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渊：大泽梦》一只酱油壶

5、风暴降临(下)

　　“牛逼，牛逼啊鱼哥!还差一点，也就二十米，你他妈的就是世界冠军——我艹，老子眼瞎了，这踏马又是什么!”

　　“那是……我去这光——那是小型游艇？!”

　　“这TM又是何方神圣啊——!”

　　眼看着鱼哥就要到达船体的时候，两盏大灯突然晃瞎了我们的眼睛。随着眼中的炫目的白光消失，我把目光投向光源处，只见一艘全身黢黑、装备很是陷进的快艇带着两盏巨大的探照灯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在我们还没弄清楚这究竟是哪路神仙的时候，那探照灯又转头扑倒了我们脸上，耀眼的光线再次让我们闭上了眼睛。

　　“救我，秀才、大黑!三儿……救我，救我!我被缠住了!”

　　听到鱼哥的声音，我们顾不得去在意快艇，不约而同地拼命睁开眼睛，又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那群触手在光的照耀下变得更加疯狂，紫黑色的触角顺着海浪疯狂向我们这边袭来，好像一条条巨大无比的海蛇，想要把我们都吞下肚去。

　　而鱼哥则不知为何停在了距离我们只有十几米的地方，不停地扒水，对着我们仨大叫着。

　　看来必须有人出去把鱼哥救起来!问题是谁去？我和大黑对视一眼，又转头看了秀才一下，咬了咬牙说道:“我去!”看着他俩点了点头，我立马附下身子准备下海。可是身体却吓的发抖:不明船只、遇难的鱼哥、狂风、巨浪、暴雨、不知名的怪物……一切的一切好像把当时的我狠狠地压住了我，让我在距离海面一步之遥的地方止步不前。

　　偏偏在这个时候，那段我经历过无数次的噩梦再次涌了上来……那天也是下着和现在一样的暴雨，我在巨大的漩涡中徒劳地挣扎着，天越来越黑，夕阳投下最后一丝曙光。体力耗尽的我含着之前哭泣所流出的泪花沉入了海底……直到那只手在最后一秒向我伸来。那是谁？那是谁？我为什么会在那里？现在呢？

　　〖景弘。景弘。〗

　　谁叫我？谁在叫我？你是谁？

　　〖我是明珠。救救我弟弟。救救我弟弟。〗

　　明珠？你究竟是谁？是你救了我吗？

　　〖对。救救明玉吧，救救他。〗

　　〖求你。求你。〗

　　〖就算是为了报恩。〗

　　好。

　　视线在一瞬间变得清晰起来，恍惚间，我与出现在我脑海中的声音进行数次对话。那声音很清脆，而且格外的缥缈，如同朝阳之下沙滩上被风吹起的一捧薄沙。我似乎能看到在远处有一座岛屿，岛上的人影在向我招手，向我祈求。我的心跳变得清晰而剧烈，心情也镇定下来，一股宿命感从我的心里涌起。

　　下水、张开双臂、蹬腿、划开水面。据秀才所描述，那时的我好像某只要窜出海面的剑鱼。在一种近乎玄妙的状态下，我游到了鱼哥的身边。我看到他的胳膊被身后的触须缠住，于是用力去扯那段触手。将它摘下来后，便抓住他的手掌，两脚向下拨水向小船靠拢。

　　他的手滑滑的，手感细腻奇怪，似乎不像是人类的四肢。

　　“三哥，三哥，上来了上来了——那东西也跟过来了，快跑!”

　　“那个快艇开过来了，妈的!咱们得快跑——来不及了!秀才，你快去后面找救生艇!”

　　那东西要来了!快走!

　　三儿，三儿，别睡!别睡!

　　水漫上来了

　　去追快艇

　　倒下去倒下去

　　小心

　　身体在上船的一瞬间瘫软下去，视野再次变得模糊，上船的我仿佛被剃去脊椎的灵长类，被抽干了灵魂，再也无法对任何事物做出反应。在狂风暴雨中，我将头侧向一旁，望着不知真假的岛屿与那上面的长发女子。

　　从四周蔓延而来的黑暗逐渐充满了我的眼睛。在这期间，我看到了船。不是那艘神秘的快艇，而是上百艘巨大无比的木制大舰。它们航行在大海之上，点起的无数火光照亮了天空，光与热直逼星辰。

　　无数蠕动的巨大触须在上百只巨舰的面前浮现，暗黑色的触手形成了自己的海域——那是不存在生机的黑色海洋。在那海洋之上，有一群“人”——他们的四肢修长，在下腹部位有着六道花纹，五官奇特美丽，布满了我们不能理解的花纹。为首的那人正抬头看向站在巨舰之首的两名男子。

　　无数战士从巨舰之上涌出，立于大船的首末，他们引弓拉箭，备火镇炮，上万把利刃指向了他们下方那涌动的黑色海潮。站在最前方的二人身披红袍、腰着金衣，前者抬首而望，后者则低头看向下方仰望之人，与他对视。

　　视野消失的最后一瞬间，我的心中忽然有了大笑的念头——因为我看到那互相对视的两人，竟长着我和鱼哥一样的面孔。

　　。黑暗吞噬了我的身躯，意识逐渐归于不属于实体的平静——简单来说，我又晕了过去。恍惚间，我又看到那名长发女子站在岛上，呼喊着我的名字。

　　你是谁？你是谁？

　　我又是谁？