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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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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泽是从父母手里接过的这家烧烤店。他从小就学习不好,在学习上也没少挨打吃苦,可就是没有任何起色,父母也就放弃了。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就不是学习的料,可是除了老老实实坐在教室上课做题考试之外,他别的能力还算强,学得也快。隔壁小孩儿自行车坏了,他爸还没时间帮他修,就在那儿哇哇哭。哭的那叫一个伤心,还在上小学的张泽觉得小孩儿哭得让人心烦,直接上手给人拆了自行车,最后竟也修好了。那小孩也就跟在他屁股后面天天“哥哥,哥哥”的叫。
他自己是没有弟弟的,倒是有一个妹妹。妹妹可不愿意跟着哥哥玩,所以他也就允许这个弟弟跟在他屁股后面跑了。后来小孩儿一家搬走了,就再也没见过,不过好在他还有别的玩伴。
而且他除了学习成绩不尽人意之外,其他地方还算得上传统意义上的听话。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之后就去了职高学烹饪。小时候父母都忙着烧烤店,他自己就会开始找饭吃,慢慢的也能学着做点饭菜,还能把妹妹的饭也给安排了。所以去职高学烹饪也是他乐意的,说不定以后能自己开家店。虽然没有太高的学历,但是有个手艺也是能够在社会上存活的。
因为是在自己喜欢的领域,所以在职高学习期间,表现还算不错,快毕业的时候老师推荐他去一家酒店实习,表现好的话可以直接留在酒店里。本来他是一个职高毕业的学生,肯定比不上人家大酒店的厨师,但是幸得老师的推荐,他自己也努力,表现优秀,所以实习期间没受到什么刁难,带他的师父对他还不错,也学到不少东西。职场不比学校,后厨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所以每天下班之后他都很累,拖着紧绷的神经和身体只想躺在床上睡觉。
为了方便实习,他就在附近租了房子,房子不大就刚够自己住。平时在后厨待久了,回到家自己就不想开火了。所以打算下班回家的路上买点什么吃。从酒店出来已经晚上九点了,跟同事道别之后他骑着自己的小摩托往家的方向走。
他租的房子离上班的地方不远,但是却不比酒店在的地方繁华。附近大概都是租房子上班的年轻人,周围也有很多小吃。从小区出来,附近楼下就有卖吃的小摊小贩。他把小摩托停在一边去排队买炒面。
这附近这么多家卖饭的,他就喜欢吃这家的炒面,名字就叫”第一炒面“,味道还不错,其他几家不是味道太淡就是味道太重。他自己也是学做饭的,所以对手艺和口味还比较挑。
付完钱转身的时候撞到了一个人,张泽先开口说了“对不起”。谁知道那人骂了句“傻逼”就继续往前走了。张泽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以前也是个打架的主。现在无非是觉得没必要计较,便也不管那人说了什么。不过那人身上好像有股药味。
以往回去的路上他都会绕道回去,走有路灯的地方。今天太累了只想赶紧回家,虽然这段路黑了点,但是路程不长,骑小摩托的话很快就能过去。
本来应该是很快就能过去的,可是张泽听见了打架的声音。打架这种事儿旁人没必要管,一是你不知道为什么打架;二是就算想管,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显然张泽觉得自己没有,所以他决定骑车回家。车子还没走远就听见一声惨叫,让他浑身一震,心想下手可真狠啊,这不得缺胳膊少腿的。
其实刚才路过的时候他撇了一眼,巷子里面也就两个人,估计是一对一,谁输谁赢也不知道。他一只手拎着盒饭,一只手握着车把掌握方向,眼看着就要出去了,前面冲进来几个人。不用猜看气势就知道肯定是冲着打架的地方去的。
不过看着这几个人都是学生模样,所以那里头打架的估计也是学生了,这是校外聚众斗殴?不过怎么只看见一拨人,聚众斗殴不该有两拨人吗?那几个跑过来的人进去之前还看了他一眼,张泽若无其事地看了回去。
张泽回头望着他们的背影还是调转了方向,开着自己的小摩托进去了。进去之前就先报了警,说这儿有人打架斗殴。
袁骋的每一下拳头都没收力,偏偏又都打在很疼但是不怎么能看出来伤的位置。而他挨打的时候只护着头,其他什么都不护,就硬生生去接拳头。本来一对一打的不相上下,甚至他还能把杨研摁着打,但是谁知道这个狗东西偷偷叫了人。
在看见巷口几个人的时候骂了一句“崽种,打不过你爷爷就叫人?”然后一脚踢在了杨研的腿上。杨研不是没跟他打过架,可是今天他下手比往常重了很多。“我叫你大爷,你个傻逼今天吃错药了!”
“老子今天就没吃药。”眼看着几个人就要进来了,袁骋干脆泄了力气,松开了钳制杨研的胳膊,靠在墙上说:“多打一不公平,我只有一个人,咱们只能1vs1,而且先说好输了不能哭。”
张泽虽然听不清他们说啥,但是能看见他的动作,心想还挺拽,这么有自信,那就是不会输了。
“所以说你们谁先来,搞快点,还没吃饭呢,饿了。”袁骋可真对得起他的名字,嚣张得不得了。
站在前面的男生骂了一句“谁他妈跟你打架还有商有量的,还跟你1vs1呢,你以为演电视呢?”
“不带恼羞成怒的,凡事儿都得有规矩吧,打架也得有。本来就我跟杨研打,你们非得掺和。要是没规矩一起上那不叫打架那叫撒泼。撒泼你懂吧,就是到时候你们躺地上一起打滚。”
张泽觉得他损人的功力比他打架的能耐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打架这事儿吧就怕停下,一停下再次开始有一股尴尬的气氛,就像课上老师要求主动回答问题,你说谁先动手呢。
杨研知道跟袁骋碰上打架就不能让他张嘴说话,此时此刻恨不得找块转头塞他嘴里,左右转头的时候就看见巷子口站着一个人。他这么一看其他人都转头看了过去。
就在他们都处于敌不动我不动的状态下,张泽动了。他没有看人打架的习惯,也不想在这儿浪费时间,既然不会出什么大事,他就准备回家了。而且刚才还报警了,看着时间估计一会儿就到。
后面来的几个男生都记得他,就是刚才进来的时候碰到的人。张泽本来一个跟这件事儿毫无关系的人现在被好几双眼睛盯着就好像待宰的羔羊一样。
崔子格跟杨研说刚才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人了,本来已经出去了,现在又进来了,还说不知道有没有报警。杨研看着他不像是认识袁骋的样子,但还是问了一句“是你叫的人?”
当然不是,袁骋根本就不认识那人,估计就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主。但是他还是面不改色地说:“嗯,就是我叫的。”
2.
张泽认出了靠在墙边的少年,就是刚才喊他“傻逼”的人。虽然现在说自己不是他叫来的可信度不大,可要是说自己就是路过,可信度就更不大了。毕竟刚才那群人见过自己,说不定警察没来之前自己被他们一群人打。
张泽走过去对着袁骋说了声“傻逼”。他这不按套路出牌的一句话让几个人都愣了一下。崔子格看了看张泽又看了看袁骋心想难道俩人不认识。这是在干什么。
袁骋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没什么,打个招呼而已。”袁骋仔细看了他一眼想起来了,这就是刚才自己撞到的人。当时心气不顺,脾气不好,随口说了句“傻逼”。没想到冤家路窄在这儿碰上了。
袁骋轻笑了一声。“我不认识他,他不是我叫来的。估计就是来看热闹的,说不定已经报警了。”
袁骋说的不错,他确实报了警。其他几个人若有所思地看着张泽,在想袁骋说的是不是真的,要是真的是跑之前先揍一顿还是现在就跑。
还没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袁骋推开他们跑了出去,可惜被随之而来的警察逮了个正着。这个时候他还能瞬间变脸一边喊着“警察叔叔救我”,一边往他们身后躲。张泽觉得他不仅嘴厉害,演的也厉害。
一群学生不好好学习在外面打架斗殴,就这样被提溜到警察局。张泽虽然没动手,但是作为在场的目击者也被“请”到了警察局。
事儿说小不小,说大不大。打架了,但还没到聚众斗殴的阶段,人还没动手呢,警察就来了。
“说说吧怎么回事”问话的是个中年警察,自己家里也有孩子,最见不得这些个小孩儿不好好学习,整天在外面胡乱搞事的。他就不知道现在的孩子都在想什么,还有比学习更重要的事情吗。
袁骋突然可怜兮兮地说:“挨打了。”
“你放屁,挨打的是你吗。你他妈下手多狠啊,按着我就是往死里揍。”杨研说:“少在这儿装模做样!”说完还不忘掀开自己的衣服让人看受伤的地方。
袁骋也不甘示弱,不知道的都以为他俩打架受伤是一件多么光荣的事情呢。“警察叔叔,你看我脸上的伤。”然后他又掀起自己的袖子说:“还有我的胳膊,都青紫了。”说着说着感觉眼泪就快掉下来了。
“注意言辞用语,小小年纪说的什么话。”张警官训斥杨研,然后扭头看了看袁骋,确实看着挺惨的,嘴角的血到现在都没止住,刚才用纸巾擦过了,但还是慢慢渗血。刚才已经给简单清理过了,但是血一直没有止住。
张警官看着他的嘴角问:“要不要去医院做个检查,我看你这血一直没有止住啊。”
“没事儿,我就这样。”
在一定条件下,测定人为刺破皮肤毛细血管后,从血液自然流出到自然停止所需的时间,称为出血时间,而袁骋的出血时间长,止血能力差。
张泽手里拎着炒面只想赶紧回去,本来今天是为了早回去才抄近路的,结果现在连饭都没法吃。不过已经折腾到现在了,倒也不是很着急了,他捧着炒面一边吃一边看戏。袁骋这个名字是刚才张警官问的时候他才知道的。
虽说名字很是符合他的疯马风格,但是长相一点不一样,不是马脸,更显幼态,像个小孩儿。此时脸上挂了彩倒是有点小霸王的感觉。
张泽倒是觉得他更像个小王八,刚才警察来的时候说自己是他们的老大,带头欺负自己。结果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儿,非得给他弄到警察局来,最后还是看了自己的报警记录。
张泽现在也不着急走了,反正自己明天休息不上班,他今天就想看看这场闹剧袁骋怎么收场。警察对于这种打架这种事情就是拉到警察局教育一番,然后打电话让家长带走。可问题就在杨研他爸都来了,现在还问不出来谁能来接袁骋回去。
杨研他爸一来就把他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又挨打又挨骂的杨研很委屈。他扯着杨研上上下下看了看他身上的伤。本来想骂人的,然后扭头就看见伤口明显的袁骋,一下子不知道自己家儿子这么能打?
虽然自己家儿子也挨打了,可是看着没这么严重啊。人孩子家长还没来,来了之后看见这脸花了,胳膊伤了这得闹成啥样。
“我家没人能来接我,我是孤儿。”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杨研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还没有手机。”刚才翻了一下他的衣服,确实没找到手机。
张警官说:“找一个能接你的人?”
“记不住手机号,没有能接我的人啊,警察叔叔。”袁骋开始耍赖,“要不我写两份检讨吧。”
“要你那么多检讨干啥,人家都有家长往回领,谁给你领走啊。”
袁骋自己的态度就是不去医院检查,就准备私了,顺便还能写和解书什么的。杨研这边是没什么事儿了,家长来了,检讨书也写了,算是可以领回去了。
其他几个人后面来没动手的人本来和张泽坐在一排的。现在也都能走了。
张泽也看不下去了,还是回家的好。反正也没自己的事儿了。
“那找个成年人带我走吧。那边那个吃炒面的哥哥不就可以吗?”袁骋指了指张泽。
张泽说:“我不认识他。”
“我认识你就行了,你是拯救我于水火的哥哥。”倒不如说他是拯救杨研于水火的哥哥。
“所以,你就带我走吧。”他伸手抓了抓张泽的衣服,胳膊上的淤青看着怪吓人。“好不好?”企图用卖乖和卖惨来笼络人心,可惜张泽不是吃这一套的人,美丽的东西都伴随着危险。
张泽扒拉掉他的手说:“虽然我是你哥哥,但我还是未成年,所以我不能把你带走。”
“可是刚才你给张警察叔叔看身份证的时候,我都看见你的出生日期了,你马上就该18岁了。”
“哦,身份证上的日期是不对的,而且就算按照身份上的日期来,那也得等到明天。”
张警官已经办理完另一个案件了,袁骋这边还不知道怎么办呢。看见张警官过来用可怜的狗狗眼看着张警官说:“你就让哥哥把我带走吧。”
本来双方父母叫来教育一顿,写个检讨就完的事,结果到袁骋在这里等到现在都叫不到人。等到墙上的钟表指针指到十二点的时候,张泽签了自己的名字带走了袁骋。十八岁到来的那晚,他从警察局领走了一匹15岁的小马。
出了警察局他俩就能分开了,张泽去找自己的小摩托,袁骋就跟在他后面。
“你可以走了,不用跟着我,虽然是我带你出来的,但你不必真的把我当你爸爸。”张泽坐上自己的小摩托。
出了警察局的袁骋就不是刚才那副乖乖的模样了,“想当我爸爸你得问问我妈同意吗?”
“没兴趣。”
张泽发动自己的小摩托一溜烟就跑了,甩掉了身后的小孩儿,还有那句“生日快乐”也消散在深夜的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