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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OTTER BROW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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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问狂的话,他很累没错。
但如果问京四郎的话,他却精神充沛的能出去打只山猪来,然后扛着它跑上富士山顶再跑下来,还有力气生火把那只山猪烤成满汉全席。
狂握着刀柄的手已然磨出血来,但他还是紧紧抓着不放,仿佛那就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切。
说那是他最重要的东西其实也没错;只要有这把五尺长的武士刀在,鬼眼狂刀就还不会倒下,他就还能继续战斗。这把刀就是他现在的身份,是构成他世界的支柱。
所以当狂忽然听见不属于壬生京四郎的声音在脑中响起的时候,他不难怀疑自己就是得了精神分裂---在人家身体里住太久了,自己的人格大约也会有点问题。
‘要不要我教你?刀真正的使用方法。’
‘这样下去,死的也还是你。’
忽然他想起了赤涟那女人第一次华丽出现的时候,看看他说的第一句话。‘怎么都不好好听听自己刀的声音?’
那时候狂的确是觉得她说的都是狗屎,一把刀就是一把刀,能被用就是它的荣幸,能被狂用那更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有什么资格好挑剔不满这个主人?
可现在想想,自己手上五尺长的‘天狼’已经易主过不知几遍,也知道它从来就是被称为克主的凶刀,无数握过此刀的人后来都死于非命---说不定到头来,有资格选择使用者的,还真的是那些看来无神无魂的武器。
‘---天狼?’
‘那哪里是我的名字,你傻了是不是?太久没听到我的声音了,狂?’
现在却又不是适才阴冷的沙哑语音了,而是熟悉的讨厌的京四郎在他脑海里说话。‘狂,你也闹得够了吧,在这样下去,我们两个都会被你害死,还不是毫无益处?’
‘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当初是你把本大爷锁在这里,别说天下还没杀得了本大爷的人,本大爷死了你跟着一起死也是天经地义。’他不耐的吼道,荡开织田信长铺面扫来的刀。
‘有本事就把本大爷的身体还来,然后给我自己去死!’
‘我死了那朔夜怎么办?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别口是心非了,狂。’京四郎平静的道,半点没有愤怒。‘你真的要死了哦,这个身体与你的契合度始终不是很好,这点你也明白的---况且,没有了当初目空一切的骄傲,却也还没有守护对象的狂,根本不可能赢过全心全意投注在野心上的织田信长。会死的。’
他很想吼,你给我去死,但却知道京四郎说的是真的。
可是当狂想到守护对象的时候,奇异的却总会不经意瞥见由夜的脸庞,纵然她根本不在这里。
趁着狂那微乎其微的愣神,京四郎的神识忽然猛扑出来,瞬间抢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饶是狂再愤怒的让自己的杀气到处游走,也无法让京四郎退回哪怕一点点。他又变成了这样被锁在京四郎大脑深处的幻影。
该死的!就只差那么一点就能再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就这么功亏一篑了吗?
想到这里,狂的怒气升得更高。
透过京四郎的眼,他看得到织田信长变态扭曲的笑靥,还有红虎惊愕出云担心的神情。
狂想握紧拳头,却无能为力。
他连‘天狼’都摸不到。
该死,该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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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刀匠是不应该介入除了打刀之外,一把武士刀的一生,但看着天狼被同个身体的不同人格拿来挥舞,实在忍不住地会觉得这刀还真可怜。
天狼这孩子,虽然脾气是爆了点刀品是差了点,但还是算得上千古一见的宝刀好嘛,而且看狂在如此不利的身体情况下还能百战不殆,绝大部分还是天狼的功劳。
恐怕它唯一认定的那个主人几百年前就死的不知道哪里去了,还真难为了它这么多年来被这么多双手使用过。
如果换作是自己腰间这把‘血殷’,被这么多不知珍惜的主子颐指气使,只怕早就千方百计宰了所有人然后光荣登上古往今来第一凶器的宝座。
看看鬼眼君的眼神完全改变,她当然能想到的第一个可能性便是京四君复活了,而且还又把天狼据为己有的随手抽了出来,向织田信长邀战。
就算她之前对壬生京四郎这王储没点意见,现在看他如此自来熟的拿起了属于别人的武士刀,她也是会忍不住地想打人的好不好啊喂。
被你这样当成消耗品随便拿来用,天狼会哭的好不好。
“---真是够了,鬼眼狂刀你这死小孩赶快给我滚出来,要不然本小姐就把你那把破铜烂铁回炉重打,让它脱胎换骨下,看看能不能找到好点的主人。
哪,你看看你看看,这哪里是天狼的战斗方式?
冷着脸战斗也就算了,京四君他哪里都强大,就是太心软,看不得别人受伤,就连敌人也一样。
可是天狼这孩子,哪里需要什么无谓的怜悯呢?这把刀天生便是要么不战,要么战到最后,并且坚持相信着自己不可能不胜利的人,才有资格拥有。
她抿着唇,越来越不满的看着战斗。
是的,固然京四君是个非常强劲的对手,但织田信长依然苦苦撑持着,以绝对的意志力来弥补力量上的不足,将憎恨转化为了前进的动力---这才是她所认可所赞赏的武士。
那些悲天悯人,一心想做好事想‘终止日本的乱世’的剑客,说实在话她都不喜欢。
战斗就战斗好不好,要么是为了唯一的理想,要么为了心爱的人,请别把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挂在嘴边。
想要解救世人于水火之中,说白了就是你想一统天下登上王座嘛,找什么借口。
“---哎红虎君,要是我去打的话,你说会不会好看点呐?”
重伤的红虎看了她一眼,神情古怪。
“撇却醒来后的狂大约会把赤涟姑娘杀死,单提战斗可看性的话,大约你来比较有趣。”
对吧,她也这么觉得。
而现在京四郎竟然说,他要用出‘真正的无明神风流’了。
身边滚圆圆的村长婆婆有趣的看了她一眼,调侃的神色不言自明。‘你家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多徒孙了啊,刀匠大人。’
说实在话她也很想知道。
她家不成器的徒弟只有村正一个,这半点没错,不成器的徒孙,难道还不只鬼眼君一个?
不对,真要说起来,她喜欢鬼眼君这孩子还远远胜过喜欢京四君,可偏偏王储京四郎才是用神风用得比较纯熟像样的。真是令人苦恼。
她听着真田幸村和红虎惊讶的谈话声,笑意越来越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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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大吼着要京四郎赶紧让出身体来,叫得他自己都声嘶力竭,而京四郎那混帐却充耳不闻也似,愣是没给个回答。
这是他的战斗,旁人没有资格涉足---就算那个人曾经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如今是自己灵魂栖息的身体的原本主人,那也一样。
你给我去死。去死,去死啊!!!
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剥夺走我所拥有的一切?
一开始是朔夜,再而是他的身体,现在连他战斗的资格,死亡的资格都没有?
会不会太过分了点?!你也该有点限度吧?!
从京四郎的眼里能看到他是如何轻蔑着织田信长的实力,也看得出他对杀人是如何的厌恶,但狂的愤怒却是越升越高。
----用着我的武士刀天狼战斗着,你连点羞耻心都没有吗?把我的身体还给我,混帐!
‘现在只是在偿还当初种下的果罢了,狂。’没想到京四郎这次却回应了,淡淡的无甚表情,仿若他根本没有在战斗般。‘至少这次让我亲手结束好不好,至少这次必须要完完全全的结束掉它。’
一派胡言。狂亦冷然的道。‘你这家伙要是知道什么是后悔什么是报应的话,早就把我的身体还回来了,本大爷还哪里会和你纠缠到现在。给我去死吧你,光想到朔夜喜欢的就是这种无可救药的窝囊废,还真为她不值---尤其当她的兄长还是为你而亡。’
京四郎没有反驳。又是没有反驳。
一时之间只能听见织田信长的吼叫还有刀剑相击的响声,只能看见京四郎眼中,织田信长被打得无法抬头的样子。
一时之间是愤怒得无可言谕。
忽然有什么声音响起,而原本把织田信长几乎踩在脚底耍的京四郎也顿时打住了战斗,望向了正缓缓被推开的地狱门。
走出来的是明,早先背叛了狂,加入十二神将的额俩罗。
狂此时的愤怒几乎能直接硬生生掰开京四郎对身体的控制,直接抢过主导权来。
叛徒。叛徒。
“---你在这边坐什么,明?”
京四郎为自己问了无法冲口吼出的问题,神色淡然。“还有,跟你在一起的其他人,在那里呢?真达罗?安底罗?还有由夜姑娘?”
听到那个名字,狂忽然感到了什么东西。
不属于自己的心脏,好像猛然跳了一下似的无法控制。
---由夜。
是的啊。额俩罗出现了,那被他带走的由夜在哪里?
“她啊。”明的声音犹如他创造出的冰般,寒冷彻骨。“没错,这正是我过来的原因哦。为了告诉你这件事情。”
狂紧绷起来,什么事情告诉着他,大事不妙。
就连京四郎都沉默了下来,默许着狂暂且控制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明的脸孔。
“---鬼眼狂刀的身体,还有椎名由夜的性命,都由我明接受了哦。
“呀,真想让狂你看看由夜姑娘她死前的表情呢,还是现在是京四郎当家?她临死前不可置信的眼光,绝望的表情,哀求着我放她一马的样子…就和那边的昆羯罗,还有冰穴中的真达罗安底罗一起,永远葬身在这树海里了哦。”
眼角余光才发现昆羯罗巨大的身躯被冻成庞大冰雕,他惊愕的面容还保留着,清楚而令人惊心。
由夜也变成那样了吗?
趁着京四郎因为讶异而稍微放松了戒备的机会,狂用尽全部的精神力将控制权夺了回来,恶狠狠的往前扑,刀在手中闪出嗜血的冷光。
“明,你的那些玩笑,从来没好笑过啊。”
赤涟霍然站起,甚至比狂动作还快的倏然飞身到明背后,右手刀抵上了对方喉咙,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解开了他腰间的一对刀鞘,然后直接将它们扔到远处。
“---明君,你刚刚说什么,有确定好好想过吗?”
明冷然一笑,半点没有被威胁了生命的紧张。
他镇定的从怀里掏出了什么,在空中一扬。狂的心跳慢了一拍。
“不然你看看啊,这不正是由夜姑娘的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