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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何时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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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2日,又是一个令人难忘的日子。
8点45,李惊澜准时开车来了,艾覃上了车,笙姐对此也不再反对,只是极细微地叹了一口气。
车子在机场高速上飞快行驶着,两个人都沉默不语。离愁?别绪?他们要面对的,远远不止这些。
到了机场,离登机还有一段时间。李惊澜陪着艾覃,或者说是艾覃陪着李惊澜,在大厅等待着。
李惊澜有很多话想对艾覃说,可是千头万绪,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
在沉寂中,时间还是过得很快。
“请XXX航班旅客做好登机准备。”甜美的女声传来,艾覃看了李惊澜一眼,用不浓不淡的目光。
李惊澜笑得优雅,笑得感伤。
艾覃转身而去的一刹那,李惊澜抓住了艾覃的手。
艾覃回过头,眼也不眨地看着他。
“艾覃。昨天晚上,我想起那天在医院里,你大哥说的一句话。他说,我还太年轻,不懂得该怎样爱一个人。”
艾覃还是静静看着,一言不发。
“所以我决定,趁着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我也正好冷静一下,也正好让自己慢慢变得成熟起来。”李惊澜平平静静地说着,心终于不再浮躁,“如果你回来后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真真正正给你幸福的。我希望我还有那样的机会。”
“对不起,我现在给不了你什么承诺。关于还回不回来,多久回来,回来之后的情况是怎么样的,我心里一点谱也没有。”
“没关系,我会等下去的。艾覃,我们。。。不见不散。”
优美的播音又传到两人耳中,艾覃不再耽搁,拖着行李箱往登机方向走去。
途中,他终于停了一下步,想了一会儿回过头,对着离自己两米左右的李惊澜说:“惊澜,如果三年之后我还没有回来,就不要再等了。”
李惊澜微笑着,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艾覃摇了摇头,叹了一声:“再见。”扭头走了。走得不快,却没再回头。
米色的风衣包裹下的削瘦身体一点点远去,归期何时?李惊澜有些茫然。
待再也看不见艾覃后,李惊澜轻轻笑了一下,毅然转头朝艾覃相反的方向而去。
机场出口处,笙姐含笑看着李惊澜,黑色的绒裙裙裾随着微风轻轻摆动。
“笙姐?!”
“想不到我会来吗?”
“艾覃已经登机了。”
“我是来找你的。”
“笙姐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笙姐打开皮包,从中拿出一个光盘,放到李惊澜手中。
“这是?”李惊澜看着盘面的空白,问道。
“这里头有你父亲和你大伯在店里玩的时候的录相。也是我用来报复你的武器。如果你违背当日诺言,我就公布这段视频。”
“那笙姐为什么要给我呢?”李惊澜虽然还在笑,却吓出了一身冷汗。
笙姐淡然一笑:“对我来说,这个东西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
“笙姐,我离开艾覃的那段时间,您为什么没公布这个?”
“其实我也不太明白。每次都下不了决心。”
“噢?我记得笙姐可不是这么优柔寡断的人。”
“或许因为你是第一个让我有些意外的人。”笙姐想了想,接下去说道,“和我所想不同,你放弃小覃,竟是因为爱他。所以,我下不了手。”
“笙姐,我。。。是我太过冲动了。”
“也不能全怪你。我是看着小覃长大的,但他的心思,我从来都猜不透。说实话,跟他在一起也是一件很累人的事。”笙姐安慰着李惊澜,不过马上话锋一转,“但你错就错在太不相信他,爱都能给他,竟然还吝啬这么一点信任。李惊澜,别怪我说你,你实在是有些小肚鸡肠。”
小肚鸡肠?!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这么评价李惊澜。李惊澜忍不住笑了出来。
“笙姐,大概我确实是太小气了。”话虽这么说,李惊澜还是一副不服气的表情。
“好了,我也不说什么了,等小覃回来,你好好对他就是了。”
“他还肯回来吗?”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总觉得,你们之间,还不能就此结束。”
“但愿如此吧。”
“惊澜,你现在太过年轻,很难承担起这份爱。希望等小覃回来后,你会成熟一些,不要再让我失望。”
‘你还太年轻’,又是这句话。
这句话笙姐以前说过,艾朴说过,艾覃好像也说过,可是,直到最近,自己才真正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年轻的感情,果然是很难托付终生的。那么,就让这段感情在离别的沉淀下,多一份厚重感吧。
“笙姐,我明白的。”
“那我也算是放心了。好了,我要走了。”笙姐转身,却好像想起了什么,又转过脸来,“惊澜,以后不要来‘一夜笙歌’了,我把店关了。”
“笙姐,为什么?生意不是很好吗?”
“钱赚够了,我要回家养老去了。待在这个城市可怪累人的。”
“笙姐,走的那天我送您吧。”
“不必了,我不喜欢离别的场面。所以今天也没来送小覃。”
“那笙姐您多保重。”
“多谢。你也多保重吧。我走了。”说完,笙姐袅娜的黑色身姿进入深秋的寒风中。
李惊澜直了直肩,随后也出了机场。
车子的窗户半开,冰冰的风吹散脸颊的温度。
湛蓝的天,偶尔飞过几只寒鸦;枯黄的木,偶尔落下几片干叶;清冷的街,偶尔走过几个低着头的行人。清秋之景,让人徒悲寂寥。
回到公寓后,李惊澜把自己扔在落地窗边上的躺椅上。
窗外,蓝天洁净,灰楼凝重。艾覃当日所见,也是这样的景吧。他有恐高症,自己竟然从来没有发现,最后还‘帮’他把恐高症给‘治好’了。不过,就算当时自己知道,狂愤之下,事态没准更会朝这个方向发展,而且现在自己还失去了‘不知者不怪’这个借口。李惊澜,真是可笑啊。你的爱,也只是一个借口罢了,你心中真正所想,并不是艾覃的幸福,而是自己的幸福吧。可悲啊,这自私的感情。
李惊澜就这么躺着,胡思乱想着。
夜幕降临,几点寒星明灭可见,风敲打着窗户,像是深秋的寂寞在敲门。
李惊澜静静躺着,把与艾覃之间短短的回忆重温了一遍,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聚少离多,悲多乐少。回忆的末梢,是今日艾覃的一句‘再见’。
‘再见,再见。’李惊澜麻木地重复这两个音节,仿佛生命凝结在这一刻,停止流动。
可是,何时还能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