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后记 流年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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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罂穗。
你应该猜得到吧。
红塔塌了之后的故事，必须要由我来说。
这也是为什么作者把这章变成了后记。
属于赤涟大人和菱祗大人的故事已经结束了。那是个悲剧。以后发生的事情，会由我来告诉你。
赤涟大人安静的从石阶离开塔顶后，我让准人跟在她身后。
我看着她盲目的走着。偶尔会绊到碎裂的布料跌倒，但更多时候是将右手贴在石壁上，缓缓的下行。一开始手上沾染的鲜血还能附着在壁上，触目惊心的红，但当她慢慢拖着手掌往下走的时候，鲜血磨平了，于是石面上什么都没有。
我那时候靠在塔顶大殿最旁边的柱子上，身旁是堆积成小山的石砾和铁碎。
鬼眼狂刀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恶狠狠的从塔下直接扑了上来，一挥刀就劈烂了半边墙。
我探头出去看。吹雪大人似乎意识不清了，还好时人大人守在他身边，警觉到了甚至连落叶飘进吹雪半径三丈内都要龇牙咧嘴的把它全部绞碎。
以某种角度来说，其实时人大人应该是深深爱着吹雪大人的。
游庵大人早就停止了战斗，此时背对着吹雪，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看到了远处正喊着口号冲杀过来的禁卫军。
“时人你先带吹雪闪一边去！”游庵大人干脆的说道，便要把时人大人推到一边。
时人更干脆的送他两张扑克牌，有一张危险的擦着某个女孩子不便明说的部位飞过。
“你在说什么废话，难道以为我是个懦夫不成？”也许扮男装了太久，时人大人甩头暴吼的声音一气呵成，同时也站了起来，不过是面对那些跑过来的武士们。“我也是太四老之一，说起来我们似乎还没比较过实力高下呢？”
闻言游庵大人的好战细胞蜂拥占据了大脑思考权，重伤的吹雪大人反而被晾在一边。
听到椎名由夜的惊叫声时我才发现壬生京四郎已经回来了，带着意识不清的三人---他重重地把辰伶，荧惑和猿飞佐助摔到地上。辰伶大人天生银白色的头发现在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而荧惑大人他好像被点着了火一般全身血红。不止是血，他身上火红的纹身也一样触目惊心。
猿飞佐助倒是没有表面上的伤痕，但是看到我以后却莫名的紧张，接着挣扎着欲站起来。不知道什么东西似乎把他的脚筋挑断了，让表皮的伤口就算愈合也无法行动。
猿飞佐助---对了，是那个看着赤涟大人的男人。他的眼睛深邃得仿佛看不到底。
可是现在赤涟大人好像什么都看不到了。
壬生京四郎很冷静的走上前来，我坐在地上回看他，把死去的流年抓在手里。
好半晌他轻声叹气，伸出手把落在我旁边碎烂的木箱拨开，然后将我拉起来，带到最危险，但鬼眼狂刀和红王也最不会靠近的窗边。
也许他破天荒的想做件善事，或是看到了那个过去的木箱，回忆起了他曾经是怎样的人。
下一刻他安静无声的出现在红王身边。
椎名再次惊叫起来，但预期中对鬼眼狂刀发动的攻击却没发生，而是停在了两人之间。
“请停下来。”壬生京四郎低声道。“红王大人，已经够了吧。”
莫名的我开始紧张起赤涟大人来。
她是否在往下的石阶上遭遇不测，壬生京四郎才会前来说‘已经够了’？
我好累了，從高塔上往下看越來越多的禁卫军觉得好晕，但是又没有力气离开。
我沒有看見鬼眼狂刀是如何使出最后一击的。
我只能模模糊糊感到好像有什么东西重重撕裂了地表，嘶鸣着冲破了天际。
震耳欲聋的崩塌声响就像千年古迹的哀鸣。
在那之后的失重感觉很难形容，但大体来说，有点像在做梦。
做着世界毁灭了，所有东西都在永无止境落下的噩梦。
我看得见赤涟大人终于走到了塔底，安静的盘膝在菱祗大人的尸身边。她没有哭，但是死死抓着菱祗大人的手。
这让我觉得很可怕。
死了那么久的的尸体，还是一具已经变形扭曲得看不出原貌的尸体，她怎么能够这样注视着，仿佛世上再也没别的事情了？
我想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大家有目共睹的：鬼眼狂刀最后那招大绝太变态，整座红塔都塌了。红塔和太四老居城相连，因此当它崩塌下来时，免不了的会把底下的建筑物也全都毁坏殆尽。
但是当我向上看的时候，却不小心瞥见了壬生京四郎。他抿着唇平静的放开了握刀的手。
平静得好像他自己不想活了似的。
但最诡异的却是，他的刀末端是没入红王胸中的。
我想也许我弄错了什么，于是我重新看了看。
---应该打赢红王，拯救一切的，不是这一切的起源，鬼眼狂刀吗？
可我的确是错了。
红王大张着眼，眼中有着痛恨和绝望，手指痉挛着握住了他的王储的领口，但依然阻止不了两人都在向下坠落的事实。也许系出同源的力量碰在一起的时候会出现诡异的几何倍数增加，这样才能解释为何两分钟的战斗能把几千年的古城震碎。
我再看了许久，这才想到也许是因为他们两个都已经死去，红王的血脉就此断绝，因此千百年来坚固屹立的红王塔才会倒塌。
我一点也不担心准人，因为这塔里铁制的东西还真不少，利用磁力他大概能扮演一回空中飞人。
可是我自己却飞快的往地面接近，最奇怪的是我本人却没有害怕的感觉。
话说回来，为什么明明几秒就该着地的坠落过程，我还能想这么多，看这么久？
本来被我认定是最大反派兼正派的鬼眼狂刀死死抓着妖刀天狼，另外一只手夹着的是椎名由夜。
他几乎把她整个上半身都用手臂围起来了，把她的脸埋在和服松散的衣领里，手臂上用力得有血管浮出。没想到鬼眼狂刀也会害怕---是害怕他会死还是怕他无法在落地的时候保护椎名由夜？
突如其来的拉扯很快把我拉回现实。
吹雪大人眉毛皱得能夹死苍蝇，心脏的结合处好像有血要冒出来，但是拉着我腰带的手还是没松。
我再定睛一瞧，于是发现他是半躺在一片…云上？
还真的是云。以神风都望尘莫及的速度穿梭在漫天落石中，灵活的绕过倒塌的古城，丝毫不被云上超标的载客率影响。
一个我从没见过的斗笠女子笑嘻嘻的凑过来看看我的脸，很轻佻的拍了拍，然后不费吹灰之力的单手把我从吹雪大人手中接过来甩到云上。
“这个是赤涟的从属官…吧。”
听到吹雪大人带点疑问的声音时我不禁想冷汗一把，更直接体现出这点的是驾着祥云的那位女子，脸上全是黑线的指着他。“要是你拉错了人那怎么办啊？！”
这个时候，我突然看见了赤涟大人。
她脚下也许就是支撑吹雪大人居城的主要梁柱所在，竟然还颤巍巍的没塌，但她随时都有可能被砸下来的落石拍成肉泥。
菱祗大人的尸身不知什么时候移动到了她腿上，染满鲜血的头发覆盖住了毁损的那半边脸，我才发现其实完好的左脸上，菱祗大人是微微勾着唇角的，眼睫也安详的垂着。仿佛很满足的笑着。
那位斗笠大人驾着云疾冲过去的时候，吹雪大人用了之前的方法，但这次他使力的方式显然很留意让菱祗大人的尸体滚落，只拉走了赤涟大人。
这次不是错觉---他新的心脏的接合处果然有血丝渗出---而且渗得很快。
时人大人终于没忍住，龇牙咧嘴的瞪了赤涟大人一眼。虽然她看不见。
可是赤涟大人的脸色好苍白。她闭着眼睛，头发上落满了灰尘。看起来好绝望。
鬼使神差的，我伸出手去，抓住了菱祗大人的后领。好重。我想我的手腕应该差点断了，但是还好拉着的不是他的手。就算那是两天前还能微笑对我颔首的菱祗大人，我依然不愿碰触他现在的手指。
其实我觉得，碰到这种时侯，我总是表现得特矫情。
但至少我能够把他往云上拽，这点已经令我自己无比骄傲。
吹雪大人不悦的横了我一眼，也许是因为他已经悲伤得不想再看到自己朋友的尸身，也许是因为他不希望赤涟大人再受冲击。
但我再也支撑不住了，很给他面子的白眼一翻，意识模糊。
醒来的时候发现准人全身包得像即将下锅煮的粽子，连他引以为傲的稻草毛都被层层捆住，但最令人放心也最令人反感的还是他那不灭的大嗓门。
虽然他这么咋咋呼呼的冲过来时很令人感动没错，但我的耳膜也快破了。
准人来到榻边时终于想起伤患附近必须保持安静，总算闭了嘴。他抱着手臂居高临下的俯视我，隐隐的似乎还有点鄙视的样子。
“---你那什么表情啊。”我最后还是没忍住冲口而出，一说话就觉得头好痛好痛。
流年的尸身还被我攒在手里，我看看都被掐出白印的手掌，还是没打算松手。
准人欲言又止，这么来回两三次以后，终于下定决心的伸出手来。
我被他拥抱着，后颈有什么东西咔嚓一声，像是环扣连在了一起。
我推开他往后摸了摸，竭力垂下眼睛看，好不容易才看见了那条细细的链坠。
它是铁制的，冰凉冰凉，末端镶着一个小小的莲花。夏町的标志。
准人好不容易感性一回，又沉默许久才小小声的看着别处说。
“这样你以后就不会跑到别的地方去了吧？”
“以后也要一直跟我在一起。没得抗议。”他抿着唇低声说道，脸颊淡淡的红。
我愣住。
“…你在求婚还是在宣誓不动产所有权啊。”我最后闷闷地憋出来一句话，拉被子闷头。
赤涟大人今天失去了一切，我怎么可以擅自得到幸福。
至少现在还不行。
准人本来都快强硬掀开盖住我头的被子了，手伸到一半还是放了下来。他想了想，最后将我连人带被子卷成一团，抱起。
“吹雪大人已经把菱祗大人下葬了。红王大人和壬生京四郎大人都死在废墟里面。”
我露出半张脸来，先看看准人面无表情的半张脸，再看看离我越来越远的地面。
“那你要带我去哪里？”
“我看你不待在你的赤涟大人身边就不会安生。”他几乎是从齿缝间磨出这句话，恶狠狠的差点用手臂把我勒窒息。“去她那里就开心了吧。你干脆去嫁给她好了。”
就算觉得他实在很无理取闹，我还是免不了觉得我是全世界最幸运的人。
你瞧，经过了这么多一系列事情之后，我还是能跟恋人白头到老，甚至神志手足一个都没缺。
就算不是全世界，难道我不是夏町最幸福的人？
“我才不要嫁给赤涟大人呢。”我埋在他怀里低声说道，脸红到耳际。“我才舍不得你哭死。”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后记 流年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