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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痛中作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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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暮雪能感觉到脚底的手在不停的颤抖,每一下的颤抖都能让她体会到银籽的坚持和努力,为了帮银籽减轻负担,她拿着手中的剑鞘,用力地往岩上插去,希冀以此来托住两人的重量,只是以她的功力,却哪里插得进去,努力了几下后,她宣布放弃。
在她下面的银籽牙关咬得紧紧的,右手一抛一招间,乔暮雪已经落入了他怀里,他嘶哑嗓音迸出一句:“抱住我!”
乔暮雪依言抱住银籽,于是她感觉到了掌下的强健体魄在一阵一阵的颤抖起伏。乔暮雪又惊怕又担忧,只见银籽从怀中不知拿出一个什么东西,往岩上一击,一个深而长的洞就出现了,然后他拿过乔暮雪手中的剑鞘,啪的一声,给插到岩上。
乔暮雪用手赶紧拉住剑鞘,以减轻银籽的压力。
银籽头往前一扑,又是一大口血喷出。银籽的血喷得用力,因此唇上血迹反倒不多。
乔暮雪看着近在眼前的唇又紫又黑,低呼:“你中毒了?!”
“嗯。”银籽在喷了一口血后,眉头皱了好久才略微松开一点,用极微弱的声音道:“给我从胸前把那个白色的瓷瓶里的药……拿出来……”
乔暮雪赶紧把手摸索到他的胸前,一时间只感觉到里面有好几个瓶瓶罐罐,她哆嗦着掏出一个瓶子,一看,是紫色的,于是伸手再找。却正于这时,银籽胸口急剧地喘息了几下,吓得她的手抖得越发的急了,猛然间,一个白甁子滚了出来,极快速地从她手边擦过,消失在悬崖深处。乔暮雪愣了,着急间,眼泪都快冒出来了。
银籽看了看她,又喘了几口气,眼一闭,吩咐乔暮雪道:“抱紧了!”
乔暮雪抱紧他,闭了眼,一颗泪珠滑出了眼眶。不过她的这颗泪很快被狂风吹干了,因为这时银籽已经松开了剑鞘,抱着她,以极快的速度往下坠去。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是一瞬,乔暮雪感觉自己又停下来了,她睁开眼一看,他们还是在崖壁上,用剑鞘支撑着身子。而此时银籽的脸上弥漫浓浓的黑气,让她一惊,一刹那甚至停止了心跳,前所未有的恐慌排山倒海而来,压上了她的心头。
银籽喘息着无力地看了她一眼:“乔大小姐,希望我们好运。”说完,他倏的松开剑鞘,听任身体的急剧下降,把命运交给了老天。
以比风还要快很多的下降速度中,乔暮雪脑中已经停止了思考,唯一知道的是用手紧紧抱着眼前的银籽,闭着眼,咬着牙,等待着最后的判决。
不多时,她听到树枝声噼啪喀嚓作响,又急又猛,呼啦成片,睁开眼一看,天色已经微明,然后她在一阵剧痛中晕了过去。
等她睁开眼的时候,朝阳正升起,万丈霞光挥洒而下,世界一片光明,她发现她在一个山谷内,谷内不见冰雪,草青树高,她挣扎着爬了起来,踉跄站好,回身一看,在她刚才躺着的地方,躺着浑身是血的银籽,一脸黑气,双眉锁起,他的身边和身下,铺着大大小小一片的断枝,大的有如小儿脖子粗,小的也有手臂粗细。
乔暮雪吓住了,简银籽本来已经中毒成这样,这下又垫在下面,所有的冲击的力量都聚集在了他身上,他不会有事吧?……想到这里,她不敢再想下去了,赶紧爬到银籽的身边,探了探鼻息,还好,还有微弱的鼻息,可是……银籽的嘴唇和脸已经黑得和炭一样,比之刚才又不知浓郁了多少。
在原地愣了一瞬,乔暮雪明白她只能做一件事,必须要做一件事,而且要快点去做一件事。
她马上从地上站了起来,忍着脊背,腰间,手脚的疼痛,沿着风的方向,往前走去,走得又快又稳,甚至有那么几段路,她用上了她那非常不怎么样的轻功,走的同时,她不停在内心深处祈祷,希望老天让让她找到那瓶子,希望那瓶子没有破,至少也要让她找到一颗药丸回来……
风很大,瓶子轻,早已经被吹出好大一段距离,肯定会离他们掉落的地点很远,乔暮雪走得很急,走得不停地喘气,可是她不敢停一会儿换一口气,一想到银籽那若游丝一样的气息,她就得抖擞精神,向前再向前。
与此同时,她的眼睛睁得前所未有的大,四处盯扫而过,脖子也空前的灵活,承载着上面不停摇晃转动的脑袋。
她不累,真不累,一点也不累,可是她很慌,越走越慌,非常的慌,除了慌,还有怕,越来越怕 ,在她估摸的范围内没找到瓶子后,她不仅仅只是慌了,眼看着希望渐渐成了失望,失望又变成了绝望,她心底只有深深的恐惧,无边无际的恐惧。
在继续向前走出好一段路后,她看到了一条河,清澈透明的河,于是绝望来得更凶猛了,她想,如果那瓶子掉进河里……
愣愣地看着河面,河水很清,河底清晰可见,她顺着河边一路找过去,除了小草和鱼儿还是小草和鱼儿……她愤怒了,也不挽裤脚,提步就往河中涉去,一大步又一大步,摇晃着前行,在水花大溅中前行,用脚踢开那一层又一层的水草,可是水草下除了石头还是石头……
走到河中间的时候,她已经呼吸艰难了,水压在她的胸前,透不过气来,要不要再往前走,她有一瞬间的犹豫,犹豫过后,她坚决地提了脚,再往前一迈。
河底并不平整,碎石参差,水中并不容易站稳,对于刚从崖上掉下来的她而言更不容易站稳,于是……这一下……她倒在了水中……
下意识中,她把脸朝上,结果她看到了美景一片,这真是一个好天啊,蓝天白云,风清气朗,树动叶摇。突然间,她感觉眼前一花,似乎有什么东西从眼前掉落而下,还疑在梦中之时,她脸上已经飞溅上几颗水珠。
一愕之后,她突然松开脸,低了头寻找起来,不错,那青青的水草中间正躺着一个荧白的小瓶,在水中晶莹美丽。她不由自主的扯开了嘴角笑,轻轻用脚趾把瓶子夹上,慢慢往岸上移动,快到岸边时,再变腰把瓶子给捡回来,然后沿着来路,飞奔而回!
也不去管银籽的是否还有气,也不去管他的脸又黑成怎么样了,从瓶子里拿出两颗药,不由分说地撬开银籽的嘴巴,往里面放去,然后在他喉咙上一按,让药滑下去。
到了此时,乔暮雪总算松了一口气,才把手送到银籽的鼻前,还好,真的还好,至少还有呼吸。
她庆幸了一下,才感觉到浑身的酸痛如山而来,一个踉跄下,她差点又倒在地上,可是看着银籽身上那大大小小的伤口,还在出血的伤口,她只好努力扯出里衣下摆,用牙齿咬开了,撕成一条条,把那些伤口一一包扎了。等她弄好前面,翻了好一番劲才把银籽侧过身时,她惊呆了,她看到的是一个完全被血浸透的后背,背的中间插着一根如小儿手臂粗的枯枝,枯枝的周围,血在往外渗着。
乔暮雪盯着那枯枝好一会儿,脸色几番变化,牙齿咬紧了再咬紧,最后,才毅然把手放到那枯枝上,握紧,狠狠地往外一拉,血如瀑布一样喷了出来。她赶紧着把手里所有的布都填在窟窿上,使劲按住,直到她眼睛都要开始发花的时候,血总算止住了。
弄好这一切,她开始给自己处理伤口,她身上有几处擦伤,但并不严重,清洗了一遍,也不需要包扎,静静地做完这一切,她累得趴在一块岩石上,在重重的忧惧中,睡过去了。
太阳渐渐上升,温暖地照耀着谷内的两人,把两人身上的血都晒干了,风吹过来,拂动着乔暮雪的长发,四处飘荡,时不时的拍击在银籽的脸上。
银籽在这种拍击中醒过来,只感觉浑身剧痛难挡,睁开眼帘的时候,阳光强烈刺目,于是他又闭了眼,好长一会儿,再睁开眼,嘴角笑了开来,真好,原来他又见到阳光了!除了阳光,还有蓝天白云绿树,这是哪里?难道义父复活了,把他给解救了出来?
呵呵地笑了几声,他对着天空做了个鬼脸,原来又一次大难不死啊,那将来应该会非常有后福吧。
尽管全身疼痛,他还是有一种想吹声口哨来表示开心的冲动,却在动作的进候,发现胸口痛得不行,想来,肋骨断了几根。
他撇了撇嘴角,断几根肋骨就断几根吧,反正也死不了人,小命还在,才最最重要。把手扶住地面,他想努力地站起来,最后又无力地跌了回去,带动身下的树枝,发出阵阵响动。
这响动把乔暮雪给吵醒了,她迷惘地睁开眼睛,对上的是一双深沉的无边无际的眼睛,那眼睛有如一汪深潭,装着太多的东西,温柔,歉意,感激,以及那么一丝的赞意。
乔暮雪被这眼里的光芒吸引,瞬间移不开目光,那眼光如春风一样,融化了她,好一会儿,她才惊喜呼道:“你醒了!”终于醒了。
银籽哼哼一声:“痛死本大爷我了!”与此同时,他的肚皮咕噜噜三声响。
在乔暮雪被这响声弄得一怔的同时,银籽已经开始皱眉,揉着肚皮叫:“啊,本大爷好饿啊,不知道这谷里有什么好东西,且去寻点来,也不枉本大爷来此一游。”
银籽再次努力撑起自己的身子,可是又再次倒了回去。
乔暮雪先是脸色严肃地看着他,然后嘻嘻笑:“想吃东西吗?那……求姑……奶奶我啊!”
银籽被这话给惊住了,睁着双眼,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暮雪,她她她……乔暮雪……乔大小姐……竟然……姑奶奶……我的天……
乔暮雪对银籽的表情非常不满,怒了,把自己的双眼撑大到极限,用手指着争银籽的脸,恶狠狠地道:“笑什么笑,再笑就让你吃不到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