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第 7 章 ...
-
眼看两位主角就要继续纠缠下去,曲京墨当机立断,拿起烫伤膏药就牵着傅月进到里屋。
“月桃,快把水拿来。”
曲京墨吩咐完丫环,便拉着傅月的手泡进冷水里,动作可以说得上是轻柔。
她有些心疼地托着女主的手,“我看那姜汤烫得很,月姐姐怕是要遭些罪。”
多漂亮的手,若是留疤,可就可惜了。
正常来说,十秒内拿冷水冲洗烫伤部位,可以有效缓解疼痛。
但方才在外面耽误了会儿,现在泡冷水用处不大。
冰了有一会儿,曲京墨让丫环撤掉水盆,拿着布巾轻轻按压吸干傅月手上伤处的水,她打开药罐,一阵药香顿时在室内弥漫开来。
曲京墨小心翼翼给女主上药,没注意到傅月看她的眼神一变再变。
看着曲京墨为自己忙活,傅月面容不免松动了几份,抬眼将她上下打量个遍,总感觉曲京墨跟以往有些不同,却又说不出到底那里不一样。
淡白色药膏丝毫不露地铺满伤处,哪怕涂了药,双手依旧隐隐作痛,傅月却全然不知似的,看着曲京墨收好药罐递给婢女,又抬起她的手放置唇边吹了吹,这才感觉手上酥酥麻麻。
她立刻收回手,道了声谢。
“月姐姐回去记得用药,姑娘家的手,千万要仔细着。”曲京墨笑意浅浅,娇俏地挑了下眉梢,完全没注意自己刚才的动作就像哄小孩子一样。
傅月也被她这幅样子哄得难得笑了一声,她心情略微有些复杂,完全不知该如何跟这位“情敌”聊天。
二公主说的那些她何尝没有想过,可经历那件事后,一直到现在,曲京墨对她的关切不像装出来的。
上京城就那么大,有点风言风语就满城皆知,曲京墨跟四皇子两情相悦不是什么秘密,见了真人,她才发觉传言并非事实。
四皇子对曲京墨关心不假,曲京墨倒不怎么将四皇子放在心上,还几次三番与他撇清关系。
傅月自然而然信了。
不管演技多好,人的眼睛,也终归只会显现心底欲望,骗不了旁人。
而曲京墨看向她的时候,眼底没那么多算计,看向四皇子时也没有情意。
“姐姐可是生我的气?”曲京墨双手托着腮,手肘撑在桌子上,脸上肉挤在一起,让人想上前去戳一下。
那双杏眼清澈,怎么看都是副纯真无暇。
“从前与姐姐说过的话,不曾有半分作假,姐姐要还是恼我,赶明儿见了四皇子,我绝对绕着道走。”
“自是气你。”傅月点了点她额头,“气你不跟我说实话来着。”
“你也知道荣贵妃那意思,她话不挑明,我也无法拒绝。”
“咱们这种人家的女儿,婚事向来容不得自己做主,嫁谁不是嫁。我想着你若真对四皇子无意,我应下也不算辜负与你这份姐妹情谊。”
“你跟我交代句实话,你跟四皇子到底有没有什么。”
“自是没有,”曲京墨竖起三根手指,“我对天发誓,从前与四皇子关系再好,现如今我也是与他没甚可言。”
“嫁入皇家,哪是甚么好事。深宫后院里,当心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若是能嫁个喜欢的人最好,若不能,嫁个清白寻常的人家,夫妻举案齐眉,才是最好。”
“姐姐难不成已经想好要嫁与四皇子了?”
说到这个,傅月轻轻哼了一声,“今日这番,我算是瞧明白了,你在四皇子心里是有几分分量的,荣贵妃喜欢我,左右不过是因为我爹手里的权势。”
“你也小心着些,四皇子喜爱你又有几分曲大人的原因在。”
曲京墨弯起眼睛,抬手倒了杯茶,一动,身上银铃就跟着响,“姐姐还是心疼我的,兴许是跟姐姐有缘罢,我见了姐姐总是心里欢喜。”
“莫要因为那些个男人,让咱们姐妹疏离才是。”
“曲妹妹这样的可人儿,我倒真是第一次见。”傅月掩面轻笑。
“咱们女人确实不该把一切寄托在男人身上,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
过了许久,两人又结伴回了宫宴上。
这一天闹了这么多出,曲京墨当真是心力交瘁。
回了相府,整个人立马松弛下来。
用过饭,她跟在沈氏后边,黏黏糊糊不愿离开。
“你这丫头,这么大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沈氏笑道。
曲京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突然问道:“娘,你知道梦魂草吗?”
沈氏闻言忽地面色一僵,低下头急促道:“你从哪儿听到的!”
梦魂草生于南疆内地,其稀缺程度不亚于任何一件皇室瑰宝,这种草往往长在湿气较重的山林,这种地方又往往湿气极重,先不说能不不能找到,想进去采摘都是个问题。
这种东西就连南疆人都很少听闻。
梦魂草恰如其名,单独使用能让人陷入昏迷,进入陷入梦魇,且量多致死,若配上其他药材,则能变成旷世奇毒。
沈氏也只知道南疆国师手里有那么几颗。
但自己女儿从出生就在大祁,她是如何得知?
“墨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为娘?”沈氏罕见地严肃起来。
“没什么,我只是从南疆公主那里听说过这个东西,好奇而已。”曲京墨想了想,还是打算先糊弄过去,不想让沈氏太过担心。
沈氏微微叹了口气,“南疆国师人称鬼医,医术高明,用毒更甚。”
“梦魂草恰巧是南疆罕见的毒草,与其他毒物配合使用便是毒上加毒,想来南疆公主此行从国师那里要了不少毒来防身,有些毒兴许连解药都没有,一旦沾上就必死无疑。”
说罢,她又想起自家女儿跟赫连静斗舞一事,劝道:“你小心些那位公主,免得伤了自己。”
曲京墨点头,“女儿记下了。”
沈氏还是不放心,“自从南疆公主到来,我这心里便发慌,明日你跟我去趟香山,添些香油钱。”
*
翌日。
相府马车一早就停在门前,曲京墨窝在车里补个回笼觉,待醒来,刚好到香山。
上过香,沈氏便去听主持讲经,曲京墨听得昏昏欲睡,便拉着自家丫环悄悄溜出去。
寺院后面有个不大不小的竹园,风一吹便沙沙作响。
正走着,迎面奔来个小和尚。
和尚低头跑着,时不时往后看,竟直直撞上曲京墨。
他踉跄一下,捡过掉在地上的东西,爬起来就急忙离开,看都没看曲京墨一眼。
月桃急忙扶住自家小姐,跺脚道:“那和尚也忒没教养,撞了人也不知道歉!”
“罢了,随他去吧,这种小事没必要记在心上。”
一旁月桃还是闷闷不乐,“姑娘你就是心大,以前你可不会这样。”
曲京墨回头看她,拍拍她手臂道:“何必计较这么多,平白给自己找不痛快,我又没出什么事。”说罢便抬脚往前面去,月桃朝小和尚跑走的方向瞪了眼,急急跟上。
她家姑娘这阵子总这幅模样,什么都不上心,什么都不在意。
她都疑心姑娘被什么东西夺了舍。
曲京墨不知月桃心里所想,这一逛,竟是又遇见个熟人。
她顿足,微微颔首行了一礼,“见过沈世子。”
来人见她竟略显讶异,他上下扫了曲京墨一眼,随后笑道:“曲姑娘,还真是巧。可惜本世子还有急事在身,不能与美人作伴。”
“既如此,便不打扰世子。”
曲京墨并未在意这一插曲,休息够了,便去寻曲夫人。
待沈氏听完经,天上竟飘起雨。
这雨来的急,也就抬头望个天的功夫,雨势就大起来,落到房顶上迅速聚集成一小股水流,顺着屋檐滑到地上。
“姑娘,这么大的雨怕是走不了了。”月桃收起刚打开的油纸伞,默默退了回来。
“罢了,先去前殿找母亲,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说不准今晚回不去了,雨天下山也不安全。”看着这雨,曲京墨退回檐下。
谁料她一语成谶,半个时辰后,一小僧过来说,雨水过大,山体塌了一块,下山的路让泥石封死,不能过人,已为她们安排上厢房。
巧的是那边沈寒弈脚步也耽搁下来,没能走成。
夜间。
曲京墨听着雨声,翻来翻去睡不着。
原因无他,古人吃饭都定时定量,前两天在相府还好些,无人管着。
但在这寺庙里,她一整天都没吃饱过。
月桃让她谴去睡了,曲京墨摸索着穿好衣服,趁四下无人,悄悄闪身出门,往厨房去。
寺庙厨房并不难找,曲京墨按着白天记忆一路小跑很快就到,放下伞却看见门上挂着把大锁。
她只好推开窗子翻进去。
落地却感觉脚下一片柔软,她另只脚刚放下来一半,却被黑暗中探出来的不知名东西钳制住。
曲京墨一阵恐慌,她咽了口唾沫,双手紧紧扒着窗台不敢放下,唇瓣微张,刚想大叫,就听见下面幽幽传来一道声音。
“姑娘,你踩我脚也就罢了,可不兴踩人头的。”
末了,黑暗中还传来一阵轻笑。
曲京墨闻声拍拍胸口,心道是人。
刚才可真是吓死她了。
她神经上绷着的那根弦猛地一松,脚下不稳,再加上一只脚还被人抓着,曲京墨直接摔在地上。
黑暗里,再次传来阵笑,很明显,这次是嘲笑。
曲京墨揉揉屁股,这才看清那人样貌。
墨眉下那双凤眼微微挑起,眼神却是晦暗不清,高挺英气的鼻子让她这个现代人狠狠羡慕了一把。
往下看去,这人下颌线同漫画里画得那般好看,一身月白的袍子,不带任何刺绣、装饰,极简中透着股衣服主人与生俱来贵气——正是沈寒弈。
曲京墨收回视线,砸了下嘴,细品眼前美色。
可惜秀色可餐这话只是说说而已,曲京墨捂住刚才因饥饿而嚎叫的肚子。
这一声在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突兀地打破室内宁静。
沈寒弈一身月白袍子铺在地上,单手拎着酒壶放在曲起的那条腿膝盖上,安静靠墙坐着。
这次他没笑出声,但曲京墨明显感觉那人嘴角在上扬。
她拍拍屁股起身,不再看沈寒羿,转头去灶台上找吃的,然而只在锅里找到些剩下的大米饭。
“沈世子,你也是来偷吃?”曲京墨趁着找鸡蛋做蛋炒饭的间隙随口问他。
男人晃了晃手里酒壶,冲她挑下眉说:“我来偷点酒喝。”
曲京墨“嗯?”了一声,没多久又抬眼看他,“寺庙怎么会有酒?骗三岁小孩呢?”
沈寒弈灌了口酒,终于从地上起来,在曲京墨面前隔着两米远的距离站定,问道:“空相大师是个酒鬼,他不仅喝酒还爱吃肉。曲姑娘竟然不知道?”
“倒是我孤陋寡闻,想来这位空相大师定有些非同寻常的本事。”曲京墨说。
空相大师的确非同寻常。
沈寒弈刚想夸她聪明,就见曲京墨一边剁葱花,一边自信道:“空相大师连酒肉都不忌讳,该不会也有妻儿?”
听完这话,他一个不慎呛了口酒,缓了半天这才含糊不定嗯了声。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徒弟应当也能算是儿子。
然而而边,曲京墨一顿操作猛如虎,食材已经准备完毕,就差起锅烧油。
古代的灶台她没用过,烧柴这种活儿凑合也能干,点火她却是不会。
思索一番,曲京墨目光锁定沈寒弈,脸上一秒堆起笑容:“沈世子,麻烦帮我点个火,待会儿蛋炒饭分你一半行不行?”
沈寒弈本想拒绝,最后却鬼使神差地点了头,站在灶门前的那一刻,他便开始后悔。
点火他会,点火烧锅……这他真不会。
最终两人呛了半天烟,才把锅烧上。
沈寒弈洗了手,两手抱胸看曲京墨忙活,“姑娘,帮你这么大一忙,这蛋炒饭怎么说也得四六分。你一姑娘家,也吃不了多少。”
“站着说话不腰疼,饭都是我炒的。”话虽这么说,曲京墨还是给他盛了一大碗。
饭粒颗颗分明,蛋黄、胡萝卜丁点缀在其间,煞是好看。
曲京墨盛出饭,毫不在意形象开始大口扒饭。
沈寒弈端着这碗饭却陷入沉默,他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侯门将相里哪家的姑娘会进厨房做饭。
这位曲姑娘手掌也没半点茧子,不像是做过这等粗活的人,更不像……能手握利刃独自对付一头熊的人。
他扒了口饭,味道竟还不错,顿时心下疑惑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