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工程师》白玉丝瓜

54、决心

　　霍文开始拿出电脑考虑新的工作计划，只见屏幕上思维导图的结构不一会儿就已经变得密密麻麻。在他专心工作的时候，艾昕醒了，叫了一声：“文哥。”霍文停下手中的工作，回到床边问道：“你醒啦？知道自己生病了么？”艾昕低下头，脸色一下阴沉下来。霍文顿时觉得自己不应该如此质问一个病人，于是主动靠过去，让艾昕把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关心你，不管你疯也好、怒也好，我都会陪着你的。让我来帮你洗脸，帮你擦洗一下身上。”艾昕不好意思的摇摇头说：“我自己可以起来。”说着低头才看到自己手臂缠满了纱布，然后一脸惊愕的说：“我有没有伤到其他人？这不是我愿意的，昨天我确实无法自控了。”霍文安慰他道：“没有。”

　　说完霍文去拿了毛巾，打了热水，亲自给艾昕擦了擦脸，然后跟艾昕讲了李文墨医生的交代，艾昕先问道：“我爸妈知道吗？”霍文点点头：“你在家里跟疯了一样，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艾昕叹了口气说：“其实我早就有犯病的症状了，在你回国之前，我自己有去看过精神科医生，当时还不是太严重，我以为吃点药就好了，我觉得自己能够自控。一直以来我好像还挺享受思维奔逸的感觉，大脑转速可能快了好几倍，能产生很多出其不意的想法，惊喜到自己会沉迷其中。”

　　“那低迷的情况呢？”霍文又问道。

　　“也有过。”艾昕没有多说，不好意思描述那些自己曾经因为纠结对霍文的感情而产生的消极状态。

　　“坚持吃药吧，会好起来的，有问题后面李文墨医生会给你做心理咨询的，我觉得他是个不错的医生，很真诚。”说着拿起药丸递给艾昕，“你的房间玻璃被我砸坏了，你先住院吧，也可以陪陪翔哥，我会跟苏老师和艾教授解释的，不会让他们担心。”

　　两间病房实际上是通过隔断隔开的一个大空间，隔断白天打开了大半，艾昕转头看了看旁边闪着各种数字光亮的仪器，心肝疼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他不想让霍文看出来，努力的压抑住情绪说：“文哥，你有事就先走吧，我自己可以。”

　　霍文看艾昕的状态还算稳定说：“好吧，我晚上再过来看你们，等会儿其他人也会过来，你多休息吧，有事叫燕姐，她是茜茜从家里叫过来的，做事放心。”

　　说完霍文便离开回了办公室。霍文一走艾昕就又陷入了莫名的不知所措，感觉自己好像把什么事都搞砸了，考研没有考，视频节目做不下去，研发根本就没有开始，除了周翔宇和霍文其实没有任何人真正认可过自己。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以后能做什么？如果病好了，思维却无法和从前相比要怎么办？如果翔哥醒不过来自己要怎么办？醒来了要怎么面对？一堆疑问搞得艾昕头痛欲裂。幸好燕姐送了早餐进来，有外人在，艾昕才暂时压抑住了胡思乱想。

　　吃好早饭，艾昕走到周翔宇床边开始不停地说话，从关心到回忆再到自己的迷惑，反反复复说了个痛快，都没有感觉到蔡医生站在他身后。蔡永和为了能多搜集一些有益刺激病人早点醒过来的信息，站在背后默默地听了个七七八八，自己心生怜爱地想：躺着的还真是大哥哥，这个弟弟心里没有什么两个人共同的情愫和期待，有的都是对他的翔哥的依赖。周像他背靠的大树，不过倒是一颗树冠饱满，枝叶繁茂的绿茵大树。”

　　过了好一会儿，艾昕这才感觉到了身后有人：“蔡医生，你怎么来了？”

　　“我中午休息过来看看，下午想带周先生再去做一次核磁，观察一下他的颅内重建的情况。”蔡永和答道。

　　艾昕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点什么，说点什么，自己默默地回到自己那半空间，躺回到床上。没想到隔壁蔡医生竟然掏出手机开始放视频，还跟周翔宇说：“周，你看这是杜卡迪今年出的新款，听听这发动机的声音，贼带劲，你要是醒来，带我去搞一台，我可想去赛道上尝试一下了。”艾昕想，蔡医生这样的状态真好。又听蔡医生接着说：“好像我们也不认识，不过醒来就认识了，怎么说到那时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了。”听到这艾昕竟然笑出了声，蔡医生回头做了个鬼脸对艾昕说：“我没说错吧？”艾昕摇摇头说：“没错没错，翔哥遇到你真是幸运。”说完想起翔哥骑摩托车带自己去海边散心，自己却一点也不以为然，这一刻艾昕是羡慕蔡医生的，想着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的头，不想让蔡医生看到自己失落的样子。

　　霍文回到办公室一直在梳理思路，看着自己画的思维导图，资金、技术、管理运营、市场、加工生产几条线都理顺了，但这么多事也不是一个人能做的，真开始动手了才知道自己和大哥的差距。霍文心想先回家争取一笔资金吧，有钱什么都好办。于是叫上了霍茜直接去了霍仁起打球的球场。

　　经历了前面这些事情，霍文也开始觉悟东方文化里说话做事的艺术性，一看见老霍就很恭维地说：“爸，我和茜茜今天空，想来跟你学学打球。”霍文从小就很清高，没怎么从内心深处认同过老爸，更别提不是一个妈生的大哥了。今天如此低调的打招呼让霍仁起有点意外，心想这个儿子也算是长大了，心里窃喜嘴上却不饶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有事说事。”这种时候还是女儿撒娇有用，茜茜马上上前去帮老爸拿球杆递水杯：“爸，哥确实有事跟你商量，你累不累，我们去回所里坐会儿吧。”

　　三个人回到会所休息室里，霍文开始讲自己的想法：“爸，现在阿佩罗的情况是重度依赖集团原有的地产开发，在科技研发和制造的推进速度上都很慢……”刚说了个开头霍文就被霍仁起打断了：“公司现在我已经交给你大哥去管理了，经营的思路、细节我不会去过问，也管不了，只要天不塌下来，我老头子是不准备出山了。”霍文心里迅速捋了捋思路说：“爸，那我直接说我的想法，我想单干，自己创业来做智能驾驶产品。艾教授和周博士团队在技术上国际顶尖，他们和盛巍一直没有实质性的合作进展，但我相信他们和我有共同的追求，会全力以赴的。在运营和市场上有我和茜茜，制造加工上我也确定能找到靠谱的合作伙伴。”霍仁起看了看霍文和霍茜，知道两个人是来要投资的，于是说：“年轻人有干劲、有理想是好事，你们放手去做就是了。你们缺启动资金是吧？”两个人连连点头。

　　霍仁起没有急着说话，而是让霍茜去给自己泡了壶茶，一边喝茶一边抽起了雪茄。霍文不知道老霍是什么意思，又开始给老霍讲自己的商业计划。霍仁起抽完了一支雪茄终于开始说话了：“霍文啊，刚才你的想法我没有听，你也是看过阿佩罗的商业计划书的，你觉得有用吗？也不能说没有用，但对于投资人来说，一个二十分钟半个小时能说完的想法大部分属于概念，天马行空的成分很大，这不足以说服别人安心把上千万乃至上亿的资金交给你。所以，投资人更看重的是投资对象的履历和能力，投对了人大概率项目就没有问题。虽然你是我儿子，但投资不是给你钱消费，用掉就算了，我也得对基金会负责，对董事会负责，对你大哥和这个家庭负责。”

　　霍文仔细回想了一下霍仁起的话说：“我好像明白了，爸，那你觉得我可以怎么做？”

　　霍仁起又点了一支雪茄，说：“这样吧，我给你一个亿启动资金，但是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霍文着急地问。

　　“条件是对赌，你必须用这一个亿做出成绩来。给你三年时间，要么创业公司有利润，要么用这笔天使投资抛砖引玉，你能拿到十倍以上的其他投资，同时不能失去控股权。你要能做到，那这一个亿我就当无息借款借给你，否则你要么按市场利息还给我，要么用你可能拥有的其他资产折价抵扣还给我，怎么样？”

　　霍文心里知道这已经是对一个创业新人最友善的条件了，连声说道：“好，好，谢谢爸，那我就放手去做了。”

　　霍仁起拉住了霍文：“小样，急什么？不是说来跟我学习打球的么？不陪我打一圈吗？你这急急吼吼的样子，怎么跟社会上那些老狐狸打交道。”霍文被说得一阵脸红，屁颠屁颠帮霍仁起拿着装备跟在后面去了球场。

　　打完球开车去医院的路上，霍文一直在回想霍仁起的话，感觉受益良多，转头对霍茜说：“帮我约一下凌寒来医院吧，我想拉他跟我们一起干，有你在，我想他会愿意的。”

　　霍茜嫌弃地回应：“你这什么哥哥？抢完我男朋友还要出卖我色相。”

　　“那行，不卖你，我重新给凌寒介绍一个。你接着回去跟盛巍斗法。”

　　霍茜心里对凌寒是有好感的，一听这个不乐意了：“行行，威胁我，我接着，真是欠你的。”说完又一本正经地跟霍文说：“哥，我本来想我们一起斗走盛巍，然后接手阿佩罗的，你说我们非要走一条这么辛苦自己拼搏的路，值得吗？”

　　霍文也一本正经地回答道：“茜茜，值得，我们没有必要把时间精力花在无意义的内耗上，我们可以按自己认为对的思路来建立规则，给你、艾昕、凌寒还有我这样的年轻人创造的机会和舞台。不管结果怎样，那是我们的理想，我能感觉到他们和我的想法是一致的。”

　　霍茜被霍文说得也涌起了热血：“好，哥，跟你干。我现在就给凌寒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