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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我是跟班 ...


  •   就这么过关了么?会这样轻易的过关么?
      一日之中竟发生了这么多事。心里太乱了,反而成了一片安静。想得太多了,反而什么都想不起来。
      头痛的厉害,满心满眼里只剩了那人的脸。清冷冰凉,唯有那笑容,略带着孩子的童稚,温和动人。是我梦里的人,是我心里的爱,却,又不是。
      紫菀轻轻掀开窗幔的时候,被倚在床头的我吓了一惊,“小公子竟醒了么?也不唤奴婢一声!”
      我便微微的笑了。
      睡的极不好,脸色便越加的苍白。没什么胃口,早饭也不吃,只略略的梳洗了下,便拖着疲惫的身子敲风无痕的门。
      他还没有起身,半躺在床上养神。看到我来,微微的笑了冲我招手,“怎么这么早来了?脸色这样不好?”
      我站在门口看他,就觉得他这个温和的笑容后面是空空的清冷。
      屋里暗色的窗帘还低垂着,挡住那些叫嚣的晨光,他整个人,笼在淡淡的昏暗里,宛似月夜的池塘里盛开的一支孤莲,清冷而孤傲——明明是和祁歌一样的一张脸,气质却截然不同。
      “是你说让我跟着你啊,来给你做小厮,伺候公子起身啊。”我微微笑,拉开窗帘朝他走去。
      “用你!”他略坐直了身子,伸手刮我的鼻子。
      这样宠溺的表情,这样温和的笑意,如无数的细针扎进我心里。那些酸涩、那些苦痛、那些假装出的坚强,竟都一一的躲远了——心里,竟没有来的轻松。忽然那么想在他的眼前,做回那个乖巧可爱、淘气可人的殷紫。可,我可以么?他不是祁歌,我不是殷紫。好残忍。
      努力挤出笑容,“还说我,你的脸色又何曾好了?比昨天还差。”
      愣楞的看着他叹气。昨夜,付清釉替我诊脉的时候,跟我说了一件事。
      他说,我和风无痕中了同一种名为“齐云”的毒,当世只有我们二人身中此毒。这毒极厉害,无人能解。就连付清釉的父亲神医付卓穷一生之力亦没有寻到解药。至于我身上的毒,他说“想是当日在寿山,环境特殊,奇花异草极多,因缘际会自公子身上过了来的。”
      他说这是命定的。公子救我,而今要我来助公子一臂之力。“你是唯一能够帮助他的人。这么多年,公子只是靠着一套清心诀心法和一些特定的药物勉强压制毒素蔓延。即使如此,每隔一段时间仍会受奇云的折磨。”付清釉他想要慢慢化去我身上的阴寒之气,研究究竟是什么压制了我身上的奇云——只是,“倘若诱发了奇云,很有可能你会送命。”
      我清楚的知道这决不是征求我意见的。他根本不会就这样的“小事”来征求我的意见。这是试探,明显的试探。
      “公子,奇云发作的时候,很疼吗?”
      他看着我,缓缓皱了眉,“很疼。”
      我缓缓坐在他榻边,“我前段时间受了伤,肋骨和右腿骨折、背上被鞭子打伤,也很疼。奇云,要比它疼吧?”
      “嗯,疼得多。就像全身的骨头都碎了一样。”
      “那怎么办呢?公子?我很怕疼。那些日子,我疼怕了。”我微微的皱眉,竟不由的轻轻咬唇。
      风无痕轻轻抚摸我的头发,“没关系,付先生说你体内毒素不多,而且已经很好的压制住了。”
      “可是,我答应付先生了,我要替你做尝药的小白鼠。”我吐吐舌头,冲着他笑。
      “为什么——你不怕死?”他微微坐直身子看我,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和不解。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啊,你救过我的命,这条命本来就是你的啊。”我笑得开心,一双眼弯成甜甜月亮。
      他抬手抚顺我的长发,淡淡的说,“你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怎么把生死看的这样淡?”
      我便微微的发愣—— “我娘说过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他便笑了,“罢了,我岂能真让你做小厮的?巳时清釉过来诊脉,到时我差人寻你,回去休息下。”
      不想回去。索性在园子里闲游逛。别院面积不大,但也精巧得宜。从正门而入,两侧是简洁大方的园林小景,前厅会客、侧厅议事,之后便是这精巧的小园中园。环园一周,正面坐北朝南的是风无痕的竹苑,左侧是我先前居住的小院,右侧对称着相同的院落。这小小的花园,以植物、山石造景,精而得宜,巧而得体,竟毫无人为堆砌之感。
      满腹心事无从寄。眼前,究竟是什么样的局面呢?他会这样轻易的相信我吗?以后呢?这条路究竟要怎么走?为什么他会身中剧毒?为什么以这样的病弱之躯跋涉来邺城?为什么外间竟无人知晓他这个大公子?——一团迷雾,竟什么都看不清楚。
      “小公子原来在这里的,那边三位公子都急着找你呢。”我抬头,正看见微蓝微笑着向我走来。
      我笑笑的起身,她便迎上来替我整整衣裳。她执着罗帕的手,柔软而娇白,并不像常常伺候人的。
      远远看便见齐良玉站在书房门口,“玉哥在等我吗?”我拖着腿疾走两步,笑着落入他怀里。
      “是啊,都在等你。大清早的饭也不吃,就到处乱跑吗?”
      我便笑着撒娇。
      抬头,看到风无痕懒懒的坐在椅上笑,浅浅的啜一口茶,“过来吃口东西,付先生有话要对你说。”
      不由暗暗叹一口气。要说不怕,那是假的。怎么会不怕呢,我将要会成为别人试药的小白鼠呢。虽还笑着,眼神里到底还是漏了怯。
      “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只是你和大公子身体都不好,需要慢慢调理着。你的情况又和他不同,饮食方面要分外注意些。以后一应的衣食用度都由我来安排、微蓝负责,一日三餐跟着公子吃就是了。没事也不要乱跑,我每天会定时过来诊脉。”
      待付清釉走了,风无痕两指拈起一块点心塞入我口中,又将点心碟子丢给我,便旁若无人的同齐良玉商谈起来。“柳家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呢?”
      与我无关,又不许走。我干脆跪在大椅子上吃点心。
      “事情闹得太大了,不是很好处理。柳家损失了五艘大船,一应的货物也全部进水,伤亡的那十几个人家里闹得厉害。好在官府那边已经买通了,他们答应暂时不会主动干预此事。”
      是传闻中“邺城之争”的事。
      “那么柳家什么意思?”风无痕静静得把玩手中的茶杯。
      “柳薄云放出话来说,赶尽杀绝。目前正拼命打压风家,邺城这边的航运,丝绸、刺绣、茶楼、银楼都损失的相当厉害,据说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
      “这样。殷莫漓?”
      “啊?”忽然被人点名,不由吓了一跳。猛一回头,身子一颤,差点自椅子上摔下来。风无痕便一脸戏谑的抿了唇冲我笑。见我满嘴点心,又顺手将自己的茶杯递给我,见我喝了茶顺过气来,才停了笑问“我们刚才说什么,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没听明白。什么风家柳家的。”我一脸疑惑得看他。这家伙,要做什么呢?
      “那你什么想法?”
      “公子!”齐良玉微微苦笑,似乎也觉得这问题来问我有些不妥,风无痕却挥手制止他,仍旧问我“你怎么看?”
      我傻愣愣的看手上的糕点,“不懂。”——懂也要装傻的,枪打出头鸟,这道理我怎会不懂?
      “没关系,随便说说,只是两家抢生意打架而已。”我抬头看他一眼,他的眼里只有一色的柔和,看不出任何情绪。
      “那个……真不懂——”我甩甩手上的点心渣滓,满脸尴尬的看他。
      他却一脸执着的看我,“没关系,随便讲讲。”
      我抬手拨弄额前的头发,皱了眉,勉勉强强的开口,“打架啊?这个……我小时候常常去河里抓鱼……”
      齐良玉一脸无奈,刚启齿要说句什么,风无痕便抬手制止住他,示意我继续说。
      “后来,河边来了个小孩,他也捉鱼,我就常常捉不到。我自然就生气了,就捣乱不让他抓到。后来,每每遇到了就要打起来,结果害得我半个多月没吃到鱼。娘看我不开心,就让我把家里的百花蜜拿给他,两个人一起捉鱼。结果我每天都能捉到比以前多得多的鱼呢,娘说这叫‘互利双赢’。”
      “哦?互利双赢?”风无痕看了齐良玉一眼,慢慢的重复道。“话虽是孩子话,理倒是不歪的。莫漓,你说,什么叫互利双赢呢?”
      “这还不好说,就是谁也不输,都赢啊。”我装作漫不经心的玩弄碟子里的点心,一颗心却七上八下了。
      “良玉,你怎么看?”
      “我不太明白公子的意思。”齐良玉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看我,又看看风无痕,满脸莫名其妙。
      风无痕却并不回答他,只笑着抬了眼看我,“这孩子像在装傻啊。”我心里偷偷叹气,原来在聪明人面前装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公子的意思是,和谈?柳家是从南方起家的,近年那边接连灾祸,想来也是受影响的,为了打压风家,又一直加大投入、压低价格,想必也撑不了多久。如果我们硬撑下去,也不一定赢不了柳家。”
      “这件事,风家理亏在先,实在不必生死相争的,我们的目的并不是斗赢柳家,息事宁人也好。何况莫漓的话也很有些道理,互利双赢,很好。”风无痕满眼的高深莫测。
      “那我去安排和谈?”
      “这个不急,我们总要商量好拿什么来代替莫漓的‘百花蜜’。”
      切,为什么风无痕句句话都要扯上我?
      我暗自吐舌头,拿了风无痕的杯子喝水。
      不知道为什么竹苑竟一个小厮侍女都没有,书房更是连微蓝紫菀也不许进来的。好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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