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在妖怪世界与网友面基》蓬莱粥

5、第五章 阿渚其人

　　巡捕司调查了阿渚的身份。
　　她是几起案件中，唯一活下来并且全身而退的受害者。这个住在咸水区的章务司工作人员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红海学院特殊对抗系？这个专业可不常见。”
　　“嗯，咱们沾衣老大就是这个专业出来的。这是红海学院八年前才挂牌成立的新专业，正式招收新生也才是最近几年的事，渚应该是第一批新生。”
　　“资料显示，特殊对抗系新生曾在五年前前往蓝海区域进行统一实践活动。但是因为活动组织问题，船只遇上了海啸。十八名新生仅有八名存活了下来，随行的三名指导老师也有一名殉职。在这些存活者中，三名学生和一名老师被送往精神治疗中心救治。剩下的四名学生中有三人选择了毕业或转专业。”
　　“所以，仅有渚一人完成了学业？”
　　“恐怕如此。”
　　“那她毕业后为什么没有进入巡捕司或者枢要处？特殊对抗系的成立，应该是为了给巡捕司和枢要处培养特殊人才和高精力量。”
　　“似乎是因为她是第一批新生，也是唯一一个毕业的新生，在找工作时大部分单位都不认她的学历。我们这边同样找到了她在巡捕司和枢要处的笔试和面试记录，您要看吗？”
　　“先不用，大致汇报一下情况。”
　　“她的笔试成绩和体试成绩都排在前三，但是面试成绩却排行倒数，因此没有录用。”
　　“面试官都是谁？”
　　对面说出了几个名字。
　　“被录用者呢？”
　　对面说出了另外几个名字。
　　询问者沉默了。
　　这几位面试官都是巡捕司和枢要处的要员，而这些被录用者都与这两处机关的官员有着匪浅的关系。这位渚小姐，虽然不知道有多少真才实学，但是她的落选，多半也与这些大人物有些关系。
　　“顺着渚的学业和工作这两条查下去，看看有什么信息。”
　　“您是说，她有可能因为对工作的不满，而与近期的案件有些关联？”
　　“先不要妄下结论，去查吧。”
　　“是。”
　　“对了，当初那批新生遇到海啸的案件卷宗也拿给我。”
　　“是。”
　　……
　　阿渚午休时难得做了个梦，她一向很少做梦，每次同事同学向她介绍自己的梦境是多么的离奇精彩时，她都会感到羡慕。
　　而今天的小憩，却带她回到了五年前的海上。
　　她梦到了当时的同学，因为已经过去了很久，他们的脸上都被厚厚地打上了马赛克。阿渚看着他们模糊不清的脸，却能感觉到所有人的兴奋与喜悦。
　　毕竟，这是一年级的新生第一次乘坐实验船来到蓝海与红海的交界处。
　　虽说是交界处，但是距离真正的分界线还有好几公里，他们脚下的海水依旧是湛蓝而澄澈的。能够如此深入蓝海，无疑是一种新鲜的体验。要不是还有老师在一旁看着管，估计好几个人都要架起烧烤了。
　　他们这次的任务是提取海水样本，带回后进行调查分析。这些装满无色海水的瓶子将会关乎他们的期末成绩，但是在海风吹拂的船上，不少人紧张的心情都被这股新鲜与惬意感冲淡了。
　　那时的阿渚，还是个寡言少语的内向姑娘，要么呆在船舱里学习，要么独自一人凭栏吹风。
　　后来，发生了什么？
　　海水好像变红了，泛着腥臭味儿，十分刺鼻，天空也不知何时挤满了乌云，孕育着危险的风暴。
　　阿渚记得他们的航海路线，绝对不可能航行到蓝海与红海的交界处去，周围的一切，都让她感受到陌生与不安，明明是水居城所有城民赖以为生的大海，却在此刻收回了它的仁慈与宁静，向渺小的人类展现出它最为无情与残忍的一面。
　　在无际的大海之上，他们不过是一粒微不可见的海沙。
　　再后来，海啸来了，海面之下似乎有黑影一闪而过……
　　阿渚落入了水中，她的水性一向不错，但是落入发红发臭的海水中，她却只感到一阵的无力与眩晕，海浪不停地拍打到她的脸上，她一度怀疑自己会淹死在里面。
　　终于，她被彻底拖入了深海，海水倒灌入口鼻，那种痛苦的窒息感始终无法驱散。
　　阿渚霎时惊醒过来。
　　她这才发现，自己还在后勤组的临时办公室。她的嘴角还挂着可疑的透明水渍，抱枕上有一块湿漉漉的痕迹。
　　不会是中午吃多了消化不了，所以做了个梦吧。阿渚揉了揉眼睛，让自己清醒过来。她居然又梦到了大一时的海难事故，那可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那次事故的具体细节她也记不清了，只记得在她获救后，为了拿到事故现场最真实的信息。各拨专家都对她的记忆进行了提取和解读。从那时候，她就感觉这段记忆变得模糊了起来。阿渚严重怀疑是不是有人篡改了她的记忆或者损害了她的记忆，要不然她那段时间怎么会脑子都变得不太灵光？
　　毕竟是过去了很久的事，就算当时有再多的痛苦与悲伤，但是时间总会治疗好一切。她赶紧找了一张餐巾纸试图清理掉抱枕上的那滩口水。
　　真是奇怪，她很少做梦，睡眠质量好得像死猪，怎么会今天做了噩梦呢？多半是昨天的触手怪太让人感觉恶心了。
　　说起来，这桩五年前的海难事故至今也没有一个定论。原因就在于，根据幸存者的记忆来看，船只周围的环境明显是变为了红海才有的特殊景象。但是根据船只的航海记录仪的数据显示，他们一直处于正常的航线上，甚至连天气都是正常的，这场海难本来就不该发生。
　　这段记忆似乎只存在于几个精神尚且正常的幸存者中。
　　是的，这场事故的另一个奇怪的地方在于，存活的八人中有四人陷入了永久的疯狂之中，他们的记忆已经彻底紊乱无法被读取。剩下的四人虽然精神状况尚可，但也出现了头痛、性格大变、记忆缺失等症状。
　　阿渚在海难发生前是个非常内向的女孩，但事故发生后，她的性格就变得十分外向，几乎是疯狂地爱上了挑战极限，对一些攀岩、冲浪等运动产生了浓厚兴趣。她不仅没有变得畏惧大海，反而更加向往海洋了，因此成为了所有幸存者中恢复最快的那一位。
　　当时有专家认为，这场事故的原因是船上的所有人陷入了精神错乱，导致船只撞上暗礁所致。什么蓝海变红、海啸发生，都是他们的错觉。并认为他们有可能是遇上了能控制人精神的妖物或者吃错了食物产生集体幻觉。
　　对于任何“蓝海变成红海”提法，所有人都讳莫如深。
　　航海仪的数据正确不正确并不重要。
　　幸存者的记忆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蓝海一定是蓝的。
　　传说，在水居城创建之前，只有红海而无蓝海。
　　后来，初代巫姑在此建城，见红海汹涌肆虐，内藏无数邪魔海妖伤人，便从头上取下一条蓝水带，向红海上空一抛，变化作了蓝海。红海凶势不减，翻滚着巨浪想要吞噬新生的蓝海，巫姑见状，从发髻上拔下一支分水簪，纤纤素手一划，便定下了蓝红二海的分界线。此后，无论过去了几千年，巫姑换了多少代，蓝海与红海的分界线确实相对不变的，误差不过几米，泾渭分明的海水奇观甚至成了一道风景线，登高望海也成为了水居城的习俗。
　　蓝海是水居城赖以生存的另一个家园，而红海则是普通人无法生存无法渔猎的凶海，这道分界线关乎着水居城根本的安危。据说，水居城对蓝红海分界线的变化有着精准监测，这些信息被列为机密。
　　阿渚可以想象，在调查这起海难的人眼中，如果承认了他们的记忆，无疑是在承认，红海入侵了蓝海。
　　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很多当初想不通的事情，到现在来看却又那么简单而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