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师》清杏客

13、虞沽9

　　这是一件极古色古香的房间，此刻房间里正坐着一个白色长裙的女子，温婉柔美的女子笑起来十分美丽，她皓腕轻抬，一杯清冽的水酒便落入瓷白的杯中。
　　卫姝打开门时便是这样的画面，然而也知道来人是谁。她连忙关上门，问道：“青旗，你怎么来了？”
　　“司异监的调查员来了吧。”应青旗却没有回答她，只是说。
　　卫姝皱眉看她，还是点了点头。“放心，这事在我的掌握之内。你现在心情不好，还是在山市修养为好。”
　　应青旗面上便尽是恍然。
　　“青旗，姓吕的已经死了。”卫姝轻叹一声，握住她冰凉的手，“凡事冤有头债有主，这事就该到此为止。”
　　应青旗霍然抬头看着她，卫姝也不闪躲，直直地看着她眼睛：“姓吕的会将那酒送出去，不也是我们设想之一。但是你要惩罚的人都已受到惩罚，现在涉及的人太多了。”那其中必然有无辜者，所以她才会喝下那酒。只有她出事了，应青旗才会停下来。
　　“一共有两百多人被波及，其中五十多人死亡。”虽然都不是直接因这酒而死，但这酒到底算一根稻草。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他们这样，和那姓吕的有社么区别。
　　“你回山市去，一步都不要出来。”卫姝握紧她的手，“知道吗？”
　　应青旗脸色一白，来人界之时自然有过律法方面的普及考核，她知道卫姝这样是想自己扛下来。
　　若非她太冲到，似心魔火烧。
　　卫姝安慰地摇头，她未阻止便已是有罪。
　　“等等，青旗。”突然想到什么，卫姝皱眉问道：“你当真记不得与你市货黄粱的人了吗？”
　　应青旗摇头，那段时间她浑浑噩噩，黑市里往来之人都有遮掩手段，她确实记不得关于那人的情况。
　　“也罢。”卫姝道，“你先回山市。芝英大人在主持千年造酒酿的最后阶段，这段时间山市不会随便放入进出。你也算安全。”
　　只是这个为应青旗送来黄粱的人究竟有什么打算。黄粱不易得，她可不信是什么巧合，巧合到换了黄粱，还将醉生的酒方子都说出来。
　　分明是引诱。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总给她一种不详的感觉，只是她现在也毫无头绪，且还有派人出去收集卢生草的消息。
　　也不能把卫景给扯进来。
　　当真棘手！卫姝对着应青旗离开的方向感叹。她尚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门却突然被推开了。
　　这卫家里敢这么做的人也只有卫景罢了，她随意抬头果然看见卫景。
　　“卫姝。”卫景咬牙切齿，“你见那虚物干什么？你还想给她抵罪。”
　　看来卫景都气糊涂了，卫姝叹气：“这事算起来，我本就有罪。”最起码知情不报。
　　“这么说，那天的酒宴，你知道酒有问题还喝。”卫景简直要炸了，果真与他猜测的差不多，“是因为老东西。”
　　卫姝却摇头，她与老头子斗了十几年，有的是方法坑他，不必搭上自己。只是老头子非要让那人给卫景敬酒，才有问题。
　　倒真是舍得，拿自己做陷阱。
　　“那到底是为什么？”卫景愤怒地问。
　　卫姝抬眼，看向这个养了好几年的弟弟，看他此刻生气却分明是关心的样子，心中嗤笑一声，老头子，还想算计他们姐弟俩。
　　哼，还不是她胜算一筹。
　　见卫景还在直愣愣的看着，卫姝便道。“那酒，我不得不喝。”
　　卫景便沉默了，这世界创造酒原本是用来解忧的东西，没想到却反为人类带来许多无解的忧愁。
　　不得不，多无奈的三个字。
　　气氛沉默地无端让人不舒适。好在很快有人来敲门，打断了沉默。来着是卫景手下的人，他看了看卫姝，最后还是小声在卫景耳边汇报此事。
　　“司异监有人来了。”卫景看着卫姝道。
　　卫姝一愣，这么快？便有起身去应付。
　　“我去，你休息。”卫景却直接拒绝道，“卫家，从现在开始是我当家作主对吧。”
　　“那么，你就要听我的。”
　　十分中二的发言，一如当年初见这孩子时的叛逆，然而卫姝笑了，她笑得十分畅快欣慰，心里如同喝了一杯美酒般痛快。
　　“好！”
　　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泪花，她又加了一句：“但要从明天开始。”
　　......
　　卫宅门口，齐水仙十分不耐烦的与卫景沟通着，奈何对方沟通不了。
　　今天她一路直奔卫家，打算把卫姝带回去好好审问，然而接待他们的却是卫姝的弟弟，并且门都不让进。
　　一群虾兵蟹将，齐水仙自是不屑。但她也不想起冲突，不然得回去背书。
　　“等等，”眼见卫景还无动于衷，齐水仙直接掏出证件：“司异监齐水仙。卫先生，我们怀疑你姐姐卫姝跟一起异乱事件有关。”
　　“劳烦你让让，我们带她回去问话。”
　　卫景看了一眼齐水仙，却并没有叫卫姝出来的想法：“齐玄师，审查令呢。”
　　齐水仙眼睛一眯，下巴一抬：“例行传话。”她倒是有审查令，就是没有带，毕竟原计划他们今天是要去和白老师他们汇合的，但半路遇到夏芒三人，他们直接就来卫家了。
　　卫景仍没有动作，大门内被拦住的卫姝倒是说道：“卫景，司异监的同志问话呢。”
　　她这样一说话，便无人赶阻拦了。
　　见此，一旁的罗折枝就说道：“卫先生，我们只是例行询问，劳烦你让一下，卫小姐自己应该有话说。”
　　自家姐姐实在不给力，卫景便没有硬扛着，毕竟司异监属于公安系统，律法治安是需要所有人共同维护的，他也不会与国家机构较劲。只是心里到底恨铁不成钢，见卫姝出来时，便冷笑一声：“我看你真是不知好歹。”
　　卫姝灿然一笑后突然沉默，她可不是不知好歹嘛。
　　罗折枝带着她向车内走去，齐水仙跟在后头。路过卫景时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齐水仙打了个呵欠，对着卫景道：“卫小先生，你这可不行啊。”
　　“限制他人人身自由在前，还想包庇他人罪行。以后可得注意了，容易走歪路啊。”她语气欠揍极了，卫景都在想自己也是有涵养，不然马上就追去司异监投诉她。
　　到底想到卫姝一走，千年造交付的事就落在他手上了。千年造还在虞沽山市里窖藏着，卫景急着去处理接下来的事情，只待来日方长。
　　卫家老宅大门前，同样看了全程的雪若问夏芒：“四哥，你说我们现在还能拜访去卫家少主吗？”
　　这死孩子，没见别人姐姐都进了局子吗？还去拜访，就你们这带来罪魁祸首又看了全程的样子，别人只想把你轰出去好嘛。
　　苗承沐心里直翻白眼，好在让他不想见的齐水仙走了，就算接下来要受别人的冷眼他都可以不在乎。
　　倒是夏芒在想一件事：“苗师哥，既然是异乱事件，会不会跟虞沽山市也有关系。”卫家是守卫虞沽山的玄师家族，世代干邑。能参与什么异乱，无非是跟虞沽山市酒匠一起酿成的酒了。
　　“而且，司异监小队都是五人制规模，齐队长他们来了这里，我靖哥他们呢？”没准现在就在虞沽山市里头呢。
　　苗承沐摸摸下巴，还真有可能。“这样，我们现在先去和白老师他们汇合，问问他们知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三人互相对视，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说话间，卫景果然没有关心这几个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家大门前的人，吩咐佣人关上门后，就直奔后宅而去。
　　而几方人员都在担忧的虞沽山市里，此刻也迎来了拜访的玄师。正如夏芒所料，夏以靖两人正在虞沽山市里找人，不，是找虚物。
　　他们同样遇到了卫家这样的情况，更棘手的事，虞沽山市常年由酒祭司应芝英主事，对方拒绝让应青旗下山，便是同为虚物的正色在场也没有用，一口咬定要他们拿出东荒司异监的敕令。
　　实在没有办法，正色便只能给齐水仙打电话。
　　还没有回到伯州司异监分部，就接到电话的齐水仙：暴躁。而听完队员所说之后，齐水仙只觉得要炸了：“什么？怎么回事，对方不放人。”
　　“正色你们两个男人干什么吃的，抓一个女人都抓不住。夏以靖呢，他不是还有清帮忙嘛，一群酿酒的都对付不了？”
　　正色就道：“队长，暴力执法是不对的，我们不能知法犯法啊。”正说着，夏以靖便走了过来，他接过电话：“齐水仙，是我。”
　　“已经和酒祭司谈好了，他们同意放应青旗出来，但要在明天千年造运走之后。今天我们就先在这里等着。你们先问卫姝，重点问解酒药。”
　　夏以靖说完便挂了电话，看着正色道：“我已经和酒祭司谈过了，这几天由你和清进入山市守着应青旗。”
　　他们现在的位置在虞沽山市专门招待外客的古宅，就在山市的门口。因为人类不能在山市里过夜，这里正好可以容他们居住。
　　说话间，一个穿着齐胸襦裙的女子突然出现夏以靖的身旁，她像是从夏以靖身上分裂出去似的，然而正色对这样的景象见怪不怪，只朝着她点头：“清大人，有劳。”
　　这便是夏以靖的契灵——清。女子微微点头后便消失。
　　他们这边计划得刚好，而另一边的雪若几人也回到下榻的旅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