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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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游先的人都知道她的脸很臭。
她不太喜欢笑，嘴角永远是往下垂的，一副别人欠她八百万的样子，而她不要脸自称“董小姐”，表情管理她改不回来，无论到哪都是“生人勿扰”。
今天十中报道，她真的不想当臭脸侠了。
于是她冲着镜子笑了一个上午，脸都抽筋了。
“你差不多得了，别介别介。”程千推开游先的脸。
“阿千，我今年真的不想再当臭脸侠了。”
“所以你就学但至铭那货的方法？？？他会个屁！”程千鄙夷着。
程千是她初中三年的好闺闺，或许是学霸的原因，她通过现象看本质看出了游先是个很不错的家伙，于是率先扔下了她们革命友谊的“战书”。中考后她俩一起去了十中，留下但至铭一个二货孤守职校。
十中位于十全街的小巷子里，得过一个石桥才能发现它。
黛瓦温柔，藤萝摇曳，乌色牌匾说尽了它这百年来的故事和际遇。游先和程千都对十中有了别样的好感。
进去后眼帘映入一张大榜。
“我去，那玩意不会是分班表吧？”程千风风火火地拽着游先的领子挤进人群中。
游先也算是踩着十中的小尾巴进来的，她不太在意自己的分班情况，反正哪个班最烂她应该就去哪个了。她漫不经心地扫视了一遍，目光定住在某一处。
高一1班许知行
她看到了许知行的名字。
她的嘴角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她知道许知行的好，虽然没有交点，但只要看着他步入优秀的轨道，也会很满足。
她没必要非得跟许知行一个班，只要远远地看着也就行了。
事与愿违或许在此刻是个褒义词。
“哎呀游先我看到你了，不错啊，分到1班去了。”程千勾起她的肩膀。
嘈杂的人群中，她怀疑自己听错了：“几班？”
“你聋了啊？1班！”程千拽起她的手指在了榜上，那行清楚的黑字让游先的脑袋懵了一下。
高一1班游先
兴奋而来的，是躁郁的紧张。
程千被分在了3班。
“阿千我也想跟你在一个班，我没你该咋办啊……”
“你可别得了便宜卖乖昂！您就在1班炼狱里好好混吧，姐走了！”
然后一脸同情地看着游先，“记得想我。”
游先一个人在1班门口站了一会儿，愣神了半天，直到班里有人向外投出奇怪的目光，她才打算进去。
管他的，区区1班，我游叔怕什么？
她像赴死一样大义凛然地走了进去。
前面的位子还有很多，但游先并不是什么积极的人，她随意地挑了个靠墙的角落坐了下来。
九月初，夏雨还是稀稀拉拉。教室前有一排竹林，苏城的高温在它的叶边烙下了层焦糖色，又因为雨滴的摧残，它们都蔫了吧唧的。
可却有好听的雨声，将角落的微小放大了般，沁着游先的心。
她百无聊赖地撑着脑袋，打量着四周的同学们，他们有些都认识，教室已经开始热闹起来，再也听不见那雨声。
再也听不见那雨亲吻竹子的爱意。
游先侧过身子用胳膊肘垫在脑袋下，无意瞟到墙上的字画。有些用黑笔写也有的是用荧光笔写的，墨水的新旧不一，看来已经是很多届学生的痕迹了。
游先用手指着那些字，一行一行读了起来。
像是在窥探别人的秘密一样，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这节课真无聊，老曹拖课拖到上课铃响，我是真的会谢……”
“下辈子一定好好学物理”
“食堂的饭是泔水吗？？？爷要吃小孩了……”
“……”
潦草的字迹逗笑了游先，丝毫没有注意到走进教室里的那个少年。
她先是嗅到了山茶花的味道。
然后她便知道那人来了。
游先僵着脖子抬头望去，循着味道看过去。
许知行坐在她的斜对角，他好像也不喜欢坐在前排。他不像别的男生，穿着工装风的衣服中二的T恤和五颜六色的鞋子。
熨烫平整的白衬衫，透过薄色白衫好像看得见他的骨骼，青色的而又偏白的，领子整整齐齐地折着，袖口也是规矩地挽起。
有人会把白衬衫穿得很正式很突兀，像是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一样，老气横秋。
鲜少有人能把白衬衫穿得这么好看。
女孩子对白衬衫的理解也不过如此了吧。
远远地观望，她终于理解了周敦儒的莲花，远观而不可亵玩。
人渐渐多了起来，一个高挑的女人走了进来。怎么说，不太像是现代人，她穿着普蓝色的旗袍，绾着发，是上了点年纪的，眼角旁有细细的纹，她好像并不在意，冲着同学们笑了起来。
她姓方，叫方绣，和她本身一样，很温柔。
“欢迎各位来到十中，从今起，诸君便是十中人了。”见气氛稍微活跃起来，她又笑到：“我任你们的语文老师，往后日子，我们来日方长。”
游先眨着眼嘴角弯了弯，她很喜欢方绣这个优雅温柔的女人。
“既然要和诸君共处一学年，不妨先来个自我介绍，让我熟悉下你们，如何？”同学开始兴奋起来，与旁边的人耳语着，但没有人起身。
“哎，就你，那个出众的男孩子。”游先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
周边的女孩子哄闹起来，夹杂着激动笑。
许知行嘛，很正常。
她居然有点小骄傲。
“大家好，我是许知行，来自青城附中。”
“哇塞这也太帅了吧。”大概是第一次听到这么直抒胸臆的感慨，游先转过头来，看着自己旁边的女生，女生也转过头来，冲着魏以露出了个明媚的笑。
“真想不到十中还有这样帅的男生，进十中真不亏。”她凑近游先，在她耳边说着。
游先不是很自来熟，用笑回应了她。
许知行自我介绍完之后，还没等到方老师说话，身旁的女生边窜了起来，径直走上讲台，“我来我来！”
“在下叫蒋茴，就孔乙己吃的那个茴香豆的茴，”她很擅长活跃气氛，“我是要成为十中物理第一把交椅的女人！希望以后日子能与各位大神切磋切磋！”
这所学校中每个人所具有的特点，那就是学霸与生俱来的那种落落大方和自信。
蒋茴留着俏皮的小卷发，穿着大多数女生不好意思穿的灰色百褶裙，裙摆直到她的大腿中间，显得她整个人朝气蓬勃，直率的性子正可谓是女中豪杰。
她是和程千一样让人很有好感的女生。
接下来又有几个人接连着做自我介绍，方老师也不强迫那些害羞的孩子，简单地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喊了几个男生去搬书便离开了。
她看了一眼许知行，他和几个男生勾搭这肩，说说笑笑地走出了教室。
“交个朋友，同桌你叫啥？”蒋茴打断她的思绪。
“游先，”她又补充道，“一马当先的先。”
蒋茴愣了一下，这个安静内敛的小同桌在那一瞬间给她一种很锋利的尖锐感。
她们俩走出教室准备在校园里逛一逛。这个女孩子叽叽喳喳的，能从百草园扯到三味书屋，游先听着她讲话，而蒋茴也不在意她对沉默，依旧说个不停。
“诶，他们都围在那里干什么？”隔壁2班窗户边上趴满了人。
蒋茴凭实力把周围的人挤到后面，拽着游先伸头朝着教室里看。
游先悄咪咪地看着教室里，还没回过神来，目光就已对焦在某处。
她先是看到一束白色洋桔梗端坐在教室中央。
接着是眉眼，清澈明朗，但绝不是小女生的那种甜腻感，像是月光映照下的冷泉，游鱼小虾都进不入她的眼。
她的侧脸宛如古希腊的石膏像，优越的下颚线和挺立的鼻峰，立体而古典。她没有柔和的边缘线，是属于清冷系有距离感的美人。
“她穿的白裙子可真好看！”蒋茴兴奋地拍着游先的肩。
游先看了一眼，不是娇滴滴的白纱裙，是那种不带褶子的绸缎，像瀑布那样的白练，简简单单的白裙将她显得落落大方。
“十中真的俊男美女太多了，每天养眼真的够够的了！”“嗯。”
蒋茴看了看表，“这都快六点了，吃食堂还是到外面？”
“我都行，你选吧。”游先就这性子，她不太擅长唠嗑。
“那就外面吧，最后一次狂欢了不得吃点好的？走，姐带你去吃炒米粉！”然后就勾着她的脖子走了。
十中是允许学生在外吃饭的。十中门口有条叫十全街的小吃街，价格低量又大，是学生们的福祉。
这会儿他们正赶上晚饭高峰期，大多数的店里都坐满了人。
“就这了，游先你吃啥？”“随便来点吧，我都还不知道哪个好吃。”
点完单后蒋茴在店内张望了一圈，店面不大，只摆了四张小桌，现在全都被占了。
“嘿妹妹，来这坐来这坐！”游先看过去发现是之前在台球厅碰见的男生的其中一个。
那既然他来了，许知行也回来吧？
“诶，许知行，拼个桌呗！”蒋茴眼睛突然放着光。
游先朝着那个方向看过去，许知行正抬着头看着自己，冲着自己笑了笑。
她的喉咙动了动。
感觉自己像个痴汉。
“哎呦这不台球小公主嘛，这开学第一天就碰到了，缘分不浅啊！”那个男生笑了笑。
“咋了，你们认识啊？”蒋茴不明不白地眨了眨眼。
“已经是干过一仗的战友了，上回在太子湾我就被征服了。”说完还很夸张地摸了下眼泪，看得出来是个戏精。
“看不出来啊，你还挺猛。”蒋茴撞了下她的肩膀，打趣着。
“……”她这个时候又想起了在太子湾吹了一瓶啤酒的事，想赶紧找个洞钻下去。
“你也在1班吗？”许知行抬头问了她一句。
“啊对。”
“刚才好像没在班里见到你诶。”
你当然没见到，做自我介绍的时候我头低的跟鹌鹑一样能看到才怪。
四个人聊的有一搭没一搭的，由于开学第一天不用上晚自习，吃完了饭便回到教室里收拾东西领了书准备回家。
回家的路上更好经过职校，游先隔老远就看到但至铭在那里很臭屁地擦着自己的小电驴。
“干嘛呢不回家。”游先插着口袋突然从他后面冒出来。
“卧槽！你是要吓死我？？？”但至铭被吓了一大跳。
“你这车不错啊……基佬紫，挺适合你的。”
“哎你懂什么，这可是我一个暑假打的工赚钱买的……哎哎哎，你怎么坐上去了？”
游先踹了他一脚，“我先替你试试不行吗？反正都碰到我了，顺便载我回去好了。”
“啧，行吧行吧让你见见哥的实力！”然后就很臭屁的戴上头盔耍着帅。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这是辆小电驴不是摩托车？
晚风拂过她的短发，她看着橘红色的光慢慢地将池水填满，给白墙涂色，他们拐进了大儒巷，石子路上咯噔咯噔的，俩人乐了起来。
她漫不经心地看着旁边的楼房，想着杂事。
突然间，她看到了许知行。
她怀疑自己看错了，她看见那抹白衬衫拐进了猫儿胡同。
猫儿胡同，她有点失了神。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