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央》曲陌颜

5、００５

　　[005]

　　乙未年春，刘邦携韩信、英布等人与楚军在垓下展开猛烈攻势。

　　项羽率领的10万大军已是分外疲劳，打不起长久战，初战便遭兵败，损失大量精兵。

　　夜凉如水，项羽只是披一件薄薄的衣服坐在帐篷内。

　　“禀报大王，我们中了汗军的圈套，如今只剩骑兵26人。”一位幸存小兵苟延残喘地爬到项羽前说道。项羽怔住了，目眩许久，才站起来喃喃说道：

　　“不可能……不可能……”

　　“大王，大王。您……没事吧？”范增担心项羽，在一旁关切问道。

　　“没事……这歌声，是怎么回事？”

　　好熟悉啊……项羽想着。

　　歌云：”人心都向楚，天下已属刘，韩信屯垓下，要斩霸王头！”

　　项羽脑袋里已经分辨不清何为梦境何为现实，耳畔灌入伤感的楚歌，眼中泛着泪光，一抹，发现手心湿热一片。这词如弦断时的破音窜入项羽的脑海里，让他顿觉头疼欲裂。

　　“是韩信的计谋，如今士气大减，形势分外不利。”范增扶着项羽，道。

　　“罢了。”

　　“臣以为虞姬为不祥之人，除去以绝后患为好。”话音未落，幕帘后就发出盘子掉落击碎的声响。回过头，便发现站在帘后一脸害怕的虞姬。

　　“我不会这样做的。”项羽一意孤行，挥手让范增退下，然后走到虞姬身边。

　　“能为本王再唱一首歌吗？”项羽牵着虞姬站在帐篷里，在虞姬的眼中，项羽看到了死亡。项羽希望可以得到勇气，能东山再起的勇气。

　　“是。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虞姬清澈空灵的声音在垓下传响。项羽坐在榻上听着，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虞姬唱着，还摇着柔软的腰支跳起了舞。一袭红衣的她在项羽眼里还是那么好看。

　　“……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歌声此处止，虞姬背对着项羽跪下，膝盖撞在地上发出低沉地撕吼。她慢慢地转过头，幽怨地看着项羽。

　　“为何如此说？”项羽大惊，他不明白为什么虞姬不鼓舞他东山再起，而是附和他所谓“时不利”。

　　虞姬没有说话，笑着走到项羽面前，一如初见时那般温柔的嫣然笑。趁项羽不注意时拔起悬在梁上的佩剑搁在自己的脖子上。

　　“虞姬！”项羽欲阻止虞姬。

　　“大王，虞姬承蒙大王错爱。如今大王您继续战斗的意气已经到头了，我也不愿苟活了。对不起……”手抬起，只是用剑轻轻一抹，便染了一地殷红。

　　刘邦啊刘邦……虞姬，终于完成任务了。虞姬脑中的片段如走马灯一般不停回放，闭气地那一瞬间，她心中默念一句。

　　虞姬身着绛红色的衣裙，比鲜血还要刺眼。明明是夜晚，但半边天似乎都被烧红了一般，触目惊心。

　　暮色降临，火烧云却留在天边。我不会再点上蜡烛。任凭这黑暗如海，茫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