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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ICEBERG ...

  •   我的小主人是被他的主人命令着回到壬生的,还附带了两个拖油瓶---德川家的红虎,带着北落师门,还有打造我们出来的村正的女朋友真弓的妹妹,真寻。
      三个人类在路上是一言不发,气氛沉闷得就连刀都抬不起头来。百无聊赖之下,于是我和北落师门聊起了天。

      他说他在德川府什么没做,就是在看这天下最后到底会花落谁家。
      怎么看,都觉得壬生一族应该退居幕后了。
      时代早就不复是那个纯真的世纪。人们已经不会盲目的听从着‘神’的引导了。人们已经学会自己去开拓道路了。
      神之所以是神,是因为人们相信他们能为自己解决问题找到慰藉。
      所以当人类学会了相信自己,并且知道了求神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时候,神便无用了。

      我对着观点没有意见。事实上我对任何政治观点都没什么意见。
      就算是把刀,我也是一介女流,无论在谁手上,人类的天下反正轮不到刀来管。
      小主人对于树海算是颇为熟悉,我们很快的便从小主人的主人真田幸村指的路进入了壬生内部,但那条黝黑通道的尽头却不过是一间小小的玄室,脾气暴躁的北落师门便第一个发难。‘搞什么鬼啊!’
      听他那声音,倒是和他主人下一秒同样的‘搞什么鬼啊!’如出一辙。

      玄室中光线缺乏,但隐隐可见在对面的壁上,隐隐约约还有另一扇门的样子。真寻抢先欲去开门,但被佐助小主人制止了。我指向影子中的一人,释放出‘黑刀’的邪气威胁着那人腰上的兵刃,不得轻举妄动。小主人喝问:“是谁?!”

      走出来的白发男子有些驼背,但眼中的精光却丝毫不被残疾影响。
      “---哟,闯进来了不速之客呢?”
      小主人哼了哼。我迅速靠近了那人的脖颈,几乎能舔到他的动脉。于是那人摊了摊手,忽然弯近了腰,在主人发顶嗅了嗅。

      “呀。好臭好臭。树海人的味道哪---看你的年龄,难不成还是个稀有种?”

      佐助小主人可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我紫微垣活了这么久,当然知道那人口中是指什么。
      壬生一族在创造无生命无意识的最强战士时,无数实验中产生的失败残次品便会被抛弃到树海,成为树海人。这些树海居民一般活不过十到十五年,在生命后期身体便会出现肌肉组织溃烂等现象,死亡的时候亦极其痛苦。
      稀有种,就是这些失败品中偶尔会出现的特别孩子。他们能活得更久,拥有更大的力量---甚至超过所谓‘成功制造’的壬生武士们。

      如果他是个稀有种,面对创造出自己来的壬生一族,我的小主人还能毫不犹豫的挥刀吗?

      一挥手揭开了那扇门后的巨大实验室,就连看过无数杀戮,染过无数血腥的我紫微垣,也不禁在那刻屏息,北落师门难得的噤声了。

      墙上满挂着手镣吊钩,一个个树海人如甥畜般被钉挂在其上,眼鼻口耳中冒出无数尖锐的线路仪器,甚至还有好些输送液体的针管从胸口腹部里穿出。每人身下都是一滩的血。
      巨大的铁桌上琳琅满目,大大小小标示着内容物的玻璃罐,各种手术仪器,叠得摇摇欲坠的文件资料和---我几乎不敢多看一眼---一些血淋淋被直接扔在托盘里,还在跳动的器官。

      我想,就算一把刀能活上数千年,这一幕景象仍然会是我漫长一生中的最大噩梦。

      “---这就是,光辉灿烂的壬生一族制造下级战士的工厂。也就是你的故乡。”

      最后一句话如同锥子般重击在小主人身上。我能感到这点。于是和他同时的,我愤怒了。
      尤其是当看见那男人如弃鄙履般将几个哀嚎叫痛的树海人杀死以后---哦,我想,身为名动一时的黑刀,我的霸气全都活跃起来了。

      小主人极端愤怒的清啸着跃起,我朝那人佝偻着的背脊俯冲而下,凄寒的光就如新打出来的刀那般尖锐而自信。
      但那记我有万分把握击中的攻势,却在最后一秒斜开了。无论我还是佐助小主人都是万分震惊---但我停在那人颈侧三寸外,总之离他大动脉距离颇远这件事情是毫无悬念。

      “---这就是,身为幼子的你,和身为‘父亲’的我之间,绝对不会发生的事情。你是不可能攻击我的,因为这完全的违背了你生命的第一个本性。”男子得意地笑着,眉毛颤动。“你第一眼看到的人是我,因此在你的潜意识中,对我是不可能有敌意的。”

      佐助小主人的内心有什么在呐喊,但我受着他操控出击的时候---却什么也听不到。
      那是当然的吧。
      身为‘黑刀’紫微垣,我可是第一次在尝到了主人鲜血的味道,从背后穿透出来后,又贯穿了主人身后,小佐助的‘父亲’。

      “---如果这意味着能彻底杀死你的话,什么‘本性’,‘潜意识’之类的都去死吧。只要能杀了你,那么怎么否定我这条命都行!”

      咬着牙,佐助小主人从齿缝间磨出了这句话,握着我的手缓缓地放松了。
      如果我对主人自残这件事情已经是万分惊讶的话,那么当小小的佐助竟然还自行从两人腹中抽出刀来,猛然回身把那个科学怪人的脑袋斩下来时,我已经哑口无言。

      ‘哟,这小子有骨气呀。’一边北落师门饶有兴致的说道,露出少有的赞赏。‘丫头你这次捡到好主人了---哪像我这里这个,满脑子除了女人外就是裸体。’
      我浑身沾满了血,担心着小主人身体情况的同时也止不住露出得意的笑。

      出乎我们两刀三人意料之外的却是,那间巨大的实验室却忽然像是上方受到了什么刺激,轰隆隆的不住垮将下来---小主人受了重伤的身体,离门口还有十几丈远眼看是无法逃离。
      在此时,忽然那些脱离了牢笼的树海人们,用着残存的力量撑起了满室不断下坠的巨石,拼了死命的在小主人周围撑起一片摇摇欲坠的天。

      “---快走啊,还等着什么?”
      为首的一个哑声道,双腿双手都在颤抖着,他身边的同伴们不断在倒下,血液很快代替了地砖的黑色,猩红得可怕。
      “我们的小伙伴,你可要代替我们活下去哦。要连着我们的分一起---”

      我没听到下半句,因为在那时,佐助小主人和我,都一起被红虎拖出去了。
      只余下实验室里的惨嚎声,好久好久都无法驱出耳边。

      ————————————————————

      第一道五曜门开时,门后灼热的光芒似曾相识。

      岂止是似曾相识,那尖啸着冲出来的火鸟根本就是她的神风嘛。不对。是盗版的。
      随手用血殷切开那团只是长得像朱雀的火焰,她很干脆的把刀一收,赤手上前就是一拳,正中举着刀,似乎还想再发出火鸟一次的荧惑的鼻梁,硬是把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哭丧脸打得变了形。

      “---你还真自虐成性了?上次模仿你师傅被我揍,这次模仿我,是以为我不知道自己的弱点吗?”

      摸摸被砸出血来的鼻骨,荧重新握好了刀。“我就知道你会跟狂在一起---上次的架还没打完呢,杀死了你再来阻止狂的脚步。
      “并且还要杀死那边那个女的。狂,你变得如此弱,一定就是因为少了孤独的缘故。”

      听他这般信誓旦旦的话,她不禁望了望铁青了脸的狂---还有胸口只剩下了十颗星星的椎名姬。忽然疲惫感排山倒海而来。
      “---孤独和强大从来就不成正比,你小孩有搞懂过吗?”

      “不啊。”荧惑举起了刀,一边跳起身来放火一边道。她险险避开。
      “孤独才是自信,自傲的本钱,一个人才能贯彻强大的道路。以往的狂从来都是一个人行走着,因此他能够得到完完全全,毫无保留的强大。现在的狂已经失去了那份自傲了---这样的狂,要有何用?
      “更何况,不要告诉我,你就是因为有了什么同伴后才开始强大起来的。”

      这句话彻底的集中了她的死角。
      就算之前镇明没说过‘不许对壬生的子民兵刃相向’,她在这句话后也手脚冰冷了。

      是啊。她又有什么资格说这孩子?她有过什么同伴了吗?
      她还不是孤独的一个人---然后看看现在的自己,有谁能说她是不强大的?
      但可以确定的是,她决不是在斩断了所有的牵挂后才强大起来的。

      当初这份孤寂所带给自己痛,却也依然历历在目。没有任何目标,没有任何支柱,只是茫然的活着的那种心情,说实在话她不希望壬生任何一个孩子感受,无论他们自己怎么想。
      ---既然镇明说,不得刀刃相向,那我用拳头总行了吧。
      她干脆的抛下了血殷,一巴掌招呼上荧的面颊。

      “就算我不是因为哪个同伴而立志强大起来,但这并不构成你需要用孤独来变成王者的理由。”

      她义正词严道,面对荧惑的火焰丝毫不惧。
      拣他的死角攻击,就算空手也至少足以自保。
      当了那么多年刀匠,她现在才记起来,和武器对话,从兵刃的动向看穿对方的心思,空手卸去攻击,用多年来打刀训练出来的脚力腕力和反应神经来对敌,这才是战斗中刀匠最有利的形态。

      “我不说什么‘总有人陪在你身边’的话,因为这就是废话,你大概也是了解了这话行不通才想出你那套歪理的。但请不要以为一个人强大的所有意义都在于孤独,不要一意孤行的斩断自己和别人的所有联系,以为这样就能更加强大。
      “因为到最后,你只会发现,斩断了所有的羁绊后,你会连当初到底为什么努力都不再记得。”

      这绝对是她的肺腑之言,绝无半分虚假。

      荧惑的攻击随着她说的每句话越来越是凌厉,火焰也从原本正常的鲜红越来越浅,烧到白炽后竟然还出现了黑色的业火。
      ---“堕落天使!”

      随着他跃起的动作,武士刀锋释放出彗星般不断下坠朝着她压来的黑色火球,她勉力用了空手召唤出神风护体这才没被烧成焦炭,但手臂却酸软得差点举不起来。
      但没有血殷发动的神风却无论如何没法抵挡下一波攻击---她只觉全身着火,外袍的白毛厚氅噼噼啪啪的燃烧起来,大块大块的脱落,然后是那头留了许久的头发,她拼尽全力才在身周重新布下了神风罩,令肌肤不至于马上遭殃。

      她的裙角发梢都还在起火,手臂处也受了严重的燎伤---但她不能退缩。
      反正这双手伤了都伤了,那就干脆一次彻彻底底的毁掉好了。以后治不好也就算了。
      看准了机会,她空手抓住了荧惑的刀,手掌心传来肌肉被烧焦灼烂的剧痛,但她还是没松手,而是另一只手握拳挥去,把他的脸打到侧过去一边,但就在这么点时间里,她的右手便已起火燃烧,瞬间燎得连血都流不出来。

      ---就算是如此长久以来在锻造炉边练出了不畏火的本事,对荧那纯粹只有模仿的招式也熟悉得不能再熟,她单用空手来对敌,还是托大了些。
      今次看来,可能赢不了呢。

      荧猛然抽回了刀,对着她的脸就是一记辉焰。
      倏地往后仰,她的右手却忽然摸到了什么东西,下意识的把冰凉的刀柄抓住了,格住荧的下一步攻击。
      血殷散出的寒芒亮得惊人,光是刀锋的杀气本身便让她的衣服倏然火灭,只余下迟迟不散的烟和肌肉被烧的焦臭。

      忽然她不能再动弹了。
      用刀来抵抗壬生一族嫡子的攻击---她赤涟这算是彻彻底底的,叛出了壬生。
      叛出了壬生。这意味着,我跟你再也没有和平相见之日。

      任由血殷铿锵的坠落地面,她茫然的往回望,却只看见椎名由夜急切还有点生气的脸庞。“---赤涟小姐,怎么不用刀啊?!这样下去很危险的!我们没有时间了啊!”

      椎名姬胸口上的星星只剩下了九颗,但她还是冒着舍去生命尽头九个小时的危险,把刀递到了战斗中的自己手里。
      她怎么能怪这样的孩子呢?
      “---但是,这次你把我害惨了啊,椎名姬。”

      望着焦黑的右手和鲜血淋漓,没一块好皮的左臂,她苦涩的笑。
      荧看着她,一脸的桀骜。
      “我不需要任何人,同伴什么的只会让我变得脆弱,这些牵绊都去掉后,才能贯彻真正的孤独,才能超越因为同伴变强的辰伶,我的异母哥哥。我会用孤独变得比谁都强,然后---杀死对辰伶而言无比神圣的红王。我必须这么做。”

      她只能叹息。

      “---什么被狂背叛了,只剩下孤独这一条路,你真的放开眼睛去看过有几条路在你面前吗?你们这些年轻的孩子,该给自己个接纳别人的机会。你至少试试看,不会少条腿,是不是?
      “你看我嘛,我在这里不就有这个同伴了吗?冒着生命危险来把武器送还给你的女孩子,你在这世上看过几个?

      “不好意思,既然已经对你兵刃相向了,那就干脆做到底了。”她抿唇,举起血殷。
      “无明神风流---朱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ICEBE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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