么？”宫离靠在花园边的墙上，眼神淡漠。她轻轻摇晃手中的酒杯，玫瑰红的液体荡漾开。
　　“与你无关，亲爱的母亲大人。”塞洛娅懒洋洋地笑，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冷光，很快就隐没了，“何况，您应该知道我会谈什么吧，利益，赌博，风险。”
　　宫离冷哼一声：“不管怎么说，我也养了你十几年，你以为我不了解你？他被你敲诈了什么？”
　　“您也要来分一勺羹？”塞洛娅避开话头，高深莫测地微笑。
　　“我对你手上的东西不感兴趣，只是要提醒你，扮猪吃虎，小心真的被吃。”宫离说完站直身体离开了花园。
　　“扮猪吃虎被虎吃？”塞洛娅低声笑了，“也要看那头老虎有没有这个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