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怪物又怎么样》鹭华

11、面对恐惧

　　结果，自己最后还是站在了她的门前。

　　如果忽视掉那急促的铃声，林可或许还能让自己变得冷静一些。但回响在耳边的急促声响，厚重的房门后散发出的不祥的气息，无不提醒着她。

　　门后或许已经没有了那个叫做叶夕的女孩，有的，只会是一只面目可怖的怪物。

　　全神贯注，保持精神的集中，如果可以，林可都想在进门前先过一个侦察。

　　算了，都要直面怪物了，这种必定大失败的侦察不过也罢。

　　她握紧了自己手中的细长针管，针管里装着的冰凉液体或许是她手上唯一能对门后那个怪物造成影响的东西了。

　　手按在门把手上，用力，开门。

　　想象中被怪物扑到脸上的情景并没有出现，她迟疑了片刻，抬起头向病床上看去。

　　床是空的。

　　红发红眸的少女站在窗边，暗红的液体将她的身形遮挡起来。

　　她看不见叶夕的脸，并不能知晓叶夕脸上的表情。

　　病房的窗户大开，怪物站在窗边，似乎全然没有顾及到身后。

　　如果这个时候，自己从身后给她一刀，任务，会不会就结束了？可她不能，她手上没有锋利的刀刃，有的只有那支细长的针管。

　　身体为什么在发抖？

　　林可不知道，她只觉得自己的腿似乎在一点点变软，整个人就要瘫软到地上。

　　急促的铃声还在回响。

　　她要怎么做？

　　来不及思考的，双腿不知为何彻底失去了支撑的能力。

　　林可倒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要被杀掉了吗？任由亚麻色的头发遮挡着自己的脸，她低着头，不太敢去看窗边的叶夕。

　　后者似乎是听到了身后的声响，却没有回头。

　　自己是不是该现在就跑？就和自己的前辈们一样，离开这间病房，等着下一任接过自己手中的工作？

　　她捏了捏手中的针管。

　　不知为何，这种时候，她的脑子却异常的清晰。

　　她垂着头，最终还是没有做出逃走的动作。

　　直到她听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的声音。

　　叶夕说：“你不逃吗？”

　　近在耳边。

　　细细密密的冷汗从身上无数个毛孔中渗出，林可闭上了眼睛，静静等着面前的人的下一句话。

　　说起来，自己面前的，这是叶夕，还是叶夕身体里的那只怪物，又或者，二者皆有？

　　她听见自己颤抖着的声音。

　　“我来，给你打药的。”

　　真是意外，在这种情况下，是因为看不见所以胆子变大了吗？

　　但加在自己身上的压迫感丝毫没有减轻，反倒因为距离的拉近，更为的明显。

　　手中那支针管被拿走了。

　　她好像触摸到了叶夕的手心，失去了身上唯一的东西，林可差点就要忍不住睁开眼睛夺路而逃。

　　但手上突然又多了什么东西。

　　她捏了一下，是那支熟悉的，带着自己体温的针管。

　　只不过，轻飘飘的，没有了之前的分量。

　　“好了。”

　　她又听见了叶夕的声音。

　　什么意思？自己这是，逃过一劫了吗？林可不知道。也许是看不见的缘故，发软的双腿似乎恢复了些许的知觉。

　　她想要站起身，想要睁开眼，一只手掌却遮在了她的眼前。

　　是要动手了吗？自己要死了吗？她奋力向前扑去，紧握着手上的针筒。

　　依旧有些发软的后肢，没有视野，没有方向，她扑了个空，向前倒去。

　　遮在她眼前的手掌突然用力，她避免了和地面的亲密接触。

　　“别看。”另一只手按在了她的背上，叶夕的声音从她的身边传来，带着说不清的情绪“门在那边，我扶你过去。”

　　是叶夕的声音。

　　压迫感和恐惧依旧缠绕在她的身上，但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任由后者扶着自己。

　　“要到门边了，出去吧。”遮在面前的手掌忽然一松，身后的手稍稍出力，她被推出去两步。

　　她下意识地睁开眼，就要回头看。

　　却只看见了再一次关上的厚重房门，和被隔绝在门后的沉重压迫感。

　　回过神，林可才从劫后余生的恐惧里走了出来，回想起方才的点点滴滴，不觉得一阵后怕。

　　结果到头来，只看到了暗红的液体包围着叶夕，感受到她身上释放出来的无形的沉重压迫，却根本没能看见她的脸。

　　背上的衣服已经不知何时湿的彻彻底底。

　　我算是，直面过那个怪物了吗？而且，还从她的手上活下来了？

　　比起前辈们的或重或轻的精神失常，某种意义上，自己也算得上是“全身而退”？

　　林可在自己的心里不由得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