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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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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先初不说倒还没有留意到,她这么一说倒还真是的。
他们这一路上进来除了见到何玢,何管家,再没有见到其他的下人NPC了。生意做的这么大,出手还阔绰,怎么会家里伺候的人都找不见?
他们仨还打算再说点什么的,厅外突然传来爽朗的笑声:“师傅们这是聊什么呢,这么开心?说要去哪里?”人未至,而声先到。
众人回头,却原来是姗姗赶来的何玢。身后跟着的是他那眼睛不是眼睛,眉毛不是眉毛的管家。
什么叫狗仗人势?这就是狗仗人势。
他仿佛有人给他撑腰以后,就有了主心骨,再不见刚刚被余先初挤兑的憋屈样,脸上神色要多精彩有多精彩,正瞪着余先初。
余先初:“……”我以为我们刚刚至少有一点点的和解的,你个糟老头子,怎么又开始不消停了??
余先初猜测,管家在来的路上已经把之前自己挑衅的事告诉了何玢,很大概率还添油加醋了。所以,这会儿两人的眼神交锋,何玢表现得这么平静,应当只是装做没看到。
何玢面带笑容,施施然坐到了主桌上,把刚刚的问题又重新问了一遍:“师傅们刚刚在谈什么呢,怎么我一来反而不说话了,如果早知道我在会影响各位师傅聊天的兴头,我横竖就不应该来的。”说完又是哈哈大笑。
他说话非常有进退,听得出来是个很成熟的生意人。
谢赫悄悄瞥了他一眼,小声吐了句槽:“我们这才说几句啊,他就来了,感情背地里掐着表等我们商量事儿呢,他刚不是说他忙的嘛,他的忙不会就是忙着去换了一套衣服吧?”
十一拉了拉他的袖口,对于余先初以外的人事物,事实上,他没有特别大的耐心:“不要乱说话。”
谢赫立刻就闭上了嘴。
余先初打量了何玢这新换上的一套西装,若有所思,接过了话头,没有丝毫的绕圈子:“没有,何先生,我们是在商量着,待会儿吃完饭要不要去灵堂给您母亲上柱香,也算表表我们的心意。”希望她泉下有知,不会怪我们大闹她的丧礼。
阿门,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何玢点点头,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脸上挤出了一点点的悲痛:“好,师傅们实在有心了,待会儿,我引你们去。”
余先初:“……”你说实话,你刚刚开怀大笑的那瞬间,是不是短暂的忘记自己刚没了妈这事?
可真是个大孝子……
何先生清了一下嗓子,当作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转而去和暴风吸入中的班主交谈:“师傅,今儿夜里的曲目定下来了嘛?”
没想到会被突然提问,塞得满嘴都是食物的班主着急忙慌的喝了大半杯水,才噎了下去:“左不过就是《闹天宫-蟠桃宴》《麻姑献寿》《天女散花》这些选段……还是,何先生您有什么好的建议?”
何玢眼神幽深的看了一眼余先初:“选段我没有什么看法的,但是嘛,我和这个姑娘有眼缘,不如今夜就由她登台吧?”
何管家站在一旁,嘴角斜往上一抽,感觉下一秒就要“哼哼哼”的贱笑出声。
“……”余先初都要气笑了,她从来就没听过戏,怎么可能会唱?这主仆两个摆明了是在刁难自己。
她开口就要搪塞推拒,班主却抢了先,义正词严的拒绝道:“哎这可不行,她还只是一个学徒,我们春晖班走街串巷靠的就是自己的口碑,不能砸了自己的饭碗的!
还没出师的都不能登台,您放心,今天夜里,我一定给您安排我们班子里最好的师傅!保准给您整的热热闹闹的!”
多好的班主!
余先初默默在心里给班主鼓起了掌。
何玢摆摆手,说的掏心掏肺:“老班主,您就帮帮我吧,唱什么不重要的,我肯定不会让你们白辛苦的!主要是,这位姑娘,和我母亲年轻时有几分相似,我不过是存了几分私心罢了,您别误会,只要这位姑娘愿意上台,我加两倍的钱!”
“成交!”
何先生话刚落音,班主秒回道,生怕回晚了对方会反悔。
余先初:“……”
她假笑着瞪了一眼班主,像是无声质问:你但凡再迟疑一秒会被狗撵嘛?说不定这位何先生为了他的便宜妈还愿意继续加价呢!
面对这种程度的眼神威胁,班主只装做什么都没看到,继续低头吃东西。
算了,既然何玢都说了唱什么不重要,那她到时候就放心大胆的唱呗,反正难受的肯定不是自己。
只是想到何玢刚刚说的借口,她神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一时不能理解他这诡异的说法了。
“何先生,您大户人家出身,在您母亲的葬礼上,说她和我这个戏子长得像,她不会觉得辱没了自己吗?”她装得一派天真。
何玢没想到她会抓着这个,他尴尬的笑了笑。
“放肆,还有没有人管教了,在我们何家,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一个小丫头这么和先生说话了,”这时,站在一旁的管家突然发声,替他的主家打着圆场,“我们何家家风好,主子开明,老太太也待人亲近,眼里从来没有这种腐朽的等级观念!”
他说的振振有词,余先初很不爽他的语气,选择直接戳破。
“可你也只是管家啊,还是下人。”first blood。
管家:“……”
“何先生这些年生意这么好,挣这么多钱,分你几块了吗?”double kill。
管家:“……”
“你一口一个我们何家的,死后是能进何家祠堂吗?”triple kill。
管家:“……”
管家当场就呼吸急促了起来,他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指着余先初,像是要说些什么和她对喷,但是他真的被气到了,什么字都说不出来。
何先生立马招来门外等着的佣人,两个人连拉带拽的才把何管家架了出去,再慢点,怕是何管家能当场晕过去。
他冲余先初笑了笑:“你这小姑娘说话怪有趣的,真是童言无忌,哈哈。”干瘪的哈哈两字里,藏不住的尴尬。
在一旁听着的谢赫,没憋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即意识到场合不对,又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再不敢发出声音。
哪怕明摆着,现在何玢话里话外打算掀篇了,余先初也完全没打算放过他。
在她看来,和NPC对峙是非常好的获取信息的机会。
NPC无论做事多么滴水不漏,他们只要一乱,慌了神,总会漏出马脚。
“何先生,你家丧礼,为什么没人来奔丧啊,人情来往这么少,你是不是人际关系不好啊?”
何先生慌乱解释:“有点吧,他们大部分昨天就已经来过了。今天确实没什么人,我家亲友多在国内,山高路远的,要他们走这一趟确实不方便。”
余先初仿佛接受了这个说法,听何玢这么说,她一脸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哦,原来如此。那我一直没听到吹响班子的动静,是灵堂安排的离这里比较远?还是你家管家说的那样,小少爷不能听见这个声?”她话锋一转,突然又问起了那个喜静的小少爷的事。
接连两次发问,何先生招架不太不住。
他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方巾,擦了擦额头的虚汗:“不存在的,灵堂就设在后院,我的独子也很健康。只是他和我母亲感情甚好,我至今还不敢和他说他祖母已经去世,怕他这个档口闹起来,耽误事……”
余先初连连点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对了,红珠在哪里?”
“红珠在我家的……”精神高度紧张的何先生,按照惯性就打算回答余先初的提问,可话说出口半句,他才意识到了她问的是什么。
他立刻收了音。
他盯着余先初,心里盘算了一番,想到主动权多少还在自己手上的,神色都有些松弛。
他笑了笑:“红珠是个什么东西,我不知道。”说完,得意洋洋的耸了耸肩。
虽然表现得很从容,但是能感受到他的坐立难安。
余先初撇撇嘴:“那你家下人这么少,你总能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了吧?
你刚刚带来的两个下人,已经扶着管家走了,你现在出去,没人给你撑场面了唉。你需要我去给你传个话吗?一家之主就这样走出去,着实有点尴尬了。
还是说,家里一共连管家就三个下人啊?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是有人装阔吧?!”
何玢说的咬牙切齿:“……自然不是!他们在别处忙,我们何家从不是讲究排场的人家,不会在意这些虚礼!”说完,他就起身,想要佐证刚刚说的那番话一般,离开这个偏厅。
只是走出几步,他又折了回来,状似无意的指了指谢赫,对班主说道:“这个男孩子,我看着也很有眼缘,今天晚上记得安排他登台,我再加一倍的钱!
放心!我们何家给得起钱!”
最后一句话,说的声音非常大,听得出来,被余先初刺激的有些破防了。
听他这么说,谢赫直接一脸懵的抬头:还可以是这个展开?难道就因为自己刚刚没憋住笑?
余先初一时也没有想通,她立刻就叫住了何玢:“稍等。”
她确定这个距离,何玢一定是能听见自己的声音的,但是,他却完全没有再多停留片刻的打算,反而由于她的出声,离开的步子都迈得更大。
余先初一脸莫名其妙,随后,扫视了一圈厅里还在的所有NPC。可当场的人均是脖子一缩,把眼神躲了过去。
“……我有这么吓人嘛?我也没想干嘛啊,就,他不是说要带我们去灵堂吗?怎么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