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GOLDENRO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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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夜差点要扔下刀来捂嘴尖叫。唯一阻止她的，却是脑后某处还在提醒着‘真寻姑娘需要人看护’的声音。
于是她竭力镇定了下来，右手轻轻按着真寻姑娘的肩膀，以防她因太过激动而坠下山谷。
狂的朱雀和镇明的黑洞在半空中相撞，有一瞬间传来的是死寂，若暴风雨前的冰冷宁静。
但那静默并没持续太久。
随着一声连耳膜都能震破的爆炸巨响，朱雀和黑洞互相狠狠击上对方，朱雀长鸣着，而黑洞却竟然有生命般的越滚越大，以致增长到了能将朱雀一口吞没的型号。它开始将神风往内拉---而此时由夜才发现，黑洞之所以长大，是因为它正不断的吸收着神风能量的缘故。
朱雀很快的被硬生生扯进了无底无尽的黑洞之中，镇星黑天球悬挂在半空，一时之间居然比阳光还要刺目。
镇明带着满意的微笑，操作着重力让自己飘到狂上空---却怎么也无法攻击。
半空中的那块无光地带，忽然重重的爆炸了。
朱雀的长鸣声如电光，而黑洞却无法再禁锢住神风的威力。不死鸟似是反向吸收了黑洞的能量，扑向镇明并把他一分为二的时候，占据了半个天空。
镇明坠落下深渊的同时，由夜终于忍不住担心和激动的冲上前。
无论和真寻姑娘一起出现的红虎是如何高声警告她小心，她还是必须检查狂的身体状况。
“---你变态啊你。”狂皱眉闪过她上下扫视的眼神，看由夜的目光像是看地上的某种秽物。“本大爷这么容易能死吗？你少作无谓想象了你。”
他都这么说了，于是由夜耳根发烫的转身，抬高下巴回去开始包扎真寻姑娘的手臂。
“---我的药可惜都被蒸发掉了。”赤涟小姐亦靠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拉起真寻姑娘的手臂，将骨头摆正。刀匠自己的手也是满目疮痍，但她自己却毫无所觉。
“哪，真寻姬，我早先在你行刺鬼眼君的时候就跟你说过了吧。要是怎么也恨不起来，那就找一条别的路就好了。你知道鬼眼君向来没什么脑子，当时看到真弓姬在他面前被杀死，以他的大男子主义，不就跟他自己杀了真弓一样？”
真寻咬着嘴唇，像是在忍受断骨被摆正的痛苦，也像是在硬忍着泪水。“---他为什么都不告诉我…他要是说了，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将由夜递上的一段布条固定在木棍和真寻姑娘的手臂上，刀匠微微笑，看上去忽然多了一层隐隐约约的光。“那时候的你根本连求生的意志都没有了，还怎么跟你解释呢？不如就让你以‘憎恨’为燃料的继续活下去，直到你自己解开真相的那一天到来。”
少女看着自己的手臂，又看看远处握着刀抿唇沉默的男子，忽然哇的一声痛哭起来。
赤涟小姐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低声。“等你们离开树海，就去找村正吧---他还念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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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上的高座以精雕抛光过的巨石打造，椅面光滑冷硬，扶手琢成古木扎结的样子象征太四老之首的权力。椅背约有七尺高，光是椅座便离地三尺---等闲不是让人随上随下的位置。
此时那座位却空置着，与黑曜石的铺面相映，如夜中空寂的广寒宫。
它已经这么空寂了良久良久。
太四老 吹雪并不是荒废政务的人，只是壬生之内真的已经太久没有值得他批阅的政务。
反正那个太过严谨的高座，他也很少用过---过往的太四老们，哪一个不是在自己的居城，自己家的厅内解决一切公私事务？
此时正是秋初，若在族内最为壮盛的年代，现下该是市井间吵杂拥挤着准备丰秋祭水庆的节日。街巷回廊间该处处充满欢声笑语，该处处都是人们高涨的欢乐。
但那样的日子，许久以前便不再有过了。
秋天去了又来，来了复去---但阴阳殿前举办水庆的池却再也没有热闹过。
现在，就算集了诸多头衔权力在一身，他却无法将人们脸上的笑容带回来。
吹雪只能漠然从水镜中瞧着鬼眼狂刀一干人击破重重障碍而来，瞧着他们之间的那个故人。
他知道菱祗近几日来几乎是不眠不休---如不是埋首于将要解开谜底的研究中，便是定定望着镜面，目光似乎要望穿镜面，直接看到他凝视着的那个人。他是水米不进的日日待在研究室里，如何劝都如耳边风般。
也难怪他会这样。赤涟虽每隔数年会回来叙旧会老朋友，但已经好几次没再见过菱祗的面。
菱祗严词对赤涟说过，不稀罕她的爱情。
在那之后，她就一步也再没有踏进过菱祗的居城。
“---但是现在看你这样子，是不是真的不稀罕，那还很难说呢。”他轻声道，远望着菱祗在他的实验室中的身影。
御卷者还握着笔，却目不转睛的看着壁上悬挂着的水镜。
吹雪分明记得，三天之前，那面水镜还平放在他实验室里的某个满布灰尘的角落。
待得听见他缓缓行来的脚步声，菱祗方才转头。白夜置在案上---他已经许久没佩刀了。
“你们两个便是这么互相伤害才会变成这样。”吹雪喟叹。“要当初你就跟她说了，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这么口是心非的，这就是菱祗你最大的缺点。”
御卷者瞥了他一眼。沉默。
吹雪何尝不知道这个几百年的老朋友在想什么。
要他当年就痛痛快快跟赤涟说了自己的心情，可能现在早就阖家幸福，子孙绕膝。
菱祗他此生铸成的最大错误就是他明明是觉得自己身有绝症配不上赤涟，但还偏偏要嘴硬地说‘我不稀罕你。’
“现在去说，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吹雪索性靠在桌边站定，直视菱祗的眼。“我说，再这么拖延下去，就真的没有挽回机会了。”
菱祗不置可否，很干脆的无视了吹雪，重新看向水镜，却在瞥见赤涟的霎那霍然站起，甚至差点动作太大而掀翻椅子。
他疑惑的也转了头，首次瞧见了进入壬生后没有旁人挡着的赤涟。
吹雪一时之间竟词穷了。
身边，菱祗僵着的声音冷硬如铁。
“她是怎么伤成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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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由衷的为红虎终于找到了最值得珍惜的信念而高兴。
他为之挥下北落师门的‘心’，原来就是众武士在最后总会失去的情感，他们在世间最后的牵挂。就算以后能继承天下，德川秀忠依然不想失去这种感情。
看着原本只是个一脑袋单纯想法的德川少爷转变成了能够信任依靠的好男人，她还真有种慨叹。以五曜星之首太白来做他的对手，说实在话一点也不为过。
两个男人之间，只用彼此坚定的信念和彼此信任的武器来决斗。没有勾心斗角，没有阴谋陷阱，而是光明正大的单挑。信念坚定者胜出，仅此而已。
这是场绝对公平的死斗。
红虎高喊着，要杀死前任红王，要阻止壬生再继续创造出无辜的非人类，要彻底的摧毁这个腐坏的制度。
而太白则道，为了守护那些非人类的孩子，为了让他们还有个最后的避风港---壬生虽然罪孽深重，但这样的罪，却不能被摧毁。
旁人听来也许错愕，但她却从未质疑过自己站立的方向。
她爱着她的族人，这是当然的。她看着族人登上云端的最高处，达到无人能及的繁华，然后又从那个高度缓缓的滑向地面，到现在势不可挡的坠落。但她是属于壬生的，而她永远爱着壬生---不管结局走向堕落，衰败，或者灭亡。
诚然，前任红王现在的所作所为是人神共愤的行为，对壬生平民不闻不问，甚至出兵攻打日本各城市以求壬生对人类的控制---但那毕竟是她的王。
她不是什么热血漫画，热血小说的主人公。她的忠诚无法这么容易的改变。
更何况，壬生中还有她所珍惜的人，还有她所有的回忆。她所知道的一切都是从壬生而来，而她的潜意识也早就认定了，就算壬生要亡，她也会拥抱着废墟一起走向终途。
可现在的壬生还没有到绝境。现在壬生的人民还抱有希望，还拥有信念，还保有着粉身碎骨也要守护着一片天地的坚定意志。
光是这点，就值得她放下所有，为壬生挥刀。
虽然现在的自己大约会因为对荧兵刃相向而除名，但她始终是偏袒着自己的故乡。
“---哪，椎名姬，我也是壬生一族的呢。如果有一天，我因为属于壬生一族，而不得不跟你的鬼眼君对敌，椎名姬会杀了我吗？”
少女沉默许久，然后指着遥远的阴阳殿，以所有人都能听到的足够大声的音量问她。
“你会为了那个从中心腐烂到外面的族群背叛我们吗？你不是才跟那个荧打过一场吗？赤涟小姐，你会因为你是壬生一族的成员，向村正和狂挥刀吗？”
红虎和太白的战斗在此时似乎被消音了。连鬼眼君都侧耳倾听着这里的动静。全部人注意着她们对话的氛围很是压抑。
但是，她摊摊手。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别这么急着把我定位成敌人，我只是在问你的意见而已。”她说道。“而且我很确定不会对我徒弟或者你情郎挥刀。把主角砍死会折寿的。”
“---可壬生一族是错的。他们妄想奴役人类，他们妄想控制历史，这个族群已经腐败得无可药救，根根本本就是应该被摧毁。你为什么还要选择站在错误的一边？”
椎名姬的声音越来越大，于是她懂了少女是想让大家都听听自己的心声。
从善如流的，她回答的声量也加强了些。
“我可没说壬生是对的。诚然，我们不是每个抉择都对，不是每个观点都对，我可没有想要撇清这点。我了解你是受害者，当然，但壬生是我的族群。我是壬生的人---而我为此骄傲---我会不计一切的守护这里，不是因为我觉得壬生是对的，而是因为这里是我属于的地方。这里有我爱的人。
“你战斗的时候，你所选择的一方，请问是因为你觉得那方是对的，还是因为你关心的人在那一边？还是因为你有想要的东西在敌对的那方？还是因为你守护的东西刚好是敌方危及到了的？---你战斗的时候，你真的是因为是非良知而选边靠的吗？”
由夜张口，闭口，复又张口---看得出来她正在找一个理由来驳倒她。
倒是明几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原本对她有些敌意的眼光也都转向了别的地方去。
“---可是，壬生是错的。你知道了这点，你就不应该帮助他们。”
好半晌，由夜才终于固执地说。
这次她还是笑了起来，却是有些无奈的笑。
“这无所谓谁对谁错，这关乎你的信念站在哪里。你想守护的，你必须守护的东西在哪里，这才会有所谓敌我方的。难道你以为你们全部人都跟你一样在乎狂是否拿回他的身体？或者真田军是否平定天下？或者红王死不死？
“你之所以现在能够对我戳指责骂，只是因为你们刚好找到了一个能引起公愤的理由罢了。如果我现在掀出德川、真田为了打胜仗而作出的种种龌龊事情，大约此间有一半人会觉得壬生一族其实并不比德川家康或者真田幸村要来得混蛋哦。”
“我，只是刚好站在了你们不喜欢的这一方而已。但别说我就是那助长罪恶的帮凶，因为我跟你一样，只是企图守护我的信念。”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GOLDENRO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