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师》清杏客

27、西凉1

　　从萨南首府萨乐到西凉首府什维；飞机一路向北，不过几小时就到了目的地。
　　然而这七八个小时的路程，沿途的风景却是相差万千。同为夏日，萨南热如火炉，而西凉则凉爽干燥。有昼夜温差极大的沙漠，也有温和少雨的高原，更多的还是终年不化的雪山。
　　冬季严寒漫长，而夏季短促凉爽。临下飞机，他们就不得不换上了更保暖的衣物。
　　西凉首府，天都什维国际机场。
　　候机大厅里，雪若实在不懂，她回来就回来，为什么要这个人送！
　　苗承沐头疼地看着一路上就没给过好脸色的雪若，他也不想安排小祖宗不喜欢的人护送她不是。
　　但架不住没办法啊，谁叫当时他们能找到的高手就这么一个人呢。再说，小祖宗有什么不乐意的，人家一位真人来给她当保镖。
　　知道对方的出手费用吗？你好歹也心疼一下你大哥的钱包啊！
　　“雪晨风不是会来接我们吗？”看到苗承沐定机票，雪若不解地问。
　　手机一下一下敲在手心，苗承沐就道：“临时计划有变，他的实习任务一时半会结束不了。”他也没想到雪晨风一个学生会被征调，可能是武叔回来了吧。想偷懒的雪晨风这下是不能在偷懒了。
　　“不过也没关系，今天先在什维住一晚，明天做火车晚上就可以到纳济州。”苗承沐就安慰道，“到了武夷市，就先住在市里，后面在回去也可以。”
　　雪若在武夷市城区是有一套房子的，是当年雪武为了雪若在市里读书特意买的。雪若、雪晨风一人一套，甚至叶因也有。
　　“叶因也回来了？”雪若就皱眉。
　　“没有，你哥他在出任务呢！”
　　雪若哦了一声，低下头就开始看手机了。苗承沐心里叹气，小祖宗家里这关系也着实复杂，但......
　　又低头看了一眼默默看手机的女孩，苗承沐心道，但这本不该是她需要承受的，上一代的恩怨......。
　　“没有关系，我不需要他的消息。”雪若抿唇说道。
　　行吧，小祖宗的家事，他也没资格置喙。
　　然而到了晚上，雪若却是还是问道：“我爸和雪晨风他们在做什么任务？”这个问题苗承沐倒是可以回答，毕竟都上新闻了。“武叔那里不知道，但晨风的实习任务应该是一起连环杀人案件。”
　　他调出手机，‘头条’西凉洲的社会新闻上就刊登了这一事件。苗承沐讲道：“这起案子最开始是警部的人在负责，最近刚转到司异监手里。”
　　雪若就取出自己的手机，也打开头条。苗承沐则继续说：“网上传的‘神秘之眼杀人案’，刚开始是一位女性被杀害，后面两个多月陆陆续续出现了三四位受害者，都是相同的作案手段。警部确定了犯罪嫌疑人，但在他们抓到人之前，犯罪嫌疑人自杀了。”
　　想起了西凉洲玄师论坛上的讨论，他说着便然后眉头一皱，“犯罪嫌疑人死后，什维警方还没结案，相继就出现了新的受害者。这次死的全是男性，而且都是夜间自杀身亡。”
　　“警部调查之后怀疑是虚物作乱，案子就转到司异监手上了。”苗承沐说着就见雪若似乎没有找到他说的内容正到处搜索，便道：“行了，别找了，找不到的。警部和司异监怕引起民众恐慌，现在事情早就被压下来了。”
　　这个案子现在还疑点重重，也不知道司异监调查得怎么样了。
　　但是雪若的重点却并不在案子上，她问道：“你说发生在什维？那我爸和雪晨风现在就在什维？”
　　心里小人扶额，他就知道这祖宗知道了后会怎样，苗承沐道：“是啊！但是你别想了，他们不会告诉你行踪的。”
　　告诉给小祖宗还得了，那她还不飞快地跑过去。“这是司异监办案，上次虞沽山的事是你恰好碰上，现在你就别添乱了。”
　　“那这次不也是我正好遇上。”雪若就问，然而苗承沐一副并不打算通情达理的样子也告诉她，不可能得到她爸的消息。没有办法，她只能道：“那我们先不回武夷市，等爸爸他们办完事再一起回去？”
　　那可不行，苗承沐直接拒绝：“车票定的明天，咱们明天就走。再说，你可以等，接了案子的陵淬真人人家可等不了。”
　　毕竟是按天计费的，死丫头知不知道晚一天她大哥就得多花好多钱。
　　“都到什维了，我还需要他护送？”雪若不认同，“就让他走呗。”
　　苗承沐低头，小祖宗想得不错，不过这事可由不得她。“不用说了，反正我们明天是必须回去。”
　　说得再多都是无用功罢了！
　　然而第二日，苗承沐难以置信地看着铁路局发来的消息，因突发的风暴什维市所有的火车班次全部取消。
　　他们坐在酒店一楼的餐厅里，透过窗户还能听见凛冽的风声。雪也下得很大，鹅毛一般，夹着冰雹，不过一晚竟将整个城市覆盖。
　　“真不愧是寒带苔原气候！”苗承沐只能这样说了。什维都是这个样子，更北边的天州、鄂尔多斯州、泰兰州那些城市可不得冷死啊。想想还是他们萨南好，四季分明，有山有水，高原大海无一不缺。
　　慢悠悠的喝了两口奶茶，雪若就道：“小苗子，你看，这就是天意。”她话里满是自己意愿得逞的得意，气得苗承沐差点翻白眼。
　　以为他是为了谁，真是不识好人心。也罢，反正现在他们走不了，但也不能自由活动。将手机凑到雪若面前，苗承沐哼笑道：“瞧瞧天都手机报怎么写的，暴风暴期间建议广大居民不要随便离家外出，以免意外损失。”
　　“看清楚了吗？你再看看外面。”
　　不爽地咬了咬勺子，雪若转头看向了窗户，接道上林星几个行人被吹得东倒西歪......。她尚未开口，就听得苗承沐意味深长的声音：“以你这小身板，得跑天上去吧！”
　　雪若：......
　　“总有我可以出去的一天。”鼻子哼了哼，雪若还是坚持道。
　　不理会她的死鸭子嘴硬，苗承沐转而说起另外一件事：“这样的暴风暴，陵淬真人怕也是走不了。你哥说了，人家真人愿意费力护送你回家，我们得好好感谢人家。在西凉的所有费用都由他报账。”世家继承人说话就是有底气，那里像他们当年出去游学的时候，就差抱个破碗乞讨了。这样有钱的哥，他也很想要一个呢？
　　话说死丫头也该知足了，三年前去各地墟市的时候，他们还住过破庙呢，现在这样带空调暖气的酒店不好吗？
　　并没有什么感觉的雪若皱眉，“他也要跟我们去太浮山。”
　　“人家接的任务是把你送到武夷市，这是规矩啊懂不懂？”苗承沐手敲了敲桌子，“你去了昆仑学院以后就也有资格做这种任务，到时候拜托你把眼睛擦亮一点。”不然折了信誉又赔钱。
　　雪若就不满，“以后我会懂的。”现在她不是还没有真正进入玄师的世界？那里知道苗承沐所说的那些东西。
　　“而且，如果不是昆仑拒绝我的入学申请，这些我已经知道了。”那个凌天也不过是昆仑大一的学生。
　　苗承沐手一顿，差点捅到这祖宗的心窝子了。但这事也不能只怪人家昆仑吧，关于雪若被昆仑学院拒绝入学的事情他这一年都在回避，现在却不得不说了：“我说祖宗，是你要提前一年报名参加联考的。”
　　昆仑学院的入学申请都是提前一年上报，你这突然一下，人家怎么审核。能在一年后录取你当交换生，已经是看在你的诚心和执着了好吗？
　　“不是他们当年说特殊情况可以免去申请审查吗？”雪若就怒道，“结果。”
　　“所以前校长下马了啊？”苗承沐挑了挑眉头，微笑道：“现任校长可是由教育部直接指派的人。高兴点，就是他同意了昆仑的交换生制度。”不然死丫头不得退学重考啊。
　　昆仑学院的校长也可以下马？被这个消息惊住了雪若片刻后才回过神来问道：“下马了，因为什么？”
　　摸了摸下巴，苗承沐回想了一下山海昆仑论坛上的讨论，“应该是贪污受贿和政治博弈失败什么的吧？”他也不太清楚，总归人现在是在罗天狱里了。
　　“总之，你现在也算是昆仑的学生了，当玄师呢，要修生养性。”苗承沐拍拍手道。所以要安分一点，不要动不动就搞幺蛾子啊。
　　咕噜咕噜将奶茶喝完，雪若看着他这副讲大道理的样子，脸上没有任何变化，毕竟当了三年多的雇主和保姆，谁还不知道谁啊。
　　不过，雪若又看了一眼窗外的风暴，她才不会出去找死呢。
　　与此同时，什维市洛塔区，西荒司异监。
　　总监长办公室内，高大魁梧的男人正忙着低头看文件，他翻页的速度不快，倒是签下自己名字的时候十分迅速。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笔下的名字一顿，男人出声道：“进来吧。”
　　于是，一个满头金色卷发的男人就推门而入了，他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也笑得温文尔雅，如果不听他说话，真是绅士极了。“雪监长，您可要看清楚了再签字，如果后续有问题我不希望追您到墟市签字。”
　　“桑德。”男人就说，“辛苦了。”
　　优雅地在待客区坐下，自己到了一杯红茶，桑德斯表现得好似他才是这间办公室的主人。然而也并没有差太多，作为副监长，他的办公室就在隔壁。
　　可不是辛苦了吗？总监长不在，西荒司异监的事务都是他在处理。
　　“老武啊。”轻呷一口茶，桑德斯开口道：“这次回来打算呆多久？”他也好斟酌一下，可以修几天假。
　　他口中的老武将手中最后一本文件签完，并没有直接回复他，而是说：“我家荣荣回来了，你知道的......。”说罢，他给了桑德斯一个‘你懂的’的眼神，他自然是要陪女儿的，怎么可能呆在司异监。
　　又来这套，桑德斯将茶杯里的水一口喝完，眯着眼说道：“这么多年没有看到小侄女了，我也该去太浮山好好拜访一番。”
　　想着自己自己常年在墟市探索，司异监的工作确实是对方在处理，且因为这个，他多次想退位让闲，奈何总部不批，下面的人也不愿意。
　　桑德斯他们当然不愿意，谁不知道这样能力强大，且和总部长算是姻亲来着，有他在上头顶着，至少还是很有用处的。
　　“是吧，老武。”桑德斯加码问道。
　　“最近几天还是有时间的。”雪武就退了一步。
　　闻弦歌而知雅意，桑德斯也就不计较了：“6·14 那个案子你知道吧，现在转到我们这里了。负责交接的是甲字六队，你儿子正好是跟着他们实习。”
　　“这案子有问题？”他倒是听过一点，是B级异乱。
　　闻言，桑德斯便勾起一抹不明的笑，他意味深长地说：“前几天无意中跟百里温玉通了电话，那位让我们注意点。”
　　作为昆仑学院命卜院的院长，百里家的占星人，百里温玉的话还是挺有份量的。毕竟不在意他说话的人，现在忌日都不知过了几个了。
　　他们活了几十年到不怕什么，倒是这些小辈，还是要考虑一下的。
　　思虑片刻，雪武就按动了桌上的呼叫铃，一个温和的女声响起来：“监长，请问您有什么事？”
　　“纳塔莉亚，联系一下百里督长。”雪若说道，“请他过来。”
　　“让百里眷言负责他们？”桑德斯开始倒第二杯茶水了，“倒也不错。”毕竟这可是百里家的宿星真人。
　　雪武没有回答他，而他面前那份打开的卷宗上写着：洛阖历6月14日，什维市拓山区人民公园的清洁工人发现了第一位受害者，死者为女性，尸体上的双眼丢失不见，额头上还刻着一个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