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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回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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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喵喵是在铺了一层柔软绵料的竹篮里醒来的。
巴掌大的小猫已被洗个干净,不复之前的落魄,蓬松的毛发柔软,白中透黄,偏尾端一点墨黑,像极了一块会移动的奶油蛋糕。
她懒懒地伸了个腰,粉白的小耳朵抖了抖,感觉到整个篮筐都在轻微的颠簸,小短腿蹬了蹬,两只前腿探出篮沿,好奇地四处打探。
这应该是在一辆马车上,镀金绣兰的帘子随着马车的前行轻轻晃动,能匆匆瞥见外边一点绿野春色,宽大的车内铺着厚厚的毛毯子,案几上置有点心瓜果,座垫上坐着一大一小两个相依偎的人儿,小的那个她见过,正是她即将上任的铲屎官。
另一位是个年轻貌美的妇女,穿一身浅蓝色对襟式收腰拖地罗裙,梳着妇女梳的花髻,华丽的钗簪点缀其间,却没能压住那一张如花似玉的芙蓉面,盈盈美目望向怀里的小男童时盛满无限缱绻的温柔,风情无限,端是惑人。
童喵喵看呆了,重度颜控的某喵内心小人儿开始疯狂叫嚣起来:她她、她,好想被这天仙似的美人儿抱在怀中!
“娘、娘,它醒了!”林子夕第一时间发现小猫咪睡醒了,兴奋地扯住娘亲的衣袖示意她看。
原来这美人儿是她铲屎官他母亲吗,仔细一看还真有几分相似,果真不亏是有着强大的美人基因,能生出这样玉雪可爱的儿子。
吴氏抬头去看,小东西果真趴在篮子边缘,正直楞楞的盯着她,模样讨喜极了,她示意守在一旁的丫鬟把小猫带上来。
一直偷瞄着童喵喵的绿思早就按捺不住先绿画一步抱起她,趁其弯腰挡住其余人视线的空挡偷偷撸了两把,再一脸不舍的送到吴氏手上,眼神幽怨。
童喵喵:……
果然,任何人都挡不住撸猫的本能。
童喵喵乖乖的待在这个香香的怀里,主动蹭了蹭罗袖下的柔夷,奶生奶气地喵了一声。
吴氏惊奇地打量她,忍不住顺着那细腻的毛发抚了一把,童喵喵舒服得眯起了眼,一晃一晃的小尾巴软软地缠上了吴氏的手腕,依赖又亲昵。
吴氏原本要移开的手停了一瞬,看了眼幸福得露出白软肚皮的童喵喵,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手一转又继续摸了下去。绿思偷偷观睨夫人的脸色,见她持续上扬的嘴角和微微发亮的眼眸,知晓她心情是极好的。
“阿娘,我就说你一定会喜欢雪咪的。”林子夕羡慕的在一旁看着,还不忘说服娘亲让他自己养喵喵。
“这猫倒是合我心意,也不怕生,是个好养活的。”
“娘亲这是同意让我养了?”
吴氏手上动作不停,不答反问:“雪咪是你给它起的名儿?”见他点头,赞许道,“倒是个好名字。”
小子夕眼巴巴地看着一向依着他的娘亲撸了半天的猫,一人一猫相处融洽,他根本就插不进去,感觉他才是那个掠夺的第三者,顿时委屈极了,那是他的猫,本该亲昵地躺在他怀里的。
吴氏看了一眼眼红得下一瞬就要哭出来的小儿子,好笑的拍了拍他的脑袋瓜,“傻孩子,没说不让你养,只是,你自己都照顾不好,这么娇贵的猫你如何养得好,你也不愿看到雪咪病恹恹的吧!”
“不怕不怕,我院里那么多侍从,他们肯定会照顾得周到 ,再不济还有绿画呢!”
绿画忙不迭点头,信誓旦旦的保证,“是,奴定会好好看照少爷的猫,决不会令它有一丝一毫的不适!”她当然希望猫能养在少爷的院子里,这样一来,作为少爷的贴身婢女自是有很多亲近小猫咪的机会了。
这可是多少人嫉妒的美差事啊,临春院里那几位跟她同级的婢女可因着能照看老夫人的宝贝猫,足足在她们面前炫耀了半个月。
说肉团儿是如何如何的傲娇可爱,说她可是除了老夫人便是与肉团儿待的时间最长的人了,说撸过一回猫儿的人都会对其念念不忘,赞不绝口,说……
听得她眼都绿了!
看着一大一小两双急切的眼睛,吴氏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逗你们呢,我可没说不行。”林子夕听到娘亲终于松口,顿时高兴起来,虽然很想抱抱他的雪咪,但以后机会多得是,不急于一时,先让娘亲抱着高兴高兴好了。
吴氏摸着手里软软一团的猫,心里也软和起来。她本身也是极喜欢这些可爱生物的,先前没答应小儿子养在他身边,是摸不准这猫的脾性,无主的猫野性难驯,防备心重,只想着先放在她这儿养上些时日。虽然知道自家儿子是个乖巧的,只怕他一时兴起没个轻重,把小猫弄疼了,到时候它发疯咬伤她的宝贝夕郎怎么办,这可不得不防。
眼看这小猫如此乖巧又粘人,想来也是他俩有缘分,自己当然不会上赶着做个恶人。
一整个下午都耀武扬威的金乌终于收敛起身上咄咄逼人的金芒,被一双无形的手给摁下,只余小半红彤彤的脑袋在不甘挣扎。
余晖微暖,轻柔遣隽地在亲吻着急于归途的路人,喝茶听曲的游人陆续结账离席,孩童在亲人的呼唤声中告别了伙伴,叫卖的商贩停住吆喝收了摊铺,汕州城内挑担的,拉驴的,坐马车的,都一一不约而同地趁着日落前能赶回家去,熙熙攘攘的集市也逐渐归于平静。
汕州久沐风雨的城门口,赶来一辆华贵的马车,正缓缓向林府驶去。
那正是赶路赶了几个时辰的林氏几人。
林家是汕州方圆百里都出了名的的商贾大户,林家调制的香料可是一绝,那可是供不应求的稀罕物,专供给有权有势的达官贵族,人脉之广,以至于连京城浔阳这样的贵圈都晓得林家的名号。
林家最是不缺钱,但懂得财不外漏。
府邸从外看不出一点出挑的地方,仅仅就正门比较气派罢了。两座威武石狮一左一右坐北朝南,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两个大字“林府”。
吴氏一行一下马车,便被早就候在正门门口翘首以盼的大管家迎了进去。
一进内里,却是大有乾坤。
白玉为阶青石铺路,入眼尽是繁花似锦,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巧夺天工,回廊曲折小径通幽,有道是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间或有侍从婢女三三两两结伴而过,一派欣欣向荣之盛景。
赶了几个时辰的路,林子夕早就困倦不已,他扒着吴氏的裙角软软地撒娇:“阿娘,我乏了,晚上的家宴我可不可以不去了?”
“又来,今儿个可由不随了你,祖母多日不见你,知晓今日我们回府,早早吩咐下人备了一桌宴席”,吴氏毫不留情的敲了敲他的脑袋瓜,“祖母如此疼你,夕朗可不能辜负祖母的一片心意呀。”
“好吧……”林子夕撇撇嘴应承下来,却是不肯走,视线一直凝在娘亲怀中的雪咪身上,欲言又止。
吴氏好笑,“莫不是还能贪了你的猫儿不成,”她转头示意绿画上前接过雪咪,吩咐道:“带回去好生照看。”
林子夕终于心满意足地走了。
童喵喵是在一艘木船上醒来的,她伸了伸懒腰,周围是一片层层叠叠的粉荷绿叶,莲蓬高挂,像一块块参差不齐的绿屏,把小小的木船连同她的身影给遮蔽得严严实实,风一吹过,“绿屏”便摇头晃脑地沙沙作响,奏成一支杂乱却异常和谐的交响乐。
一切美似仙境,“我不会是在做梦吧?”她使劲吸一口鼻端的馥郁莲香,惬意得眯起了眼,忽然它听到了一声音自她耳边响起:“船上的家伙,你会凫水吗?”
谁在说话?
她四处找寻,却没见着一个人,就在她怀疑是不是她幻听了的时候,那道声音又响了起来:
“这儿,我在这儿,看水下面!你个笨蛋!”
她闻言低头,对上一双豆大的金鱼眼。
童喵喵:……???
会说话的金鱼?……看来她果真是在做梦。
“不会吧笨蛋!”说话的金鱼在她面前得意地游了一圈,阳光照在它红霞似的鳞片上,光耀莹莹,鱼身修长而肥硕,黑色的大鱼尾一甩,便拨起一片水花。
童喵喵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条奇怪的鱼,越看越觉得这鱼眉清目秀,连它炫耀的语气都是如此的可爱迷人。
我不对劲。
她“啪”的一下摁下她欲伸出去的爪子,使劲晃晃脑袋,“唔,奇怪,以前我对鱼并不感兴趣的,可如今……”她擦了擦嘴边流下的口水,继续盯着它,就像盯着一块待宰的肥肉。
金鱼似是察觉到她的想法,吓得落荒而逃,只一眨眼便扎入莲叶丛中不见踪迹。童喵喵急忙朝它消失的方向去追,却忘了她现在是在船上,一个踩空,“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
“救命啊!要淹死喵啦!”童喵喵拼命挣扎。
话说她在梦里掉入水中浸个几个时辰都不会有什么问题,可童喵喵很心慌,这真实得如同在水中的窒息感,湿漉沉重的躯体,无一不让她越发憋闷难受。
这不对劲。
越发□□的压迫下,意识于沉浮间冲出,她猛地挣开眼,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却发现周遭的环境真的不对劲……她,好像,貌似,真的在水中?!
哪个坏蛋敢趁他睡觉的时候把他扔进水里?不可饶恕!
童喵喵气得连喝了几口水,沾了水露的胡子一抖一抖的。
“谁想谋害本喵!咳咳……来,来人啊,救命啊,要死人啦!”旱鸭子喵拼命挣扎着,在水里浮浮沉沉。
铲屎官,你要再不来,我就要凉凉了!
猫星人的落水,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社会的扭曲,她背后竟隐藏着什么样的阴谋诡计,爱恨情仇?她是否还能见得到明天的太阳?
停——打住别乱想,苟住小命要紧。
童喵喵浸在冰冷的水中,隐隐约约中似听到一阵脚步声,她挣扎得更起劲了:“快来,喵……快救喵,要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