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少女的灭鬼游戏》季路

6、第六章

　　坐在茶楼的包间里，小口小口的品着面前的茶水，干涩的喉咙得到些许滋润之后，鬼目千璃这才觉得好受一些。

　　“那么，先简单的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鬼目千璃，如您所见，我是一名人偶师。”清了清嗓子，鬼目千璃说到。“在聊正事之前，我可否询问下，您与我师傅的关系。”

　　白川原没有想到鬼目千璃会先询问这件事，有些意外，但还是坦诚的说到，“那大概是我十多岁时候的事情……”

　　随着白川原的讲述，时间也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的夏天。十五岁的白川原开始跟着父亲学习处理家族的产业，在一次商业酒会上，白川原见到了父亲的商业伙伴。对方带着妻子和孩子一同出席，在那场酒会上，白川原见到了一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对方似乎身体不太好，脸色有些惨白。更重要的是，在父亲带着自己与他们寒暄的时候，白川原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着刺骨的寒意，同时闻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就像是腐烂的垃圾场里会散发出的味道。

　　白川原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奇怪的表现自然是引起了对方和父亲的注意。就在对面少年看过来的瞬间，那种奇怪的感觉消失了，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一直到酒会结束了，白川原都没再闻到那个味道。

　　原本以为事情就此结束了，但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回到家的当他夜里，白川原就开始高烧不止，噩梦连连。在那几日的夜晚里，白川原一直做着同一个梦，梦里四周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到边际，也听不见声音。就在那黑暗之中，白川原一直觉得有双眼睛一直注视着自己，然后周围的黑暗仿佛活过来一般，将自己一点点的吞噬，而自己却无路可逃。回忆至此，白川原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身子也忍不住有些颤抖。

　　连续几日的噩梦缠身和高烧不退，白川原的身体很快就支撑不住。父亲为自己寻来了无数的名医和高僧，都无计可施。眼见自己命不久矣，就在这个时候，家里来了一位客人，对方自称人偶师，名为鬼目洵，是来上门推销人偶的。

　　听到这里，鬼目千璃猛然间被水呛了一下，垂着心口连连咳嗽，白川原也笑了起来，原本有些难看的神情逐渐缓和。

　　对方大约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背着一个木头箱子，面上带着温和的微笑，一头黑发整齐的绑在脑后。鬼目洵被管家拒绝了后也不恼火，只是好脾气的笑笑表示自己还会再来，同时还给躲在楼上偷看的自己比了个手势。

　　那天晚上，白川原依旧做着噩梦，但有些不同的是，那原本黑漆漆的梦境里，多了一丝微弱的白光，或许是那束白光给了自己一点勇气，白川原第一次在梦境里奋勇反抗了起来。虽然在最后还是没有逃出被吞噬的魔爪，但是白川原觉得，只要自己能到到达那次白光所在的地方，一切都会消失，自己也能拜托这场劫难。。

　　没过几天，鬼目洵又一次上门了。已经有些精神头的白川原吩咐管家将对方带到自己的房中，仅是一照面，对方便开口说到“您的脸色看起来比前几日好多了，看来您已经找到脱离噩梦的方法了？”

　　这句话让白川原精神一震，自己还未多说些什么，面前的男人一语道破自己的情况。就像是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白川原死死的拉着鬼目洵的衣角，颤声说到“拜托您，拜托您帮帮我，拜托您救救我！”

　　对方闻言轻轻的抚摸了自己的头，很温和的说到“能够努力到现在已经很了不起了，您真的已经很厉害了，所以千万不要放弃，再坚持一下。我会帮您的，我一定会帮您的。”

　　这句话安抚了白川原一直以来的恐惧与绝望，就像是独自漂泊的人终于找到了一棵浮木。白川原靠在鬼目洵的胸膛里放声大哭。

　　随后对方给了自己一个人偶，那是一个木头做的人偶，非常的可爱，圆圆的脑袋和俏皮的神态，仅仅是看着，都能让人感到心情愉悦。

　　鬼目洵对着白川原交代到，一定要把这个人偶放在床头，然后，不要恐惧，不要妥协。“在您的世界里，您才是一切的主宰。您要做的就是努力奔跑，朝着光明的地方奔跑。即使黑暗一直在吞噬着您，也不要放弃，不要恐惧。我知道这很难，但是请您不要忘记，这是您自己的梦境，外来的一切都是与您无关的，您才是梦境的主人，您所渴求的一切，才是最重要的。”

　　最后，鬼目洵有些歉意的看着自己“很抱歉，是我太过弱小了，我能做到的只有这些。所以，请您一定要保重自己，一定不要放弃。”说这句话的时候，对方眼中流露的，是对自己的无限爱怜，和深深的歉意。

　　接下来的数日里，白川原陷入了与梦境抗争的循环之中，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一次又一次的重来。每当自己想放弃的时候，看到床头圆头圆脑的人偶时候，总有些不甘心。

　　大概是不想辜负那个人的善意吧，白川原不确定的想着。终于在两周后的一次梦境里，自己终于挣脱的束缚，发了疯的往那微弱的亮光处奔跑，就在堪堪触碰到的那一瞬，脚踝再次被扣住。就在这个时候，似乎是有无形的力量推了自己一把，等再次醒来的时候，白川原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正当自己还未来得及高兴的时候，床头的木偶发出了轻微的咔哒一声，随即碎成了两半，露出来藏在里面的一张字条，上面写着“看来您已经成功做到了呢！真的很了不起！您可是完完全全凭着自己的力量救下了自己，为自己感到骄傲吧！我也为您感到骄傲！”

　　“我一直很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再见到鬼目先生，能当面向他表达我的谢意。”白川原有些怅惘的说到。自己一直在找寻关于人偶师的消息，在寻到了这个镇子的时候，便听到对方已经去世的消息。原本以为自己就只能遗憾而归的时候，却遇到了鬼目洵的弟子。

　　“那么，您还记得那日在酒会遇到的少年吗？他叫什么名字，长相如何？后来你们还有接触吗？”鬼目千璃放下手中的茶水，轻声询问到。

　　“老实说，我对对方的印象已经几乎没有了，不知道是不是病太久的缘故，等恢复健康以后，很多之前的事情都有些记不清。只不过，后来听说那个家庭发生了变故，一家人都音信全无了。”

　　鬼目千璃陷入了沉思，按照白川原的说法，那日遇见的少年很有可能是鬼。但是鬼目千璃现在怀疑的是，那个扮成人类男孩的鬼应该是十二鬼月中的一员，甚至有可能是鬼王鬼舞辻无惨。

　　虽然自己一直逛的是论坛贴里的经验贴板块，剧情区和吐槽区不怎么去浏览，但是也多少知道一些鬼舞辻无惨的行动习惯。

　　据说这个鬼王十分的喜欢假扮人类，男女不忌，老少皆可，而且还酷爱勾搭漂亮有钱的寡妇，和到有钱人家当小孩。这个举措可以说是拉足了大部分玩家的仇恨。

　　甚至衍生了一堆喊着“打到无惨，换我来”的不要命型玩家，专门抓着无惨的女伴攻略，美其名曰势必要将小姐姐们救出苦海。

　　似乎是意识到对面少女的思虑，白川原也努力回想了一下，最后只能无奈到“抱歉，我还是没能想起什么，只是隐约记得对方的发色是黑色，似乎有些天然卷？”

　　破案了，是鬼舞辻无惨没错了。这个家伙大概率又是扮演别人家的孩子，然后与年少的白川原相遇。而鬼王身上自带的鬼气，自然是引起了白川原的注意，对方尚且年幼，又因为体质的原因对周围的环境十分敏感，会受到影响也是理所当然。那些险些要了对方性命的高烧和噩梦，恐怕就是鬼气入体，而造成的后果。

　　师傅的虽然灵力微弱，但很巧妙的选择在最后关头托对方一手，助这还是少年的白川原一臂之力。

　　想到此处，鬼目千璃的目光多了些柔软，如果可以，真希望能见一见鬼目洵，这个自己名义上的师傅。

　　“原来如此，既然白川先生了解人偶师，那么接下来的话题就好谈了。”鬼目千璃正了正神色，切入主题。

　　“当年我师傅给您的人偶，大约是一个安神人偶，它有宁神静心，驱邪镇祟的作用。”看到对方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鬼目千璃补充到“不过对于您当时的情况，这个人偶更多的是起到辅助的作用，就如师傅所说的，您是靠自己的力量战胜当时的一切的。”

　　看着对方怔然的神色，鬼目千璃拿出了配在腰间的人偶，说到“这个人偶同样也有此等作用，不过是用来抵御外邪入侵的，换句话说，就是有了这个人偶，您大约不会受到梦境和高烧的困扰。恐怕当时师傅真正想要给你的，是这个人偶。”

　　但是师傅没能做出来，所以才会对白川原充满了歉意。

　　“那么，我想要拜托您帮我售卖这些人偶。”推了推面前的小人偶，鬼目千璃翘起唇角，轻声说到“我需要您的人脉，资源和能力，将鬼目一族的人偶，带到更多的地方去，同样带去的，还有我鬼目一族的名声。当然，我的人偶也会给您带来新的人脉和更大的市场。我想，这应该是一个双赢的买卖，不知您意下如何？”

　　白川原看着面前还略显稚气的少女，心中的震惊久久无法言语，正如对方所说，这是一笔相当可观的买卖，背后的利益不言而喻。

　　商人的大脑正在飞速的运作，末了，白川原郑重的说到“愿闻其详。”

　　二人协商了一些细节上的问题，约定五日之后，白川原会带着合同，和第一笔生意登门拜访鬼目千璃所在的雾山村。

　　顺道蹭了对方的一顿午饭，摸着圆鼓鼓的肚皮和刚刚到手的定金，鬼目千璃美滋滋的和对方告别，慢悠悠的晃去草药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